習武練劍場上,一群明日江湖的女豪傑在太陽底下,舞弄著刀光劍影,吆喝聲不絕於耳。
只有端木紫蹲踞在場邊,兩手托腮無精打采地看著眾家師姊們競技。
指導師妹們練劍的蘇曉映趁練習的空檔,走到端木紫身旁,安慰她。「師妹,別愁眉苦臉的,師父不讓你習武自有她的用意。」
這種安慰人的話,她已經聽膩了,就是不知道師父的用意究竟何在?
來到峨嵋寺,轉眼也過了十個年頭,除了個兒長高以外,其他的沒半點長進,什麼武功也沒學到,將來到了江湖,鐵會被壞人欲成幾大塊。
蘇曉映對於師妹會被砍成幾大塊沒興趣追問,倒有一事她一直擱在心裡面,低聲細語地問道:「師妹,那天夜裡來看你的那位大俠,你真的不認識?」
「哼,什麼大俠?大師姊你真是太善良了,那種神經病鬼才認識!」她索性把不能練武的火氣發洩到那傢伙身上。
「師妹,出家人要守口業。」大師姊耐心地提醒她,雖然師父尚未同意寺裡一干女徒們剃度為尼,但她們仍自認為佛門弟子。
哼,說他是神經病算客氣了,哪有人閒閒沒事做,三更半夜跑到別人家的大門口叫囂嚷著要找人,害她不得安眠。
搞了老半天才知道他要找的人,竟然是她!真是不幸,祖上沒積德,倒了八輩子的霉。
誰曉得那個神經病莫名其妙到了極點,硬是不肯相信她就是端木紫,端木紫就是她,非要幾位師姊攫另指證,他才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這種人不是神經病,難道還要讚美他身心正常嗎?
「可是,他知道你的名字,又急著在三更半夜來找你,我想其中必有緣故,總之你的態度不應該那麼惡劣。」蘇曉映倒是對他充滿了好奇。
端木紫嗟了一口氣。「大師姊呀,你忘了師父的告誡,十個男人九個壞!」
蘇曉映可不那麼認為。「那麼最少還有一個是好人呀。」
「錯了!另外一個就是像他這種患有神經病的男人,更危險!」她振振有詞地說著,倒像她才是大師姊似的。
「可是……」蘇曉映還不死心,她覺得他充其量只是有點吊兒郎當罷了,稱不上壞人吧。
端木紫拍拍大師姊的肩膀。「哎呀,別可是了,反正咱們還是應該聽師父的話,離那些男人遠一點!」
大師姊也太單純了,壞人怎麼會把壞字寫在臉上——讓人看到的呢?
端木紫叼著垂在肩上的髮辮耍弄著,一副勻稱的身子,掛著張清清亮亮的臉龐,容不下半點渾沌。
不知何時,一位身形嬌小十分秀氣的姑娘走到端木紫的身旁,吁聲吁氣的聲音附和著她的看法。
「是呀!阿紫師姊說的有道理。」她的頭淨靠在端木紫的肩上,並眨下一眼,表示愛意。
端木紫光聽那聲音就知道來者是何人了,先躲到大師姊的背後去,安全些。
其實也不是她的耳朵不好,實在是慕容玲瓏師妹那一口超級嗲的魔音,沒幾個人抵擋得了,還有她那張愛意氾濫的表情,更教人無法消受。
「阿——紫——師——姊——」哇!那一聲催人命的呼喚聲,經常教她半夜噩夢連連。慕容師妹最喜歡將她那顆大常人一號的頭靠在她的肩上,裝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哇哇,才說著她的頭又靠了過來。
「哎呀,我的肩膀好酸啊!」她藉故閃掉師妹的大頭壓境。
「阿紫師姊,讓我來幫你消除酸痛吧!」
眼看慕容師妹的手就要伸過來幫她「抓龍」,她趕緊兩手擋在胸前,謝絕特別的關愛。「我不酸了!」
唉,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怎地,老覺得嬌滴滴的慕容玲瓏師妹看她時的眼神跟一般人不一樣,而且動不動就喜歡把身子癱在她的胸口或肩上,跟她說話時格外撒嬌嗔氣。
哎呀,反正怪怪的,還是離慕容師妹遠一點。
蘇曉映看得出在峨嵋寺這個沒有男人的天地裡,很多師妹們的心裡都暗把個性灑脫不拘小節的阿紫當成男人般崇拜,慕容玲瓏當然也不例外,也許佛經抵擋不了人世間的愛慾吧!
