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張非常俊秀卻又異常霸氣的臉龐,濃眉飛揚,瞳眸深邃,有時笑得殘酷教人害怕,有時卻又颯爽得像個孩子。
在她面前,他不是傾覆朝綱的攝政王,不是喜怒無常的李鳳雛,只是一個疼她憐她到她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多情男子。
纖手輕觸他的頰、他烏亮如琉璃般的發,才發現兩人的發尾在軟白的軟衾裡交纏著。
結髮,就是一輩子了嗎?
歎了口氣,她撩起被子,退出他溫熱的懷抱,然而腳尖尚未觸及地面,就被身後野蠻的力道擒住。
「王爺?!」她驚呼,還是習慣性的喚了他的頭銜。
「妳要去哪?」李鳳雛的眼未張,硬將她拉進懷裡,溫熱她一離被就冰冷的身軀。
「為王爺洗手做羹湯。」她沒好氣地回答。
「什麼時候了?」初醒的他,嗓音低魅而迷人。
「應該已經中午了吧。」她回頭,發垂在他頰上,吻了吻他的指角。「都是你,害宵夜變成午餐。」
「本王想,變成晚餐也不賴。」他低低笑著,厚醇如風,手又開始不規矩。
她抓起他的手就咬。「不可以。」
「為什麼?」他無所謂地任她咬,又伸出另一隻毛手。
冉凰此瞇眼裝凶狠,將他瞪得把手收回才說:「因為現在不煮,本宮就再也不煮了!」撂狠話,怕了吧。
李鳳雛濃密如扇的長睫被笑意震得微顫,緩緩張開,瞳眸遠邃而泛著誘人月華。「本王似乎是不得不放行呢。」
「沒錯。」她學他哼,神色很驕傲。
「既是太后懿旨,本王又豈能不從?」於是,他鬆開了手,支手托腮地等著她起身著衣。
「繼續睡。」她會不知道他在算計什麼?
「本王睡醒了。」
「本宮的命令,你敢不聽?」抬頭銜壓他。
「是是是。」他噙笑閉上了眼。
冉凰此直瞪著他,倒行著下床,胡亂在地上尋找自己的衣物,一邊監控他是否偷覷,一邊趕緊著裝,然後打開櫃子,取出她小小的包袱,探入其中,取出一個小瓶。
「妳哪兒是本王沒瞧見的?」戲謔嗓音懶懶響起,輕柔力道從背後環抱住她,她嚇得瞠圓眼,不敢動彈。「怎麼,渾身僵硬得很,本王嚇著妳了?」
冉凰此心跳急促,呼吸微亂。「沒……我只是在想,你沒穿衣服,對吧?」他沒看見吧,沒看見她拿了什麼吧?!
「對。」他大方坦承。
「麻煩王爺先去穿衣服。」聽他的口氣,像是什麼都沒看見,她這才鬆了口氣。
「妳方才在拿什麼?」他懶問。
他看見了?!她的心陡然吊起,狠顫著,腦袋一片空白,沒有辦法接話。
「讓本王瞧瞧。」
她看見他的手進入她的視野,朝她僵在櫃子邊的手前進……不要、不要,別讓她功虧一簣!
