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即轉身離開,但是三天前她既巳答應了要到這兒來指點郡主的繡技,她就無法允許自己做出失信毀約的舉動。
無奈地輕歎口氣,她「認命」地走向擎天府的大門。
經過守衛的通報之後,一名家僕領著她進入擎天府,卻在前往郡主房間的途中遇上了風凜揚。
「王爺。」家僕立即恭敬地行禮。
「你先下去吧!」風凜揚雖是對家僕下達命令,但他那對炯亮的雙眼卻是直直地盯著駱慈恩。
「是。」家僕立即轉身離開。
「等等!」駱慈恩連忙叫住家僕,直覺告訴她最好別和風凜揚單獨在一起。「他不能走,他還要帶我去找郡主呢!」
「我自然會帶你去。」風凜揚揮了揮手,家僕不再遲疑,迅速地退了下去。
長長的迴廊上,就只剩下駱慈恩和風凜揚兩人面對面地站著,駱慈恩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
「那就請王爺帶路吧!」
「叫王爺多生疏,直接叫我凜揚吧!」
「嗄?」駱慈恩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這不妥吧!」
先不說他們身份的差距,就算要論交情,他們也根本還不到直呼對方名字的程度呀!他對她也未免熱絡得過了頭吧?
「怎麼會不妥呢?慈恩。」他大大方方地直呼她的閨名,親暱的語調彷彿他們已認識多年。
聽見他以低沉的嗓音喚出她的名字,駱慈恩的胸口倏然泛起一陣異樣的激盪,她刻意忽視這種奇異的感覺,說道:「王爺別折煞民女了,還是請稱呼我為駱姑娘吧!」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為什麼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覺得他對她「不懷好意」?
風凜揚絲毫不理會她的糾正,兀自說道:「慈恩,跟我來吧!」他轉身,率先邁開步伐。
駱慈恩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跟了過去,但沒想到他竟愈走愈偏離主屋,最後竟將她帶到了一處幽靜的庭園!
駱慈恩停下了腳步,拒絕再繼續跟著他。
「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郡主的房間不該是這個方向吧!」雖然這庭園裡有美麗清澈的池塘、有嬌艷怒放的花兒,景色迷人而雅致,但她可不是到擎天府來欣賞風景的!
風凜揚也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朝她讚賞地一笑。「聰明的姑娘。」
聽到他的讚美,駱慈恩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沒有要做什麼,只是要告訴你——我要定了你。」風凜揚毫不諱言自己對她的勢在必得。
他霸氣的宣告令駱慈恩倒抽一口氣,驚愕不已地瞪著他。「你、你……你在胡說些什麼?」
雖然之前她就對他充滿侵略性的目光隱約有所感覺,但是面對他這般直截了當的霸氣宣告,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僵直了身子瞪著他。
「我沒胡說。」風凜揚突然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刷過她的唇瓣。
他的指尖像帶有強大的電流,在與她唇瓣相觸的剎那,一陣猛烈的電流竄過駱慈恩的全身!
她駭然地捂著唇,倉皇地連退數步,卻差點失足掉進身後的池塘裡,還好風凜揚眼明手快地長臂一撈,令她免於跌入池中,但她的身子卻也因此被摟進他的懷中!
「放……放開我……」和他靠得那麼近,他男性的陽剛氣息猛烈地向她襲來,不斷地干擾她的理智心神,她幾乎要不能思考了!
「不放。」他吐出的灼熱氣息拂過她的耳,引來她陣陣的嬌顫。
知道他的靠近能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影響,風凜揚不禁揚起一抹得意又自負的微笑。
雖然他愛極她的勇敢,但偶爾流露的脆弱卻令她多了分女性的柔媚,讓他更為她傾心。
這個兼具了不讓鬚眉的勇氣,以及女性特有的嬌柔的女子,教他怎麼放得了手?他若是錯過了這個上天給他的驚喜,那他肯定是天下第一的大傻子!