慕容玲瓏突然想起來。「差點忘了告訴兩位師姊,師父召集大家呢!」
蘇曉映和慕容玲攏兩人一前一後地齊走向前,只有端木紫步履蹣跚地在後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蕩著,反正每回師父召集大家都是有要事相告,不過那些要事,通常與她無關。
峨嵋寺的住持妙蓮師太領著一位英氣俊俏的姑娘,站在大堂外的台階上,面對著台下上百名的女弟子。
「「她」叫牧風兒,對中原佛學禪理多有研注,所以特地千里迢迢從關外前來峨嵋寺參禪禮佛,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而來者是客,你們要多多關照「她」,聽到沒?」
「是的,師父。」台下響起一片清越的女聲。
雖是女裝扮相,但仍掩不住英氣逼人的牧風兒,一眼就吸引了端木紫的注意,心裡暗叫。「哇,好帥的姑娘哦!」又忍不住多看牧風兒兩眼。
而站在一旁東扯西拉的牧風兒,就擔心胸口上那兩顆橙子會掉下來,一不小心被自己給踩爛了。
臨出發前,他佇立在銅鏡前,至少發呆了半個時辰,根本認不出鏡中那個怪裡怪氣的姑娘就是高大英俊、玉樹臨風的美男於——牧風兒。他穿了娘生前的衣裳,頭頂上豎起兩蛇硬邦邦的髮髻,那一身女裝還是八叔和爹七手八腳合力拼湊起來的傑作呢。
本來以為做姑娘家有什麼難的,不過是頭上多出兩團東西而已,誰知道事情好像沒那麼容易呢。
「咦?好像還少了點什麼東西?」爹那兩隻比鷹還銳利的眼珠,直盯著他上下端詳,就是說不上來究竟是少了姑娘家身上該有的什麼東西。
「是嗎?」他原地打轉地看著自己,一陣左顧右盼。
才一穿上母親遺留下來的紅色小肚兜,.他就後悔了。
據爹說,那件小肚兜可是母親覺得最柔魅的一件,任何雄壯威武的男人都抵擋不了它的魅力,當然那個猛男指的就是爹。
唉,他真是自找麻煩,無語問蒼天啊!沒事在自己雄壯威武的身體罩上一件紅透半邊天的褻衣,直教他渾身不自在。罷了,誰叫他自作聰明想出這種餿主意來整自己,這下子可好了,連平時大步闊步的走路方式都得改成小碎步,像憋尿似的難看。
這樣的犧牲難道不夠,還要他怎樣嘛!
只有八叔悶不作響,笑而不語,運自走進灶房,再兜回來時,手上已多了兩粒橙子,一個逕兒地往穿在他身上的褻衣裡面塞,胸部突然鼓脹得像駝背。
「這樣是不是好點了?」
牧青原看傻了,整個人像被點了穴道似的直視兒子胸前多出來的那兩塊的陵地,良久才噗哧一聲,大笑出聲。
「八叔,你那兩粒橙子那麼一放,可真是畫龍點睛呀!」
「一定要這樣嗎?我的胸口挺難受的呢。」他總覺得爹和八叔是合起來整他,因為他不同意娶那個端木紫回來,讓他們兩個含飴弄孫。
「這辦法是你想出來,有罪當然要自己受,更何況姑娘家本來就是長得這樣子,才叫前凸後翹。」牧青原說著、看著,憋不住又大笑起來,不敢相信那個淘氣頑劣的兒子,競成了眼前妖嬌美麗的姑娘家了。
「嘖嘖,原來當女人這麼辛苦啊!」女人難做,男扮女裝更是難上加難!
