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言好語地哄著白卿卿,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也不遲。果然,小丫頭臉上的那層防備慢慢破功,雖然嘴巴還高高嘟著,小屁股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準備大快朵頤了。
折騰一整天的白卿卿確實餓得不輕,待飯菜好之後,她將滿桌子豐盛的菜餚當成了趙御辰,狠狠咬、狠狠嚼,恨不能抽他的筋,拆他的骨。
趙御辰本就是個精明之人,自是一眼就看出她心底的想法。
對她這種孩子氣的行為,他既覺得有趣,又覺得好笑,拚命給她夾菜的時候,還不忘親自給她倒了幾杯醇香誘人的梨花白。
白卿卿被他伺候得十分坦然,幾杯醇香的美酒下肚,腦袋發沉,兩腮通紅,視線迷離,就連話也慢慢多了起來。
「早知道秦相爺讓我治的那個人是你,當初我說什麼也不會踏進墨園的大門,管你這個閒事……」說到這裡,意識有些迷亂的白卿卿突然抬起纖纖玉指,不客氣地指著趙御辰的鼻子。
「你……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和你立下的那份賭約?」
趙御辰被她那迷醉的眼神看得心神一蕩,知道她現在正處於半清醒半迷惑之中,所以由著她的話微微點頭,「當然記得。」
「記得就好,你可不要忘了,你還欠了我一句對不起!」
這話說完,白卿卿只覺得身子一軟,腦袋暈暈的,整個人就要向飯桌趴過去。
趙御辰一把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小心翼翼地將她嬌小的身子打橫抱在胸前,輕聲在她耳邊道:「你醉了。」
「我沒醉。」她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願賭就要服輸,你……你快跟我說對不起。」
趙御辰看著埋在自己胸前的那張誘人嬌顏,發自內心地在她耳邊道:「對不起!」
這三個字他說得很重也很真,語氣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愫。
六年前,他發誓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守候的妻子,因為他一時糊塗,竟被他給逼上了絕路。
他哭過、喊過、怨過、恨過,卻終究改變不了已成定局的事實。
晴兒死了,連同他的一顆心也被帶進了陰曹地府。
他知道自己欠了晴兒一句對不起,如果白卿卿真的就是晴兒的重生,那麼這充滿誠意的一句道歉,她絕對是受之無愧。
被酒氣沖昏頭的白卿卿並沒有因為他親口說了對不起這三個字而動容。
此時的她,頭暈腦漲,神志不清。
迷亂的思緒被亂七八糟的回憶所佔滿,一會兒憶起身為蘇若晴時,和趙御辰相識相處、相戀時的點點滴滴。
一會兒又猛然想起,現在的她已經是白卿卿了,她一定要嚴守這個秘密,不讓任何人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酒液的剌激讓她渾身上下燥熱不已,她雙手死死抓著趙御辰的衣衫,臉頰在他寬厚的胸前蹭來蹭去,就像是一隻在鬧脾氣的小貓,拚命尋求主人的憐恤。
趙御辰知道趁人之危並非君子所為,可眼前這小女人明顯就是在勾引他犯罪。如果說之前他還對白卿卿是否是蘇若晴心存幾分懷疑,此時此刻,他已經有八成的把握相信,慧淨大師的預言怕是成真了。
因為剛剛在陪她用膳的時候,他親眼看到她吃到嘴裡的飯菜皆是晴兒的心頭好,包括她吃東西時的姿態……就連她喝醉時與他求歡的方式,都和晴兒一模一樣。
是她,就是她!
他的晴兒,他清楚的從白卿卿的身上,感覺到了蘇若晴的存在。
就在他為了這個答案而感到驚喜的那一刻,忽聽耳邊傳來一陣乾嘔聲。
沒等他回過神,一股夾雜著沖天酒氣的飯菜便從白卿卿的口中吐了出來,污了他滿身。
隔天一早,從睡夢中醒來的白卿卿發現自己頭痛欲裂,胃脹難忍,如果她沒猜錯,現在的情況,就是宿醉後的結果。
宿醉?難道說她喝酒了?
