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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 第4章(1) 作者:鄭淑瑾
    「升堂。」

    偷覷了一眼端坐在大堂太師椅上的俊美男子,胡縣官的心是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麼會來到他這個小地方,更不用提要聽審這件案子了。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心裡很怕,因為這件案子是他經手的,有沒有問題他當然知道。

    「殿下,可以升堂了嗎?」

    他從公案走下,向龍漠彎腰間,龍漠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帶人犯。」

    一陣呼喝後,兩個衙役帶著蘇爾上來,跪在堂前。蘇爾看見陣勢一如以往,只是大堂上多了一張太師椅,椅上的男子年歲不大卻貴氣非凡,他身後的兩名侍衛也非等閒之輩。但,他已不抱希望了。「下跪者何人?」

    雖已問過幾十遍,但例行公事還是必要的,何況太子殿下在場。

    「小生蘇爾。」

    「關於控告你殺死高家丫環小紅一案,你可認罪?」

    胡縣官聲色俱厲,想讓這件案子快快了結。

    「小生認罪。」

    蘇爾麻木地開口,反正不招的話只是為自己找罪受,縣官大人的手段他可是深入領教過了。大不了就豁出一條命罷了,只是可憐了老母親。

    縣官又一臉得笑地轉向龍漠,心中是滿滿的得意。

    「殿下請看,這兇犯自己都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這應該沒有疑點了吧。」

    「殿下」,這個稱呼讓蘇爾心中一震,卻又恢復平靜,自己與他非親非故,他又怎會幫他什麼呢?

    龍漠不理會胡縣官,站起身來走到蘇爾面前,遺北所言果然不虛,他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才向縣官說。

    「凡殺人者,必有殺人動機。人證、物證又在何處。」

    縣官馬上換上兇惡的臉面對蘇爾,其變臉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大膽蘇爾,你為何要殺害小紅。」

    「我……」

    蘇爾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他與小紅只數面之緣,更不曾殺她,何來理由。

    「蘇爾,你用何器物殺死小紅?」

    「我……」

    蘇爾臉色發白,吶吶不語,胡縣官已提審過他數次,但都是逼迫他承認罪名,否則便嚴刑拷打,從不曾問過這些問題,他知抵抗沒用,才承認這殺人之罪,但他真是無辜的呀!

    可是現在翻供能有救嗎?他實在是不抱什麼希望了,所以他信口開河。

    「我用刀子殺的。」

    「什麼刀?」

    「牛耳尖刀。」

    龍漠劍眉一挑,冷冷地瞧向胡縣令,讓他心裡發毛不已。

    「胡縣令,你的案捲上不是寫著小紅是被人勒死的嗎?」

    「這是犯人胡言亂語,不是下官之過呀!」

    「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蘇爾殺人一案,無殺人動機,甚至於凶器都不知道,你當本殿下是糊塗蟲嗎?」

    「下官知錯,下官知錯。」

    胡縣令臉色如紙,跪在地上叩首不已,四肢更如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起來吧!本殿下要你重新審理此案。至於要如何處置你,到此案結束再說吧。」

    「高克,因好淫婢女小紅不成而一怒之下殺害於她,本官判其遊街示眾,即日斬首。」

    高家老爺高克不敢相信地癱坐在地上,油光滿面的臉似乎在一瞬間蒼老了幾歲。

    「縣老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他還不知道坐在太師椅上的人是誰,只一味地對縣官叫囂,自胡縣官到任以來,他不知孝敬他多少「好東西」,現在……

    「來人,把他拉下去。」

    縣官灰黃的臉一下子漲成紫紅。

    「胡縣令,殺了我也跑了不你,你這個貪得無厭的老鬼,你得了多少好處呀。」

    高克一邊叫一邊掙扎,但還是被人拖了出去。

    「高安身為高家下人,助虐為紂,又誣告蘇公子,本官判其重打四十大板流放邊州。」

    「至於蘇公子,本是無罪之身,當場釋放。」

    蘇爾與他母親大喜過望,相擁而泣,令人感動不已,旁邊的衙役過來為蘇爾除去手腳的枷鎖。母子雙雙跪在龍漠面前,他們從未想過,如天人般可聞而不可見的太子殿下會出現在這裡,並挺身相救。

    「多謝殿下大思,多謝殿下大思。」

    向南和遺北一人一個地扶起他們,龍漠離開太師椅,走到胡縣官面前。

    「接下來,該輪到你了。」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胡縣官立即委靡下來,不住地討饒。

