隳雙眼放光,拿起屬於自己的設定仔細觀賞著,在他看畫作的同時,羋鎏則在看他。
當隳看到最後一張人設時,突然之間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駭訝與嫌惡,但轉瞬即逝。
羋鎏是個極其易感靈敏的人,隳在這半秒鐘內所表現出的異端並未逃過她銳利的眼。
她掃了眼隳手中的畫,「你不喜歡這幅?」她問得小心翼翼的,因為他所拿的那幅畫剛好是她最滿意、鍾愛的。畫中的隳穿著十八世紀法式軍服,神情憂鬱又不羈,背景是漫天飛舞的各類彩蝶。
似乎是未曾耳聞羋鎏的話,隳放下畫,一手輕托著下頜,一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陽光透過櫥窗的大玻璃散落在數以萬計的花瓣上,淡薄。花海的正央——優雅得好似白玫瑰一樣的異國男子,神情看上去像是陷入了冥想,他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他在想些什麼?羋鎏在心裡琢磨著卻不願出聲詢問打擾他。她甚至還神經質地嗅到一股細若游絲的痛苦憂鬱氣息自他的身上透滲出來,飄移在空氣裡。
「隳,你有心事!」羋鎏道,「不要否認!我們已經是朋友了,說出來會好一些的。」
也許是震驚於她過人的洞察力,隳笑得有些不自然,「沒有啊,什麼都沒有,真的。」
他不善撒謊!羋鎏在心裡下著定論,因為隳的神態、語氣,以及他故意想要逃避的眼神都這樣告訴他。「你……」
「老闆,我回來了!」
一陣機車的轟鳴聲和一個高昂卻透著憨厚的男音適時地打斷了羋鎏的追詢。門外自小型女式機車上蹦下了個衣著樸素的男孩子。
「回來啦,小辛。快來喝杯奶茶。」隳眉眼含笑地倒了杯奶茶放在櫃檯上,「這是我請來幫忙的服務生,幫忙跑腳或送花。小辛是理工學院的學生。」
見店裡突然出現了位這麼漂亮,氣質超群的小姐,小辛頓時顯得有些拘謹。當羋鎏伸出手向他打招呼的時候,他搔著後腦勺靦腆地笑了,半晌才突然意識過來慌忙伸出手輕輕與羋鎏交握一下。是個容易緊張害羞的單純孩子,但十分可愛。臉紅的像蕃茄似的,笑起來時眼睛變成了月形,還露出一對尖銳白亮的小虎牙。他原本平庸的大眾面孔也因此散發出如太陽花般絢目的光彩。羋鎏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面巾紙遞給正大口喝奶茶的小辛,「快擦擦汗吧,都縱流成河了。」
「哇!鎏——」隳突然在叫一聲,嚇了所有人一跳,「你對小辛這麼好,那我哩?我還為了你被人痛打過耶!」他咬著下唇可憐兮兮地瞅著羋鎏,活像一隻哀怨的寵物狗。
玩心大起的羋鎏親自為小辛擦汗,邊擦還邊溫柔地問他「是不是很累,餓不餓」之類的問題,其結果當然是惹得隳叫得更大聲以及小辛的臉快要著火了。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鎏!好過分哦!」
「……我,我我我……」
「閉嘴!你們兩個——」
聖東安刑偵大隊。
六層的鋼筋及鋼化玻璃建築反射著耀眼的陽光矗立在城西區。是這一區中最具現代風格的建築。法醫科佔據了大樓的一層及地下室,也是裴如一目前工作的地方。
偌大的地下一層裡,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福爾馬林氣味,最靠電梯門的是休息最裡面的是停屍房。解剖室在中間,是間寬敞的房間,因為是在地下又沒有窗戶,這裡從早到晚都亮著燈。
貼著白色大理石磚的房間,偶爾傳來金屬器械的碰撞聲,流水機理上關不嚴的水管的滴答聲。不袗的解剖台在房間的正中央,無影燈下的裴如一神情專注而疲憊,眉宇間透著淡淡的沮喪焦慮……
