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夢月,我必須離開,和你成親之後我才發現我們沒辦法一塊兒生活,因為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愛。」
「你……你說什麼?不愛我?一點也不愛我嗎?」
「很抱歉,我無法再假裝下去了。我不愛你,夢月,我唯一深愛的女人已經死了,我再也不會愛任何人了。」
「你不愛我沒關係,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聶平!求求你留下來,求求你,求求你別離開我。」
「我一定得走,再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了。對不起,夢月,請你忘了我,在我走後好好過你新的生活吧!」
「不要!聶平,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聶平,不要!不要!不要啊——」
楚夢月倏地坐起來,發覺自己作了惡夢,有好半晌的時間她在喘氣發楞,接著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週遭是一片漆黑。
聽著自己的心跳,勉強壓下尖叫的衝動,楚夢月花了一些時間適應了黑暗。她轉頭四處看了看,又摸了摸她躺的地方以及觸手可及之處,慢慢察覺到自己所在之處是一個山洞。
山洞?她為什麼會在山洞裡?
楚夢月心裡升起一股強大的恐懼感,但她努力地將它撇開,償試去回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她記得自己在涼亭裡呆坐,想著聶平和他已「死去」
的未婚妻。
為什麼聶平不告訴她?她一直想著。這事情連嫂嫂都曉得,為什麼她這個做妻子的卻一無所知?他是忘了說?還是故意瞞著她?
她愈想愈難過,也掉了幾次眼淚,忽然記起聶平離開前說了番要她絕不能離開銀月山莊的話,莫名地興起反抗的念頭。
絕不能出莊去嗎?哈!她就偏要。
所以她抱著賭氣的心態走出銀月山莊,原本只打算在附近走走,沒想到卻被一隻小鹿給吸引,結果就愈走愈遠,進了林子裡。
然後呢?進了林子之後出了什麼事?她好像聽見有人說話……「真是幸運,這麼快就等到了。」是一個尖銳又帶點詭異的聲音。
她想轉過身子看看說話的是什麼人,但只覺得頸後一陣麻,之後——之後的事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
看來有人弄昏了她,把她帶走,並且扔在一個山洞裡了。
楚夢月做了這樣的結論,卻不明白自己是被何人帶走,又是為什麼被帶走。她再次環顧四周,手撐著地正想站起來,那個尖銳的聲音又響起了。
「醒了?」
楚夢月嚇得叫了一聲,她完全沒注意到山洞裡還有別人。
「你……你是誰?」她問。聲音抖得很厲害。
「我是誰你不用問,不過——你是誰我倒是很清楚。」尖銳的聲音回答。
「你認識我?」楚夢月非常驚愕。
「我不認識你,但認識你的新婚夫婿聶平。」
楚夢月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
「啊!原來你是聶平的朋友。」
那人發出咯咯的笑聲,不知道為什麼,楚夢月感覺有很深的寒意。
「別傻了,小姑娘,我怎麼可能是聶平的朋友呢?」
「不是朋友?」
「是朋友的話又怎麼會用這種方式把你『請』到這兒來?」
「那你究竟是誰?把我帶到這裡來有什麼目的?」楚夢月鼓起勇氣問。
「目的嗎?」又是咯咯兩聲。「說來有點可惜,你已經嫁給聶平,自然不是純潔少女,我也就無福消受了。」
楚夢月思索著他這話的意思,半晌後倒抽了一口氣。
「你——」她撫著狂跳不已的胸口。「你難道就是那個劫財劫色又殺人的千面夜盜?」
「以我的身手又何須易容?誰有本事瞧見我的真面目?不知道是哪些呆子把我跟千面夜盜那竊賊混在一塊兒,我也懶得解釋了。」
楚夢月愈聽愈心寒,她居然碰上了殺人不眨眼的狂魔,還知道了他這麼多事情。
這麼一來,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嗎?看來很難了。
「你暫時還用不著緊張。」那人又笑著開口了。「我會等你丈夫來了,再送你們一塊兒上路。」
「聶平身手好得很,你抓不著他的。」
「我用不著抓他,他自個兒會來找我的。」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尖聲問。
「他剛過門的妻子在我手上,你說他會不會來?」
「你……你想利用我引聶平前來?」
「沒錯。」黑暗中傳來回答。「你知道嗎?你那新婚夫婿可是個多情種啊!未婚妻被殺就不死心追查了好幾年,這回輪到老婆了,你想他會坐視不理嗎?哈!哈!
