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帝王將相,歡喜冤家,日久生情 >> 帝王攻心計(上)作者:淺草茉莉 | 收藏本站
帝王攻心計(上) 第4章(2) 作者:淺草茉莉
    「柳姑娘!」

    正低頭思索著,她驀然聽見張勞的聲音,訝然的舉頭張望,正好瞧見張勞由泉州著名的酒館快步走出。

    「張總管,請問有什麼事?」見他身後還跟著兩個隨從,走向她時,張勞的表情是高興的。

    柳延秀心裡犯嘀咕,以往這位大總管見到她時的臉色從沒好過,巴不得她快點消失,但今日見到她會這般高興,這很反常,反常得令她不得不謹慎。

    「柳姑娘,請問你要上哪去?」他客氣的問。

    見他額上冒著汗,可這汗應該跟艷陽無關,因為她瞧見他眼底透著焦慮。

    「呃,有事要回老宅一趟。」她據實以告。

    「這事急嗎?」他問,臉上寫滿關切。

    她更奇怪了,他是怎麼了,還關心起她的事?

    「這事還好,不是急事。」對方的態度讓她忍不住這麼說。

    「那太好了,能否請你移個駕?」他馬上開口請求。

    「去哪呢?」她大惑不解。

    張勞指了指自己剛才走出來的地方。

    她側目,才發現酒館門還站了許多青衣人,她認得那些人,那都是古牧耘的侍從護衛。「上那做什麼?」

    他臉上的汗冒得更多了。「這個…你去了就知道。」他口氣裡有一絲急切,你佛很擔心她不肯去。

    張勞這樣子,都讓她有些狐疑了。「你家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公子沒發生任何事,他只是……」

    「只是如何?」她越發覺得奇怪了。

    「他現在一個人,倘若可以,你陪陪他吧。」他的眼裡出現懇求的神色。因為公子現在這模樣,他也不知該怎麼形容。

    閻羅總管懇求她,這更加令她不解了,況且張勞說到古牧耘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她有些擔心。「好吧,我過去一趟。」

    聽她願意去,張勞大大的鬆了口氣,就連他身後的兩名隨從也立即露出高興的表情。

    柳廷秀回交代紅紅,「屋子漏水的事,回頭找人修繕就行了,其他事也先不用急,我會再找時間跟我爹商量的。」

    看紅紅點頭了,她才擰著眉隨張勞進到酒館,這酒館既然聞名於泉州,必定是間人氣極旺的飯館,但當她走進去後,以為該是門庭若市的地方,竟是空無一人,冷清得不能再冷清。

    「這裡---」她見了啞然。

    「請上樓吧,公子坐在樓上呢。」張勞自若的笑說,伸手指引她登上二樓的雅間。

    這會她有些明白了,這間酒館被古牧耘包下了。

    她歎口氣,沒錯,這是古牧耘的作風,他在的地方不喜歡有人吵鬧,但不過是吃個飯而已,未免也太大手筆了,要是尋常人家,哪裡做得到?

    張勞領她上樓前先將紅紅攔下了,沒打算讓紅紅跟著上去,紅紅有些生氣,但張勞並不理會,柳延秀曉得這是張勞的作風,紅紅被視為閒雜人等,對此她也只能苦笑,並示意紅紅別惱,催促她先回家,之後才隨張勞上樓。

    一走上二樓,她瞧見偌大的推間就只擺了一張桌子,桌上擺滿了菜餚,但桌旁只坐了一個人,那人此刻背對她,安靜的坐著。他像是以那模樣坐了好久似的,因為桌上的菜都擺涼了,上頭都浮出一層薄薄的白油來。

