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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錯之棋子皇后(下) 第三十三章 命定的結局(2) 作者:綠光
    離開主靈谷,一行人來到孤嶺村作客,受到村民熱情的款待,也知道映春城在逐漸重建之中,兩人都安下心。

    入睡前,梁歌雅才提起爆炸之後的事——

    當她張開眼時,看著熟悉的床頂,立刻察覺自己是在長生宮中,一想到他,她急著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太子妃。」聽聞聲響,蘇璘抬頭,熱淚盈眶地看著她。

    「你總算是醒了,真是要把奴婢給嚇壞了。」

    「……太子呢?」她氣虛問著。

    「殿下沒事,人就在東宮。」

    「那……為何把我送來長生宮?」

    「奴婢也不知道,這是皇上的旨意。」見她狀似要起身,蘇璘趕忙安撫。

    「太子妃,御醫說你動了胎氣,加上怒急攻心略傷了心脈,得好生靜養,有什麼事交代奴婢去做便成。」

    「可我想見太子。」她想親眼確認他的安好。

    「不成。」蘇璘不容置喙。

    「奴婢說了,太子安好,倒是太子妃得保重自己,否則孩子會保不住的。」

    她隨即乖乖躺著,卻見蘇璘偷偷拭淚。

    「蘇璘,我沒事,別哭。」

    「還不是太子妃……有了身孕也不告訴奴婢,還是奴婢從你的異狀揣測出來,而殿下還那麼狠心地傷你,你也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等奴婢……」不說還好,一說蘇璘便淚如雨下,像是被辜負得多慘。

    梁歌雅不由得苦笑連連。

    「唉,這實在是……」一言難盡啊,真要她解釋,還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突然外頭傳來聲響,有個宮女走進來請示,「女官大人,薛總兵求見。」

    「這後宮之地,他怎能……」蘇璘沉吟著。而且據她所知,薛總兵身上有傷,該是不方便走動才是。

    「蘇璘,讓他進來吧。」梁歌雅輕聲道:「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她隱約記得,在她將九蓮推開的瞬間,是薛叔抱著她躍下,才避開致命的爆炸。

    她都開口了,蘇璘也只好答應。

    宮女隨即領著薛海進入寢殿。

    薛海身穿一襲玄色錦袍,步伐不似以往輕盈,但臉色看起來不算太差。

    一見她已經清醒,他立刻咧嘴笑道:「太好了,你能沒事真是太好了。」

    「薛叔,你身上的傷還好嗎?」

    「不礙事。」他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直勾勾的注視她半晌後,道:「歌雅,恨不恨我?」

    「薛叔,我不懂你的意思。」

    「當年要不是我知情不報,你爹也不會慘死於箭下……」想起往事,薛海仍耿耿於懷,愧疚不已。

    「薛叔,夠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再者你救了我,我爹娘必定感謝你,你已經無須再將此事掛在心上。」

    「可是如果我……」因為一念之差害死最敬重的大哥,也累得歌雅成了孤兒,他無法不責怪自己。

    「薛叔,人生沒有那麼多如果,這事你擱在心上六年,也懲罰了自己六年,真的夠了,況且你也將功贖罪了,皇上不會怪你,我也沒道理怪你,你該釋懷,一切都過去了。」她漾笑道:「況且,我還知道之前在孤嶺山上,薛叔是在阻止想傷害我的人,而不是要加害於我。」

    「我怎麼可能讓你受到半點傷害。」他會依附巳太一,就是想知道他的計謀,唯有如此,他才能及時幫她一把。

    「那就對了,薛叔對我這般好,我爹娘開心都來不及了,哪來的恨。」

    看著她恬柔的笑意,薛海眼眶泛紅地點點頭,感謝她如此的寬宏大量。

    待薛海走後,皇上和皇后雙雙來探視她。

    「嗄?」一得知他倆謊騙九蓮她已死,她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誰要他辜負你。」巳慎思哼了聲。