用力閉上眼,冉凰此的粉拳握得死緊。
「帔子?」
嗄?冉凰此張眼,就瞧見他從她的包袱裡取出她帶出宮的狐裘帔子。
「怎麼不帶件新穎些的?這帔子有些舊了。」他不甚滿意,但還是將帔子披上她的肩,替她繫上。
此時冉凰此額間已輕泛薄汗,依舊控制不住過劇的心跳,深吸口氣後,才微虛道:「這是王爺送我的第一件帔子。」這一年來,他知道她怕冷,總喜歡送她帔子,送了不下十件,每件各有特色,材質不同,但不知為何,她最愛的還是這一件。
「妳倒是挺念舊的。」他輕笑,替她繫好繩結,卻瞥見她垂落的發竟又冒出些許銀白。「凰此,妳近來發白得很快呢。」
冉凰此無力的閉上眼。「能不白嗎?」
「聽起來怎麼像是在怨本王呢?」他得意的笑,扳過她的身子,確定她今日的氣色不差。「去吧,本王等著品嚐妳的手藝。」
「等著吧。」她也笑,目光在他身上飄呀飛的。「王爺有穿褲子……」
「這麼失望?」他揚眉,笑得促狹。
她馬上羞紅臉怒瞪。「並沒有!我下去了。」
「等等,披頭散髮的,像什麼樣子。」他輕輕將她的發抓起,挽成個髻,僅以一根玉簪固定。「好了。」
「……王爺稍等我一會。」她沒再抬眼。
「本王等著。」
冉凰此沒有回頭,快速下了樓,遇見掌櫃,借了廚房,備齊所有食材,依她印象中大哥做過的雲吞豆簽面做過一遍,而後勾了芡,最後將手中緊握多時的瓶子取出。
「夫人,這是什麼?」一直待在廚房充當二廚的掌櫃,偷偷將她的路子一一記下,卻不懂最後這瓶子裡頭裝的是什麼。
冉凰此側睇著他,笑了。「獨門秘方。」
「喔喔,這裡頭是什麼成份?」心好癢,好想知道獨門秘方的成份喔∼
「想知道?」朝他勾勾指頭。
「小的願聞其詳∼」他眼睛一亮,自動附上耳朵。
「告訴你,就不叫獨門秘方了。」冉凰此附在他的耳邊,小小聲地道。
「……」不能說就早說咩∼
她斟酌著把小瓶子裡的東西倒進已盛好的麵碗裡頭,稍稍攪拌,欲上樓之前,回頭輕聲吩咐,「掌櫃的,這兩日我和我相公若未出房門,記得,千萬別來打擾。」
掌櫃的立即意會。「小的明白。」還不忘擠眉弄眼,以示祝福。
不是那樣的……冉凰此歎氣,但也由著他誤會。
她端著面上樓,未騰出手開門,李鳳雛已替她打開,一手接過面,一手牽著她入內坐下。
「好香啊。」嗅著面,他的神色變得很正經。
「怎麼了?」她心驚膽跳。
難道,他聞出了什麼氣味?
「凰此,本王說過,本王八歲以前是住在宮內的嗎?」他突問。
「沒。」
「那時,母妃總是會親自下廚,煮這雲吞豆簽面,那味道和妳煮的……真像。」把面擱在桌上,他逕自陷入回憶。「那時,皇后對母妃極為不滿,就連御膳房送來的膳食也不轉送鸞鳳殿,於是母妃總帶著我到廚房,自己下廚,邊煮邊唱歌,感覺好開心……」
看著他有些恍惚的眸色,她不捨的把臉枕在他肩上。
李鳳雛輕勾唇,愛憐地撫過她的發。「好了,本王來嘗嘗,究竟是妳的手藝好,還是母妃的手藝好。」
見他要動筷,她搶先一步。「我喂王爺。」
他好整以暇地等候著,卻見她老是夾不上面,要不就是夾了一口,又全都溜出了湯勺之外。
「本王自個兒來吧。」
她卻很堅持。「我餵你。」
「凰此,妳心疼本王嗎?」他問,因為瞥見她眸底隱忍的淚。
「……我餵你。」冉凰此沒有回答他的疑問,深呼吸一口,總算舀好了一湯匙的面,送到他嘴邊。
儘管李鳳雛感覺她有異,還是張了口,吃下她為他親手做的面,那味道甚至是嚼感,幾乎部和他母妃的手藝一模一樣,令他很意外。
「凰此,這面是誰教妳煮的?」
「我大哥。」再舀一口,還配上了湯。
「妳大哥?他人在哪?」
「……在家中吧。」天知道呢?她離家太久太遠,不知道大哥現在到底怎麼了。是找她找得心急如焚,還是已經放棄尋找,畢竟她已經失蹤兩年多了。
「家?」
「嗯。」她一口又一口地餵著他。
「若有機會,我真想見見他。」
「可能沒法子吧,不過,他和則影長得很像。」
「喔?」他微拉長尾音,勾笑。「聽外公說,母妃的手藝是自創的,沒想到竟有人能煮出和她一模一樣的味道,下回叫則影煮煮看,讓他扮成妳大哥,讓妳回味回味。」
「再說吧。」眨眼間一碗麵就被他吃得一乾二淨,連湯也不剩。