零零散散的記憶裡,隱約記得昨天和趙御辰同桌吃飯時,的確是被他灌了幾杯酒,難怪她此時頭疼得厲害。
就在這時,房門「咿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拉開,走進來的正是趙御辰身邊的大丫頭懷月。
自從懷月見識到白卿卿的醫術後,便拋開往日對她的成見,將這個之前自己看不順眼的小村姑奉為神醫。
要知道,自從主子眼睛失明之後,被請來的大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那些自視甚高的所謂江湖神醫對主子的眼疾根本就無能為力,沒想到白卿卿這個從鄉下來的小村姑居然讓主子重見光明。
這讓懷月打心底對白卿卿生出了一股敬意,更是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不已。
所以當主子吩咐自己,待白姑娘醒來之後定要好生伺候的時候,她便帶著滿腔尊敬推開房門,做小伏低地向白卿卿說明她的來意。
坐在被子裡的白卿卿並沒計較懷月當日對她的不敬,她撫著眉心,虛弱無力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懷月輕聲答道:「回白姑娘的話,現在已經臨近午時了。」
「午時?」
白卿卿驚叫一聲,一向習慣早起的她,居然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仔細一瞧,她現在身處的地方,並非她之前住的院子。
似乎看出她眼底的疑慮,懷月解釋道:「這是盤龍閣,七爺的臥房。一大早七爺便出門了,臨走時讓奴婢好生伺候著白姑娘,若白姑娘有什麼吩咐,儘管對奴婢說。」
聽說這裡是盤龍閣,白卿卿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不已。
雖然她和趙御辰上一世是夫妻,甚至還給他生過一個孩子,但重生之後的白卿卿,可是一個未出閣的妙齡少女,若是她隨便睡在陌生男子床上的事情傳揚出去,她這輩子就別想再嫁人了。
想到此處,她一把掀開被子,這才發現身上所穿的裡衣並不是她自己的。
當下,白卿卿的臉色立刻變了。
這衣服是怎麼回事?
懷月見她露出滿眼驚惶,急忙解釋道:「白姑娘您忘了嗎?昨晚您因為貪杯,結果一個沒控制住,不但吐了七爺一身污穢,就連您自己也沒能倖免。」
聽她這麼一說,白卿卿的臉色頓時紅了,這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
懷月見她面露紅暈,笑著繼續道:「沒想到白姑娘平日裡看著斯斯文文,喝多之後卻是極不老實。七爺昨晚為了照顧您,可是整整一夜都沒能入睡呢。」
這下,白卿卿是徹底糗大了。
她慌慌張張給自己套了件懷月送來的外袍,隨意梳理了一下凌亂的髮絲,臉都沒洗,轉身就要向外走。
懷月大驚,追過去道:「白姑娘,您要去哪裡?七爺留下口信,說他回來之前,您最好哪都不要去……」
此時的白卿卿只想早點逃出這裡,逃開趙御辰的掌控。
但正當她頭也不回地向外衝時,忽覺鼻頭一痛,迎面竟撞入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裡。
抬頭一看,被她一頭撞上的,除了趙御辰還會是誰?
他攔腰將她抱住,這才避免她向後摔倒。「白卿卿,別告訴我你又準備逃跑?」
「我又不是你的囚犯,你憑什麼管我去哪裡?」
「誰說你不是我的囚犯?難道你忘了,在你被抓進墨園之前,你身上已經被冠上了朝廷通緝犯的罪名了?」
白卿卿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是不是欲加之罪,一個月之後才能見分曉。」
「好吧,如果你真的信不過我的醫術,我可以答應你繼續留在京城不回臨安。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我要住回丞相府,在賭期正式結束之前,若你的眼睛有隱患,只要差人去丞相府送個信,我立刻趕過來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