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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佳人 第十章 作者:連茹
    春神將大地染成一片郁綠粉紅。輕風拂進敞開的窗門,帶來淡淡的花香與青草氣息。

    小嵐懶洋洋的趴在床上,她支起一隻手肘,一本精裝的《哈姆雷特》放在她面前。

    門板被叩了兩下,南宮雙翠含笑站在門口。

    「雙翠姐。」小嵐從書中抬頭,叫了一聲。

    「有人在樓下想見你呢。」

    小嵐蹙起雙眉,「金德嗎?叫他上來啊!」

    「他要你到窗台前。」

    疑惑在小嵐心中醞釀,但她還是聽話地下床,走到窗台前,拉開輕紗薄簾。

    她看見金德坐在一輛拉風的重型機車上,車頭放了束正恣意盛開的酒紅色玫瑰花,白色的背心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看起來渾身充滿力與美。

    「美麗的公主。」金德看見她,向她頜首致敬。「我來解救你了。」

    好啊,他居然來英雄救美的那一套!不過,似乎還挺好玩的。小嵐的想像力開始快速運作了起來,「英勇的騎士,你的馬呢?」她忍住笑容問。

    「任何馬也比不上我想來你身邊那快如飛的思念。況且,還有什麼可以比得上疾奔的機車呢?」

    「騎士,你的劍是否正留在惡龍的心臟上?因為它張著大鼻孔直逼向你,用熾熱的火焰逼得你直往後退,突然你不再退縮了,勇敢的開始揮舞著劍反擊、進攻。你把它殺死了嗎?」

    「公主,在那些怪物吐出它們的最後一口氣後,它們就倒在我的腳前了。我現在來要求我的獎賞。」

    「英勇的騎士,說吧,你要什麼獎賞?你將被關在高塔上的我從惡龍的手中解救出來……我可以給你放眼看去的土地。」

    金德搖頭,「不,我不需要土地。」

    「那麼……受人尊敬的、偉大的公爵頭銜呢?」

    小嵐佯裝驚異的問:「屠龍的騎士,還有什麼比這些獎賞來得讓你更想佔有?」

    「我美麗的公主,你遠比世界上任何的一切來得珍貴。我只希望能親吻你的手,當你忠誠的僕人。」

    「謙卑的騎士,我答應你的請求。」說完,小嵐立刻轉身離開窗台,在經過南宮雙翠時,還調皮地吐了下舌頭,然後快速地跑下樓梯。

    她在公寓門口迎上金德。

    金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公主。」他戲謔地並起腳跟。

    「我英勇過人的騎士。」她輕語,然後抬手放在他眼前。

    他執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留下一吻。而後他仰起頭,用一雙熱烈的眸子凝望著她。

    「騎士,你要把我拉進你強壯的懷中嗎?」

    金德嘴角爬上笑容,「公主,我要帶你回我的城堡。」

    悅耳的笑聲在春天的微風中迴盪。

    金德一把摟住她的腰,拉到懷中。「公主,你願意嗎?」

    「把安全帽拿來吧!」她對他說。

    戴上安全帽後,小嵐坐上金德的車,雙手鬆松地圈住他的腰。

    金德回頭看她一眼,將她的雙手牢牢地固定在腰間。一時間,小嵐還不太習慣如此親密的擁抱,所以想悄悄抽回手。

    他立刻捉住她的手,用力氣和眼神制止她。「抱緊我。」

    「我的裙子……」她嬌呼一聲。

    聽到她這麼說,金德用臀部壓住她容易飛起的短裙。

    「我去換件長褲——」

    「不用了。」金德打斷小嵐的念頭,在她還不及出聲抗議,他便迅速啟動機車呼嘯離去。

    而小嵐只好將臉蛋靠在他肩後,恣意地享受他傳達過來的安全和溫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金德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他站起身,走向廚房。

    正想要探頭偷瞄時,小嵐的聲音立刻透過門板傳來。「不准偷看!」

    「可是我很餓了。」他可憐兮兮的道。

    「你乖乖的坐在餐桌旁,我很快就好了。我要給你一個驚喜,而驚喜是不能偷看的。」

    金德悻悻然地坐回餐桌旁。

    其實他除了肚子快餓扁外,還有些擔心,因為他不時聽到從緊閉的廚房門內傳來小嵐的驚呼聲。

    終於,廚房的門被人打開了。

    小嵐好不得意地一一端出她的精心傑作,放在金德的面前。他瞇著眼打量面前的食物,然後大皺眉頭。

    「怎樣?不錯吧!」小嵐沾沾自喜。

    「這些……」金德指著眼前的東西,哭笑不得。

    小嵐噘起小嘴,「這些可是我花了一下午的心力煮的。」

    她看著桌面上的蛋炒飯、荷包蛋、蛋花湯,以及她最愛的番茄炒蛋,覺得沒什麼不對啊!

