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他衝進柴房,卻沒有發現他心心唸唸的人兒。
隨後跟來的魏德玄和魏心羽看見空無一人的柴房,也不禁怔住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人呢?」風凜揚怒氣沖沖地回過頭,他發誓如果他們膽敢再說半句謊話,那麼即使魏德玄是他父親的多年好友,他也絕對要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的確是把她關在這裡。」魏德玄瞄了眼門外昏迷的守衛。「也許是她把守衛打暈後離開了。」
「那怎麼可能?」魏心羽自言自語似的輕喃。「她渾身是傷又餓了好幾餐,而且還發著高燒,她怎麼可能還有力氣打暈守衛?更別說是逃出這裡了。」
風凜揚聽了她的低語後臉色遽變,他震怒地抓住魏心羽的肩,使勁地用力搖晃。
「你說什麼?她怎麼會渾身是傷?怎麼會又餓又發高燒?你們到底該死的對她做了什麼?」
「我……我們……她……鞭……鞭打……不給食物……讓……讓她挨餓……受凍……」魏心羽差點被他的勃然震怒給嚇破膽,她囁嚅了許久,就是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
「快點放開心羽!你弄痛她了!」愛女心切的魏德玄連忙出聲制止,但風凜揚卻是置若罔聞。
又憤怒又心痛的風凜揚,不由得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差點當場捏碎魏心羽的肩膀。
「那她人呢?你們該死的又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沒……沒有……」
魏德玄為了拯救愛女,連忙將被打暈的那兩名守衛給踹醒。
「王……王爺!」兩名守衛一看見魏德玄,連忙跳了起來,臉上皆面有愧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要你們好好地看守柴房,駱姑娘人呢?
「回稟王爺,剛才有三個身手不凡的男人闖了進來,把駱姑娘救走了,他們還撂下話,說如果他們的妹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將不惜和魏、風兩家為敵。」守衛戰戰兢兢地回答。
三個男人?他們的妹子?
「是駱慈恩的三位兄長,駱家堡的三位當家!」魏德玄說出了大家都已猜出的答案。
知道駱慈恩被她的兄長們救走,風凜揚才稍微鬆了口氣,但是胸中的熊熊怒焰仍未曾消退。
「如果慈恩有什麼三長兩短,魏王爺和郡主就準備和駱家堡及我風某人為敵吧!」風凜揚撂下話後,立刻像來時一般的迅速離去。
他要到駱家堡去,唯有親眼看見駱慈恩平安無恙,他才能安心。
駱家堡裡,駱習恩、駱旭恩、駱修恩以及他們三兄弟的伴侶此刻全待在駱慈恩的房間裡,再加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駱慈恩和在床邊看診的大夫,使得原本十分寬敞的房間顯得有些擁擠。
不過待在房裡的人雖多,卻除了淺淺的呼吸聲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響,大家都靜靜地屏息著,等待大夫的診斷。
一等大夫收回把脈的手,大哥駱習恩立刻急切地問道:「大夫,舍妹她還好吧?」
看大夫眉頭緊蹙的模樣,所有的人簡直快擔心死了。
「駱姑娘的皮肉傷是還好,只要塗抹藥膏、小心照料,日後就不會留下傷痕,可是……」
「可是什麼?你快說呀!」性急的駱旭恩忍不住低吼,他快被大夫的欲言又止給逼瘋了!
「駱姑娘許久沒有進食和飲水,導致體力衰弱、元氣大傷,再加上又受了風寒、高燒不退……如果沒有悉心地調養,恐怕會嚴重損害到她的身子骨。」
聽了大夫的話,所有的人皆感心痛不已,沒想到駱慈恩才離開駱家堡沒幾天,就被折騰成這樣。
「我現在開幾帖藥,每隔三個時辰餵她服用一次,她應該在傍晚的時候就會醒來。另外我再開一些滋補身體的藥方,每日服用三次,平時要她注意保暖,別再不小心受寒,也別讓她受太大的刺激。」大夫將寫好的藥方交給駱習恩。
「我知道了,多謝大夫。」駱習恩送大夫到房門口,並吩咐家僕立即去藥鋪抓藥。
「可惡!」大夫一走後,脾氣最為暴烈的駱旭恩立即憤怒地咒罵。「可惡的風凜揚!該死的魏德玄!該死的魏心羽!」
要不是今天他們三兄弟因為擔心小妹而打算悄悄潛進擎天府探視,卻意外發現她竟被帶到魏府別苑去,真不知道她還會被折磨多久?
