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伊飛快的開著車,看了看後照鏡中滿臉通紅的自己。
難道只是因為他說了那句話?
不管是不是我自以為是、自作多情,你都是我齊天傲的女兒,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女兒?改變不了的事實?不!
她是真的、真的不願只是齊天傲的女兒,她知道她以前不願,現在不想,未來更是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
因為,她不能抹滅這六年來內心深處一直隱藏的秘密,一個教她深受煎熬的秘密。
她愛上齊天傲了,愛上養育她六年,長她七歲有餘的養父。
她幾乎忘了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
過往的一切不斷在她腦海裡翻飛……
是十六歲的那一晚,她發著四十度的高燒,急得他不顧一切的放下南部的重要會議連夜開車北上,只為了親自照顧她?還是兩年前他為了能趕上她高中畢業典禮,在匆匆開完會之後開快車,結果車速過快發生翻車意外,當時她趕去加護病房探視他,那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像淚人兒似的。
雖然事後過了很久,他才在她的逼迫之下供出翻車的真正原因,當時他只是為了閃避一隻正橫越馬路的流浪狗。
然而,那是第一次她看見他臉紅的樣子。
或許在當時她內心就已經動搖了吧?或許更早,早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
她愛他,無法自拔的愛了。
可,對齊天傲藏有這樣暗戀情愫的她,還能與他維持多久的父女關係?她不能保證未來不會有失控的時候,就像今天,他與那個叫Tina的女人卿卿我我時,她居然感到憤怒,一種莫名、不能控制的情緒一直啃蝕她的心,一直到整個人都發疼了,她才驚覺那原來是嫉妒,她因嫉妒而憤怒,她嫉妒那個可以光明正大讓齊天傲擁抱在懷裡疼愛的女人,而她卻不能。
如果有一天她與他的父女關係一旦終止,她對他來說會不會變成一個什都不是的人了?
她的思緒隨著車速不斷加快而更為混亂,一雙空洞無神的眸子看著前方,最後,她強迫自己不再多想,順著交流道駛下高速公路,不一會兒,她已經將紅色跑車彎進一條鄉間小路,回到了她最初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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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院長?柔伊回來看您老人家囉!」柔伊踏著輕快的步伐往二樓走廊盡頭走去。
經過院長室外的一面墨綠色窗欞時,她放緩了腳步,最後停駐不前。
伸手輕撫過木製窗框邊上的刻痕,她不禁笑了。
這塊小小天地曾是她兒時最難忘的角落,她與這扇窗可說有著深厚的情感哩!
還記得小時常因調皮被處罰,她就是在這兒面窗思過,當時野得跟男孩兒似的她哪裡肯真的乖乖反省?一回頭趁院長不注意又拿起她自己做的竹槍,躲在窗邊偷偷用橡皮筋掃射那幾個總愛取笑她長得像阿逗仔的臭男生。
後來她惹惱了其中一個較壯碩的男孩,那男孩在不堪被她無數次的橡皮筋攻擊下,回敬了她一次,疾呼而過的磚頭飛過二樓陽台打破窗子上的玻璃,幸好沒砸中她,從她頂上掠過,卻砸中忽然從她身後冒出來的另一個男孩。
至於是哪個男孩嘛?她倒是忘了。
依稀只記得,當時她一回頭就瞧見一張血流如注的小臉滿是驚愕的瞪著她,那時她早就被眼前流個不停的血給嚇傻了,哪裡還會記得住那個倒楣鬼是何方神聖?
這窗框上的細痕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小姐,你找人嗎?」一道男子嗓音忽地在她身後響起,「如果是找潘院長的話,她現在人不在院裡喔。」
「哦?」柔伊聞聲轉過身來,微笑對上他的眼,一臉微笑地問:「那她老人家上哪兒去了?」
「潘院長她……柔伊?你是柔伊吧?天吶!真的是你。你可回來了,這些年你過得如何?一切都還順利嗎?」平順的聲音轉為高亢,更包含著一絲絲驚艷的歎息。
「呃?呃……」被一連串問題問得呆愣的柔伊反應不過來,愣愣的看著不停問她問題的唇。
不可否認的,那是相當令人難以抗拒的性感唇瓣。
以唇為中心,她目光往上移,一張比唇更迷人的臉龐跌入她眼底,黝黑的膚色配上一口潔白牙齒,溫柔的眼睛上方是兩道充滿英氣的眉,再將他看得仔細些,她發現他少說也有一百八十公分高,是一個美形男。
呃,等一下,她認識眼前這個大帥哥嗎?