    「向南,照本朝律法,他該判什麼罪!」

    「稟殿下,為官者不廉、不正,私自偷稅,更造成冤獄者罪加一等,為警戒後者判死刑。」

    上樑不正下樑歪,當今皇上重律治,對為官者犯法,其罪比庶民更重,以正風氣。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姑念你是老邁之人,本王不取你狗命,茲沒收全部家產,還鄉去吧。」

    若非蒹兒大病初癒,自己不想多造殺率,胡縣令焉有命在。不過沒收他的家產也夠讓他痛不欲生了。不再理會被摘去烏紗帽的胡縣令,龍漠轉身出去。

    「殿下,殿下。」

    蘇爾與母親要跟出去,卻被遺北阻住了。

    「你們不用跟了,這幾錠元寶是殿下給你們的,蘇爾,望你好好奉養母親,今年的秋試大典,就等著你的表現了。」

    將幾錠金元寶交付於蘇爾手中,遺北便也轉身離去。

    剩下母子兩人癡癡地望著他們的背影。

    手裡拿著一本詩書,蒹兒卻心神不定,柳眉微擰。奇怪,以前出去不需這麼久的,怎麼還沒回來呢。

    這幾日來,她的確十分開心。在她心裡卻有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疙瘩,龍漠是因為責任和需要才與她如此親密的,而不是因為他愛她。

    但一顆苦心在不知何時就失落在他身上了,也許,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他的冷、他的傲、他的寂寞都是如此牽動她的心。好悲哀,在龍漠身邊跟了這麼多年,只能靜靜地陪伴在一旁,卻在莫名其妙成為他的未婚妻後,才與他接近多了。

    明知他是出於責任才照顧她,只因他說過夫妻要相敬如賓,還因為她的才貌雙全足以輔佐他把王朝推向另一個盛世。她好怕,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他的身邊,她將何去何從,因為她已習慣了陪伴他的日子,但龍漠又是怎樣想的呢?

    葭兒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若換了別人,她大可棄之不顧,去投奔自己的幸福。但葭兒不同啊,況且,那也未必是幸福,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忍受與一個不愛她的人生活一生。也許,現在的她可以默默地守候在一旁,但她不確定自己能忍受多久。

    「蒹兒,你不高興嗎?」

    一隻大手突然覆上李蒹的額頭,粗糙而熟悉的觸感讓李蒹明瞭是龍漠的手,身為太子不用幹活,那手上的粗繭是他努力練功的證明。

    「沒有。」

    李蒹垂下眼,不敢望向龍漠漆黑如夜的眼眸。不要,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它會讓我沉迷得無可自拔的。

    「蒹兒。」

    龍漠擔心地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真不明瞭女兒家的心,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現在卻一臉的沮喪,讓他心疼不已。

    「你還沒吃午膳吧,我們快下去吃吧!」

    李蒹又換上一臉高興的神情,但仍掩不住眉間的幾分愁緒,拉著龍漠往外走。

    龍漠一任她拉著,如果有事的話,在她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一天後,這支不算大的行旅又上路了,只是龍漠擔心李蒹大病初癒,身子較虛,所以堅決命令她坐馬車。接下來的日子有些呆板,早上出發,中午休息,晚上打尖,離京城已經很遠了。

    龍漠和李蒹還是快樂地相處,雖有小小的隔閡,但都刻意把它忽略了。

    「小姐,你的信。」

    馬車中,秋葉把剛剛快馬送到的信遞給李蒹。她不知葭兒小姐在信中說了什麼,但小姐看後變得沉靜,一整天下來一句話也不說,更是避著殿下。

    她約略可猜到信的內容,但她只是個下人,殿下與小姐的事,她還是插不上手呀。

    傍晚,又在一家客棧停宿,李蒹一下馬車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連吃飯也推說自己不餓。

    飯桌上的氣氛是低沉的,龍漠冷著一張臉,比以往更甚,他不明白為什麼收到那封信後,李蒹就一直避著他,莫非那封信是她心上人寄來的,該死。

    主子不說話,向南等也不敢說話,怕擋著颱風尾了。終於,龍漠冷著臉將筷子一放,逕自上樓去了,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在心中求菩薩保佑小姐,但願殿下的怒火不要燒過頭。

    展開已經發皺的信箋,上面凌亂的字跡顯示出寫信人激動的情緒,李蒹痛苦地閉上眼睛。葭兒怎麼可以這樣說她,攀龍附鳳,貪圖權勢,一個個字如刀刃割在她的心上,翻絞不已。

    淚悄然滑下,她趕緊擦去。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李蒹以為是秋葉上來了,便去開門。門開了,露出龍漠帶著不悅的臉,她趕緊要關門。