哈!」
「原來你就是聶平一直在找的人。」楚夢月知道愈多愈心驚。「你跟聶平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殺了他的未婚妻,又來殺我?」
「咦?這麼好奇嗎?讓你知道也無妨,橫豎你是沒有機會告訴其它人了。」黑暗中有郎?的聲音,但楚夢月能看見的仍然只有一個影子。「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我找上他的未婚妻純粹是湊巧,如果他和他那位朋友不是這麼緊咬著我不放,也不會逼得我非得取他們性命不可!跟男人動手對我而言是浪費精神和力氣的。」
「你殺害那麼多無辜的人,是不可能一輩子逍遙法外的,就算是聶平不找你,官府、衙門,還有那些被害者的家人,他們也會找你,你終究要受制裁,要償命的。」
「哈哈!哈哈!聶夫人的膽子果然不小,命在旦夕居然還敢說出這種挑釁的話。」
「反正都得死,你想殺我就請便,但別想利用我來抓聶平;他沒那麼傻,絕對不會上當的。」她喊,卻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這個人點了她什麼穴道嗎?還是給她吃了什麼藥?
「感人,太感人了!」黑影鼓掌。「真可惜啊!你們只有到黃泉之下再做恩愛夫妻了。哈哈!哈哈哈!」
☆☆☆
聶平突然一拉韁繩,馬人立而起後猛然停住,後頭的石破軍也跟著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忽然間停下來,很危險的。」石破軍埋怨道。
「你瞧。」聶平指著右前方的樹,樹幹上不知用什麼東西釘著挺大的一張紙。
「那是什麼東西啊?」石破軍皺起眉問。
「上前看看就知道了。」聶平下馬,謹慎地走上前;石破軍則緊跟在後。
「喂!」石破軍忽然喊。「這上頭也有枚骷髏頭飛鏢。」那張紙就是用這枚十字飛鏢釘在樹幹上。
「一模一樣。」聶平取出懷中那枚仔細比對後說。
「這紙上有你的名字,還說你老婆在他手中。」石破軍抬頭看著聶平。「這——這搞什麼啊?」
「似乎是夢月讓左龍給抓了。」
「左龍抓夢月做什麼?他的對象應該是那些未婚的少女啊!」
「既然寫上了我的名字,我想他是衝著我來的。」。聶平盯著那張紙。
「他怎麼會知道你?」
「也許他什麼都知道。」
「你是說——」
「那傢伙故意留下暗器,目的就是引我們上黑風寨。」
「這——這怎麼可能?」
「那傢伙犯案從不留破綻,為何這次卻留下了這麼重要的線索?」聶平使勁將紙揉成一團。「我愈想愈覺得錯不了,這一切全是左龍那傢伙精心策劃的。」
石破軍聞言,錯愕不已。
「這麼說……夢月真的落入左龍手裡了?」
「很有可能。」聶平冷然道:「他一定早就躲在暗處觀察著我們,否則又怎麼會知道我和夢月成親的事?」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銀月山莊戒備也算森嚴,左龍就算進得去,也未必能挾持夢月全身而退啊!」
「銀月山莊的確不好闖,怕就怕那丫頭是自個兒送上門去的。」聶平歎氣。
「離開銀月山莊前我千叮萬囑,要她絕對要乖乖待在莊裡,沒有人陪伴不許踏出山莊大門一步,但是以她的個性和當時的情況來看,我很懷疑她會乖乖聽話。」
「那我們該怎麼辦?」石破軍著急地問。「是先回銀月山莊確定一下夢月是不是安然無恙?還是——」
聶平搖頭。
「距離銀月山莊還有大半天的路程,如果夢月真在左龍手中,我們這一來一往會耽誤太多時間,左龍等不到我,也許會傷害夢月。」他說著一拳打在樹上。
「冷靜點啊!聶平。」石破軍嚇了一跳,這傢伙剛剛明明還異常冷靜地分析著一切的。
「我也在努力,因為冷靜能幫助我找到夢月。」聶平朝馬匹走去。「我要行動了,你可以跟著我,也可以回銀月山莊去。」