她垂眼瞅著空碗,淚模糊了眼。
「怎麼了?心疼本王的童年?」他將她摟進懷裡,很溫暖的笑著。「得了,本王是那種任人欺負不還手的性子嗎?皇后怎麼欺本王的母妃,本王都全數奉送在先皇身上了。儘管他並非死在本王手中,但讓他當了十幾年的窩囊皇帝,也夠本王出口怨氣。」
冉凰此垂眼不語,淚水浸濕了交領。
「但那些都過去了,本王再也不管朝廷之事。」那些曾教他耿耿於懷的事,他全都放下了。「本王現在只想跟妳兩個人一起過活,咱們造個家,生幾個孩子,妳說,好嗎?」他輕輕托起她尖細的下巴,瞅著她的淚,皺眉。「怎麼哭成這樣?」
冉凰此無語,淚撲簌簌地落得愈來愈凶。
見狀,李鳳雛濃眉蹙得更緊。「凰此,妳不說,本王怎會知道呢?」問著,突地一陣暈眩兇猛襲來,教他震了一下。
他用了甩頭,眼前竟更模糊,古怪的暈眩帶著濃烈倦意如浪侵襲。
冉凰此眼也不眨地看著他,見他幾番掙扎之後,終究緩緩倒在桌面,她才痛苦地壓抑低泣,最終還是將他留下,趁著人潮眾多之時走出鳳凰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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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
有人在喚他,他曉得,可卻像是浸身在深河之底,欲醒而張不開眼。
「王爺,醒醒啊!皇上招告天下,撤了王爺的職權了!」掌櫃的嗓音不由得更大。
李鳳雛一訝,驀地張眼,映在眸底的是掌櫃一臉著急的神情。
他筋絡皆亂,渾身酸麻無力,完全便不上勁。「凰此呢?」
「王爺,娘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掌櫃愁著臉回話。
李鳳雛用力甩了甩頭。「現在是什麼時候?」
「王爺,王爺和娘娘是初七住宿,今兒個已是初九了,宮內一早就貼出告示,撤了王爺的職權,包括攝政王一職還有手中兵權。」掌櫃咳聲歎氣地自責起來。「昨兒個我瞧娘娘在豆簽面裡下了東西,沒多留意,豈料如今卻出了亂子。」
掌櫃姓鳳名隼,是李鳳雛外公收養的孫子,與李鳳雛一道長大的,就連這家鳳凰樓,都是李鳳雛出資開設的。
鳳凰樓是他最能放鬆之地,在這裡,他不是攝政王,可以在此隱藏身份,以往他總是獨自前來,但去年來時,身旁多了個女子,不用多問,鳳隼也猜得出這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而後也從鳳雛口中得知女子的身份。
本月初七,兩人來時濃情蜜意,他是打從心底為兩人開心的,豈料才兩日就風雲變色了,虧鳳雛還跟他說,他已倦了朝廷生活,想帶著她遠離皇城,誰知道她竟會往面中下藥!
「你的意思是說,凰此背叛本王?」他惱聲低斥。
「我沒那個意思。」鳳隼歎了口氣。「只是,不知道王爺現在是否有什麼想法?」
「本王立即回宮!」
凰此不可能背叛他,她已經答應要陪他一道離宮,與他雙宿雙飛,唯一的可能是——李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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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殿上,百官列席,正式取回傳國王璽的李雋頒布一條又一條新的律法後,開始商議著該如何處置李鳳雛一事。
豈料問到此事,百官竟皆噤聲不語。
「眾卿?」李雋沉問。
「皇上。」垂簾後的冉凰此淡淡啟口。
「太后。」李雋恭敬起身。
「漠林即將起兵,就將攝政王流放邊疆,統馭邊防。」
此話一出,底下百官皆驚詫難言。原以為太后和攝政王是對鶼鰈情深的愛侶,豈料一切都是假象,現在看來,太后只是在利用攝政王的權勢,慢慢一點一滴地收復皇上的王權,最後再將攝政王發放邊疆……好一個最毒婦人心哪!
