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日的平靜,今日卻似乎無法再續,隨著遠處一陣規律的馬蹄聲傳來,打破了這個虛幻的景象,添抹出風雨的氣息。
豪華的馬車來到岸前停下,兩名紫衣人跳出來,由車裡扶出一白衣人,只見此人體虛腳軟,如非紫衣人扶持,根本無法立於地上,可看其眉目分明只是二十上下,滿臉英氣,怎麼也看不出有那麼嚴重的病症!
「這真像是一個鬧市中的桃花源!」歎息著注視眼前的美景,如此平和溫馨,這叫人怎麼懷疑內中藏污納垢呢?也難怪自己手下一直沒找到這一處藏身之所,這主人好細密的心思!
「當然,這是我家主人精心佈置的別院,以安置主人請的貴客。宇文公子,你也是我家主人請的貴客之一,自是要住一住這別緻的小院!主人還讓我們帶你去見另兩位貴客,權當主人送你的大禮!好讓你開心開心!」紫衣人臉無表情地說著,一手強提起宇文凌烈施展開輕功穩穩地跳到不知何時已經劃了過來的小船上。
「貴客?我倒真想知道究竟會有什麼人能令我開心開心……」宇文凌烈冷冷一笑,對於紫衣人的話是半句也聽不進心裡去。
「包管你滿意!」紫衣人陰陰一笑,擺手叫哨公開船直向『翠湖書院』而去!
宇文凌烈看著紫衣人一臉裝神秘的模樣只是一曬,閉上雙眼準備養養神,免得一會不夠精神應付突發的狀況。
就在搖晃間,腰間突然一緊,紫衣人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宇文公子,我們該上岸了!」
身子騰空了一下,宇文凌烈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便已腳踏實地,隨即身體被人強拖著走了好些路,等眼睛適應強光時,人已經走過了大門,進入到書院裡的花圃中了。
逆光中,花香滲鼻,鳥兒鳴叫,宇文凌烈努力地看清眼前景象,除了滿院名貴的花卉,這裡面還有兩人,兩個牢牢吸引住他目光的人!
「宇文公子,你可要看清楚那兩個是什麼人?這可是主人送你的珍貴禮物啊!」
譏笑的聲音早已不是宇文凌烈關注的重點,眼珠不可思議地落在他前面那對一臉笑容的男女身上,他只覺得身體一陣發熱,眼角酸意濃重,淚水差點控制不住地直掉下來。
前面那兩人正是陪伴了他十四年之久的親生父母宇文皚和靈百韻,那對如神仙般登對相襯的恩愛夫妻!
「烈兒……娘好想你啊!」
靈百韻率先奔過來緊緊抱住已經長得比她還高的兒子,眼淚如掉線的珍珠般晶瑩,那真情流露的表現讓宇文凌烈再也壓抑不了狂喜的心情,回擁著娘親任她在懷中宣洩高興與悲傷的淚水。
「娘……」
「乖孩兒,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們的……來,讓我看看你,還好還好,長高了,長大了,烈兒,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沒什麼,娘,我過得很好,宇文家已經在我手上重建起來了,就等著爹娘回去看看!」宇文凌烈努力撐起笑臉,這個時候該是笑的。
「真好,真是太好了……」泣不成聲,靈百韻的淚是擦了又擦,可是止不住,手顫抖地撫過那已是成人的輪廓一遍又一遍,似是不敢相信日夜思念的兒子真的出現了,「來,快來看過你爹,自從那年後你爹就無時無刻不念著你,就算他……」哽咽著無法再說下去,靈百韻把宇文凌烈推到宇文皚面前讓他自個看清楚宇文皚的近況。
「爹……」顫抖著雙手,宇文凌烈慢慢跪在一直坐著沒有起來的宇文皚面前:「爹……你的腿……怎麼會這樣子!」
摸著已經瘦弱只剩骨頭的雙腿,宇文凌烈無法置信也不願相信,這會是曾經在他心中如天神般永立不倒的父親的雙腿!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來讓爹好好看看你!六年不見了,烈兒你終於長大成人,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了!」宇文皚心慰的笑著,這些年所受的極苦在這一刻盡化為雲煙,身為人父的驕傲跟自滿讓他全身充滿了生氣。
「爹……孩兒不孝,至今仍不能幫你報仇雪恨,請爹責罰孩兒|!」宇文凌烈默默垂淚,面前這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名揚京城的第一首富宇文皚了,他的豪情他的傲氣他的一切都毀了……
忘情的宇文凌烈緊緊抱住宇文皚的雙腿,這是他的父親啊!為何上天要這般難為好人……
「烈兒啊!看到你一切安好已經是我最大的心願!你做得很好,很好!」
「爹……」
宇文皚伏在宇文凌烈背上,五指緊抓衣衫,一派激動難耐的樣子,背脊顫抖著,久久不能平息。
可是只有宇文凌烈聽到,隱藏在伏下來的身子中那急切的詢問:「這次你被抓到這裡來,你可有逃脫的方法?」宇文皚的話透著一股興奮,似乎極度渴望逃離這裡。
「我被他們下了軟筋散,暫時沒有辦法,等我見了幕後主謀後我一定會盡快找出辦法把爹娘救出去!」勉強動了動身子,宇文凌烈無力的舉止顯示所言非虛,宇文皚聞言一愣,緩緩鬆開了雙手,原本晶亮的雙眼蒙上了一層失望。宇文凌烈見此也能暗歎於心,即使是爹現在的他也不能講出他有解藥一事,紫衣人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呢!