尖細如線的銀針一根一根地紮下去,紮在早已失去了彈性血色的肌膚裡。雖是在徒勞,但裴如一仍舊極度專注,他知道自己若不快一點找出線索破除謎團,那麼將不知還會有多少年輕姑娘會重蹈這停屍台上之人的覆轍。七天的時間眨眼即逝,他一無所獲,惟一慶幸的是那個神秘人沒有再犯案,這多少使裴如一有些釋然。
見他鼻子上和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一旁做記錄的助手抬眼看了看牆角邊顯示著此時室內溫度為零上23度的空調,暗自打了個冷戰,偷偷頻搓著雙臂。她瞭解他的壓力有多大,所以忍住了這冰人的冷氣。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將已變黑的銀針統統拔起,裴如一頹喪地將它們扔回白瓷盤內,以指擠捏著鼻樑兩側內眼角處的清明穴。「我們難道要在這裡卡一輩子不成?明知道死者都是因為中毒死亡,卻又查不出中的是什麼毒,為什麼在其內臟中卻又無中毒後的肌體顯現!說了這是非人力所為的兇殺案,所有的人又不相信。」他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教授,不如咱們再另尋突破口吧。」助手倪爍是裴如一在醫學院裡所帶的博士生。她剪著五十年代典型的「蘇區婦女式」齊耳短髮,一副黑框大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與她刻板嚴肅的表象極其不符的是她開朗活潑的性格,「雖然咱們已經失敗了無數回,但相信……」
「少來這套虛假無用的安慰說詞。」裴如一打斷她,拿起一根針尖變黑的銀針,「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只有扎進動脈血管裡的針會變黑,而扎進靜脈、咽喉、五臟裡的卻不會嗎?」
「別逗了,連頭兒都束手無措的事情,小的我又怎麼解釋得了呢。」
「該做的都做過了,結果呢?」他自嘲地笑笑。看著解剖台上的屍體,裴如一的雙眸愈變深沉。「你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我們人類目前所無法探知的異域嗎?例如,隱性世界?」
「相信!」倪爍回答得毫不猶豫,反倒使裴如一略感詫訝。
「為什麼?」
「其一,我是您的死忠,頭兒說是什麼我都深信不疑;其二,我也一直認為許多古老的傳說並非先祖們閒來無事編出的故事,但它們一定存在著,且發生了,只不過經過後世的無數次演變而失去了其真實性,被渲染的沒有了本來面目。」倪爍雙手環胸,認真地道。
裴如一讚賞地點點頭,但隨即又無奈地歎口氣,「可惜這裡的其他人都當這些是無稽之談啊——」
倪爍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您是指那件事?」
裴如一再度點頭,「除了你之外,所有的人都說我腦子不正常,純屬幻覺。」有本事他們也幻覺一下給他看看吶!「一切手段都已用盡,剩下的就只有非常規手段了,可惜這些都是不被允許使用的。」他瞄向桌子上堆著的幾本翻開的老舊線裝書,那上面的記載著古代苗人使毒驗毒的巫法。
「這有何難!」只消一個眼神倪爍便能體會出導師內心的想法,「非常時期當然要用非常手段鴃C」
師徒二人交換了一記深有蘊意的眼色,陰惻惻的笑聲使原本就駭人的解剖室更添幾分恐怖之色。幸好桌上的電話鈴聲適時得當消弱了這份恐怖。
「頭兒,穆隊有請,說要馬上。」倪爍用臉頰和肩膀夾著話筒嚷。
裴如一淡淡應了一聲,將橡皮手套脫掉扔在解剖盤裡。