「太后忍辱負重,實在是令臣佩服啊!」宰相第一個跳出來贊同再凰此的作法。「滿朝文武百官早就受不了攝政王的獨斷獨行,虧得本朝有如此睿智聰穎的太后,總算讓皇朝的根紮穩了。」
微挑眉,冉凰此沉聲下令,「來人,摘了宰相的烏紗帽,卸他宰相紅袍,將他逐出宮門之外。」
「太后?」宰相完全傻眼,只見廳外帶刀侍衛立即入內,摘他帽子,脫他衣袍。「太后,我乃是三朝宰相,妳不能……」
「本宮為何不能?」她掀唇冷笑。「衝著你方才藐視王室的話,本宮就可以治你死罪,更遑論你的女兒曾陷害過本宮。來人啊,拖出去!」
「太后、太后——」宰相被人一路拖出去,哀求不休。
同時,午門侍衛急如星火地衝進殿內,跪下啟奏。「啟奏皇上,攝政王踏入午門了,未將攔不住!」
「讓攝政王入殿。」坐在鳳椅上,冉凰此疲憊地以手支額。
「是!」侍衛才起身,李鳳雛已大步流星地入廳。
他像是閒晃似的瞅著文武百官,最後目光落在龍椅上的李雋,則影並不在場。「是誰撤了本王的權?」他聲如魅,眸似刃,噙著教人發顫的笑。
「是本宮。」冉凰此閉上眼,在簾後沉聲。
「為何?」李鳳雛負手而立,身形高大挺拔,聲音冰冷。
「因為王爺殺了漠林二皇子,引起邊防戰火。」
「就因為如此?」他諷笑,緩步逼近龍椅。「是皇上的主意?」
「是本宮的意思。」
「是嗎?」他垂眼,再度看向簾後時,眸裡還有一點情人間的怨懟。「為什麼妳要這麼做?妳不是答應本王,將權釋給皇上,便要與本王離宮而居?」
「若不這麼說,王爺可會釋權?」
「喔,那麼……妳是為了要本王釋權,所以……」斂下下眼,李鳳雛有些恍惚,不是因為體內的藥效未褪,而是因為乍現的真相。
直到方纔,他都只怨她把他丟下,不該也不敢想她離開的原因,只能把一切怒氣都怪在他認定的罪魁禍首李雋身上。
所以……果真是他不敢想的那樣嗎?是嗎?!
他下信,不想相信!
「凰此,本王只問妳一句。」他突地抬眼,如刃的戾眸此刻竟柔軟得可以,像是滿腔柔情深意都融在其中,只求她一句肯定。
「妳,愛過本王嗎?」
冉凰此倏地握緊椅把,深吸口氣,透過簾直視著他,啟口,「沒有。」
踉蹌了下,他黑眸緊緊瞇起。「本王不信!這一定是皇上逼妳的,對不對?本王這就殺了他!」話落,他一個躍步逼近。
「來人,將攝政王拿下!」冉凰此迅速下令。
一時間,金雀殿上只見禁衛軍從四面八方湧出,團團將李鳳雛包圍。
他冷眼環視,最終又將目光落在簾後。
「本王不信。」沸騰的血有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憤怒在他身體裡滾動燃燒不已,可他的聲音卻出奇平靜,像是暴風雪前的靜寂。
「由不得你不信,攝政王。」冉凰此神色冷漠,口吻無情。
他倏地重聲咆哮,「本王不信!凰此,妳身上還披著本王送的錦帔,妳的心還在本王身上!」
他不會錯認!若她不愛,倔強的她不會獻上清白,若她不愛,不會親手撲滅他身上的火,若她不愛,不會擔憂著他的性命安危……她是愛著他的!愛著他的!
她親口說過,想與他拜堂,她親口說過,想和他一道生活……
「喔?是嗎?」站起身,冉凰此木然的解開帔子,走到簾外。「來人,把這帔子給撕了。」
禁衛軍隊長立即向前,一把將錦帔撕成兩半,也倏地撕碎了李鳳雛的心。
第一次,他在眾人面前狼狽的搖搖欲墜,俊美無儔的容顏因怒而扭曲猙獰,良久,陡地爆出猖狂冷笑,笑聲幾乎震動整座金雀殿。
見他這樣,冉凰此握拳的手加大力道,又輕蔑冷嘲,「攝政王,你以為本宮真是愛你嗎?本宮不過是委曲求全罷了!你還真以為本官會捨得為了你放下富貴榮華?你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話落,他笑得更狂妄,笑到雙眼被淚水濡濕刺痛。
她的冷語如刃割開他的膛,剖開他的腹,殺得他血肉模糊,痛得無以復加。
「冉凰此,妳比本王還殘忍!」他驀地大吼,孤獨的感覺盡數湧上。
原來,他根本沒有離開過孤單。「妳打一開始就在利用本王!」
待他好,是投他所好,萬事迎合他,滿嘴吳儂軟語說動他的鐵石心腸,偶爾欲擒故縱,有時撒野還嗔……那些都不是愛,那些竟不是愛,全是建構在權勢之下的陷阱,虧他聰明一世,竟糊塗一時!