八叔提醒他。「少門主,你說話的聲音得再調高一些,否則會被妙蓮那個老尼姑識破。」
「是嗎?!」他試著拉高嗓門。
「再高一些。」八叔和爹意見一致。
「是——嗎?!」他不敢相信那種殺豬的聲音,是發自他的嘴巴。
「嗯,差不多了!」看來他們都很滿意他的變聲成功。
雖然這種變身又變聲的日子會很痛苦,但他相信不會太久的,依他的聰明才智三五天就能將寶典偷到手。
只是這三五天卻度日如年啊!一想到這兒,他的胸口和喉嚨同時難過起來,像要呼不過氣來。
放眼望去,峨嵋寺的姑娘們,確實每個人身上都背了兩培肉在前胸,真是太辛苦了。
咦?怎麼沒見到那個凶神惡煞端木紫,不知她身上是不是也有,哈……活該,累死她最好。
妙蓮師太突然大叫一聲,吵了牧風兒的暗自竊喜。
「阿紫,這丫頭躲哪兒去了?」
哇!嚇了他一大跳,這老尼姑看似年邁,喊起話來卻中氣十足。
她在叫誰啊?要動用這麼大的真氣來喊,被喊到的人是重聽了,還是聾子?他挑了眼等著看。
但見端木紫從百步外,加足馬力衝過來。「師父,我在這裡!」
她邊跑邊回話,臉上還蕩著微笑,氣都來不及吐了。
牧風兒見端木紫連沖帶撞地跑過來,輕哼一聲。「原來是她!」還不知她除了性情暴皮之外,連耳朵都不怎麼好,噢,幸虧沒娶她回家,否則每天光叫她,喉嚨大概都喊啞了。
本想蹲在一旁納涼的端木紫,以為每次集合,她都是站在場邊睜眼發呆,有她沒她,好像也沒什麼差別,反正師父從來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是這回不一樣哦!她親耳聽到師父喊她的名字,有股被重視的感覺,心裡忍不住臆想著。
難道師父終於同意她練武了?
妙蓮師太把端木紫拉到牧風兒面前,叮囑地道:「阿紫,你一向最熱心,就負責帶領新來的小師妹熟悉咱們峨嵋寺的環境。」這丫頭平時沒多大用處,雖然老是給她惹點小麻煩,但還算古道熱腸。
啊?!為什麼是她呢?這麼多美女在場,隨便挑一個都比她強,偏偏選一隻母老虎當他的嚮導,罷了,反正他到峨嵋寺也不是來選美的,就忍著點吧!
「那有什麼問題!」她一口答應。
兩顆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閃呀閃的,瞅著師父的嘴巴,覺得師父應該還有話沒說完,不是嗎?
妙蓮師太看她怪裡怪氣的模樣,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阿紫,你生病了呀?」她一向不是活蹦亂跳的像隻猴嗎?」
「沒有啊!」繼續盯著師父的嘴巴。
牧風兒也看她不大對勁,像中邪似的眼神不大正常。
這個惡婆娘簡直是莫名其妙的怪異,他還是拿到她的小肚兜後,趕緊走人,離這號危險人物遠一點。
「以後「你」就是她們的小師妹了!」妙蓮師太對牧風兒說著。
牧風兒不覺渾身一抖,被小師妹那三個字給嚇死好多細胞。
端木紫見師父的話鋒怎麼轉了舵,好像她們之間的對話已然結束了。她得提醒師父老人家。「師父,您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沒對徒兒講?」
「沒有啊!」妙蓮師太被問得納悶。
「啊?!」就這樣而已哦,她張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期待師父再說出更重要的事來。
她心裡可真是黯然神傷,而且全表現在臉上。
牧風兒見端木紫的眼睛轉了角度,連忙心虛地別過臉龐,躲避她的視線,怕被那個凶婆娘認了出來,不料一掉頭,競觸了慕容玲瓏的電,不由得渾身滋地一陣酥麻。
「風兒!」妙蓮師太喊了他幾聲都沒回應。
「喂,新來的,師父叫「你」呀!」端木紫朝「她」的肩撞了幾下,才將「她」撞醒過來。
一見端木紫側臉努嘴的表情,他立即從忙於欣賞眼前一個個美嬌娘中嚇醒過來,直覺地用手擋在兩張臉中間,像個屏障。
她是美景當中,唯一的敗筆,沒辦法,她的凶悍粗魯的形象已經先人為主地鑲進他的內心深處,很難拔除了。
沒聽到對方回應,端木紫還不死心地敲打「她」的手背,像敲門似地。
「喂喂,有人在嗎?」
他才不情不願地探出半張臉。「叫我做什麼?」心裡還叨念著,這丫頭真煩。
「不是我叫「你」,是師父在叫「你」。」
牧風兒回瞪一眼,真是謝謝她的雞婆了!