「我當然要跟著你!」石破軍也走向他的馬。「光你一個人怎麼能制伏得了左龍?」
「就算再加上你,只怕也拿他沒辦法。」聶平說。
「再加上他有夢月做人質,我們的勝算就更少了。」石破軍翻身上馬,笑著對聶平說:「不管怎麼說,多了個我,總是多了分力量,要找人就快走吧!別再耽擱了。」
☆☆☆
那個人忽然間就走了,好像喃喃地說著什麼「也該是時候了」就匆匆離開了山洞。這對楚夢月自然是個好機會,但是任憑她怎麼使勁,腰部以下就是軟綿綿的,她雖然勉強能靠著雙手坐起來,但無法站立,更不要說是走或跑了。
這樣的她要如何逃離這裡呢?不過這也難怪,如果不是確定她逃不了,那個人又怎麼會把她獨自留在這兒?
不行,她絕不能坐以待斃,無法從這兒逃走的話,那個殺人狂魔不僅會殺了她,只怕連聶平和石破軍都會遭其毒手。都是她擅離銀月山莊才讓歹人有機可乘,自個兒丟了性命是活該,可不能還連累了他們兩個啊!
一想起自己將被用來脅迫聶平,楚夢月咬緊牙關再度用力,但是不管她怎麼試,那雙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動也不動一下。
楚夢月又累又怕,雙手也因用力過度而顫抖,但她不放棄,試過了各種方法想讓自己朝洞口移動。終於,她以雙肘爬行的方式稍稍前進了些,卻似已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她不能放棄,楚夢月喘著氣告訴自己,她絕不能成為那傢伙的幫兇,他不僅是這麼多起命案的兇手,還是聶平一直在找的仇人啊!
楚夢月把牙一咬又往前爬,漆黑的山洞裡迴盪著她的呻吟和喘息聲。好痛!每向前爬行一步,她的手肘和膝蓋就傳來火燒般的灼熱感,她可以感覺衣服破了,而她的肌膚正貼著粗糙的泥土地面。
就這麼用力再用力,楚夢月覺得自己已筋疲力竭,她癱在地上像死了一般,勉強睜開眼睛往前看了看。啊!不遠了,微微透著月光的洞口就在幾步遠的地方,她只要再使點勁就可以離開這山洞了。
是的,出了山洞必定有更辛苦的歷程等著她,但這一刻她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一切都等離開這山洞之後再說。
楚夢月又撐起身子往前移動,每前進一小步就停下來大口喘氣,淚水早已將她整張臉全洗過一遍了。
終於,她觸摸到洞口了,她看見月光輕柔地撫上她的手。這時候她允許自己低聲啜泣,並告訴自己這只是短暫的鬆懈,要逃離這裡、逃離那冷血的兇手,她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
楚夢月的閉上眼睛歇息,感覺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裳,寒意也逐漸加重,不久她就開始打哆嗦了。還是動作吧!於是她想,繼續休息下去,凍僵了可就哪兒也去不了了。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撐起身子,這時候忽然有雙腳站在她前方,擋住了她的去路,如此無聲無息,令楚夢月不可控制地尖叫出聲。
☆☆☆
兩枚十字形飛鏢分別射向聶平和石破軍,被他們揚手一一接下,兩人也拉住韁繩讓馬匹停下。
「左龍!你給我滾出來。」石破軍喊著,隨即就看見一道黑影從樹上躍落地面。
「這位公子火氣也太大了,我可是特地前來迎接二位的啊!」此人從頭到腳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完全看不見長相。
「你可是左龍?」聶平開口問。
「不錯!我就是黑風寨原來的二當家左龍,你們果然上了我的當,火速趕往黑風寨去了,哈哈哈!」