「那也是向王爺討教的。」她勾唇,笑得滿臉感謝。「王爺,是你教會本宮必須殘忍,否則怎能在這後宮撐出一片天?」
「是本王教的?」他仰天啼笑,體內血脈逆沖,欲湧喉頂,卻被他硬是嚥下。「本王教妳殘忍,好讓妳……反客為主!」
腦袋驀地閃過一絲靈光,他想起曾見過李雋讀的治國論,教他把前前後後的事都給連結在一塊。
是她!所有的主謀都是她!要李雋反客為主!她早有預謀!
「王權原本就是皇上的,取回不過是物歸原主,王爺不是這麼說的嗎?」她一臉無辜。
「妳設計本王?惡意放任漠林二皇子調戲,讓本王在永雀殿上失手殺了他,挑起兩國戰火,要本王釋權,再由本王承擔此過!」他黑眸怒紅,想起打他從南防歸國之後,就跳進她設下的局裡,心便又怒又痛。
「攝政王果真是聰明過人。」她點頭不忘替他拍拍手,瞧他臉色愀變,她才慢條斯理地道:「王爺,別使勁,否則身上的藥效會更沁入筋脈,內勁恢復不了,可別怪本宮沒警告你。」
「冉凰此,真是妳對本王下藥?!妳終究是被權勢給腐蝕了!」他的眼中有她,心裡住著她,從認定後便沒有變過,而她呢?!「妳,背叛本王!」
釋權是真,雙飛是假;奪權是真,離宮是假!他不願相信,事實卻是恁地殘酷!
他早該發現、早該發現的,偏是太愛她,愛得失去理智,讓他忘了防備!
一步錯,步步錯,最後活該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因為他愛上了一個視權若命的女子!
李鳳雛幻步迅移,翻掌直上季雋頸項,卻被禁衛軍隊長身手飛快地擋下,他這才驚覺自己渾身無力。
「王爺果真是個強人,被本宮下了藥,竟還有餘力……本宮原以為明兒個才會見到你的。」說完,她突然歎了口長氣,狀似憐憫。「你為何要今日來,為何要逼本宮在今日就將你拿下呢?」
她是心疼他嗎?他啞聲低笑。「凰此,本王再問妳一次,妳真的未曾愛過本王嗎?」他嗓音粗啞而瘋狂。
冉凰此神氣的笑了,像是要夥同文武百官一同嘲笑他的愚蠢愛情,然後下一秒便斂笑,殘忍地搖頭。「沒有。」
李鳳雛扯唇,低啞嘶笑,如夜梟低泣,如杜鵑泣血,自嘲的笑聲,受辱的笑聲,令聞者莫不鼻酸。
她愛的,是他的權勢,而他,只是用過即可去的踏腳石。
「冉凰此!」他用盡氣力地發出怒吼,「妳會付出代價!本王向天起誓,一定要妳付出代價!」
「來人啊!將攝政王拿下,留他王銜,撤他職權,發放漠林邊疆,終身不得回朝!」她置若罔聞,粉顏殘酷地下令。
李鳳雛動也不動,任禁衛軍將他團綁住,眸子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她,神情冷肅妖詭得令人生畏。
突地,他再度放聲大笑,笑得空洞而絕望,又突地收笑,目眥欲裂地看了她最後一眼,沒有開口,卻恍若在以銳刃般的眼神告訴她:冉凰此,本王定會討回屬於我的一切!
冷眼直著他的身影被禁衛軍帶走,冉凰此水眸沒有移動,緊緊地追隨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僵直傲氣的背影,淚水才落得倉皇沒有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