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貴妃不敢相信燦一手教養,用盡心機栽培至今的兒子,竟在這當頭維護他的側妃,反過來咬她一口。
還未開口,門外傳來腳步聲,扶貴在外頭詢問。
「皇上,六品庭尉旭拔求見。」
巳慎思看了巳九蓮一眼。
巳九蓮啟聲道:「讓他入內。」
旭拔大步踏進御書房,單膝跪下。
「啟稟皇上,卑職奉太子之命領人前往養生宮,搜出胳香,還請皇上明察。」
巳九蓮向前,將一袋磨香遞到皇上手上。
巳慎思打開一瞧,臉色鍬變,重斥道:「貴妃,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孔貴妃低低笑著。她作夢也想不到自己風光一世,最後卻栽在這小雜種手中,更可悲的是,親生兒子竟推開了她……
「無話可說是不是?來人!將孔貴妃打入冷宮,並廢去貴妃的頭銜!」
孔貴妃沒有哀求,只是笑著。可笑她一生用盡心機,就等著有朝一日能成為太后,如今……媳婦陷害她、兒子為自保而犧牲她!
都說宮中人情薄如紙,但她沒想到母子親情也這麼不堪一擊。
一直到孔貴妃被人押走,巳太一都沒看她一眼,他緊盯著巳九蓮,眸色染上濃烈殺氣,像是開戰的宣示。
巳九蓮唇角掀開若有似無的笑。
想跟他鬥?試試吧!
梁歌雅險些小產一事就此落幕,巳九蓮並未讓她知道她險些小產的原因,更不想讓她知道他和巳太一之問,己到了翻牌定輸贏的一刻。
他是刻意的,就為逼巳太一造反。
所以幾天之後,他派人召崔南瑩進宮,告知他崔雲良險些害得梁歌雅小產一事。
「這孩子怎會……」他簡直不敢相信女兒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
巳九蓮淺吸著茶,看著外頭漫天飛雪,懶聲道:「這事鬧得如此之大,就連慶王都被罰在府自省,你壓根沒想過是為什麼?」
「下官並不知情,下官要是知道那孩子如此膽大包天,定會將她押到皇上面前,任憑皇上處置。」崔南瑩誠惶誠恐,就怕女兒之罪會禍延自身。
巳九蓮歎了口氣。
「犯不著這麼做,只是本宮聽說前幾日鎮朝侯還到慶王府走動,這……」
「下官是因為聽聞慶王爺被罰自省才走了一趟慶王府,可下官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也沒逗留太久。」
巳九蓮聞言低笑出聲。
「鎮朝侯無須急著辯駁,本宮並不覺得這有何不妥。」
這話教崔南瑩糊徐了,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就算慶王向鎮朝侯借兵,本宮也覺得沒什麼不可以。」他笑得傭邪,雙眼直盯著老臉慘白的鎮朝侯。
很好估算的,不是嗎?
巳太一釋了兵權,只留下王府的親兵,而若要造反,一支百人小隊豈能成氣候?但他的岳丈可是鎮守京哉的鎮朝侯,手上共有三萬兵馬,在宮中無防備時,想要一舉入宮,叛變為王,可是輕而易舉。
「下官、下官……」崔南瑩就連話也說不情,不知道這捎息為何會傳到太子的耳裡。
「雲良都跟本宮說了。」
崔南瑩不敢抬眼,直覺這說法曖昧得可怕,好像他與女兒之間有什麼私情。女兒向來喜歡太子,他知道,可她己嫁進慶王府,難道還沒對太子死心?
「不瞞鎮朝侯,本宮也挺喜愛雲良的,如今她有心助本宮除去慶王,本宮更是感動,待本宮他日登基,這四妃一位必屬於她。」巳九蓮笑談著,把玩著手中的玉瓷杯,神情慵邪。
崔南瑩偷盤著,無法分辨他話裡的真偽。但他進慶王府時,女兒也要他借兵給慶王,又怎會和太子勾搭上?
「所以,本宮要你……把兵借給慶王。」他笑道。
崔南瑩猛地抬眼,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什麼。
「助慶王叛變,待一舉攻進宮裡,遇聖駕時,再將他活逮,鎮朝侯就會從叛軍變成護駕有功的忠臣,往後又是國丈,王朝的史冊上,鎮朝侯是往定要名留青史,更勝護國公。」
崔南瑩怔怔地看著他,突然發現向來溫潤如玉的太子因臉上那抹笑竟似惡鬼羅剎,心間不禁一顫。
是外頭雪地映落的光痕令自己產生錯覺,還是這才是他的本性?
「該怎麼做,鎮朝侯心中該有定奪了吧?」
「下官謝謝太子指點迷律。」既然都是險路,那麼就與他一搏,若能得青史留名,也值得。
瞅著崔南瑩上鉤的眸色,巳九蓮滿意一笑。
那麼接下來,就等著引君入甕!