「近來十多起女子被姦殺案是你一個人幹下的?」
「就是我!你的前一任未婚妻也是我殺的。」左龍不僅毫無悔意,語氣裡甚至還帶著一抹得意。「來啊!乾脆把事情全給挑明了,你和你這位朋友才不致帶著疑惑下黃泉去。」
「要下黃泉的是你!」石破軍咬牙道:「你居然冒我的名胡作非為,還殺了那麼多無辜的少女,今天若不能取你性命為百姓除害,我就不叫石破軍。」
「喔!原來閣下就是百變書生石破軍,老實說我無意冒你的名,全是江湖上一些笨蛋以訛傳訛所造成的誤會。不過話說回來,閣下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不是嗎?那麼又何必幫著聶公子來找我麻煩?」
「石兄劫富濟貧,所取淨是貪官污吏、地方惡霸搜括自百姓的不義之財,和你是絕對不同的。」聶平接著問:「我的妻子呢?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
「是男子漢的話就把她給放了。」石破軍跟著說。
「那可不行。」左龍搖搖頭。「少了你的小妻子,我一個人要應付你們兩個高手,豈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你們應該也知道,魔蹤步是門輕功,它只能幫我逃命,要殺你們可就難了。」
「你果然練了魔蹤步。」聶平道。
「所以才必須犧牲那些姑娘。」左龍應道。
石破軍聞言大感震怒。
「你說這是什麼鬼話?那可是一條條的人命啊!」
「我要活命就顧不得她們,這是不得已的,你們又何必緊咬著我不放?」
「難道任你繼續迫害那些無辜女子?」聶平看著他道:「讓我廢了你的武功,左龍,你再這麼下去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左龍聞言縱聲大笑。
「哦?要饒我一命?那麼你未婚妻的仇呢?不報了嗎?」
「只要你廢了武功,並把我的妻子交出來,你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就由衙門去辦,能躲多遠你就躲多遠,我們倆絕不再干涉。」聶平這麼說。
石破軍雖皺起了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左龍又哈哈笑了幾聲。
「難得你們願意讓步,可惜的是我不打算妥協,我不僅不會廢去武功,還打算更增進我的武學造詣。黑風寨是屬於我的,終有一天我會奪回來。」
「那就放了我妻子,我可以和你一對一公平決戰。」
「不!我不要公平,不是有百份之百把握的事我不會做。」左龍以懶洋洋的聲音說。「很抱歉,二位,我既要你們的命,聶兄的小妻子也不能放過,你們知道我太多事情,留下你們肯定是後患無窮。」
「喂!人呢?你究竟把夢月藏哪兒去了?」石破軍不耐地問。「不讓我們瞧瞧她是死是活或受了傷沒有,你囉哩囉嗦一大串不全是廢話嗎?」
「聶夫人好得很,除了吸入點『軟筋散』而動彈不得外,可以說是毫髮無損、完好如初。」左龍接著道:「算來藥效也快過了,我這就帶你們去見她,讓你們夫妻朋友聚一聚,然後好共赴黃泉了。」
☆☆☆
聶平和石破軍跟著左龍走了一段路,途中聶平不斷在腦中盤算如何才能救出楚夢月。他在左龍面前一直表現得冷靜而無所謂,目的就是不希望左龍看出他對楚夢月的掛心;但左龍顯然並不笨,輕易就看穿了他的用意。
以左龍的身手看來,只要他和石破軍聯手」即使逮不住他也足以自保,如今夢月在他手中,他和石破軍不僅無法妄動,根本已是完全屈居下風,一旦見到了夢月,只怕他們就得毫無反抗任左龍宰割了。
早知如此,就不該讓石破軍一道來的;既然來了,沒有勝算,又何必多送一條人命?