穆門松的辦公室在六樓,因為不想跟太多人擠電梯的緣故,爬樓梯爬上六層的裴如一微喘著粗氣推開辦公室的大門。為了這幾件令人頭痛的鬼案子耽誤了他太多事情,健身房都沒時間去。
「門松……」他端起穆門松的茶杯中飲過後,直接問道,「是不是上面的又再追問屍檢的進展啦?」
穆門松和一屋子的刑偵隊員笑起來,「不是,是咱們的案件有了新發展!」他控制不住滿腔的喜悅。說到這個新發現,所有的人面孔上不約而同浮現出興奮神彩。「來,你看一下這個——」
隨著鼠標的輕點,電腦屏幕上出現了第一位受害女孩的身份登記表,「注意看受害人的籍貫。」穆門松提示道。
裴如一認真地看過去並小聲念著:「籍貫,暮陽市。」
穆門松又洞出第二位受害女孩的身份登記表。「第二名受害人的籍貫是……」
「暮陽市!」腦海深層翻湧出一朵微小的記憶浪花。
「第三名受害人。」
「……暮、暮陽市?!」裴如一總覺得自己最近好像在哪裡曾見過這個地名,「三個人全都不是聖東安本地人?」
「嗯。」穆門松凝睇著一臉沉思的裴如一,「我相信這一定不會是巧合。做案人大概也來自暮陽或在暮陽生活過相當長一段時間,因為這三個女孩都是最近幾年裡因為各種原因搬遷到聖東安的。現在可以證明你所說的有個可以飛上飛下,滿頭銀髮的漂亮公子純屬你的臆幻了吧?」
大傢伙兒哄然而笑,裴如一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話別說的太早,一切事情都要等待其最後結束再定論。」
「你最近的壓力太大了,完事兒之後去咨詢咨詢心理醫生吧。」穆門松顯得極為成憂慮,「你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可是要負直接責任的。」
裴如一白他一眼,把話題又轉回案件上,「接下來呢,你怎麼安排?」
「接下來的工作就繁鎖乏味至極了。先是調動戶籍網查找出本城所有來自暮陽的人一個個進行盤尋,再來是從中篩選出可能會是下一個目標的人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監護……哎?如一,你怎麼了?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
裴如一臉色發青地猝然僵直身體,「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驚遽使他變得茫然無措。他想起來了,他在看羋鎏的身份證時曾瞄了一眼她的籍貫,那上面赫然印的是——暮陽!
連解釋都來不及說便飛也似的趕回家中,在發現屋內無人後,裴如一慌了手腳。
已經是正午十二點鐘,他不知道羋鎏究竟是病重了,還是在半路上……各種各樣不好的畫面在他腦中交遞閃現,每一種都是他所不願看見的。裴如一低聲咒罵一聲,抓起鑰匙重又衝了出去。
安心診所。
所長辦公室實木的大門猛地被人由外撞開了,門板與牆壁碰撞發出的巨大響聲令正在伏案辦公的男人嚇了一跳,手中的鋼筆「啪」地掉在了地上。待看清楚來人後,嚴相弼臉上的慍怒轉為驚詫。
「如一?!」他拾起筆的同時附送給裴如一一記白眼,「你小子這麼久不露面,一露面就想害我得心臟病啊?」他和如一是醫大的校友,他的專業是西醫。
「羋鎏!羋鎏她怎麼樣了?」將雙手撐在嚴相弼的辦公桌上,裴如一前傾著身體急切地問。
「米流?」嚴相弼完全懵了。他透過裴如一的肩膀看向門外趕來的護士,「我們有收治過叫這個怪名字的病人嗎?」
胖嘟嘟的護士和滿臉青春痘的護士一口同聲否定,「沒有。」
「沒有。」嚴相弼愛莫能助地聳聳肩。
「呃?」這下換裴如一傻眼了,「上午有沒有一個紅頭髮的,拿著我簽名的處方來抓藥的小姐?」