    「我是毒蛇猛獸嗎?那麼可怕。」

    龍漠用手頂開門,自顧自地走了進來。連他自己也沒發覺,自己多像一個打翻了醋罈子的丈夫。不過他心裡也酸得可以了。一想到那封信是季仲文寫的,他心裡就直冒火,以往的冷靜都不見了。

    李蒹無奈地搖頭,老天爺嫌她不夠煩嗎,讓龍漠來添亂。

    「把那封信給我。」

    「不行。」

    李蒹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她不想讓龍漠看到那封信,不想讓龍漠對葭兒產生壞印象,她不想啊。

    但花漠弄擰了她的意思,他俊美的臉更顯得陰沉了。

    「給我。」

    「這是我的私人信件,你無權看。」

    李蒹提高了聲音,她絕不把這封信給龍漠看。

    「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們可以解除婚約。」

    「很好,若非母后十分鍾意你,我也不希望你成為我的太子妃。」

    龍漠急怒攻心,傷人的話衝口而出。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嗎?」

    「哼,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妄想使我動心,太可笑了。」

    輸人不輸陣,即使是喜歡,龍漠也不會說出口,何況他現在還懷疑蒹兒心裡住著別人。

    「你……你混蛋。」

    「你不是早知道的嗎?」

    「我決不會給你看的。」

    握緊手中的信,李蒹轉身便跑,但花漠的行動快得驚人,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鬆開手,龍漠取走她手中的信箋,轉身向外走。

    他不想呆在這看別的男人寫給蒹兒情意綿綿的信,他會發瘋的。對李蒹毫無溫度地看了眼,龍漠拋下一句話便離開。

    「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接下來的日子是難熬的,龍漠比以前更冷,冷若冰霜的態度有凍死人的可能,而李蒹仍然不變地帶著溫和笑容,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只是表面的。

    也只有秋葉知道小姐晚上整整哭了一夜,面紗下的面容是落寞的,他們彼此避開對方,本來龍漠身邊的事是由李蒹打點的,卻讓李蒹推說身體不適免掉了。

    靜靜地坐在馬車中,李蒹一語不發,雙眼無焦距地望著前面,腦海中龍漠傷人的話時時迴盪。

    「我不喜歡你。」

    「若非母后中意你,我決不希望你是我的未婚妻。」

    心好痛,不是早知這份感情是無望的嗎?為什麼心還是會受創?

    龍漠沉默不語地騎在馬上,臉上平靜無波,心中卻有淡淡的愧疚,他看過那封信了,也明瞭自己的誤會。但他心高氣傲,在爭吵之後如何拉得下面子對菲兒道歉,他做不到。

    「少爺,小姐很傷心呢?」

    向南驅馬至龍漠身邊,雖然年長他幾歲,向南還是對這個少主折服在心,少年參政,十五歲率大軍擊敗壓境敵兵,可謂天之驕子,意氣風發。但在感情上,就只能搖頭了。

    龍漠沒有理他,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聽秋葉說,蒹兒小姐的眼睛都哭腫了。」向南再次開口。龍漠仍毫無反應,只是握馬經的手停頓了一下。

    「蒹兒小姐病體初癒,恐怕不能如此折騰身子呢!」

    向南又挑戰性地開口,這回龍漠終於有了反應。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他催馬向前,再聽向南說下去,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衝到李蒹面前。

    向南無奈地向其餘幾人搖搖頭,真是不懂殿下與蒹兒小姐搞什麼,一個是暗自神傷,一個卻是偽作平靜。

    「女人嘛,不就是哄哄就開心了。」

    「人家小兩口冷戰,關你什麼事,莫非……」

    何車一臉奸笑地看向他,微桃的濃眉有著濃濃的算計。

    「去,去。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可不想被人追殺。」

    以殿下對蒹兒小姐如此強烈的佔有慾,他若對小姐懷有遐想,恐怕是九條命也不夠保的。只是,當局著迷,旁觀者清。這一步棋終究靠他們自己走啊。

    擺在眼前都是她喜歡吃的菜,李蒹卻一點食慾也沒有。她不敢迎向坐在對面的龍漠的眼光,應該有著滿滿的厭惡吧。

    勉勉強強扒了幾口飯吞下去,李蒹低低地說了聲「我吃飽了」。便轉身離開,龍漠的手伸出來卻僵在半空中,李蒹卻沒有看見他臉上關切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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