以小妹當時的狀況,恐怕也已撐不了多久了,若不是他們及時將她救出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當時看見她昏迷不醒地倒在柴房裡,簡直嚇壞了他們三個大男人,若不是急著將她帶回駱家堡就醫,他們很有可能會在一怒之下將魏德玄給揍死!
此刻看著小妹孱弱昏迷的模樣,駱旭恩滿肚子火簡直愈燒愈旺!
「該死的風凜揚!小妹會被折騰成這樣,都是他害的!」
「都是我的錯……」殷若歡自責地垂淚。「要不是為了幫我取得靈藥,慈恩也不會答應去擎天府,都是我的錯……」
駱修恩緊摟著即將成為他妻子的愛人,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她,他的心中也是自責不已。
當初他應該要拒絕風凜揚的靈藥,靠自己的力量為心愛的女人取得消除頰上疤痕的藥,這樣小妹也不會受這些折磨了。
「大哥,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駱習恩還來不及回答,火爆的駱旭恩已怒氣衝天地嚷著。「怎麼做?那還用問嗎?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狠狠地教訓風凜揚和魏德玄!」
「可是對方是身份尊貴的王爺耶!」官紫綺有些擔憂地開口提醒。
「就算對方身份尊貴又怎麼樣?難道身份尊貴就可以傷害慈恩嗎?」
「旭恩說的沒錯。」身為大哥的駱習恩也凜著臉說道。「即使對方的身份再尊貴,也沒有資格這樣傷害慈恩。那魏德玄固然可惡,但是風凜揚更是可恨,若不是他強迫慈恩去擎天府作客,卻又不挺身保護她,慈恩也不會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對,沒錯!風凜揚要負最大的責任!」駱旭恩立刻摩拳擦掌地說道。「我們非得替慈恩討回個公道不可!」
駱家三兄弟互望一眼,心中皆達成了同樣的共識。
結果正如大夫所預料的一般,駱慈恩在將近傍晚的時候幽幽地轉醒。
她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榻,令她不禁茫然地愣了許久。
她不是被鎖在魏府別苑的柴房裡嗎?怎麼會回到駱家堡的房間裡?難不成她已經死了,此刻是她的魂魄返回駱家堡來?
正在胡思亂想間,耳邊驀然響起了驚喜的清脆嗓音。
「啊!慈恩,你終於醒了!」官紫綺欣喜地驚嚷。
駱慈恩轉頭看著坐在床邊的官紫綺,正想問她為什麼會回到駱家堡來,官紫綺卻已興匆匆地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大喊——
「慈恩醒了!慈恩醒了!你們快來呀!」
才喊了沒多久,駱家三兄弟和任絳梅、殷若歡全部匆匆地奔了過來。
「慈恩,你覺得怎麼樣?」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還有沒有發燒?餓不餓?」
「我……」駱慈恩正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異常的疼痛乾啞。
細心的殷若歡立刻倒了杯水過來。「來,慢慢喝,小心別嗆到了。」
駱慈恩緩緩地喝下那杯水,看著聚在床邊的哥哥、嫂嫂們,她感到十分溫暖而窩心。
「我……怎麼會回到駱家堡的?」她疑惑地問,才剛醒來的她,身體仍非常虛弱,講起話來更是有氣無力的。
「是我們帶你回來的。」駱習恩開口回答,三兄弟回想起她昏迷倒在柴房的模樣,好不容易稍微平息的怒火又熊熊燃起。
「喔……原來是這樣……」以三位兄長的身手,要將她從魏府別苑帶回來的確是易如反掌。
可是……此刻她不在擎天府,也不在魏府別苑,風凜揚會不會找不到她?
當駱慈恩正想開口請大哥派人去通知風凜揚的時候,一名家僕突然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大、大當家……」家僕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大事似的。
「怎麼了?」
「擎天府的……風王爺來了,他……他說要找四當家……」
「什麼?!」三兄弟皆是一楞,這個消息令他們胸中的怒火燃燒得更加熾烈!