    「父皇,不是的,他……」她急著解釋,將他對她的心思快速地說一遍。

    「所以父皇,別騙他,他……我怕他胡來。」

    思及當初地動時,他瘋了般的自殘,她就打從心底駭怕。

    「那就過幾天再說吧。」聽完她的解釋,巳慎思依舊不改初衷。

    「父皇……」

    「他心底有事,就該跟朕說,逕自和慶王暗鬥算什麼?就算是為了要保住你,也不該是這種做法……」說到最後,他歎了口氣。

    「朕故意在秋賞宴時,道出許你一個願望的承諾,為的就是要他善待你,豈料他竟是走些旁門左道……他不懂朕的苦心,才會本末倒置地傷了你。」

    「可是父皇……」

    「好了,你好生歇息,朕累了,先回金闊宮了。」他不容置喙地打斷她未竟之話。

    她無奈,只能看著他離去。轉而向皇后求情。

    「母后,讓我去見太子吧,要不差人捎個口訊,讓他知道我沒事,否則我怕他……」

    「你怕他自殘?」皇后清冷道。

    「母后?」她先是一愣,隨即意會,神色丕變地問:「難道他……」

    「被皇上阻止了,他直說要求回你,不過我也跟他說了些話,待他冷靜想通之後,應該會發現那瓷甕裝的不過是糖,繼而猜到你還活著。」

    梁歌雅惴惴不安極了,可她又不敢擅自行動,怕萬一有個意外,胎兒真的會保不住。

    直到翌日,她從皇后口中得知,他竟一夜白髮,甚至請命前往映春城,要將她的骨灰葬在那裡。

    這下她可待不住了,就怕將她送回映春城後,他會選擇在那裡了結自己的生命。

    於是她拜託皇后將皇上請來,當面央求著。

    「不成!」巳慎思想也沒想地拒絕。

    「父皇!」

    「御醫說你動了胎氣,在這當頭趕去映春城,難道你不怕失去肚裡的孩子?」

    她陷入天人交戰,她貪心,她兩者都想保全,可她又怕遲了,他會胡來。

    「父皇,我會好生注意,就請薛叔送我回映春城,一路上不顛簸,就不會傷到孩子,我非去不可,父皇……」她費力地坐起身。

    「九蓮的性子你是清楚的,上回有你阻止他,但下回呢?」

    巳慎思輕歎口氣。

    「兩天,至少再靜養兩天,等御醫說你可以搭馬車前往,朕便答應你。」

    「多謝父皇。」她終於鬆了口氣。

    聽完事情始末,巳九蓮才想起她肚子裡的孩子。

    「不礙事吧?」

    「不礙事,咱們的孩子會像我一樣活蹦亂跳,倒是你別再胡思亂想了。」躺在床上,她輕撫著他的頰。

    「該睡了。」

    他看起來很憔悴,下巴長滿青攪,就連雙眼都般紅得可怕。這幾天他肯定沒睡好吃好,再這樣下去,身子不垮了才怪。

    「我怕一睡醒,你就不見了。」

    「拿條繩子綁著我吧。」她笑道。

    他笑著,卻還是捨不得閉上眼。

    梁歌雅不由得歎口氣,拉起被此一絡髮絲,打了個結。

    「咱們夫妻就此結髮,生死相系,誰也帶不走我。」

    「好,結得好,待在我懷裡,哪兒也不讓你去。」他啞聲道。

    「可以睡了嗎,巳小九?」

    「睡吧,小歌雅。」

    這一夜,兩人交頸而眠,睡得極沉,直到天色大亮,依舊沉沉睡著。

    三天後,巡視過映春城,確實重建無慮後,兩人決定回京。

    回京的路上,梁歌雅聽他說了很多,好比關於孔沛兒之死,原來是他要崔雲良約巳太一前來,三人說完後,崔雲良才指著灼陽殿三樓,讓孔沛兒以為他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虛之餘,竟不慎踏進蓮池裡。

    抱持著太子妃之夢的崔雲良,冷眼看著她沉屍蓮池才離去,心狠手辣得連他都覺得可怕。

    回宮之後,他倆才知道孔貴妃因為喪子瘋了,加上受到孔氏一派所累,被打入冷宮。

    慶王叛變,累及母系和妻系族人,崔雲良也被廢了側妃之位,休回崔府。

    而宮裡只要是屬於孔貴妃眼線的,全都被遣出宮。

    幾個月後,她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為巳雅蓮。

    大喜之餘,巳慎思宣佈禪位,過著含飴弄孫的生活。

    「不是這樣抱,是這樣。」太后微微皺眉,教導太上皇如何抱初生的小嬰孩。

    「對,頸子要托住,否則會傷著。」

    「這娃兒好軟啊……」深恐自己手勁太大會不小心擰斷孫兒的脖子,巳慎思抱得心驚膽跳。

    「孩子都是這樣的,不過雅蓮倒挺乖的,喝了奶就不鬧不吵,哪像九蓮小的時候,老折騰得我一晚不能睡。」回憶起往事,太后唇角難得微勾。

    「……原來母后也曾抱過我。」巳九蓮啞聲道。

    太后聞言,有些赧然地別開眼。

    「就算當時我以為你並非我親生,但終究只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娃兒,愛哭愛鬧,好惹人心疼,怎能不哄?」