「兩位請留步。」徒步走了好一會,帶頭的左龍忽然停了下來。「尊夫人就在前頭了,由我去請她過來會安全些,不過,二位應該能安份地在此等候吧?否則——聶夫人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證喔!哈哈哈!」
左龍笑著走進前方的山洞裡,聶平和石破軍則互看了一眼;除了等待之外,兩人似乎都沒有具體的應變方法。
就在這時候,不知從哪裡出現一個人,沒有絲毫聲響,令聶平和石破軍都錯愕不已。他是何方高人?以他們倆的身手居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你們兩個跟我來。」聶平和石破軍的疑惑尚未脫口,那人倒是先說話了,並帶頭朝洞穴走去。
「等等!」聶平喊住他。「請問閣下是——」
「別問這些,先跟我來,再遲就來不及了。」
「但是貿然進入的話,左龍也許會對夢月不利啊!」石破軍道。
「放心,聶夫人已經不在洞內了。」那人說著,大步走近山洞。
疑惑不解的聶平和石破軍則隨後跟了上去。
三人來至洞口,恰好將正欲離開山洞的左龍給逼了回去。
「你這是作繭自縛啊!左龍。」那人開口說。
左龍則倏地退回山洞內,臉上驚愕的神情三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左龍的聲音從山洞裡傳來。
「當然是為你而來的。」那人也走入山洞,聶平和石破軍也跟進。
石破軍並試著點燃一把火炬。
漆黑的山洞內霎時亮了起來,聶平兩人首次看清了左龍的長相。他的臉尖削清瘦,在火光下呈現出一股詭譎的青綠色,而在見了此人及被困洞中的情況下,他之前所有的自信和得意都消失了。
為什麼?聶平不解,石破軍也很疑惑。
「我是黑風寨的大當家諸葛木雲。」這人在此時轉頭向聶平及石破軍做了自我介紹。「聶夫人已被我早一步帶離山洞,安全無虞。」
聶平和石破軍相視一笑,心頭一顆重石總算是放下了,兩人正想道謝,卻發現諸葛木雲已經把注意力又拉回左龍身上了。
「別再執迷不悟了,左龍!」諸葛木雲以低沉的聲音說:「念在你曾是寨裡的二當家,如果你願意束手就擒,我馬上廢了你的功夫,並帶你回黑風寨,絕不讓衙門或官府將你帶走。」
「哈哈!哈哈哈!」左龍狂笑不已。「少說得這麼好聽!如果不是你,今天黑風寨的主子就是我,你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卻來這兒對我大施恩惠,你以為我會領情嗎?你以為我會嗎?諸葛木雲!」
「我從來就不想當什麼寨主。」諸葛木雲接著說:「現在我不想和你談這些,我只問你,願不願意廢去武功跟我回黑風寨?」
「絕不!」左龍一口回絕。「我會回黑風寨,但絕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寨子時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得回屬於我的東西,那就是黑風寨大當家的位置。」
「你被困山洞,洞口又有我們三人在,就算使出魔蹤步,只怕也無法逃離。你練成邪功且殘害了多條人命,根本已是死不足惜,我說過是念在舊情才給你一條生路。」諸葛木雲說:「黑風寨已不是過去的山賊窩,如今人人自食其力,肯工作就不怕餓死,有沒有武功早已不重要了。平凡地活著其實沒什麼不好,怎麼樣?願意跟我回去嗎?」
☆☆☆
左龍臉上閃過各種表情,最後出現的是頹喪和絕望。
「讓我走吧!木雲,再怎麼說我們也算兄弟一場,難道你非得將我逼入絕境?」
他對諸葛木雲乞求。
「我不能讓你走。」諸葛木雲回答。「就算我答應了,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他指的是聶平和石破軍。
「你不是說會念舊情嗎?就當做是你最後一次幫我!放了我,木雲?」左龍哀求著。
「萬萬不可。」一直靜靜站在後頭的聶平開口了。「魔蹤步不廢,勢必會有更多無辜女子受害,諸葛公子想必也很清楚。」