「好啊!我都還沒去找那傢伙算帳呢!他竟還敢找上門來!」駱旭恩憤憤然地捲起衣袖,打算等會兒要狠狠地痛揍那個害慘了小妹的罪魁禍首。
一聽見風凜揚來了,駱慈恩的心便已飛了出去,她想下床、想出去見風凜揚,卻被眼明手快的三哥駱修恩給阻止了。
「慈恩!你的身體還沒痊癒,別下床!」
「我要去見他。」儘管她全身疼痛又沉重,甚至可能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但是想見他的渴望遠勝過一切。
雖然她和風凜揚僅只小別了三日,但是她從鬼門關前走上這麼一遭,再度醒來,卻感覺恍若隔世。此刻他就在大門外,他來找她了,教她怎能待在床上?她要去見他!她想要見他!
「不行!」駱家三兄弟異口同聲地反對。
說什麼他們也不同意讓小妹再去見風凜揚,那傢伙帶給她的傷痛折磨還不夠嗎?再說大夫也吩咐她不可以再受刺激、不可以再度受寒,所以她還是待在房裡的好。
「慈恩,你乖乖躺著休息,二哥這就去替你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替你出一口氣!」駱旭恩已經覺得拳頭發癢,迫不及待要去教訓風凜揚了。「哼!我非要揍得他七天七夜下不了床才行!」
「不要……不要啊……二哥你別傷他……」駱慈恩心急地想阻止,她很清楚當她二哥發火時有多可怕。
「不只是旭恩,我和修恩也要會一會風凜揚。」就連向來最沉穩的大哥駱習恩此刻也是一臉的慍怒。
他們的小妹被折磨得傷痕纍纍,他這個做大哥的絕不能輕易放過風凜揚這個罪魁禍首,否則他怎麼對得起爹娘的在天之靈?
「大哥……三哥……你們……不要啊……」駱慈恩焦急得差點落淚,雖然風凜揚的身手高強,但是他打得過三位兄長的聯手攻擊嗎?
三兄弟刻意不理會駱慈恩的懇求,駱習恩對他的妻子及弟媳說道:「你們在這裡守著慈恩,好好照顧她。」
「別讓她下床,更別讓她到外頭來。」駱旭恩又叮嚀了一句。
匆匆交代完後,三兄弟便怒氣騰騰地到外頭去會風凜揚。
駱習恩他們才剛踏出主屋,就見風凜揚已闖了進來,想必是大門口的守衛擋不住他的硬闖。
一看到他,火爆的駱旭恩立刻怒吼道:「你竟敢闖進咱們駱家堡?我們都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
「我要見慈恩。」風凜揚直截了當地表明來意。
他今天先是趕回擎天府,接著又趕去魏府別苑,現在又馬不停蹄地趕來駱家堡,雖然這一路奔波令他有些疲累,但不管再怎麼累,他也非要見到駱慈恩不可!
唯有親眼看見她安然無恙地在他面前,唯有將她密密實實地摟進懷裡,他才能真正地感到安心。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風王爺。」駱習恩冷著臉,毫不掩飾敵意地瞪著風凜揚。
「你害慈恩傷成那個樣子,還有臉來見她?」駱旭恩火冒三丈地咆哮。
風凜揚的心一沉,聽他們這麼說,再看他們強烈的怒氣與敵意,他可以猜出駱慈恩一定傷得很重,他既心痛又自責,更是急著要見到她。
「我要見她。」他再度認真地重申。不是詢問,不是請求,而是他非見不可!
「見到她之後又如何?」駱習恩反問。
「我要帶她走。」他要帶她回擎天府,娶她為妻,與她廝守一輩子。
「休想!」駱習恩擰眉叱喝。
「除非踏過我的屍體!」駱旭恩一臉戾氣地瞪著他。
「你別作夢了!」駱修恩也冷著臉怒斥。
「既然三位執意阻攔,那我也只好硬闖了。」風凜揚已有大戰一場的心理準備。
「硬闖?風王爺也未免太有自信了!」駱習恩的銳眼一瞇。就算風凜揚的武功再怎麼高超,但是在一對三的情況下,他還能有多少勝算?
「大哥,別跟他廢話那麼多,咱們快點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駱旭恩率先沉不住氣地動手,威猛有力的拳腳朝風凜揚身上招呼過去,駱習恩和駱修恩也分別抽出慣使的長劍和軟劍攻了上去。
為了替妹妹討回個公道,他們三兄弟也顧不得什麼以多欺少了,他們現下只想狠狠地教訓這個害慘了妹妹的可惡男人!