「怎麼?你知道我是誰啊?」柔伊吶吶地問道。
「當然知道!你混血兒的模樣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尤其是你那火辣辣、野蠻又刁鑽的個性簡直就是……呃?你怎麼這麼問?該不會是你忘了我是誰吧?」對方的俊臉一垮,發現自己劈哩啪啦講了那麼多廢話。
「哎呀!我不正在想了?」她尷尬的一笑,然後不好意思地要求,「給個提示吧!這樣我比較快想起來·」
「我曾經在這兒救過你一命。」他微抿著笑意,莫可奈何地指了指她後方的窗子。「那時還好你沒事,不過,我可痛死了。」怎麼樣?這個暗示夠明顯了吧。
「喔!我想起來了!」柔伊興奮地拍了一下手掌,頓時豁然開朗,「你不就是那個不長眼的男生?」
不長眼?「怎麼這樣說?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虧他當時一心只想救這傢伙哩!
「救命?」柔伊不禁想起那時他一臉的呆樣,「得了!我看當時你是在幫倒忙吧。」
「別這麼說嘛!那時候我是真的擔心你耶!」他抓頭搔耳有些不好意思的又說:「女孩子臉上有個疤總是不好,尤其像你這麼可愛的女生。」
「我可愛?你剛剛才說我野蠻又刁鑽呢!」她取笑他一記。
「當時你的確是那樣子啊!」男子一笑,又問:「說了老半天,你倒是記起我沒有?」
「這個……」柔伊持續保持微笑,額頭上卻已經浮起黑色五線譜。
怎麼,她的裝模作樣計畫還是被發現了嗎?
「可翔,方可翔。」他無奈的搖搖頭。「都記起來了吧?」
沒想到她真的把他忘得這麼徹底,她還曾經是他暗戀的對象耶!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算不算是一種悲哀?
「哎呀!原來你是潑猴翔啊,早說嘛!害我想了那麼久。」柔伊小嘴一嘟,不著痕跡的又頂了回去。
「潑……潑猴翔?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在你們女生堆裡的名號是這麼的『響亮』。」方可翔苦哈哈一笑,現在叫他金剛翔或許比較貼切吧。
「你當時也的確是那樣子的嘛!」她模仿他的口氣。「你那時又瘦又小,整個人瘦瘦幹幹的,還好你的動作夠靈活,不然你的綽號應該會是人干翔。」
看看她說的是什麼話?虧她還說得一副頭頭是道的模樣!方可翔莫可奈何地笑了,這個鬼丫頭一點兒都沒變,那張小嘴依舊得理不饒人。
不過,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那麼我這個人干可不可以請你這位人幹的朋友吃頓飯呢?人干我餓死了。」
「可以啊!」她想起今天一早負氣離家,如今還粒米未進,眼下肚子裡的貪吃蟲早就叫翻天了。「那我們走吧!老實說,我也餓壞了。」柔伊挽住方可翔的手臂就往外拖。
「喂喂!瞧你惡虎撲羊的狠勁兒,你是餓幾天了呀?」
「廢話少說,是你自個兒說要請客的。」她對他皺了皺鼻子,惡狠狠的道:「先告訴你,本小姐可是很會吃的喔!」
「啊,對喔!」方可翔故意裝出如夢初醒的誇張表情,深深的哀鳴一聲,「我怎麼忘了你這傢伙還有個大胃伊的威名呢?可憐我的荷包,這下子又得大失血了,嗚嗚……」
「嘿!你這個死人干!要死了!」柔伊羞赧的捶他一拳,嬌怒道:「人家現在可是個淑女耶,什麼大胃伊,難聽死了。」
「知道了!要不然從現在起叫你美人伊好了。」方可翔笑覷了一眼身邊個兒嬌小的她一眼,「大美人,是坐你的車呢?還是我的?」他指了指門外停在艷陽下的兩部跑車。
「隨便啦!」柔伊笑看著重逢的昔日友人,心想這或許是在今日不幸與齊天傲大吵之後的大幸吧。
「喂,想什麼?」
「啊?沒什麼。」
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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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男大十八變耶!」柔伊咬了一口牛排繼續說道:「你看看你,這一路上不曉得有多少漂亮美眉猛盯著你瞧,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帥呢!」
「別再猛灌我迷湯了,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方可翔微揚起嘴角笑了笑,一雙深邃的眸子打從見到她起,就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她,才能吸引他所有眷戀的目光。
「是真的嘛!喏。」她用下巴指指他斜後方,「那一桌女生不就正『望眼欲穿』的看著你?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有幸與你一同用餐的我,大概已經被亂刀砍得死無全屍了吧。」
「不要亂用成語,吃你的牛排吧!」方可翔笑覷了她一眼,看她大口大口吃東西的模樣十分可愛,好像不管什麼食物對她來說都美味可口。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怎麼也沒見你捎信回院裡?」她可知道這幾年來,他沒有一天停止想念過她。
「有哇!怎麼沒有?我都寫給院長,怎麼她老人家沒讓你們知道嗎?」
方可翔淡淡笑了一下,放下手中刀叉,伸手拿起水杯。
「她說了。」他真正介意的是,她怎麼沒想過寫信給他?虧他以前還那麼不擇手段的讓自己引起她所有的注意。「可你怎麼沒想過要寫封信給我們這幾個朋友呢?」
「哎呀!你我是老朋友了,豈會不明白我的個性?我呀!超懶的,腦袋瓜子又不靈光,再說我哪裡有空啊!」她成天忙著與齊天傲玩諜對諜的遊戲,偏偏就是不肯按部就班照齊天傲為她安排好的課程學習,結果為自己惹來更多的苦頭。
「喔……」那也該抽空寫給他吧?