隆冬十二月,大雪連日,直到月中才停歇,一早陽光還露「臉,溫煦的光驅散冰冷的風雪。
晌午過後,餘暉映照在銀亮的雪地上,閃動著金黃的光痕,梁歌雅忍不住憑窗欣賞著。
巳九蓮從外走來就見她慵懶著神情,笑瞇著忱花眼,心微微一動。
她的美,似水,似光,似月……暖暖內含光,最美的神韻都藏在眸底,凝聚著這世間的美好。
然而儘管滿心喜愛窗外雪景,卻還是乖乖地待在玉輝殿安胎……她像被禁錮著,可沒有被禁錮的愁緒,那唇角的甜甜笑意,像是傾落的月華,灑落在他身上,感染著他。
興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看見他的她揚聲喊道:「九蓮!」
巳九蓮猛地回神,腳步立刻邁出,湊近輕撫著她的頰。
「怎麼在這兒吹風?臉都冰涼了,待會非罰蘇璘不可。」
「不可以啦,我是趁蘇璘去端藥才開窗的,別罰她。」她趕忙解釋,就怕他真的把帳算在蘇璘頭上。
巳九蓮低笑著,暖完她的臉順便暖著她的手,像是想起什麼,從懷裡取出一個油紙袋,手探進去扳了塊東西,喂到她嘴裡。
「雜芋餅!」她驚呼,想接過油紙袋,他卻把油紙袋舉得高高的。
「九蓮……」她嘴一抿,假裝鬧脾氣地別開臉。
「我拿著餵你不好嗎?」他再扳了一塊,喂到她嘴裡。
她閉著眼,不肯張口,直到察覺唇上的觸感不大相同,甚至有些熱氣拂到臉上,她微詫張眼,驚見他正親吻著她,如此近距離地瞅著他,彷彿心魂都快要被攝進那雙眼眸裡。
他輕啄著她柔嫩的唇瓣,再輕輕地吻上她的額,好半晌才勉強自己打住,免得引動情慾,一發不可收抬。
可是……「歌雅,快把孩子生下來,我真想要你。」他粗啞喃著,身子橫過窗架,將她圈抱入懷。
聞言,她小臉燒燙得快要著火。
「你你你……這不是在強人所難嗎?龐御醫說孩子得等到明年五、六月才會出世的。」
歎口氣,他繼續餵她吃雜芋餅。
「那還要很久很久呢。」
梁歌雅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麼響應他,只是繼續他喂一口她便吃上一口,睇著餘暉逐漸逝去,她忍不住輕扯著他。
「九蓮,我能不能到外頭走走?」
他瞇眼看著堆積在假山樹梢上的雪,實在無法答應她,但瞧她那像是被悶了多日的神情,他終究妥協的歎口氣。
「只能一下子。」
梁歌雅笑逐顏開,正要跳下錦榻,便聽他喊道:「給我乖乖待在那兒!」
她愣了下,乖乖地坐在錦榻上,就見他繞過殿門,拿來斗篷,輕柔地替她繫上之後,打橫抱起她。
梁歌雅錯愕極了,怔怔地睇著他。
他抱著她走到殿外,看著雪景,然而入冬的天色很快便暗下未,餘暉沉沒,天空黑墨墨的一片。
「九蓮,可以放我下來嗎?」她軟聲央求著。
「讓我抱著不好嗎?」
「我想要踩雪。」
瞧她一臉期盼,他很想同意,但懷裡的她雙手冰冷得嚇人,他於是也軟聲哄著,「你渾身冷得緊,還是別吧。」
「可是人家想踩雪嘛,以往在映春城,每年的隆冬大雪過後,娘都會帶著我去踩雪,冷得要命,可我和娘踩得很開心,每每都要等到爹生氣要逮人,娘才拉著我趕緊逃。」說完,她低低笑著。
她形容得那般生動,讓他彷彿看見她們母女開心踩雪的情景。
而有一天,她也會帶著他們的孩子小雅蓮在雪地裡嬉玩,直到他怒不可遏地跑來制止。想著,笑意爬上他的唇角。
「你在笑什麼?」她輕觸著他的唇角問。
巳九蓮含笑將她放到地上,但不讓她跑開,反倒拉她進懷裡,拉開斗篷,把她護在最暖的角落裡。
「很冷,要踩雪咱們一起。」他帶著她踏下長廊,一腳踩進雪地裡。
「再冷也不比映春城的冬天冷。」腳一踩上雪,那寒氣便教她微瞇起眼,人窩進他的懷裡。
「我娘也很怕冷,可為了我爹,她義無反顧的跑到寒冷的映春城。」
「所以如果要去映春城,就得選春夏兩季嶙?」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不了,能待在宮中陪著你,這樣就很好了。」
「你不想回映春城了?」他微詫。
「誰要你在這兒。」她輕笑著答。
短短一句話喂熱了巳九蓮的心。
她這般熱愛自由,卻為他願意被囚在這裡,如此的心甘情願,就連故鄉都不能勾動她,因為,在她心底沒有什麼比他更重要。
「九蓮,你瞧,雪地上印著咱們的腳印呢。」
兩人一步步往前走,巳九蓮回頭,瞧見雪地上大腳印包著小腳印。
「要是有人瞧見了,一定會想這兩人到底是怎麼走路的。」她呵呵笑著。
「是嗎?」被感染了笑意,他將她收攏在懷中,兩人一步一腳印地走。
他從來沒踩過雪,更沒人會邀他一道踩雪,也不覺得踩雪有什麼樂趣,可因為有她為伴,這事……似乎還挺有趣的。
在雪地上留下他們的腳印,那般貼近,就像是兩顆貼近無縫隙的心一般。
突然--
「殿下、太子妃,你們在做什麼?!」
後頭傳來蘇璘的大嗓門,兩人同時轉過頭去,梁歌雅不禁揪著他笑道:「竟然是蘇璘來罵咱們呢。」
蘇璘惱著卻又不敢發火,撩起裙擺緩步走未,不斷地叨念。
「天寒地凍的,殿下和太子妃竟在雪地裡走,要是太子妃不小心滑倒該如何是好?太子妃貪玩,怎麼連殿下也陪著胡鬧了?」
巳九蓮哈哈笑著,輕柔地將梁歌雅打橫抱起。
「蘇璘不開心了,要玩咱們明日再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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