    「你所說的驚喜就是『蛋』嗎?」

    「當然!不然你覺得是什麼?我從來沒下廚煮過東西給別人吃,你是第一個嘗到我手藝的人,你應該要感到榮幸才對。」她一副施恩的口氣。

    金德蒙住雙眼,搖頭苦笑。

    「喂,看你的表情好像不相信我的手藝似的。你不是肚子餓嗎?來吃一口就知道真的很好吃。來嘛,吃一口……」她像在哄不肯吃飯的小孩般,慫恿著他。

    在她熱烈的注視下,金德只有歎口氣,夾起一塊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番茄,放入口中。

    鹹與辣的雙重感覺一下子刺激他的味蕾,他下意識地想吐出來,但眼角餘光瞄到小嵐難掩興奮光芒的臉龐,只好把口中的番茄硬生生地吞下。

    「好吃嗎?」小嵐睜著大眼,直勾勾盯著他臉上的表情看。

    「嗯……」他含糊其詞。

    小嵐雙眸亮了起來。「想不到我第一次下廚,成績還頂不錯的!我來嘗看看。」她夾起一塊荷包蛋,在金德還來不及阻止時,咬了下去。「呸,呸!」幾乎是立刻地,她吐了出來,接著是急忙倒杯水喝,好沖淡口中的鹹味。

    「其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難吃,只是鹽巴多放了一點而已。」見到她沉下的臉龐,金德急急安慰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那麼難吃的東西,不要吃了!」說完,她就要將盤子裡的菜倒進垃圾桶裡。

    金德連忙制止她。「我才不管它好不好吃,只要有你的心意,就讓我覺得是人間美味。」

    「在家裡,我從來沒下過廚,媽咪也沒教過我……」她開始抽抽噎噎地啜泣。

    儘管努力控制,一抹笑意仍溜上了他的嘴角。「相信我,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再說你也努力了。」他執起她的手,看著她傷痕纍纍的十指。

    她抽回自己的手,「難看死了,我去拿OK繃。」她哽咽的說完,然後像是想逃離這個令她感到羞愧的現場,轉身就要離開。

    金德立刻按住她,「你坐著,我去拿。」

    當金德拿醫藥箱過來,並且細心地替她貼上OK繃時,小嵐靜靜地看著他,濃濃的柔情蜜意兜上心頭。

    他的眸子緩緩地迎上她的。

    小嵐一驚,趕緊收回自己的視線,她低下頭,臉頰上悄悄地暈染一層緋色。

    金德見狀微微一笑,他撥開她披肩的長髮,在她細如凝脂的臉頰上深情一吻。「你太純潔了,純潔到我不敢對你有一絲歹念。」

    「真的?那我可要對不起你了。因為如果害你生理上的需求得不到應有的發洩,甚至把身體憋壞的話,好像顯得我對你照顧不周。我才不要受萬人唾罵,千夫所指!」她發牢騷的嬌嗔道。

    「那你就解嚴嘍!」他半開玩笑半嚴肅的說。

    小嵐睨了他一眼,「我要解什麼嚴?」

    「勇敢的接受別人對你的愛,不要去懷疑,不要不相信。我看得出來,你還在保留,你放不開自己已經快滿出來的感情。」

    聽到他這麼說,小嵐的心猛然一悸,她咬著下唇不說話。

    「現在的你像是在愛情港灣裡築起一道道防波堤。你是在害怕嗎?害怕我們總有一天會分手?」

    小嵐幽幽歎一口氣。「有哪一對戀人不會分離?哪怕只是短暫的,也都要掏心剖胸,攤開死去的靈魂向戀人說:看啊,是你帶走了我的生命……」

    「可是,戀人在一起的美好與甜蜜卻是不爭的事實。小嵐!愛情的痛是快樂的,它給了戀人們另一種形式的喜悅。」他注視著她。

    「然而快樂的事物哪有永久美好不變的呢?戀人們如此不安、如此忐忑,他們只是逼迫自己固執地繼續愛戀,逼迫自己相信自己是萬中選一的幸運兒。」

    「就是因為害怕受傷害,所以才不敢愛嗎?」他質問她。

    「我承認。金德,我還無法放下心中那道最後的屏障,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我憂慮一旦將感情全部投入後,我再也不是我,而是一個為你而活的新生命;可是我又害怕如果你離開了,把我的愛情從你的身上抽離,我會變得委靡不振,連以前的自己都找不回來。」她對他坦白。