算了,今天見面時她還差一點認不出他來啊!這樣想無疑是他癡人說夢。
「說說你吧!自從我離開育幼院後,你們是不是就群龍無首啦?」她舔了舔嘴邊的醬汁,咧嘴一笑問道:「沒有我,院裡的生活一定很無聊喔?」
「大言不慚!」他輕擰了一下她的小俏鼻,用不以為然的語氣道:「別忘了我比你年長,你這個小魔頭走了之後當然是我這個潑猴翔稱王了。」
「呵呵……真的嗎?那你不成了美猴王孫悟空啦!」
「是啊,只可惜我這只美猴王也守不了水簾洞,沒幾年我也北上取經去了。」方可翔附和著她說笑。
「什麼意思?」柔伊稍稍收起玩心一問。
「我十六歲起就步上你的後塵,也離開育幼院了,不過,我是北上寄讀。後來專科畢了業就去日本攻讀專業科目,直到去年回國,到現在……」他沒有停止過尋找她的念頭。
「到現在怎麼樣了?幹啥話說一半就不說了?」咕嚕咕嚕她又喝完一大杯奶茶。
「喔,沒什麼,不就是找了份工作,成天混吃等死囉!」方可翔聳了聳肩,歎道:「這就是目前我的生活。你呢?」今年二十歲的她,應該讀大二了吧?
「嗯……大致上來說,跟你的生活還滿相像的。」
「喔?你也在北部工作?」她養父母沒讓她升學嗎?
「不,是你最後那一句,成天混吃等死。」柔伊推開喝空的玻璃杯,對著方可翔甜甜一笑,「你好像不愛喝奶茶喔?都一直灌白開水,那你那杯奶茶……」她可代勞!
方可翔早就知道,嘴饞的她,小小一杯奶茶怎麼可能填平她的無底胃,況且他剛剛就觀察到,她對他的飲料已經盯哨很久了。
「你替我喝了吧,我不愛喝甜的。」他將飲料推給她,享受她可愛逗趣的吃相。
「謝啦!」她一拿飲料,毫不客氣大口喝了起來。
「你這傢伙,生活應該過得不錯。」他斜覷了一眼停放在玻璃窗外她的最新款的賓士跑車,鮮紅色的車身與主人的個性倒是很搭配,活潑、熱情,艷麗得猶如一顆小小太陽一樣。
「是不錯。」她坦承不諱。
說真的,做一個跨國企業鉅子的女兒,她過的生活會差到哪裡去?只不過,這樣奢靡無憂的日子,她真的是過膩了。
她與一般富家千金無異,追求刺激、追求享樂,並且用盡心思想敗光齊天傲的財產,可是她發現,她無論怎麼浪費金錢,齊天傲總是有辦法賺回來,面對她的奢侈,他也頂多一句「節制點,你這個敗家女」就這樣打發她了。
等到月初到帳單一到,上頭的金額總是很快的結清,而所有的信用卡依舊乖乖地躺在她背包裡,難道他都沒想到要沒收她的信用卡嗎?
齊天傲這個教育失敗者·唉!