    「母后,你都是怎麼哄九蓮的?」梁歌雅好奇地問。

    「這……」

    「說來聽聽,往後要是雅蓮愛哭愛鬧,我才好哄他。」說得煞有其事,但說穿了,不過是希冀母后能多說一點,拉近他們母子的距離。

    「就……」太后竟說不出口,雪白的面頰浮上些許紅暈。

    「原來你也會害羞,這可教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哄的。」巳慎思將孫子交到她手上。

    「哄來聽聽。」

    就在太后不知所措時,巳雅蓮很配合的開始嚎陶大哭,她忙將他的頭貼近自己胸口,暖聲哄道:「乖……九蓮乖,娘的心肝寶貝,不哭哦,憂愁給娘,難過給娘,淚水都給娘,你不哭……」說著,還往他的額頭親吻著。

    巳九蓮一雙眼發熱著。儘管他一點記憶都沒有,可母后的動作那般熟稔,豈會作假。

    見狀,梁歌雅輕抓著他的手,朝他漾笑。

    再遠的距離,只要有心,一點一滴的靠攏,總有相系的時候。

    之後,巳九蓮登基為帝,年號為慶臨。

    沒了孔晏兩派,朝堂上不再紛爭不斷,也少聽到有官員貪污,生活過得平淡,但這其實就是一種幸福。

    只是,生了一個調皮兒子之後,真是讓梁歌雅吃足苦頭。

    好比眼前——

    「皇爺爺、皇奶奶救命啊,母后打我……」巳雅蓮哭得梨花帶雨,飛撲在兩老懷裡。

    梁歌雅眼角抽搐,冷冷地瞪著比他父皇還會作戲的小子。

    「小雅蓮,到底是怎麼了?」巳慎思不捨地哄著,太后趕緊取出手絹替他拭淚。

    「跟皇爺爺說,皇爺爺替你作主。」

    「母后打我……」像是被欺凌得多慘,巳雅蓮哭得抽抽噎噎,然而太后卻發現手絹上半摘淚都沒有。

    「母后為何打你?」

    「我帶著借月踩雪,母后就打我!」說著,再撲向皇爺爺的懷裡。

    巳慎思看向媳婦抱在懷裡的小孫子,不過才一歲大,正在牙牙學語和學步。

    在這種情況下,帶著借月去踩雪,被打是必然的。於是巳慎思輕咳兩聲。

    「小雅蓮,借月還小,不能踩雪。」

    「可是昨兒個下雪時,母后明明就帶著借月踩雪,這分明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說著,不忘再嚎陶大哭個兩聲,好彰顯他的無助。

    「你在胡說什麼?分明就是借月在學步。」梁歌雅怒瞪著他。

    「母后偏心,帶著借月踩雪,不理我……」嗚嗚,擠不出淚水。趁著賴在皇爺爺懷裡,他趕緊拈著口水。

    「你……」

    太后這可聽出端倪了,隨即將大孫子抱進懷裡。

    「走,趁著現在雪停了,咱們一道去踩雪。」

    「母后,你的身子……」

    「不礙事。」太后吃力地抱起近四歲的巳雅蓮。

    巳慎思見狀隨即接手。

    「走走走,一道踩雪去。」

    「好。」巳雅蓮歡呼道,朝著母后賊賊的笑著。

    梁歌雅無力地閉了閉眼。果真是有什麼爹就有什麼兒子,她現在開始擔心借月會不會跟父兄都同個樣子,屆時她怎麼招架得住。

    「父皇、母后,你們要去哪?」剛下早朝的巳九蓮,到長生宮找不到妻子,便轉到父皇和母后同住的瑞麟宮,果然人就在這兒。

    「你的好兒子。」梁歌雅悻悻然一哼。

    「嗄?」

    「走,踩雪去。」晏太后接過較輕的小孫子。

    「現在?」瞧兩人抱著兩個孩子往外走,巳九蓮不禁看了梁歌雅一眼,握住她的手問:「父皇和母后怎會想到要踩雪?」

    「唉,你的好兒子啊。」

    「什麼意思?」

    「你慢慢領悟吧,巳小九。」她歎了口氣。

    「我現在只希望我肚子裡這個是公主,而不是皇子呀。」

    「你又有了?」

    她不禁嗔他一眼。

    「什麼叫做又?是誰害的?」

    「我害得好啊,我想要個女兒想了好久。」

    「是嗎?我好怕他們的性子都像你……」

    「什麼態度。」他動手搔她癢處。

    「嘿,我有孕在身,你再搔……父皇、母后……」不行了,趕緊討救兵,但才跑了一步就又被拉進暖暖的懷裡,兩人對視而笑,在無人瞧見時,深情相吻。

    守住一世,再盼來世。

    月光引路,風揚花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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