嚴相弼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極有興味地挑挑眉,「哦,小姐?」
「有沒有!?」喪失耐性的裴如一火大地吼道,嚇得嚴相弼將皮椅往牆角挪了挪。
「沒有啊。」
他的回答令他心臟一陣緊縮,「糟了!她既然沒來這裡,就可能是……」裴如一自言自語著直起身,不敢再往下想。
「哎,是那個紅頭髮的女人吧?」
「可能是哦。」
兩位護士小姐的竊竊私語聲未曾逃過裴如一靈敏的耳朵,自他心裡即將熄滅的希望花火油然躥燃。「你們見過她嗎?請告訴我。」
還以為羋鎏是他的女朋友,胖護士露出一臉的鄙夷,「女孩子不可以太寵的哦,會變壞的。」她在批評別人的同時忘記了自己的性別。
「是呢,是呢!你的女朋友啊,也太不知羞恥了!」青春痘護士尖酸刻薄地說,「居然當眾在大街上和男人擁抱,還親吻哩!」而且對像還是我夢中的白馬王子啦。嗚……
完全脫離預想的情境使裴如一倒抽一口冷氣,雙瞳中迅速盛綻出兩朵駭人的火焰。「你、們、說、什、麼?!」怒意使他的語速減慢,口氣僵硬。
嚴查弼又將椅子往牆角挪了挪。
「不光是擁抱親吻,她還跟著人家走了哩!」沉溺在嫉妒這種醜陋情緒裡的護士小姐又惟恐天下不亂地怪叫,「真是不像話!放著你這麼優秀的男朋友不要……」剩下的話語盡數被裴如一臉上的煞氣嚇回了腹內。
「知道去哪兒了嗎?」
「對、對門的花店。」胖護士和青春痘護士自動為裴如一讓開路,卻怯怯地跟在他身後,不放心地解釋,「不是他的錯啦,你可千萬別打他!他沒有勾引你的女朋友哦——」
「我可以作證,是你女朋友主動的啦!」
裴如一氣沖沖地走出診所大門,目光很輕易便搜尋到了護士所說的花店。花店並沒有掛任何的招牌或門頭,若不是櫥窗內外擺滿了鮮花,還真看不出那是家經營什麼的鋪子。目標已鎖定,裴如一抽出太陽鏡戴上,冷著臉走了過去。
人還未進到店門口便聽見從裡面傳出的,屬於羋鎏跟一個柔軟男聲的爽朗笑音。自己為了她的身體和安危擔心受怕,牽腸掛肚,她卻在這裡跟別的男人談笑風生!想到這裡,裴如一胸膛裡火辣辣的痛起來。站在門外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壓制下體內的狂怒燥意後,他才舉步進入店門,否則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毀了這間店。
一入店中,視線自然而然便被羋鎏那頭野火樣狂肆的紅髮吸引過去。他看見她正側倚著櫃檯跟人說笑,被她的身體遮住了,因此他看不見那個柔軟男聲的主人。裴如一隻瞧見在羋鎏略有些蓬鬆的髮髻上插著支「中華」牌彩色鉛筆,一身棉麻材質的白裙看上去倒像是折紙藝人手中的作品。軟軟的、硬硬的。
「羋鎏。」因為怒氣使然,他喚她的聲音有些生硬。
「哎!」應聲轉來的如花面容上笑容燦爛。
猝不及防映入眼簾的美顏令他心頭一凜,眼中閃現錯綜複雜的神色。
「是你啊,你來買花?」羋鎏吃驚地問。
因她身體的轉動而使裴如一的目光終於得以停注在柔軟男聲主人的臉上。多精緻的一副面容啊!像一尊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但是,裴如一不喜歡他。「我不買花。這是你朋友?」他表現出恰如其分的淡漠。
「你好。」隳不等羋鎏介紹自己走了出來,他伸出修長瑩白的手,「費爾南多,鎏的朋友,叫我『隳』就可以了。」
隔著紫色的太陽鏡片仔細打量了會兒這個完美而羸弱的少年,裴如一「哦」了一聲輕握了下他略顯冰涼的手,「安德烈的小表弟吧。在歡迎酒會上我見過你一眼。」
「你的記憶力真好。」少年嬌嬌懶懶,發音也不甚標準的語調裡裹有致命的魅惑力。就在這一刻,裴如一先前對他的強烈敵意被化去了幾分。