不耐煩地看著妙蓮老尼姑,劈頭就問:「老尼——」「姑」字的嘴形巳擺出,幸好及時恢復理智,煞住了嘴,沒喊出口,否則豈不兩三下就被掃地出門。
都怪那個端木紫擾得他無法專心演戲,差點叫出老尼姑來,連忙假裝一陣咳嗽,再改口稱道:「師父,什麼事?」
「風兒,「你」先跟著阿紫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過一陣子,「你」們再開始習武吧。」原本安安穩穩被握在妙蓮師太手上捻的佛珠,突然差點晃出她的手心。
是端木紫突然從背後激動地抱住妙蓮。我們?!那是指她和牧風兒嗎?
端木紫興奮地持續搖動妙蓮師太的身子。「真的嗎?師父,您是說我可以練武了?」
「你別搖了,再搖下去,就當師父沒說過那話。」妙蓮師太被晃得頭昏目眩,滿眼金星。
端木紫立刻鬆手,臉上的表情像一朵燦開的花。
「哈、哈!」大笑兩聲,她終於可以習武了。
轉向牧風兒,抓緊「她」的手臂。「太好了,我可以習武了!」
這樣似乎還不足以表達她的欣喜,索性將「她」抱緊,險些將男扮女裝的牧風兒胸前的橙子擠出汁來。
他呆了!
那個惡婆娘居然主動對他摟摟抱抱,嚇得他不敢亂動。
她緊緊地擁抱著他,兩人的胸口密切地撞擊在一塊。
他只是膛目結舌,任端木紫在他懷裡又笑又叫,直到他突然覺得胸前有液體流淌。
「壞了!」他趕緊將她推開,兩手撫著胸脯。
「怎麼了?」端木紫狐疑地皺著眉頭。
「橙子差點被你壓扁了!」他還大咧咧地順便調整一下位置。
眾人對「她」的舉動,感到好笑又好奇,紛紛低頭偷笑。
「嘻嘻,頭一回聽人管這兒叫橙子?」端木紫指著自己微凸的胸部,捧腹大笑,因為覺得那說法有點老土。
「是……是呀!」他的心情有點汕然,喉嚨幹幹地不大說得出話來。
險些穿幫,幸虧那丫頭笨頭笨腦的。
端木紫改握住「她」的手,滿臉感激抬眼對「她」說:「還是謝謝「你」!」
她純潔的眼裡,流轉的儘是真誠的謝意。
他被迫與那張原本教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臉龐對視,幾乎不敢相信那張動輒破口大罵的嘴巴,居然會講出這麼有教養的話來。
只是,他無功不受祿呀。
「你謝我什麼?」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第一眼見到她時的心動。
她拉起「她」的手,嘴角含笑。「若不是「你」的到來,我恐怕永遠都要當個沒武功的廢物。」
沒武功的廢物?
什麼?!她居然不會武功,而且還是個會「吠」的動「物」!
牧風兒那一隻被拉著的手突然僵住了,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捏破了她柔美般的手骨。
哈!難怪那晚她只會裝腔做勢,擺了老半天的譜,卻遲遲不敢出手,最後還請出一堆人馬來助陣,搞了半天,原來她沒有武功,嘻,這麼一來事情就更好辦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出聲。哇,她可真會裝!