    金德無言地看著她。

    小嵐偎進他的懷裡,「讓我一點一點地愛你,你會發現其實等待也是一種幸福。」

    金德溫柔地環抱他懷中的女人。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兩人皆默默不語,沉浸在盡在不言中的甜蜜裡。

    偎在金德懷中良久良久,小嵐才抬起頭,望進他的眸子裡。

    「我該回去了。」她對他這樣說。

    金德看一下牆上的鐘,「才十點多,這麼早就要回去了嗎?」

    「嗯。」

    「不能再多待一會兒?」他放開她。

    小嵐站起身,「今天晚上大哥和雙翠姐有事不會回來,我要看家。」她俏皮一笑。

    「你一個人在家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金德,你怎麼越來越像歐吉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以前我還不是常常一個人在家?」小嵐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並且拿起放在沙發上的皮包。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金德倉促的說道,他真的很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

    突然,小嵐像想起什麼似的,緊蹙著雙眉打開皮包低頭翻找起來。一會兒之後,她抬頭,臉上蒙著一層難看的神色。

    「怎麼了?」金德不解的問。

    「我好像忘了帶鑰匙……」她往後一倒,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這下子,金德也笑不出來了。

    「怎麼辦?我又不好意思打手機打擾大哥和雙翠姐難得的兩人時間,現在又已經這麼晚了,哪裡還有鎖匠在營業?」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看來你只好在我這裡住下了。」這是他最樂見其成的辦法。

    小嵐微歎口氣,「也只有這樣了。」???小嵐和衣躺在金德公寓中惟一的一張床上。

    「對不起,要你把你的床讓出來。」她聲如蚊蚋。

    金德抱著一個枕頭和一件薄被單,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睡沙發就行了。」

    在金德離去後,小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她聽到窗外的夜風正拍打著玻璃窗。

    她霍然坐起,掀開被單下床,赤裸的雙腳踩著冰冷的地板,快步地朝房門外走去。

    金德就睡在沙發上,他蜷縮著修長的雙腿,軟薄的床單一角蓋住他腰間。

    小嵐看著好像已經睡著了的他,躡手躡腳地來到沙發旁佇立,並且溫柔地拾起滑落地面的薄被單,重新蓋住他。

    在她仔細將被單塞入他腳邊時,突地感到異樣,一抬眼便看見金德已經醒了,正靜靜地用那雙棕色的眸子望著她。

    「你還沒睡?」她輕聲問道。

    「你不也是?」

    「我現在就要去睡了。」小嵐站起身,走了幾步後又轉身面對他,「我在想,你睡在沙發上舒服嗎?」

    「勉勉強強。」

    小嵐沉思了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心。「到床上睡吧!我總不能害你為了我而感冒生病。」

    金德沒有說話。

    金德無所謂的聳聳肩。

    小嵐回到床上後,才看到他推門進來。

    他踱向雙人床旁,坐在床沿解開外套上的衣扣。

    小嵐背對著他,聽見他□□的脫衣聲,然後感覺到身旁的床墊微微下陷。

    她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那一股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期待的感覺幾乎快湧上喉間。

    按捺不住高漲的好奇心,她偷偷地轉頭去看和自己躺在一起的男人——他也正在看她。

    上帝!她的心臟猛烈跳動得好像快要從喉嚨跳出來。

    他的眸子攫獲住她,她無法將視線挪開。

    「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以前,我自以為已經徹底看透愛了,殊不知它才是我最需要學習的一課。」

    「愛情學本來就是最難修的功課。」她輕聲說。

    「無時無刻的思念,即使戀人不在身旁,也彷彿能感覺到她就在身旁。看到任何的事物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為她犧牲一切也甘之如飴。」