    她站在他身後尚來不及吭聲,張勞已經迫不及待地朝古牧耘道:「公子,您瞧誰來了?」

    古牧耘僅僅是皺了眉,仍維持原來的姿勢未動,對於誰來了並不感興趣。

    「公子?」張勞更心急了。

    古牧耘仍沒有回頭,甚至連應聲也懶。

    張勞提口氣,直接道:「是柳姑娘來了。」

    這一提,他立即轉過身來,果然,在看見柳延秀就站在他身後時,眼眸立刻炯亮起來,但隨即眼眸一轉,又變回冷淡。

    「你怎麼來了?」聲音聽來有點低啞。

    見他好似瘦了很多,臉頰都凹陷了,柳延秀開口,「我剛巧經過……」話說到一半,卻瞥見張勞正焦急的對她打暗號,希望她說些讓他開心的話。

    咬了咬唇,她有些明白了,肯定是古牧耘心情不好,張總管由窗外見她經過,這才急匆匆將她請來,就是希望她能與他說說話,好轉換他的心情。

    但這位總管可能搞錯了,上次見面時,他十分惱怒她,她想,他可能不想再見到她了吧?這會再見她,只怕會讓他心情更差。

    猶豫了一下,柳延秀不管張勞頻頻暗示的眼神,兀自囁嚅的道:「對不起,我還是走好了,就不耽誤你用膳了。」轉身,她略顯狼狽的要走。

    「你用過膳了嗎?」她都走到樓梯邊了,他的聲音才傳進她耳裡。

    她頓下腳步。「用過了。」

    「用過了,就陪我再用吧。」

    她遲疑了下,這意思是不要她走嗎?

    「如果不急著走,這裡的點心不錯……」他再度開口,不過聲音極為僵硬,像是好不容易才開的口。

    「是啊是啊,這裡的玫瑰糕最有名了,柳姑娘留下來嘗一點吧?」張勞趕上前,滿臉請托的懇求她留下。

    柳延秀為難不已,但見到張勞那差點跪下的表情,實在拒絕不了,只好點頭道:「那好吧,我嘗嘗。」她同意留下了。

    張勞一聽,連忙高聲道:「快,將公子桌上的菜餚撤走,要人立刻送上玫瑰高點!」回頭他立即將柳延秀請至古牧耘身旁坐下。

    落座後的她開始打量古牧耘,他的黑眸也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那眼神說不出為什麼教她有點心疼。

    「你瘦了,近來都沒好好吃飯嗎?」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先問起這件事。

    悶哼一聲,他將視線移開了。

    她愕然,他果然不怎麼想見到她,這教她也不敢再開話題了。

    玫瑰糕送上桌,還配上一壺好茶,但她只是沉默的吃著。這氣氛真是尷尬,側頭,她發現他也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吞著糕點,這明明是非常好吃的點心,但是他的吃相卻像是在嚼蠟。

    見狀,她更感到難受了。「上次見面……你很生氣的走了,但其實我有話還沒說完……只是那時思緒有些混亂,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所以……」她支吾的解釋。

    「那就不用說了。」他揚起的聲音冷得像塊冰。

    被刺了一下,她立即閉了嘴。不說話就乾脆專心吃東西喝茶,等吃完了,再禮貌告退便是,反正隔壁的根本不想見到她。

    見她不再吭聲,古牧耘的劍眉又皺起,似在掙扎些什麼,最後再度開口,「柳夫子還好吧?」

    「嗯,爹很好。」

    四周又無聲了,再過了半晌--

    「那你呢?」

    「我也還好。」

    又靜了。

    「柳姑娘,公子這幾天因為手傷,都沒什麼胃口吃東西,要不,我點碗麵,你陪公子再吃些?」一旁的張勞看不下去,連忙陪笑。

    再度受到張勞的拜託眼神,她也不好說步,況且剛才那些被收走的菜的沒動過,她想,光靠一塊玫瑰糕怎麼可能吃飽,他都瘦成這樣了,再不吃怎成?

