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過後,恭幼儀才姍姍來遲的下了樓,迎向他。
董彬看了她一眼之後,只說道:「上車吧。」就把煙蒂丟掉,逕自鑽進車裡了,連車門也沒有替她開。
什麼嘛,她今晚穿的很漂亮耶,他是瞎子啊?竟然連一句讚美都沒有。她很失望、很失落……看不到他讚歎的眼光、戀慕的眼神,她沮喪得連原本一直保持的好興致,霎時就這麼全垮下了。她是怎麼了?
為何那麼在意他的反應?他的反應對她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不,不可能是這樣的,她想應該是身為女人的虛榮吧?女人總是希望男人讚美的,她也不例外啊。對,一定純粹是這樣的!
瞧,這個爛傢伙和王東城一樣沒風度,不會替女入開車門,果真是「一丘之貉」,沒救啦!她才不會在乎他咧……
氣呼呼地上了車,還沒坐穩,車子就像箭一樣的「咻」了出去了,害她花容失色,嚇了一跳。「你開那麼快幹嘛?證明你車子的性能有多好,是不是?」
「我們已經遲到了。」他淡淡地說道。
「你活中有話喔,不過才十分鐘而已耶,我是女人,打扮總是很花時間的,又不像你們男人,隨便弄弄就可以了。」
她看看他,以為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出乎意料的,他竟不發一語,而且看這情形,他似乎沒一點興頭要和她說話了。
幹什麼啊?狂什麼狂?
恭幼儀真的不能忍受他如此冷漠以對的樣子,她寧願他來鬧鬧她、氣氣她,和她鬥鬥嘴,也好過他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想想,她還真懷念以前那個愛笑、充滿活力的他哪,多陽光,多俊帥、多吸引人……
等等,多吸引人?她竟然覺得他吸引人?她有病啊?
嗅,天哪!這個可惡的傢伙!強吻了她之後,就拿一副冰冷的面孔對她,害她一天到晚胡思亂想的,而到現在她都還會情不自禁的撫上自己的後,眷戀著那一吻……
氣死人了,這個仇她一定要報,一定要討回來,董彬,等著吧!董彬專注地開著車,雖沒正眼看向她,但以眼角餘光看,也知道她不時的轉頭怒視著自己。他覺得奇怪和好笑,他不是都說不再管她的事了嗎?她應該高興才對啊,怎麼會對他有如此仇視的表情?女人心啊,他真的是不懂。
目的地到了,這一路上,董彬真的沒再開口和她說過一句話,只在她臨下車之前說道:「那個李董是老色鬼,自己要小心點。」老色鬼?色得過你嗎?
她在心裡哄笑。
她不領情的對他做個鬼臉後,逕自下了車。她想,她不會笨得等他來替她開車門的。
哇!真的是來到酒店耶,原來男人談公事應酬,愛上酒店是真的,她本來還以為這只是電視劇上演的情節呢。
她站在富麗堂皇、燈紅酒綠的大酒店前發呆,殊不知道王東城也已經來到,正站在她身後。
「別一直杵在門口了,可以進去了。」
「啊,董事長,你也已經來了?」她驚愕回頭。
「我們進去吧。」他迅速把她從頭到腳看一眼,心裡想的是,幸好她沒穿成按榔西施或酒家女的樣子,否則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是,董事長。」三人進入了酒店之後,找到李董的包廂,他正大口喝著酒,左擁右抱各一個小姐,他看到三人到來,立刻起身熱情相迎。恭幼儀仔細地看著李董,研判他應該有六十了,長得還算可以,可惜頭禿、肚子大,這正是她最討厭的那一型男人……
「別想太多,他已經有老婆了,你沒機會的。」
突然,有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原來是董彬那傢伙!可惡,她哪有想什麼?當她是花癡嗎?她也是有原則的,不是只要董事長她都要的!這傢伙最近不愛開口,可是一開口就沒好話,真的很惹人厭……「王董,好久不見了,你真是愈來愈成熟穩重了,有乃父之風喔。」
「哪裡,李董誇獎了,你才愈來愈年輕了呢,我想你再干個三十年,也是沒問題的。」
「喔,真的嗎?王董真是太抬舉我了……」
兩個董事長交手相握,諂媚的彼此誇讚一番。
恭幼儀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王董?李董?真是賞心悅耳的名詞啊,尤其是王董,電視上還常常流行這麼一句話;王董,你好久沒來啦!超正點的,一聽就很親切……眼光一偏,她看向董彬。
董彬若當董事長的話,叫什麼……董董?呵呵,董董?!笑死人啦!這傢伙不但是當董事長特助的命,更不是當董事長的命,她為著這項新發現在心裡狂笑不已,而目前這種場合,實是不宜放聲大笑,她只能憋著笑,以致她的表情有點扭曲,身子還抽搐不已。「你含蓄一點好不好?花瓶就該要有花瓶的樣子。」董彬看不下去了,輕輕地推推她。
什麼?他敢說她是花瓶!她就知道,從他第一眼看到她就這麼想她了,可根!現在連話都說出口了……恭幼儀直勾勾地瞪著他,真想打扁他那自以為多了不起的嘴臉……臭跟班!