    「這就是愛嗎?」

    他伸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是的。」

    「以前有沒有女孩讓你思念過呢?」她問。

    金德沉默了一會兒。「現在,我知道我以前的思念是膚淺的……」

    「難道你從未喜歡過一個女人?」小嵐驚異的問。

    「該說我不曾真心地愛上一個女人。」

    「那我倒是很好奇,你的那些女朋友們在你眼中該打什麼分數?」

    「她們只是屬於喜歡的程度。」他淡淡的說。

    「啊哈,」小嵐譏諷一笑,「原來你早就把她們排隊分好啦!」

    金德蹙起眉,「你的態度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小嵐瞪大眼睛,忿忿地坐起身。「什麼叫不敢恭維?你的愛情觀才是最讓人不敢恭維!」說罷,她撇開臉不理他。金德也坐起身,「算我說錯話,我向你道歉。」

    還不準備原諒他的小嵐霍然把臉面對他,旋即發現自己的錯誤。她距離那英俊的臉太近了,不覺輕顫起來;他白色襯衫上的衣扣只扣著腰部以下,大方露出古銅色的胸膛,乳頭也若隱若現。

    她感到虛脫之外還有點口乾舌燥。她無意這樣,但是金德就是有本事攪亂她心靈的平衡與寧靜。

    她呻吟一聲。「拜託,離我遠一點。」

    金德眉頭擰得更緊了。

    「哦!都是你害我這樣的,臭金德,你討厭!」她無力地撒潑。

    「我又怎麼了?」金德既迷惑又失望。

    「你害我愛上你了,知不知道?討厭,你討厭!我不想那麼快把心給你,可是……都是你啦!」她捶著他的胸膛。

    一抹笑容偷偷爬上他的嘴角。

    見他笑得邪氣,她嬌嗔道:「我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那還有誰能理我?」

    她看著他,覺得他含笑的表情中帶有一絲嚴肅,她不禁迷惑起來。他是認真的嗎?

    還是這一切全是夢,醒來後只剩下淡淡的、殘缺不全的記憶……她對第一次傾全力去感受的愛情如此沒有把握。

    「金德,」她的聲音幾不可聞。「醫院的事我很抱歉。那時候,我真的氣瘋了,因為我的自尊心比任何女人還要強。當我知道白友雅的事,我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以你就狠心地磨滅我們之間的一切回憶嗎?」他咕噥道。

    「對不起……」小嵐怯怯的說。

    他拉近她,她自然而然地張開雙臂環住他的頸項。

    「寶貝,你永遠不需要向我道歉。」他輕語道。

    「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我前天遇見白友雅了。」她望進他棕邃的眸子裡,「她顯得有些落寞。金德,為什麼愛情總是有人犧牲呢?」

    「愛情必須建立在雙方堅貞不移的承諾上。」

    「那麼不忠的那一方,是不是就要負起全部的罪?難道那個誘惑犯罪的『蛇』就沒有錯了嗎?」

    「你不需要那樣的憤怒,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去判斷的,就如同男女間的愛情也很難用我們的單一標準去衡量。」

    小嵐深深的歎口氣。「你真是個惹人傷心的多情種。」

    「我不否認,以前的我確實是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可是,一旦遇上真心喜愛的女人,我也會想就此安定下來,不再飄泊。」他感性的說。

    「你真的會定下來嗎?」她問著他,眸子裡溢滿興奮、害怕、不安……種種複雜的情緒。

    他定定地與她對視。「為了你,我會。」

    下一瞬間,小嵐燦爛的笑了。

    金德看得癡迷,他垂首用舌尖愛撫她唇瓣的弧形。

    小嵐笑著躲開他,「你別忘了我們中間的界線!」她以最迷人、最無邪的表情提醒他。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袒裎相見了。」

    她靠近他,在他耳邊吹拂著迷人氣息,「我可還沒同意喔!晚安吧,金先生。」???富麗堂皇的飯店喜宴大廳裡,衣著體面的紳士、淑女們穿梭不絕,或輕聲細語,或高談闊論,歡愉的笑聲不絕於耳。

    今晚,是杜慕懷和南宮雙翠遲來的婚禮。

    在拍照的空檔,杜慕懷問金德:「你和嵐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金德苦笑一聲,「她告訴我,她還不想結婚。」

    杜慕懷點點頭,「這種事,不急。」

    「杜大哥,不瞞你說,我今年畢業後,打算到柏克萊繼續深造。我想要小嵐陪我去,可是又害怕她拒絕……」

    「你們還年輕,實在不必急於一時。」杜慕懷笑了笑。

    「我知道。但是,杜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小嵐她玩心很重,我實在很怕我一個不留神,她就把我踢到一旁,獨自環遊世界去了。」