「阿紫師姊,恭喜你終於可以練武了。」慕容玲瓏挨了過來,但是那雙媚眼兒卻對著牧風兒拋去,略為傾斜的大頭自然要落到他的厚肩上去了。
呵呵!她乾笑兩聲,飄眼望見牧風兒那副行將軟腳,不及慕容師妹的媚功攻勢,趕緊一把將「她」拉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邊走邊叮吁「她」:「離慕容師妹遠一點!」
為什麼呢?那姑娘倒也挺可人的,雖然頭顱稍稍大了點。思付之餘,才發現她又主動拉他的手,這婆娘作風真是大膽。
他盯著那一隻白皙柔細的嫩白五指,拉扯住另一隻粗黑有力的手掌,怎麼看都不對勁,遂反手抓住她的手背,輕柔的膚觸,令他忘了纏人的裙擺,一個不慎就踩在腳底了。
「啊——」他的身體如大樹傾倒般地壓向端木紫嬌小的背部。
當她回頭,已來不及逃了!
「哇,「你」好重喔!」她的慘叫聲像被壓扁了!
在端木紫帶他認識過禪室、誦課廳、灶房、食堂以及她最心愛的小黃狗之後,他才驚察原來峨嵋寺只是個又窮又破的尼姑庵,而庵裡面除了妙蓮師太及幾個輩分較長的師太是真正剃度為尼外,其餘的女弟子們全是帶髮修行,很怪異的尼姑庵。
這樣也好,他大可安心自己絕對不會成為歷史上頭一號男扮女裝的尼姑。
至於峨嵋寺的首要戒律,也是她們日常奉為圭臬的修行準則,簡單地說,只有四個字,「憎恨男人」。
關於這一點,端木紫可是實行得非常徹底,就算不是全底第一名,最少也是探花或榜眼的水準,從兩人見面那一晚就看得出來了。而且那四個字對於她的性格養成影響深遠,他可是領教過的,幸虧他機智過人,利用男扮女裝才能近得了她的身,否則想取得「凌波寶典」,下輩子投胎當姑娘再說吧。
兩人遛達了一大圈,渾身汗流俠背地歇在洗衣的溪流旁,端木紫大喊熱昏了,驀然揭開衣襟,突發奇想地邀他一同戲水清涼一下。
嚇得他連忙按住她行將脫去的衣襟。「我先問你,如果,只是如果而已,萬一你不小心讓一個男人親眼目睹到你一絲不掛的身體,你會對那個男人怎樣?」
「那個男人有兩種下場。」她撥去牧風兒的手,神情倒是輕鬆。
他可緊張了。「哪兩種?」不管是哪兩種,很有可能是他以後要面對的。
「如果那個男人是個正人君子,算他好運,撿到我這塊寶。」端木紫的手指隨意地指向「她」,教「她」心虛。「那就麻煩他托人來下聘,再擇個黃道吉日,娶我過門!」
「啊,這麼嚴重。」
端木紫兩眼一瞪,朱唇微翹。「他總得為我的貞節負責吧。」
天啊!娶她?!這簡直是處罰,那他寧願當個壞男人。
「那另外一種呢?」還有什麼酷刑比娶她更可怕呢?
端木紫倏地揪出兩根指頭,眼歪嘴斜的,一臉狠勁。「那麼……那個人的命運將會很悲慘,最少他的兩隻眼睛肯定保不住;因為它們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她的兩隻魔爪,在空中作勢亂抓。
牧風兒下意識地護住眼睛,瞧她那副冷酷無情的恐怖模樣,像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那你還是別脫衣服。」他可沒興趣看她那副發育不良的棵體。
端木紫突然笑了起來。「「你」又不是男人!,怕什麼?」
說的也是,他太敏感了,緊張什麼嘛?他現在是女兒身,又不是男兒郎,既然端木紫敢脫,他為何不敢看呢?
就在端木紫掀開衣襟,香肩半露時,他的良心開始不安起來,倏地轉頭,腦子裡又浮起一個念頭,萬一東窗事發呢?