「抱歉,爹,無法救你出去!」
「烈兒有這份心就行,有機會你自個逃吧,別念著我跟你娘,我們在這裡還算過得不錯!」幾不可聞地輕歎了聲,宇文皚拍拍宇文凌烈的肩,一臉諒解,看得宇文凌烈心裡揪著,差點就要把解藥之事脫口而出,就在此時,靈百韻一聲驚呼,打斷了兩父子的交心。
「烈兒身體不好嗎?怎麼一點力氣也沒有,你們是怎麼待我孩兒的?」
「夫人,宇文公子武藝高強,我們如不出此下策,是絕不敢請宇文公子來此做客的!現在能共聚天倫不是一件好事嗎?」紫衣人僵著臉說著,聲音裡藏著一絲挑釁。
「你,你怎麼敢這樣待我孩兒!」靈百韻似乎想不到紫衣人會如此態度,一時不由語塞,回看著軟弱無力的宇文凌烈,好一會才軟聲道:「烈兒身體無法用力,他不能跪在地上過久,紫一號,就勞你把烈兒抱進屋裡了好好休息!」
「是!」紫衣人居然應了聲,似乎相當滿意靈百韻的態度,他快步起來抱起宇文凌烈便直奔屋內,動作非常爽利。
如此詭異的狀況讓宇文凌烈一時也忘卻了重見父母的歡喜,困惑的眼光看著眼前三人,他們似乎挺熟悉的樣子?
「烈兒,一會要來與我們用飯啊!」
回首遙望高喊的母親,那絢爛的笑容讓人炫目,下意識響應點頭,但腦袋已經完全由先前的狂喜降到冰點:「你說能讓我開心的就是我父母嗎?紫一號!」
宇文凌烈冷冷地說著,全然沒有了先前情緒激動的樣子。
「宇文公子,難道看到了久違的父母你不開心嗎?主子可是為了你才留下他們兩條命的!」
「那該道聲『謝』嗎?我父的腳瘸了,我家被你們毀了,連我現在也被你們用軟筋散困在這裡。你家主人送我的大禮我全一一記得清清楚楚,到時定會回你主人一份大禮的!」
含恨的話語藏著深深的怨毒,宇文凌烈炯炯的雙眼滿佈著殺意,利眼怒瞪紫衣人,即使失去了武功,他的氣勢仍是銳不可擋,紫衣人與他對視一會便被那濃厚的殺意所懾,眼底不由閃過一絲驚愣,宇文凌烈見狀這才淡淡地笑了起來,他宇文凌烈豈會是被人看扁的主!
只是,這紫一號的主人又會是誰呢?當年那禍事如今一步步走來,竟成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越滾越大,讓人稍有不慎便身首異處,這人真讓人越想越心驚啊!
只為了一個『溫龍玉』,他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嗎?還是這『溫龍玉』藏著些什麼,是他求之不得的?
百般思緒在腦裡遊逛,卻沒有一個正確的念頭能夠捉摸,看著退下的紫衣人,宇文凌烈只能選擇見機行事,盡力找出空隙救回父母了!