「咦?這位小姐……就是王董的新秘書吧?」
兩位董事長虛偽、客套完了,李董迫不及待的把目標放在他此行最大的目的上。
「是,李董,我來替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秘書,恭幼儀小姐。恭秘書,這位就是成升科技的李董事長。」王東城分別為兩人引見。「李董好。」
「好好好,王董這次的眼光真好,用了這麼漂亮的女秘書,看起來很年輕喔,多大了?」李董一臉誕笑。
「二十二。」
「才二十二啊?這……比我的女兒還小耶,想不到王董會用這麼年輕的女秘書。」他有一絲訝異。
「年輕人肯學、有衝勁嘛。」王東城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對了,這位是我的特助,董彬先生。」
「李董事長好。」董彬道。
「好。見過了嘛,來來,大家別一直站著說話,我們坐下吧。」李董回頭,想起了還有兩名小姐,遂對她們說道:「露露、娜娜,你們坐過去陪我這兩個朋友,要好好伺候啊。」
兩名小姐聽了,自然喜不自勝,由中年胖子換成年輕師哥,她們開心的趕忙起身轉移陣地……
「不用了、不用了,李董,我們不需要人陪,小姐你自個兒留著就好。」王東城急忙推拒。
「是呀,李董,你別客氣了,我們並不需要。」宣彬也跟著答勝。恭幼儀在一旁看著他們一前一後急欲婉拒這正常男人都不會拒絕的好意,不禁在心裡笑開了,暗笑李董的不值,他們並不需要女人,需要的只是彼此……彼此?不知為何,想到這兩個字,她心裡突然湧現一股酸,還有難以言喻的苦澀……
「這樣啊,好好,那好吧,大家坐。」李董不甚高興的妥協,因他的如意算盤無法打了。兩個小姐一臉沮喪地坐回李查身邊,而恭助儀就夾坐在王東城和董彬的中間,雖然地現在很不願意和董彬坐在一起,但不這樣的話,她就得坐近那個李董了,想想,那還不如董彬好些,起碼外型讓人如沐春風多了。
李董召喚兩名小姐幫忙倒酒,連恭幼儀也不能倖免,被迫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害得她狂咳不止。
「李董,恭秘書她不大會喝酒,我們敬你就好。」董彬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言解圍。
「這怎麼可以呢?當人秘書的就是要會喝酒啊,不然怎麼陪老闆出來應酬?這酒喝多了就會喝啦!來,再喝、再喝,今天訓練過後,包你以後什麼場合都能應付自如啦。」李董不顧他人說什麼,還是執意要敬她酒,又管她斟了滿滿的一杯。
「李董,」』王東城也跳出來說話了。「我看我們先休息一下好了,你先看看我們廠辦的資料吧,喝酒玩樂之餘,也不要忘了公事嘛,是不是?」他使眼色示意查彬趕緊將資料拿出來讓他看看。
董彬才正要拿,李董卻大手一揮,有點火氣地嚷道:「急什麼?老子要買就買了,還需要看什麼看,或考慮再三的嗎?你只要讓老子覺得舒服、高興,我二話不說就會買了,哪有這麼囉哩叭嗦的問題!」王東城和董彬相視一眼,心裡似乎都有底,這看似簡單的買賣,其實更不易成交,誰知道要如何讓他舒服、高興呢?
恭幼儀看了這情形,有點明白自己在這裡的重要性,她想,也該為公司盡點心、立立功了,這樣董事長以後就會給她好臉色看了,也會對她多點好感。再說,她很討厭董彬剛剛出聲幫她說話。誰要他幫忙來看,她可不想因此欠下他一份人情,他愈是那樣,她偏要這樣!她一點都不想領他的情!