    「好啊,吃麵可好?」她應聲後問向古牧耘。

    他卻惱怒的瞪向張勞,似嫌他多事。

    張勞被自家主子這麼一瞪,立刻無奈的垂首。其實他也不想這樣,但公子明明很想將柳姑娘留下來說話的,卻又憋著不說,自己再不多嘴,柳姑娘很可能坐不住就離去了,那可就枉費他硬是將人拖進來。

    公子自從七天前由書院回來後,發了一頓怒氣,之後公子就再也沒去過書院了,雖然每天的作息依舊,但吃喝得極少,臉上更不見笑容,這和前陣子與柳姑娘交朋友時,三不五時顯露笑意的好心情相比,公子整個人憂鬱了許多,他這才驚覺,原來柳姑在公子心中的份量竟是如此的重。

    近來,他實在擔心公子再消瘦下去會生病,這主子身子矜貴,病不得的,若有微恙必會驚動京城的人,為此他擔憂不已。

    既然知道了公子憂鬱的原因,他就不能放任不管,就算自己再不喜歡柳延秀,瞧在公子的分上,他也決定要和顏善待她,只要她能討公子歡心。

    「你不想吃麵嗎?」柳延秀見古牧耘露出怒容,不安的問。

    他兇惡的回過頭來瞪她,立時又讓她心慌的縮了一下肩膀。

    見她害怕的模樣,他不由懊惱起自己來。「吃,送上來吧!」

    聞言,馬上就有人傳令下去,不一會兩碗熱呼呼的湯麵端了上來。

    本來她就是陪他吃的,實在吃不下了,筷子拿了也只是象徵性的往嘴裡放,但她發現,他也吃得非常慢,那筷子更像是拿不穩,麵條夾了半天才撈起一條。

    當麵條幾次滑下筷子,古牧耘氣得將筷子丟在桌上。

    「公子,對不起,是老奴疏忽,您的手受傷了,這筷子夾不住面,老奴不該建議您吃麵的。」張勞滿臉的懊悔歉意。

    「哼!」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張勞更感惶恐了。

    柳延秀櫻唇微抿,悄悄拾起他丟下的筷子,端過他的那碗麵條,夾上麵條,將筷子遞到他嘴邊,「我餵你吧。」

    此舉讓古牧耘的眼眸睜大,頗為驚異,「你要餵我?」

    「你的手受傷了不是嗎?」她笑容和煦的說。

    頓了一會,他慢了半晌才點了頭。

    「那張口吧,我餵你,這面挺不錯的,你多吃點。」親口吹涼了,她將麵條送進他口裡。

    他張吃了,看她時的眼光變得更為溫柔。

    她一口一口的餵他,只要她送上來的,他就吃,一旁的張勞簡直感激不已,這餐可是七天來,公子吃得最多的一餐了。

    她舀了麵湯餵進口裡後,斟酌一會才道:「你剛才要我不用解釋,我想想還是說清楚比較好。我承認,一開始是因為怕死才厚著臉皮談結交,但之後我真覺得你人不錯,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可是很明顯地,你與我是極為不同的人,我怕與你結交得越深,將來恐怕…」

    「恐怕如何?」他終於願意認真的聽她說話。

    「恐怕我自己會受傷。」

    「受傷?有我在,誰敢傷你?」

    聞言,柳延秀露出苦笑。「瞧,會讓我受傷的人就是你!」

    「我?」他一怔。

    「怎不是了,你隨便一句話就有人為你達成使命,哪天,要是你無心的一句話,豈不是我也該遭殃了?」

    他呆住。

    她喃笑。「我沒說錯吧?我是尋常人,你顯然不是,而你對我好,我也擔心高攀了,那日你諷刺我,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指責我不是真心與你來往,當時我反駁不了,因為那句淡如水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聽著,古牧耘不住皺眉。「你想說什麼?」

    她微微笑開。「我想說,我想做的是你一般般的朋友,對你的事少聞、少問、少言,只與你談風花雪月,聊詩詞歌賦,閒時一起習字寫文,高興時一起笑,生氣時一起罵人,開心時一起騎馬,傷心時互相安慰,得意時互相祝福,不涉及隱私、不猜測彼此,這對你我來說,才是唯一可以真正成為朋友的方法。」

    一聽完,他的眼睛直視著她,卻一句話也沒說。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怯怯地望向他。「可以嗎?還是朋友嗎?做我說的那種朋友?」

    他的目光閃動出異樣的神采來,良久,他終於徐徐點頭。「還是朋友,就做你說的那種朋友,一般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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