「哇!好飽喔。呃!」柔伊忍不住打了個飽嗝,「不好意思喔!人類真是奧妙,吃飽了就會打嗝、會拉屎……」
「喂!你夠了吧!」方可翔莫可奈何地問道:「怎麼這些年你那吃飽飯就會開始胡言亂語的習性還沒改呀?好歹你也是個名媛淑女,多少留點名聲讓人探聽吧!」
「名媛淑女?我看是名猿俗女吧!」柔伊不置可否的回道,不一會兒,她靈眸一閃,「喂!你有沒有女朋友呀?」
「幹嘛突然問我這個?」方可翔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所愕。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到底有沒有嘛!」
「沒有。」他紅著一張俊臉道。
「那好,我們走吧。」她抓起背包邊催促著他動身。
「去哪?」他還沒意識過來,已經被她抓著衣袖往外拖。「喂!我還沒買單啊!」
方可翔急急的想伸手去取擱在桌上的帳單,卻因柔伊與餐廳經理簡單的兩句對話而愣住。
「林經理,二十四號桌照舊囉!」
「是的,齊小姐請慢走。」
齊小姐?這是她的養父的姓氏嗎?等等,這家餐廳不正是齊氏集團名下的產業?
那她……方可翔訝異的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她,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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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翔與柔伊一同坐在吧檯邊的高腳椅上。
環視著PUB裡嘈雜的景象,方可翔不禁皺起眉,回身望著一旁看起來非常自得其樂的她。
才短短半個小時,她居然已經喝下兩杯後勁頗強的雞尾酒。
「喂!我的大小姐,不要告訴我你經常來這兒。」方可翔迅速付了酒費,挽起柔伊的手臂準備將她帶離這個烏煙瘴氣的鬼地方。「我們走吧。」
「上哪兒?好戲才要剛開始呢!走走走,我帶你去看刺激的!」柔伊掙脫被鉗制的手臂,踏著些許紊亂的步伐往漸漸聚集人潮的舞池移動。
「柔伊!」方可翔長臂一攬,摟住她不盈一握的纖纖細腰,她就這麼撲倒在他懷裡。
「你做什麼呀!」柔伊氣惱地抬起頭來,瞪大一雙泛著血絲的眸子對他吼道:「你不要像一隻章魚一樣死黏住我!」
「柔伊聽我說,你已經喝醉了。」方可翔不悅地問:「老天!這裡根本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家裡的人都不管你嗎?」
「家人?」柔伊先是呵呵大笑,接著自嘲似的諷道:「我才沒有什麼家人,他們全死光了,都死光了囉!」
「你不要胡說,走,我這就帶你回家。」他雖不明白柔伊與她認養的家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猜測這些年來,她或許過得並不快樂。
「開始了、開始了!是辣妹耶!」帶著醉意的柔伊指著舞池中央的平台上一抹妖嬈艷麗的身影。
嬌媚的舞者以撩人的肢體動作,伴隨著同樣迷幻煽情的音樂款款擺動。
女舞者愈舞愈烈,當她一件件脫下原本布料就少得可憐的衣裙後,更是炒熱了全場的氣氛,完美的嬌軀教台下無不是被一雙雙色慾薰心的男子移不開眸光。
「這是……什麼跟什麼呀?」
從來不出入聲色場所的方可翔被這一幕嚇傻了,他瞪著台上穿著十分暴露的女子在一根鐵柱上表演高超特技,爬上爬下不說,未了還不知羞恥開始寬衣解帶了起來,眼見她身上的衣服愈來愈少,台下的男客也愈來愈亢奮。
當女舞者準備脫去上半身最後一塊遮蔽物時,忍無可忍的方可翔二話不說衝上去,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緊緊包裹住幾乎呈上空狀態的女子。
「喂!你這個遜腳,你在做什麼啊?」女子大喝一聲。
「你難道不知道那些男人是怎麼看你的嗎?」方可翔急道。
「呵呵!真是好笑,那你又是怎麼看我的呢?」女子邪媚一笑,「你會來這兒不正是來『欣賞』我的嗎?」
「不!我根本……」他想解釋,卻被台下此起彼落的責罵聲打斷。
「喂!你這傢伙還不快滾下來!想佔盡咱們薔薇的便宜嗎?」
方可翔忽然的介入造成台下一片混亂,一群被打斷興致的人粗口一開,炮轟方可翔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你是哪個道上的?到底懂不懂規矩呀!」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粗聲恐嚇,「再不識相點,我們兄弟就把你轟出去!」
「你都聽見了吧?先生,你這樣已經嚴重干擾到我工作,請你下去欣賞。」
薔薇大方的脫下他的外套,轉身繼續擺動身子,不料方可翔一個劍步上前,再度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驚覺肩上一重,回過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這個土包子,你到底想怎樣?」
「怎麼樣才可以讓你不用再待在這裡?」
「買下我的鐘點囉!」她的唇角忽然彎起,「怎麼?你想買我嗎?我可是很貴的喔!」
方可翔愣了一下,心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眼下先把這個笨女孩帶離這是非之地才是要緊事。
「那……十萬塊一個晚上,夠不夠買下你?」
他相信,一個晚上的時間,應該夠讓他勸這個小女生迷途知返、改邪歸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