不過對羋鎏他始終懸著一顆心,「怎麼沒去抓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原來你是專程來接我的呀!嘿嘿。」女孩子的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玩得一高興就把正事給忘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在……」話未問完,當羋鎏瞄見門口探頭探腦的護士小姐時已然明瞭。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裴如一暗帶無奈歎息地道,「中午都快過完了也不知道?走吧,我們吃飯去。」他的模樣倒像是跟她已經生活了很久似的,儼然一副小夫妻的神情。
「看我,」羋鎏拍著腦袋對兩位男士吐舌,「害得你們兩個連午飯還沒吃,真是抱歉。」
隳笑著打了個響指,提議:「不如我們三人一起去吃吧!」
羋鎏剛想答應,裴如一一眼瞥見安德烈正從他超炫的金黃色跑車裡下來便急聲搶道:「今天還是算了吧,她還要抓藥煎藥喝呢。」
「哦,這樣啊——」隳的眸子蒙上一層暗灰,「只好這樣了。鎏的身體最重要嘛。」
「真的是那樣嗎?該不是見到我來了就想溜吧?」
「安德烈哥哥!」隳睜大雙眸,「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沒有被那些女人纏得脫不開身?」
「我把她們統統甩了。」上半身穿著深紫色緊身網眼T恤,下穿蟒蛇紋花皮褲,長髮披灑,一臉妖嬈曖昧的安德烈斜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盯著裴如一。見裴如一拉過羋鎏的手防備性地瞪著自己時,他翹起一道唇角。「裴醫生,裴教授,你看起來好像她爸爸哦!」
透過裴如一的肩膀看過去,一瞬間,羋鎏覺得在安德烈的笑容裡挾雜著一抹嘲弄!一抹淡的讓人極其不易覺察的嘲弄。為什麼這三個男人今天都有些不對勁啊?
在羋鎏兀自沉思之際,安德烈已經很有技巧地撥開了擋在她身前的裴如一,「好久沒見,你更漂亮了。」他不由分說在她左右臉頰上親了親,後又挑釁地沖裴如一投去一記「你奈我何」的眼神。
「我們走!不要理這個輕狂的傢伙。」裴如一臉色難看至極,像是帶上了冷硬的水泥面具。然而羋鎏瞭然,他只有在盛怒之下表情才會這樣,心裡越是情緒起伏波動大,表面上就越無動於衷。
「這是人家西方人的禮節啦。」她輕聲對他說。
他拉著她便往外走,「快走吧,藥還沒抓呢。」
「哎哎哎,我東西還沒拿呢!」羋鎏掙扎著被裴如一拖出門去。
隳忙收拾好羋鎏的畫椅,安德烈抽走他手裡的文件夾追出店門。「羋鎏小姐,有空要常來我表弟的花店哦!我以後也會常來的,因為我和隳都很期待能夠經常見到你!」
羋鎏接過東西並道謝。
「是啊,是啊!」隳緊隨其後,「你在聖東安的地址我記下了,我會每天送花給你的喲!」也不知他是無心還是有意,隳這麼一嚷,搞得安心診所那票護士,醫師小姐們差點淚灑長街。
裴如一拉開車門的同時順便在倒車鏡裡看了眼安德烈。他在這個囂艷若野薔薇般的男人笑容裡除了看見他一貫的輕佻放肆外,還看見了某種他無以形容的情愫。
這一刻在他心裡幾乎就可以認定羋鎏就是下一個目標了!除了驚慌擔恐之外,裴如一不明白安德烈跟那個一頭銀絲,名字叫「炫」的神秘人究竟是什麼關係,他更不明白像羋鎏這樣一個簡單爽朗的女孩究竟怎麼得罪了他們,以至於使他們定要誅而後快。
或許,這幾樁詭異案件的突破口就全在她一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