    杜慕懷瞭然地拍拍他的肩,「金德,我給你一個建議,如果要讓嵐嵐就範的話,你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呃?!」

    「你很聰明的,你知道該怎麼做的。」杜慕懷丟下這句話後,迎向由小嵐陪伴著向他走來的嬌妻,摟住她的腰微笑地離開。

    「喂,你剛剛和大哥說什麼?」小嵐眉頭蹙起,一臉疑惑。

    「我們談到你。」

    「談我?我可不記得我有什麼可以讓人議論的地方!」她不快的喊道。

    「別生氣。我們只是在講,我和你應該先訂婚才對。」金德很坦白,只是他刻意不提杜慕懷的建議。

    「我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了。至少要等我三十歲以後,我才會考慮結婚。」她悅聲說。

    金德一張俊臉當場垮了下來。「三十歲!」

    小嵐點頭,旋即又笑了起來。「除非……有特別情況發生。」

    金德雙眸亮了起來,「你是指……」他既期待又興奮。

    「看我心情吧!對了,我問你,我這個伴娘當得稱不稱職?這是我第一次當伴娘,分數可以打幾分呢?」她話鋒一轉。

    金德不悅地歎口氣,「好到那些伴郎爭先恐後地向你諂媚。」

    「你吃醋了嗎?」她忍著笑意。

    他瞄了她一眼,突然霸道的將她擁入懷中。「我快被醋淹死了!」

    小嵐頓時眉開眼笑,雙手貼放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討厭,也不知道你是說真話,還是講假話?」她的語氣裡透著甜蜜。

    金德將臉埋在她秀髮中,輕聲低喃:「當然是真的。」

    「小嵐——」遠遠的,有人叫她。

    「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金德放開她。

    「嗯。」小嵐朝來聲走去,走沒幾步又回過頭,「我相信這又是婚禮另一場無可避免的高潮。」???小霧坐在天花板下的水晶燈上,笑看著小嵐站在一圈女人們的外圍。

    一個和杜小嵐同樣做作伴娘打扮的女人說:「小嵐,你確定不搶捧花嗎?聽說誰拿到新娘的捧花,誰就是下一個會結婚的人。」

    小嵐搖頭,「結婚對我來說還很遙遠。」

    「反正這只是場無傷大雅的遊戲!湊湊熱鬧也好。」另一個女人說。

    小嵐笑了起來,「說不定會是你搶到捧花。」

    「如果真讓我搶到的話,那我一定挾捧花以令未婚夫,叫他快點娶我。」

    「你一定會搶到的。」

    「希望嘍!啊,新娘上台了。」

    小霧的視線隨著她們看過去,她看見將長髮挽起、身穿一襲白紗禮服的南宮雙翠。

    南宮雙翠笑著轉過身,然後把手上的捧花依著傳統向後用力一拋——在一群女人的驚呼聲中,花束從她們的頭頂上呈完美的拋物線落下。

    小霧調皮地一笑,她用食指點向白色花束,花束立即像有生命似的轉彎向站在老遠處的小嵐飛去。

    在小嵐還未來得及反應時,花束落入她懷中……小霧滿意地眉開眼笑。

    「小霧。」黑衣男人出現在小霧的身後。

    「主人!」小霧悅聲喊道。

    黑衣男人無奈卻又帶點縱容地搖頭。

    小霧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裙擺,然後又偷偷地用眼角餘光瞄了黑衣男人一眼,旋即又「小霧啊,你知道杜小嵐的命運就此決定了嗎?」他柔聲問。

    小霧咬著下唇,把頭垂得更低更低了。

    「這樣也好,剩下的奇跡就要靠她自己用勇氣、意志,和愛情去創造。走吧,小霧,我們該去替其他人安排命運了。」

    「是,主人。」小霧抬頭,笑了起來。

    尾聲小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推開教堂的兩扇木質大門,看見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男人站在彩繪玻璃窗前,沐浴在刺眼的光芒裡。