◇◆◇
坐在席上,看著滿桌山珍海味,宇文凌烈無言,宇文皚與靈百韻亦無語,一家三口圍桌用飯,這曾在何時是日常可見的光景,時至今日,卻成稀有情景,這叫人怎麼不唏噓一番。
沉默地注視著這一桌的好菜,全是平日他們三人愛吃的菜餚,可見此人對他們瞭解甚深,究竟這幕後主謀是何身份是何用意,宇文凌烈只覺自己是走進了陣陣迷霧中,摸不清該走的方向……
「怎麼不吃了?大家起筷吧,好不容易一家人能吃上一頓團圓飯!」靈百韻哽咽著,顫抖的手指率先幫宇文凌烈挾了一塊雞放進他碗裡,「對了,我都忘了烈兒無法用力這件事,就讓為娘再次復溫哺你進食的樂趣吧!」
「這個……」為難地動了動手指,再看看略顯輕鬆的宇文皚,宇文凌烈只好苦笑一聲:「看來要麻煩娘親了!」
「說什麼傻話……」靈百韻坐近些,溫柔地慢慢把菜餚送進宇文凌烈嘴中,看到他慢慢咀嚼的樣子,淚光又再次湧現眼中。
「真是長大了,我的乖孩兒……」
「娘,我不是好好的長大成人了嗎?你該高興才是啊!」
宇文凌烈只能用言語安慰著靈百韻,先前對她的一絲懷疑盡化為雲煙,這反應這感覺分明就是一直伴著他的母親,他真不該胡亂用心猜度,想來紫一號是被他主人命令來監視父母,所以才跟父母如此熟悉,母親能指使他幹些事,必定也是那主人給的權利,這樣看來,父母親在這裡並沒有受到折磨,自己真是太多疑了!思及此,眼神全變溫柔,對靈百韻的防備立刻撤下,整個人顯得輕鬆許多。
「對,我該笑才是!烈兒可有趣事說給我們聽聽,讓我們瞭解瞭解你離開我們後的生活!」靈百韻一邊餵著,一邊輕輕詢問,眼角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宇文皚,口氣更是越見溫柔。
「好啊!娘,除了二皇子跟平王外,我還交了一個朋友,這個挺可愛的,喜歡笑,人又討喜,武功又好,是下屆的武林盟主哦!」
宇文凌烈輕鬆的笑談著,眼睛一直盯著在席上不吭聲的爹爹,看他欣慰又擔心的樣子,心頭一熱,更是恨不得自己這麼多年的遭遇全盤托出,好讓爹鬆鬆緊皺的眉頭。
「那烈兒,你的武藝又是從何而來?我聽紫一號說『血嘯狂凌』可是道上鼎鼎大名的俠客啊!」
「還不是母親指點,我按照母親的指示來到那座山中找到世外高人學成的。兒子是不是很厲害,旁人須花三十年的苦功我卻五年便成就一身本領,江湖少有敵手……」宇文凌烈避重就輕地回得輕巧,眼神在聽到靈百韻問他學藝時變得高深莫測。
靈百韻手上一頓,眼神高深莫測地看了宇文凌烈一會:「烈兒果真是天下第一才子,就連學武藝也是高人一等的!」
「那個當然……」宇文凌烈不知裝傻還是怎的,在晚飯局上不斷訴說著在江湖上遊蕩的生活,硬是不去提在長白山中渡過的歲月。
說了陸飛英的種種可愛形象,逗得宇文皚開懷一笑,宇文凌烈終於放下了心頭一石:「爹今晚總算有了笑容,兒子已經快忘了爹的開心笑顏了,爹可要多笑點啊!以後你就能常看到兒子了!」
靈百韻看著宇文凌烈努力地逗笑著宇文皚,心上的神色越顯陰沉,但轉眼間又恢復紅潤:「烈兒,你爹已經很累了,今晚就讓他先休息好嗎?」
靈百韻站起來纖手按在宇文皚身上讓宇文皚一驚,身子動了一下,雖然顯微,但宇文凌烈卻看到眼底收在心中,原本溫柔的眼神添上了幾分嚴厲。
「也好,那就只好麻煩娘照顧好爹爹了,希望明天爹有精神一點,我有很多話沒有跟他說呢!」
「我知道了,娘做事你還不放心?紫一號,煩勞你把我相公抱回房了!」
看著紫一號抱起爹,而娘親靈百韻則快步跟上細心照料,宇文凌烈不由淡淡地笑了開來,直到紫一號回來,宇文凌烈的笑容仍舊掛在唇邊,任由紫一號抱他回房,他才冷冷地開了口。
「看來我爹在這裡全憑你照顧啊?真委屈你了!」
「想你爹娘日子過得好些,你最好別得罪我!」
「你是在威脅我嗎?」宇文凌烈任著紫一號把他抱起,眼底一抹探索,他們這樣用心良苦地把自己抓來,究竟圖的是什麼。
「豈敢,宇文公子是聰明人,你該知道什麼當行不當行,晚些主人便會到達別院,到時宇文公子就能明白主人的心思了。」
把宇文凌烈送回房間,紫衣人立刻奔了出去,看來那主人似乎是真的快要到達了,不過來得也正是時候,他滿腹的疑惑正愁沒人解答呢!