「你……你別太過分了!」駱慈恩軟弱地斥責,卻是半點嚇阻力也沒有。「你都已經有郡主了,何必再來招惹我?還不快點……快點放開我!」
風凜揚環抱她的手臂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摟得更緊了,懷中柔軟的嬌軀與他陽剛的身軀密實而契合地相貼在一起,彷彿他們天生就是為了彼此而生似的。
「我和郡主的婚事是我爹一廂情願訂下的,我早已明白地拒絕了,只是我答應我爹暫緩一個月再解除婚約,郡主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一個月後她總要知道的。」
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將他的拒絕告訴魏心羽,讓她別對不可能會有的婚禮心存期待,不過既然他已和父親有了約定,在這一個月之內他就不會對魏心羽多說些什麼。
駱慈恩別開了臉,輕哼道:「這是你和郡主之間的事,何必對我這個外人解釋那麼多?」
「你不是外人,你將會是我風凜揚的女人、會是我的妻子。」他再度霸氣地宣告。
當他在大街上看到她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命運齒輪就已經開始轉動了,他十分篤定他必然會得到她,得到這個二十幾年來第一個觸動他心弦的女人。
妻……妻子?這字眼猛然襲來,令駱慈恩的雙頰在瞬間熾燙灼紅,她又氣又惱地使勁推開他。
「你簡直莫名其妙!我才不會成為你的女人、你的妻子!」這男人簡直過分的狂妄,他憑什麼將一切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難道他以為他說了就算嗎?
風凜揚目光照照地盯著她,怒氣使得她的雙眼更加燦亮,也使得她整個人散發出更加誘人的光彩。
「你會的,總有一天你會的,而且那一天距離現在不會太久的。」他要定了她,這點是絕對無庸置疑的!
聽著他自信滿滿的語氣,看著他勢在必得的目光,駱慈恩不由得心顫。
她深吸口氣,壓下因他再三的宣告而浮動紛亂的心緒,冷聲說道:「你該帶我去見郡主了。」
她發誓,若是他再這麼胡言亂語下去,她就要走了,就算是當個失約背信的人,她也不願再踏進擎天府半步了。
也不知道風凜揚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竟真的不再多說什麼。
「跟我來吧!」他轉身帶路。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駱慈恩的心裡隱隱有某種複雜難解的情緒在蕩漾著,她甩甩頭不再多想,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一看到駱慈恩出現,魏心羽高興地放下手中的繡針和繡布。
「駱姑娘,你終於來了!我剛剛還在擔心你不來了呢!」
「呃……因為臨時有點事情耽擱了,真是不好意思。」駱慈恩嘴裡說著抱歉的話,心裡卻暗暗咒罵著風凜揚。
她會遲到還不都是風凜揚害的!要不是他將她帶到庭園去,還說了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她早就已經到了,可是她總不能對郡主說出實情吧!
一想起風凜揚狂妄的宣告,她就不由得心浮氣躁了起來。
「駱姑娘,剛才是風王爺送你過來的呀?」小彩狀似不經意地問起。
她剛才正好站在窗邊,所以恰巧讓她看見風王爺送駱姑娘過來的那一幕,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她怎麼覺得風王爺看駱慈恩的目光似乎太過熾熱?
「是啊。」駱慈恩坦白地承認,心知這名婢女會這麼問,就表示她已經看見了,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好否認的了。
「真的?」魏心羽聞言眼睛一亮,連忙興奮地問道。「駱姑娘,你是不是也覺得王爺是個出色、很有魅力的男子?」
一提起心中愛慕的人,魏心羽不禁流露出又羞又喜的神色。
「他的確是。」即使對風凜揚的霸氣狂妄深深的不以為然,她也無法反駁魏心羽的話。
饒是看慣了家中三位相貌不凡的兄長,駱慈恩也不得不承認風凜揚的確是個十分出色的男子。
「那……你有和王爺說話嗎?」
「有。」
「啊!真好!」魏心羽羨慕地驚歎。
她也好想和風凜揚說說話,但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主動找他談話,不過只要能讓她待在他的身邊,只要讓她悄悄地偷覦他幾眼,她就深感心滿意足了!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魏心羽好奇地追問,有關風凜揚的一切,她都想要知道。
「呃……也沒什麼,不過是提起一些駱家織繡坊的事,對郡主而言可能太枯燥了點,郡主還是不聽也罷。」
其實駱慈恩也不想說謊的,但是她總不能實話實說風凜揚對她有意思,還撂下話說一定要得到她、娶她為妻吧?