自己只是想偷件肚兜兒而已嘛,犯不著冒著雙眼失明的危險或連累自己非娶她不可的悲慘命運,被迫去欣賞她那不值一看的裸體,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傻瓜才會做。
連忙一邊搗著眼,一邊催她穿好衣服。
「為了你好,麻煩你快把衣服穿好,免得將來後悔。」
「歎,只是泡個水而已,沒那麼嚴重吧。」她不明所以,執意要脫衣下水。
「我說不行就不行!」,
她的衣襟一掀,旋即遭他覆上,表情嚴肅又認真。
本以為會嚇唬得她縮手作罷,沒料到反激得她非脫不可。
「都是女孩子有什麼關係,「你」有的我也有啊!」她以為那牧風兒是羞赧而已。
嚇!沒見過這麼暴露狂的姑娘家。
兩個人四隻手你來我往地在她的胸前掙扎半天,難分難解,那件上衣襟都快被扯破了。
突然,一個不小心。「啊!」一聲驚吼。
他剛剛好像掐到端、木紫的「橙子」了。嚇得他膛目結舌,不敢再亂動,極力克制雄性本能的反應,以免洩漏了身份。
哇,原來女人身上的「橙子」比他裝上去的橙子要柔軟許多了,軟綿綿的,感覺像天上的雲朵,還滿好摸的!心中小鹿蹦蹦亂跳,渾身僵直,不敢妄動。
「「你」怎麼了?」她倒像個沒事人。
他發誓絕對不是故意要去碰她那裡,真的是不小心的!
但是嘴裡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卻直盯著她胸口上的兩顆小「橙子」,看得直吞口水。
「我覺得口乾舌燥。」下半身好像有股蠢蠢欲動的慾望。
不會吧,自己的身體居然會對眼前這副不成熟的小蜜桃有感覺?
見「她」突然住手不再和她爭強,整個人突然像靈魂出竅似地呆望著她的胸口,端木紫以為自己的行為嚇到這個新來的小師妹了。
「「你」是口渴了吧?」
他根本沒聽進她的話,拚命用盡全身的力量,強迫自己的視線轉離開她的胸前。天啊,那惡婆娘不凶的時候,還真像個溫柔的女人,尤其那對滴溜溜的黑瞳,澄澈清亮得像個純潔的天使。
「我也覺得口渴了。」她東張西望地尋找山泉水。「你」等我一下!」她的人影閃進林子裡,消失不見了。
牧風兒見她走遠,才吐出一口憋住的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像癱了一般。
剛才真是太危險了,幸虧端木紫沒發現他身體的變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他倒是被自己的身體狠狠地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沒多久,端木紫回來了,雙手圍成碗形,捧著山泉,吆喝著「她」快過去喝,免得山泉水都要漏光了。
其實,他哪是口渴,是身體在渴還差不多。
她高捧起手裡的山泉欲灌入他的嘴裡,可是他太高了,嘴巴長在她的頭頂上,如何灌得進去呢?
於是牧風兒只好蹲下來,張大眼睛和嘴巴,等著她將水灌入,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舉動,好像一場儀式,像關外某個族群的成親禮。
「很少姑娘長得像「你」這樣又高又壯的。」她稱讚著「她」的手長腳長。
他瞅著她靈巧的五官,看得出神,忘了嘴巴內盛滿了山泉水,自顧開口辯解。「你不會以為我是男人吧——」任嘴裡的水噴出來,還噴得她滿頭滿臉,她也不動怒,完全不像他先前認識的端木紫。
清清朗朗的笑聲,像絲竹之音。「當然不會哎,男人都很討人厭的,我前些天夜裡才碰到一個。」
他被剩下那點沒噴完的山泉給嗆到了,咳嗽不止。
她說的那一個,不就是他嗎?這個死丫頭競罵他是討人厭的男人,在九牧門裡,他可是人見人愛的少門主,紅得很呢!
「那你覺得我會討人厭嗎?」他不確定自己為何會有此一問。
她毫不思索地回說:「不會啊,「你」又不是男人!」一臉笑展似綻開的蓮花,搖曳生姿。
嘿嘿,是啊,他擔什麼心,怎麼老忘了此刻的身份呢!他應該入境隨俗,跟著端木紫一起批評男人才對。
「是呀,我又不是那些一年半載不洗澡的臭男人。」好像在罵自己!
她好奇地問道:「那「你」多久洗一次澡呢?」
「一年半載吧!」他似乎又忘了自己女人的身份了「「什——麼——呀!「你」比那些臭男人還臭那!」她掩鼻而逃,走出山谷。
「我一點也不臭啊,不信你聞看看!」他一路追著她跑,嚇得她驚聲尖叫。
沒想到他居然能跟她相處得如此融洽,看來,偷拿肚兜的計謀不會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