探手進懷,把唐瀾給的藥掏了出來,宇文凌烈不禁要感激紫衣人並無搜身的舉動,除了血劍被拿走外,身上所有物品都依舊放在原位,可能是以為軟筋散對付他是萬無一失,所以在防備上也鬆懈了很多。一張口,吞上解藥,宇文凌烈依在床沿靜待著藥效的發作,也靜待著那主人的到來。
聞得一聲:「宇文公子,主人已經到了,他想見你一面!」宇文凌烈不由跳動了一下眉宇,真相大白這天終於還是到了……就讓他好好看清,究竟誰是毀他家園,囚他父母的真兇吧!!
◇◆◇
被攙扶著來到大堂前,只見先前所見那寧靜小居早已不復存在,刀光劍影待衛重重,大紅毯子鋪滿一地,一把金光燦燦的龍椅放在紅毯盡頭,位上正正坐著一位身穿紫袍燙金容貌端正的中年人,他滿臉的雍容笑意,泱泱大度地對著宇文凌烈點了點頭,穩穩伸出的手讓人覺得他有盡握天下的錯覺!
「宇文凌烈?天下第一才子,江湖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血嘯狂凌?哪個才是你的真正身份呢?」鎮國公睿澄笑著,但眼中的冷意卻讓宇文凌烈只覺撞上了一把銳利的刀。
「……鎮國公?十年前得見國公一臉,想不到十年後國公不減雄風,仍是光彩照人!」宇文凌烈也笑著,在看到人臉那刻的錯愕已經盡數回攏,真是想不到,竟是這鎮國公在背後指使著這一切,但他這麼做有什麼用呢?奪位是最有可能的企圖,可是他於奪位一點益處也沒有啊!
「真是厲害,當年見你只是一個孩童,但竟能記得我相貌,果然厲害啊!看來那人說得正確,想要打破牢牢的皇城的確要需要你這種人材!」
那人?敏感地聽到這個字眼,宇文凌烈凜然一驚,背後竟然還有人,會是誰呢?朝中能使得動鎮國公的還有誰?安國公?大皇子?
「怎樣?宇文凌烈,只要助我奪得天下,天下奇珍任你揮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也只屬於你一個!」
鎮國公說得很輕鬆,語氣間聽不出半點渴望的念頭,宇文凌烈疑惑地看了看他仍是俊逸光滑的臉,心裡對他的野心有了一點點的懷疑,他不像一個想奪權的人!
「鎮國公其實對皇位這些東西並無留戀,為何又要硬逼自己做這大逆不道之人呢?」宇文凌烈放柔著語氣,一邊感覺身體不斷復甦的力量,一邊盡力希望能套出另外的主謀之人。
「皇位這東西我並不稀罕,倒是皇帝這身份我想盼了很久,你只需想清楚是助我還是不助就行了,想想你家的父母,想想你的朋友……」
「什麼意思?什麼叫我的朋友?」宇文凌烈猛地一扎,卻見鎮國公優雅地向旁邊的侍衛一點頭,緊接而來的就是低低的哀鳴聲。
四人抬著一張木板,滴滴鮮血沿著他們行進的路線畫出一道直直的血跡,宇文凌烈注視著木板上躺著那個已是血肉模糊的軀體,心裡手裡同是一顫,勉強開聲,卻覺口裡乾澀。
「……陸飛英?」
「宇文凌烈果真好眼光,看來我手下的確沒有探錯,這陸飛英跟你是好友一事確實是真。」鎮國公對那殘忍的景象不為所動,直直的身子沒有半點空隙可讓人擊倒。
看著陸飛英那慘烈的狀況,宇文凌烈只覺心裡一陣翻騰,陸飛英的武藝已屬上等,會放心讓他此次平王雋霖單獨上京就是信賴他行走江湖的經驗及高強的身手,可是怎麼會,怎麼會以如此狼狽的方式與自己再會,他尚且如此,那武藝稍遜一籌的平王雋霖又會如何?
宇文凌烈臉上五顏繽紛地轉得精彩,鎮國公看得了開心,拍了拍手,四個手下立刻把陸飛英抬到宇文凌烈跟前放下,然後規矩地退了下去。
「你可知道,本王對你可是格外開恩,不但你,對你的父母也是如此,不然你現在看到的就只有你父母親的一身白骨了。」
「是嗎?」無意識地應著,宇文凌烈低頭看著滿身血色的陸飛英,似乎想看他是否仍在生還。
好一會,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陸飛英雙眼動了動,慢慢睜開的雙眼為慘白的臉上添上了一層生氣,咽喉抖了抖,好不容易發出了聲。
「凌弟啊!真是不好意思哦,我被他們抓住了!」滿面是血的陸飛英仍是嘻笑著,剛才那一臉痛苦的神情彷彿根本沒有存在過,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身上仍在不斷滲出的血液跟翻出的皮肉盡收宇文凌烈眼底,讓他心中火焰燃得通紅,陸飛英究竟受了何種酷刑!