望著魏心羽藏不住心事的小臉,駱慈恩很輕易就能感受到她對風凜揚深深的迷戀,如果她知道風凜揚無意娶她,必定會心碎得哭腫了眼吧?
想著想著,駱慈恩忍不住在心裡咒罵著風凜揚,有這麼嬌美可愛的郡主對他一片癡情,他幹麼還要來招惹她?
「駱姑娘,你怎麼了?」魏心羽疑惑地盯著她突然變得氣忿的神情。
「沒什麼。」駱慈恩連忙轉移話題。「咱們開始來練習刺繡吧!郡主想學繡些什麼?花鳥嗎?」
魏心羽的臉一紅,羞澀地說道:「我想繡鴛鴦戲水圖。」
既然是新婚用的錦被枕頭,當然是要繡上成雙成對的鴛鴦嘍!
常聽人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將來她嫁給風凜揚之後,想必會是天下女子羨慕的對象吧!魏心羽又羞又喜地笑著。
駱慈恩只消一眼就看穿了魏心羽的心思,忍不住又在心裡咒罵風凜揚的不知珍惜。
「來,我先示範一遍。」駱慈恩展開繡布,拿出了繡針和繡線。
由於她的繡技純熟而精練,因此無須事先勾勒草圖,只要在腦中稍微思索一下構圖,便直接在布上繡了起來。
她的動作熟練而迅速,不一會兒就已勾勒出鴛鴦的雛形了。
「好美呀!真不愧是駱家織繡坊的當家!」魏心羽真心地稱讚,臉上寫滿了崇拜之情。「駱姑娘不但功夫好,繡技更是頂尖!」
上回在前往駱家織繡坊的途中碰到了爭執,她本來害怕得手足無措,後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從簾子縫偷看,正巧看見駱慈恩在教訓那名可惡男子的情景,頓時對駱慈恩升起一股欣羨之情。
這麼標緻的一個北方美人,不但有著高跳修長的身材、俐落的拳腳功夫,更有著敢與男人對抗的勇氣和頂尖的繡技,而這些都是她所沒有的。
她絲毫不知道自己癡心愛慕的男人對駱慈恩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還很高興駱慈恩就是她要拜師學藝的對象。
「哪裡,郡主謬讚了。」望著魏心羽真心崇拜的神情,駱慈恩不由得感到一絲心虛。
如果魏心羽知道了風凜揚剛才驚人的宣告,她還會對自己這麼友善、這麼崇拜嗎?恐怕是不會吧!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駱慈恩教授郡主幾項基礎卻很實用的繡技之後,便開始收拾著繡布和針線。
「今天就到這兒吧!這兩天請郡主自行練習,我三天後會再過來。」
「好的。」魏心羽也暫時放下了手中的繡針。「小彩,幫我送駱姑娘出去。」
「是,駱姑娘請隨我來。」
駱慈恩才剛跟著小彩踏出房門,就赫然看見風凜揚佇立在迴廊下!一看見他,駱慈恩立刻擰起了眉。
他怎麼會在這裡?看他的神色,不像是來找魏心羽的,難道……他是特意來等她的?可惡!這男人到底想做什麼?
