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帥了這房間。
非常大,斜頂,雪白的紗質紗窗掛在白框窗上,原來她第一次看到這幢屋子時就留意到的白窗紗就是這裡的。一張雪白的床放在中央,好多枕頭,整齊地碼著佔了快半截床,靠牆上的架子上放著許多的模型,另一面是書。最最要命是一面斜著的屋頂上還開了一個圓形的天窗,透過玻璃,秋夜冷冽的星辰在頭頂閃爍。
「天吶,」即使是鼻子和嗓子的痛苦也不能讓曉安沉默,「這簡直像童話書的上一樣啊!周子殷,你太幸福啦,我要是有間這樣的屋子,一定吃喝拉撒全在這裡面咳咳咳……啊啾!」
「去收拾一下你自己吧!」周子殷冷冷的,「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曉安這邊來。」陳管家接過曉安的書包,打開一扇門——哇,曉安原先以為那只是牆面的一種裝飾,進去卻是衛生間,她洗了個臉出來,把髒外套脫下,陳管家又打開另一扇門——曉安眼睛發亮,「周子殷你的房間太有意思啦。」簡直像到處裝滿了機關。
進去全是衣服,簡直像個服裝店,又比服裝店收拾得更整潔漂亮。陳管家從架子上拿了一件白襯衫,一件小西服,顏色和材質和周子殷身上都差不多,陳管家說:「這些衣服都是太太選的。都是少爺喜歡的牌子。」
第5章(3)
這話擺明是說給周子殷聽的,但周子殷在外間沒出聲,曉安只好來搭腔:「那周子殷不回來住真是可惜了。」
「少爺已經很久沒回來了。」陳管家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歎息,放輕聲調,「多謝你,曉安。」
「我?不,不關我的事。我也沒想到他會來。」更加沒想到來了之後,他竟然還表現得這麼乖這麼配合。她原來以為即使他會來,也是衝過來把她拖回學校了事。
周子殷的表現真是太太讓她意外了。
陳管家微笑著沒有答話,帶上門出來,向周子殷道:「少爺如果不下去的話,就先在上面休息吧。一會兒我會上來叫您的。」
周子殷雙手插在褲袋裡,沒理他。曉安換好衣服出來,他仍然是這個姿勢站在窗前,眼神非常非常飄忽,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
曉安非常識趣地沒有開口,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椅子上有雪白的墊子,看來小時候的周子殷很喜歡白色。
樓下的熱鬧和喧嘩隱隱傳過來,聽上去很遙遠,屋子裡非常安靜。篤篤篤門上三下輕響,陳管家托著一瓶紅酒上來,邊上放著兩隻杯。放下來斟上兩杯,又退下,拉上房門,動作輕得幾乎無聲。
周子殷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喝得太急,咳起來。曉安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卻被他推開。杯子失手掉在地上,地毯雪白而鬆軟,杯子沒有破,水迅速地把地毯打濕。
曉安愣在原地,一時忘了把杯子撿起來。
他……推開自己。
這個連睡覺都粘著自己不放的人,推開自己。
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這一推像是推在心上,於是整個心都往下掉,這感覺非常非常的不爽,「喂,你愛來不來,跟我生什麼氣?」
「這就是你在腦子裡轉一整天的事吧?」周子殷的眼神利得像把刀,直刺過來,「這就是你想做的事吧?」
「什麼?!」哦不,不能這麼理直氣壯地反駁,因為這確實是困擾了她一整天乃至好幾天的問題,但是,「我是被綁來的啊!你以為我自己要來啊?我本來打算跟他說我不來了,可是一上車他就開了啊!」
周子殷眼睛瞇起來,「他早跟你說了這件事,你一直瞞著我?」
放低了的聲音裡反而更透出非常危險的信息,曉安很沒種地後退一步,「這個……因為當時隨口就答應了他……喂老大,你找錯發火對象了啊,我是陳管家拐來的,電話也是陳管家接的,我也很無辜啊!」
周子殷瞪著她不說話。
不說話就表示他沒話說了?曉安偷偷打量他神色,燈光在他的眸子上打上一圈溫和的亮光,他的眼神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刺人了,就像一隻貓已經放軟了乍起來的毛,就像一隻小狗已經收回了豎起來的尾巴。曉安重新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諂媚地說:「吶,是我不好,我應該在看到陳管家的第一時間給他一拳,打死也不上他的車,上了車也應該跳下來,即使是死也不能跟他過來。」
周子殷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裡曉安已經完全明白這個人已經生不起氣來了,「不過你也是,不願過來就不要過來嘛,本來我都打算自己坐車回去了。」
「老陳不會讓你回去。」
「開玩笑,他攔得住我?」不過這話一出口就知道錯了,陳管家攔不住,卻還有爺爺在。她咳了一聲,「再說我真要走,他們難道要把我綁起來?總不會不讓我上課吧?」
「他不會不讓你上課,只是今晚你別想回去。」
「厚厚,那我就在你這個房間睡一晚好啦。」
話沒說完,就被周子殷瞪了一眼。
「幹嗎?放心,只要你乖乖呆在學校裡,我一個晚上不在,出不了什麼事的啦!」
周子殷低低歎了一口氣,「……看來你還是不知道。」
「知道什麼?」
周子殷輕輕伸出手,撫了撫曉安的短髮,前面的髮梢洗臉時被打濕了,指尖撫上去清涼清涼的,像青草葉上的露珠,一碰就沿著指尖滑下來,沁進皮膚裡,「你不知道嗎?我現在已經離不開你了。哪怕只有一個晚上,我也不能忍受。」
……
什麼意思?!
曉安第一次知道「語言」的殺傷力,在弄明白他這句話是「誇張」、「比喻」、「引用」或者其他什麼修飾手法之前,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彷彿可以聽到「轟」的一聲響,血液從心臟全衝到臉上去,像是要從每一支毛細血管裡擠出來。
火辣辣的。
連帶舌頭和大腦,都在同一時間失去作用,「你你你你……」她撈起邊上的酒杯灌了自己一大口,那一直不習慣的古怪味道讓她連連吐舌,剛噴過果汁的鼻子有再噴一次酒的衝動,眼睛卻已經不敢望他的臉上瞄,「你你你開什麼玩笑……」
就在這個時候,門上傳來跟剛才一模一樣的敲門聲,陳管家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少爺,準備切蛋糕了。」
「哦,好!」搶先答話的是曉安,她撲上去拉開房門,彷彿很豪氣(但實際看也沒敢看周子殷的臉)衝著周子殷所在的方向,「我們快下去吃蛋糕吧!」然後就以比剛才從大廳逃離還要快的速度衝向樓梯,直接從扶手上滑下去,險些撞上一個人,「對不起」剛滑到嘴邊,那人已經壓低了聲音吼:「毛毛躁躁幹什麼?少爺呢?」
是爺爺。
換作平時任何一個時候,曉安一定會吼回去。可是現在不行。現在不行。現在她的心就好像中了一支箭,又好像被潑了一盆糖水,奇奇怪怪浮浮蕩蕩粘粘膩膩亂亂糟糟,她必須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好好想一想周子殷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離不開她了?
即使一個晚上也不行?
他他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她一把捉住爺爺的袖子,「那傢伙不知道我是女生吧?不知道吧?」
「你再這樣下樓梯,我都不記得你是女孩子了。」爺爺毫不客氣地白了她一眼,「今天人很多,少爺很久沒有在這些人面前亮相,你跟著注意點。」說罷就忙去了。剩曉安仍然保持著雙手擎著衣袖的姿勢,悲憤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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