「我會救你出去了,等等我……」無聲地動著嘴唇,在看到陸飛英瞭解地讓眼睛浮現笑意後,宇文凌烈這才轉頭重新面對鎮國公。
「這就是逆我者的下場,如果你身上不是有『寒龍玉』,而你的頭腦又是那樣的珍貴,你的父母早就是這陸飛英的先例,長埋黃土去了。」
「現在就好了嗎?我爹瘸了,我娘被你們不知道弄到哪去?你說這還叫好嗎?」宇文凌烈緊握著拳,怒火早已沖天,但在看到陸飛英那血肉模糊的身子時偏又只能按下鬱悶在心!
那個會拐彎抹角刺探自己的母親又怎會是養育自己的親娘呢!他宇文凌烈還沒有笨到這種程度,即使在狂喜之中,他仍能察覺其中的不對!
「他們還活著,不是嗎?」鎮國公笑了,笑宇文凌烈的天真,笑宇文凌烈的意氣,這個人還是小孩子,還不成氣候啊!
聽著兩人對話,陸飛英隱約明白,這鎮國公手上有著宇文凌烈的父母做人質,可是為何宇文凌烈不行動呢,他的武藝在這裡少有敵手,只要擒住這賊王,自然就能救出他的雙親,現在遲遲不行為,難道是顧忌自己?
「不要管我,去救你父母吧……」用盡最後一分力把密音傳進宇文凌烈耳中,陸飛英終於散盡一切力氣,軟軟地倒下一旁了無生氣。
「陸飛英……」宇文凌烈大叫著,急氣攻心的他只覺身上滿是力氣,只恨不得把這裡的人殺個精光,好洩了這道恨意!
「真是不堪一擊!」看到陸飛英暈厥過去,鎮國公只冷冷地說著風涼話,在碰上宇文凌烈那雙冒火的眼睛後,他更是大笑起來:「死了這個也無妨,我手上還有一個,而這個,你怕是怎麼都必須救了吧!」
隨著鎮國公的話音剛落,一個白衣身影又被推了出來,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手雙腳都掛上重重鐵鏈的他只能無言地瞪著上座的鎮國公。
「雋霖?!」看著原以為已遭毒手的平王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宇文凌烈略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平王也是鎮國公的親緣者,他不會這樣狠毒吧?
雋霖看到宇文凌烈那驚訝的臉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仍是繃得死緊,一雙美目只怒瞪鎮國公,一幅恨不得削其骨吃其肉的怨恨。
「雋霖啊!!怎麼見了皇叔也不笑笑,不要浪費你那美貌,笑一個給本王看行不?以前你可是很有靈氣的,不會像現在這般死氣沉沉!」不同於先前對陸飛英那視其無物的態度,鎮國公竟對雋霖溫言細語,眉目含春,讓旁邊的宇文凌烈打了個寒顫。
「笑?你叫我如何笑得出?在我得知我父母全是被你下令毒死後……你早已不是我敬愛的皇叔!」雋霖一想到當那幕後主謀出現時的震撼,心裡就是一陣刺痛!
「我娘可是你親生妹妹啊!你居然下得如此狠手!」痛心疾首地嘶喊著,雋霖淚流滿臉,為了這人,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碧,失去了心中一切最美好的記憶……
「那又如何!在我心中除了你之外,什麼人都是死物不值一談,只要為了得到你,我可是不擇一切手段,只因……在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今生不停尋找的人!」
看著雋霖那恨意橫生的臉,鎮國公出人意表地解釋了,可是那情真意動的表白,讓周圍陷入一遍莫名的靜寂,宇文凌烈心裡只想著吐,而雋霖的臉上剎紅剎白,最後白眼一番就想倒地。
鎮國公見狀立刻緊張地上前一接,就在這時,宇文凌烈看準鎮國公的驚慌失措,手一動身形已搶在鎮國公前一手扣住他的咽喉一手扭住他的右手,把他狠狠地壓制住。
侍衛們沒有想到吃下軟筋散的宇文凌烈居然突地身手敏捷,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一步,看到鎮國公被宇文凌烈脅迫著,而本該倒下的雋霖也一臉冷笑的站在宇文凌烈旁邊沒有絲毫剛才的氣急之態,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剛剛竟是宇文凌烈跟雋霖串連一氣演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