    他看著她,神情是淡然的。

    「對不起,我已經盡快趕來了。」她朝他走去,粉紅色罩蕾絲白紗的蓬裙發出摩擦的沙沙聲。

    金德不說話,他只是看了一下手錶。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一早就出門了,誰知道在路上看見一個快要生產的孕婦,我又不能不管她,所以只好載她去醫院。可是,好巧不巧地又碰上大遊行,整條馬路封鎖起來,我只好繞道而行,繞來繞去卻迷路了……最後,還是靠著路人指引,才有辦法來到這裡。」連珠炮似的說完,小嵐才放鬆地吁了一口氣。

    「這次不是塞車,也不是輪胎爆胎……」金德淡淡的道。

    小嵐暗暗吐了吐舌頭。

    「已經是第五次了,我和你的婚禮……」想到這裡,金德不禁要長歎一聲。

    「沒錯。」她點頭。

    金德瞄了她一眼,「你要認輸了嗎?」

    聽到他這麼說,小嵐瞪他一眼。「是你輸了才對!是誰跟我打賭,說只要我有辦法五次結不成婚的話,就答應我到英國讀書?現在事實很明顯,那就是——你輸了。」她好不得意地說著。

    金德強忍住笑意,「你確定你嬴了嗎?」

    「當然。我警告你,你可不能再找我爹地、媽咪訴苦。可是……好奇怪喔,我明明把我們的關係保密得很好,為什麼媽咪他們會知道呢?唉,自從他們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後,每天都打越洋電話回來,興奮得好像是他們在談戀愛。」她噘起小嘴不悅的說。

    金德連咳了好幾聲。

    「你怎麼了?金德,你今天怪怪的。」她疑惑地看他。

    金德連忙搖手,「沒事。」

    「你也別把得失看得那麼重,我們都知道這只是場賭局而已,不是嗎?沒有那些親友觀禮,沒有繁文縟節,」她突兀一笑,「我們連喜帖都沒印,更別說辦喜宴。我們結婚的事誰也不知道!」

    「我記得我們打賭的條件是——只要你在神父面前發誓,你就必須嫁給我是不是?」

    金德直勾著她看,嘴角隱隱噙了抹微笑。

    她點點頭,然後放縱的笑了起來,「神父他也等不下去了嗎?這也難怪,我足足遲到三個小時。」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把婚禮延後兩個小時。」金德好整以暇的說。

    聽到他說的話,小嵐一怔,旋即咯咯輕笑起來,「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你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才不會——」

    「小嵐,」他嘴角已無法克制地漾開勝利的笑靨。「我真的做了。」

    小嵐驚異地瞪著他看,好像他是洪水猛獸般。

    「我知道你一定又會想盡辦法拖延時間,所以為了我們的幸福著想,我叫神父把我們的婚禮排到最後面嘍。」真是知妻莫若夫啊!

    「你怎麼可以這樣子!你作弊!」小嵐發出不平的聲音。

    「有時候,一個善意的作弊是可以讓人原諒的。」他笑說。

    「什麼善意的作弊?作弊就是作弊!反正,這場婚禮不算!」

    「來不及了。」金德微笑。

    然後在小嵐還來不及回神的時候,偏廳的小門突然打開,一群人朝他們蜂擁圍來。

    小嵐瞪大眸子看著那些人——杜慕懷、南宮雙翠,還有她和金德雙方的父母,以及李若彤、耿介文與他們兩人的女兒耿妮。

    「你……」小嵐又羞又怒,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有氣得直跺小腳。

    「別生氣了。」金德溫柔的摟住她的腰。「以後隨你要怎麼處罰我都可以。可是,現在就聽我一次好嗎?嫁給我,不要再拒絕我。」

    小嵐沒有說話。

    突然,她感到有人在拉她的衣角。

    「嵐姨——」耿妮柔柔軟軟的聲音傳來。

    小嵐低下頭,看著那個承襲到母親花容月貌的小女孩,接過她高舉的粉紅色鈴蘭花束。

    她抬頭,看著每個人帶點興奮又微笑的面容,然後望進金德那雙熱切的眸子裡。

    她笑了。

    金德的信心全湧了上來。她這是答應了嗎?他希望她是!

    「金德。」她溫柔地喊他。

    「嗯。」他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小嵐踮高後腳跟,靠近他寬厚的肩膀,在他的耳鬢旁吹氣,「我——」

    金德興奮得快窒息了。

    春天的風柔柔地吹著,拂過嫩黃色的窗簾,飄送著淡淡的花香味,穿過小嵐粉紅色的裙擺,以及她烏黑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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