在駱習恩的長劍、駱旭恩的拳腳、駱修恩的軟劍齊攻之下,風凜揚只能屈居守勢,剛開始他還能防守得當,不讓他們碰到自己的半片衣角,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原已因奔波而勞累的他體力漸漸不支。
在一次的防備不及中,他驀然被駱習恩的長劍在手臂劃了一道,接著被駱修恩的軟劍劃破胸前的衣料,留下一條細長的血痕,最後又被駱旭恩一拳打得氣血翻湧,嘴角滲出了血絲。
他的步伐變得踉蹌不穩,心知再這樣打下去,他恐怕是見不到駱慈恩了,急怒交加下,他突然仰天大喊著她的名字。
「慈恩!」
駱習恩他們先是一愣,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滿腔怒火又被他給喊得更加熾烈了!
「混帳!你閉嘴!咱們家小妹的閨名可不是你想喊就喊的!」燥怒的駱旭恩又再衝上前去拳打腳踢,駱習恩和駱修恩也再度提劍攻了上去。
在他們毫不留情的圍攻之下,風凜揚身上的傷口愈來愈多,體力也迅速地消耗流失,但他卻仍咬牙硬撐著,不戰到最後一刻他絕不輕易放棄。
在還沒見到駱慈恩之前,他絕不能倒下!
他在喚她!她聽見了!
駱慈恩激動地想起床,她聽見了他的聲音,近得像是就在主屋外而已!她要去見他!現在就要去!
「哎呀!你別起來呀!」任絳梅、官紫綺和殷若歡連忙將不安分的病人按回床上。
「讓我出去!我要去見他!」駱慈恩掙扎著想起身,無奈大病一場的她,力氣根本敵不過她們三個女人。
虧她還是這些女人當中唯一會武功的,現在卻連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比不上,由此可見此刻的她有多虛弱!
「慈恩,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可以隨便走動呢?還是好好躺著休養吧!」大嫂任絳梅關心地叮嚀著。
「大嫂說的對!你得好好休息才行。」二嫂官紫綺連忙點頭附和。
「是呀!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復原,可別太激動了,要不然又暈過去可怎麼辦?」快要成為她三嫂的殷若歡也幫腔勸著。
只可惜,她們的苦口婆心壓根兒抵不過駱慈恩心中想見風凜揚的渴望。
「求求你們,讓我出去!」駱慈恩掙扎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在床上坐了起來。
「你求我們也沒有用呀!」官紫綺怕自己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連忙別開視線,不敢看向她哀求的神情。「你剛才也聽見了,你哥哥們要你乖乖躺在床上別出去。」
「我不要躺在床上!讓我出去見他,求求你們,我真的好想見他!」想見風凜揚的渴望不斷煎熬著她,若再不讓她去見他,她才真的會心痛得暈厥過去!
她哀傷懇求的模樣令三個女人著實不忍,但卻又無法自作主張地讓她去見風凜揚。
過了好一會兒,任絳梅終於鬆口了。「好吧!我讓你去見他。」
「大嫂?!」官紫綺和殷若歡皆詫異地驚嚷。
「讓她去吧!難道你們真的忍心阻止她?」任絳梅看得出駱慈恩深深愛著風凜揚,她不顧身體的虛弱與病痛,一心想到外頭去見他,這份執著令任絳梅感動不已。
若是再繼續阻止她出去見風凜揚,任絳梅就要覺得自己是個狠心拆散有情人的大罪人了!
「這……」官紫綺和殷若歡互看一眼,眼中都有著同樣的不忍。「那……好吧!」
她們轉念一想,讓駱慈恩出去也好,看剛才他們三兄弟怒氣沖沖地衝出去的模樣,只怕風凜揚在他們憤怒的圍攻下,已經被揍得慘兮兮了,她們還是趕快出去阻止,畢竟駱慈恩肯定不會希望心愛的男人被打成重傷的。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既然她們不再攔阻,駱慈恩便迫不及待地下床,然而過度的衰弱令她幾乎站不住腳,差點跌倒在地,還好任絳梅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於是,在任絳梅的攙扶以及官紫綺和殷若歡的陪伴下,駱慈恩踏著虛弱而不穩的步伐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