「你聽見了,左龍,不廢你的武功不行,而且必須做得徹底,讓你從此無法再練武。」諸葛木雲輕歎:「唉!為什麼當初你不聽義父的話將秘籍燒了?為什麼明明知道是這樣一門功夫還要去練它?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事,我要如何救你?」
「只要讓我走,木雲,我給你跪下!」左龍說著,竟真的雙膝一屈,跪倒在地。
「我給你跪下了,你就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放我一馬,我求求你。」
「別求我!」諸葛木雲咆哮。「你要嘛,讓我廢了你武功,跟我回黑風寨;再不然,就是死!你要選哪一條路?」
「不要這麼絕,木雲!」左龍仍不死心地苦苦哀求。「幫幫我,我不要廢掉武功,我也不要死。」
「誰也無法幫你了,左龍。」諸葛木雲說。「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忘了你的野心,忘了稱霸武林那一套,跟我回寨子去吧!」
「不!不!」左龍忽然間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諸葛木雲。「我要帶領黑風寨,我要帶領它稱霸武林,你憑什麼阻止我?你憑什麼?」他說著,朝諸葛木雲射出飛鏢,人也跟著朝他們撞去。
一切在一瞬間就結束了,諸葛木雲揮手彈開了飛鏢,右手一掌擊在左龍頭顱上,站在後頭的聶平和石破軍根本沒機會動手,那個一連殺害多位年輕女子的兇手已然緩緩倒地。
「這是黑風寨所造的孽,由我來解決也算恰當,希望兩位不要介意。」沉默了半晌後,諸葛木雲轉身對他們說。
聶平和石破軍搖頭表示毫不在意。只要左龍能除,死在誰的手上又有什麼差別?
兇手已死,所有的冤魂終於能瞑目安息,不僅官府鬆了口氣,老百姓們也可以安心了。
「多虧諸葛兄及時救出內人,聶某感激不盡。」聶平行禮致謝,卻讓諸葛木雲給阻止了。
「純粹是湊巧。」他說:「我為了尋找左龍一直在附近搜索,恰好聽見夫人的聲音,這才發現了山洞,並得知是左龍將其藏匿於此。」
「這還真是天網恢恢。」石破軍道。「如果不是左龍又回到這只有一個出口的山洞內,或許我們三人聯手也破不了魔蹤步。」
聶平點頭。
「如果這回又讓他逃走,要再找到他可就難了。」
「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諸葛木雲這麼說,神情卻凝重而嚴肅,似乎對左龍的死仍難免感覺有些遺憾。「我這就帶你們去找聶夫人吧!」他接著道。
「為了安全起見,我把她擱在一棵大樹上,左龍下的軟筋散藥效已褪,除了一些皮肉傷外,應無大礙。」
「大恩不言謝!諸葛兄,他日若有需要聶某之處,必當盡力而為,絕不推諉。」
「聶兄言重了。這事嚴格說來是黑風寨縱容手下在外滋事,能救夫人脫險只能說無意中盡了些責任,不足掛齒。」
「黑風寨早已棄暗投明、改邪歸正,江湖上人盡皆知,諸葛兄根本不需要為左龍的事負任何責任。」石破軍說。
「雖是如此,但左龍畢竟是我黑風寨的人,他在外頭接連犯下殺人案件,我也難辭其咎。」諸葛木雲看了看左龍的屍首後,對他們說:「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兩位成全。」
「諸葛兄請說。」
「我想將左龍的屍體帶回寨裡安葬,他雖壞事做盡,但總算我也曾尊稱他一聲二哥。」
聶平和石破軍看了對方一眼,不約而同點了頭。
「就依諸葛兄的意思去做吧!官府那邊有我們,一定能妥善處理,並且不牽扯出黑風寨。」
「那就多謝二位了。」
「用不著客氣,諸葛兄。」
「對了,聶兄一定急著見夫人吧?瞧我,說要帶你們去找人的,卻又扯到別的地方去了。」
「不急,不急。」聶平扯高嘴角,眼裡可看不見笑意。「內人一直很喜歡爬樹,今兒個難得有這機會,就讓她在樹上多待一會兒吧!」
喜歡爬樹的夫人?諸葛木雲半信半疑地揚起眉;石破軍則輕咳幾聲,撇過頭去,意思是「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