「王爺。」小彩恭敬地行禮,她以為風凜揚是來找郡主的,心中暗暗為郡主感到高興,豈料——
「你回去陪郡主吧!我送駱姑娘回去。」風凜揚在說話的時候,目光卻是盯著駱慈恩不放。
「不敢勞煩風王爺,有小彩送我就可以了。」駱慈恩立刻拒絕他的「好意」。
「呃……王爺……我……」小彩有點無所適從,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
「下去吧!」風凜揚揮了揮手,示意小彩快快離開。
「是。」王爺有令,小彩只好乖乖退下。
長長的迴廊,再度剩下風凜揚和駱慈恩兩人大眼瞪小眼,駱慈恩決定還是快快離開為妙,天知道他等會兒又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我認得路,可以自己回去,不必勞煩王爺了。」她移動步伐,企圖從他的身邊繞過。
「叫我凜揚。」他糾正她的稱謂,並橫跨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駱慈恩氣悶地瞪著風凜揚,心裡明白除非他肯主動讓開,否則她是別想離開擎天府了。
「王爺,請讓開。」
「除非你改口叫我的名字。」
「你……」駱慈恩不想就這麼輕易屈服,無奈情勢比人強,她只好彆扭至極地喚了聲:「凜揚。」
他的名字才剛喚出口,她的雙頰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兩抹紅暈。
「現在總可以放我走了吧!」她近乎惱怒地低嚷,並立刻邁開步伐從風凜揚的身邊繞過。
這回他果真沒攔住她,但他竟大咧咧地跟在她的身後!
駱慈恩氣絕,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她大步朝擎天府的大門走去,只可惜還沒踏出大門,就突然被風凜揚不分由說地拉往馬房。
「你到底想幹什麼?」駱慈恩防備地瞪著他。雖然他是身份高貴的王爺,但也沒有權利這樣霸道地將她拉來扯去的。
「我送你回去。」
在風凜揚的示意下,馬房小廝迅速牽出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
「你剛才明明答應我,只要我喊了你的名字,你就讓我自己回去的!」難道他想出爾反爾?
「我沒那麼說,我只答應要讓路,而我剛才也的確讓了。」
「你……」駱慈恩一陣啞然,他剛才確實只答應了要讓路,可是……
「來吧!我送你回去。」他走到馬旁,安撫地拍了拍馬兒的頭。
駱慈恩看著他的舉動,不由得瞪大了眼。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打算和她共乘一騎?
「我說過,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駱慈恩的語氣堅決,她不想和這男人有太多牽扯,更遑論是親密地共乘一騎。
「你在怕什麼?」風凜揚挑釁地揚起眉。
「我有什麼好怕的?」真是笑話!
「那就來呀!」
「不要。」她才沒笨得中他的激將法呢!駱慈恩不想再和他多說些什麼,轉身就要離開。
但幾乎是在她轉身的剎那,她的纖腰突然被一雙強壯的手臂環住,接著身形一晃,下一瞬間她已坐在馬背上,被風凜揚緊摟在身前。
「放開我!」駱慈恩想掙扎,卻因被他緊摟著而無法動彈。
她的背部和他的胸膛緊緊地貼靠在一起,雖然隔著衣料,她依然可以強烈地感受到他的體熱和壯碩的胸膛,如果她劇烈地掙扎扭動,那豈不是會和他的身體有更多的接觸磨蹭?
「你太過分了!」既然無法掙扎,她只能忿忿地表達心中的不滿。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風凜揚絲毫不將她的抗議放在心裡,懷中柔軟的嬌軀令他心神一蕩,不由得更摟緊了她。
他的舉動令駱慈恩全身發燙、面紅耳赤,她試圖推開他的胸膛,努力想在他們之間隔出一些空間,無奈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他,只能氣悶地被他緊緊地摟著,兩人的身軀隔著薄薄的衣料緊貼在一起,她甚至懷疑他企圖將她的身子揉進他的體內!
「你可以給我一匹馬,像這樣摟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風凜揚沒答腔,他輕踢馬腹,馬兒立即以輕快的步伐奔出擎天府。
既然他已十分篤定這輩子非她莫娶,他便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那些追求把戲上,他們的時間,該用在一輩子相愛、相守上。
「你——可惡!」駱慈恩終於深切地體認到,一旦這個霸氣狂妄的男人做了什麼決定,那就任誰也別想令他改變主意。
她索性閉上嘴巴,打定主意不再和他說話,可是環抱住她的強壯手臂,以及從身後傳來的灼熱體溫,一再干擾她的思緒,她竟覺得身體愈來愈躁熱,心緒也愈來愈紛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