「李董說的是,干秘書哪能不會喝酒的呢?我喝就是了,希望李董你能覺得舒服、高興。」恭幼儀堆起一臉的媚笑,一口氣就把杯中的酒喝的精光,末了還揚揚酒杯,以示她的戰果。
「好!直接、爽快,我喜歡!再喝、再喝。」李董開懷大笑、樂不可支,又再替她倒酒,兩人一杯又一杯的互敬,完全冷落了其餘四人。兩位小姐無奈的肩扁嘴,互看一眼,打了個眼神後,達站了起來。「李董,很抱歉,我們時間到了,要轉台。」
「走吧、走吧、快滾。」李董不耐煩的揮揮手,一點也不眷戀,連一眼也不多看她們。
酒店小姐走後,就只剩恭幼儀一個女性了,董彬眼見情況不妙,忍不住在她耳畔低語。「別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誰說的?我哪有醉?你少在那胡說八道了。」她聲若洪鐘地回答,完全不同問話人的輕聲細語。
「就是說嘛,才幾杯怎麼會醉?董彬,你別妨礙她了。恭小姐,你乾脆坐過來我這裡,我們兩個人喝個痛快吧!」李董違到機會,趁勢說道。「好啊。」她愉悅的應允,完全忘記了董彬事前的警告,也一掃一開始就對李董沒有好感的印象,因為現在的她真的是有點醉了,十分醉意的她,只剩三分清醒了。
董彬無可奈何地垮著肩,王東城見狀,也只能投給他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安慰眼神了。
「恭小姐長得真是很漂亮,又活潑大方,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一型了。」李董貼靠著她坐,兩人幾乎沒有空隙。
「是嗎?可惜相見恨晚,你已經結婚了啊。」她順著他的話亂哈啦。「唉,又有什麼關係?你沒聽過金屋藏嬌嗎?你願意的話。--就來當我的小老婆吧!」董彬看著這一幕,火冒三丈,握緊了拳頭,準備隨時要動手了……這個蠢蛋!
「小老婆?不要,我只做大的,我不要做小的……」咦?他的手在她腿上幹嘛?她狐疑地膘向他。
「做小的好啊,比大的受寵耶,又不用你生兒育女,多好啊!吃喝玩樂事用不盡。」這回,他的「鹹濕手」又轉移了目的,從後環住了她的腰,還有意無意的往上竄移……
董彬倏地站了起來,他已經不能忍了!這放肆狂妄的傢伙……他非要衝上去摸他一頓不可。「你幹什麼?」恭助儀掙脫李查的手,驚跳了起來。在董彬還沒有衝過來之前,她已經將一杯酒往李董的臉上潑灑了。她的這個舉動,讓一旁的王東城和董彬都嚇傻了,本以為她已經醉得沒半點知覺了,想不到她還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李董萬分狼狽的站了起來。
「你……你這臭婊子,竟敢拿酒來潑我?沒人敢對我這麼無禮的!」他一邊說,還一邊抹著滿臉的酒債。
「拿酒潑你又怎麼樣?你這個老色鬼!我還想打你一巴掌咧!」說畢,她果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打得他頭重腳輕,踉蹌地往後跌了下去。
嗅,老天!王東城在心裡哀號了一聲,他的生意完了!
李董忿恨不已的爬了起來,一個箭步想衝上前去,卻被董彬緊緊的籍制住,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排命想掙脫,此時,王東城也來幫忙了,三人扭打成一團……喔,頭好暈、好重喔。恭幼儀渾渾噩噩的,整個人還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不行了……
***
董彬扶著恭幼儀,走出了酒店大門。
泊車小弟分別將他們的車都開過來了。
其實現在的恭幼儀並非醉得不省人事,她的腦袋還是有一點清醒的,所以——
「我不要董彬送我回家,他是個大色狼,我不要他送,我要董事長送……」她故意借酒裝瘋,好達成她的計謀。
是的,這就是她想了很久的計謀。硬將王東城拉上自己的床,就算他什麼也沒有做,也可以誣賴他不負責任;若是他把持不住,不小心做了什麼的話,那更好,生米煮成熟飯,他當然就得要娶她了,反正地選擇誰不都一樣?
而董彬……呵呵,恐怕會氣死吧,她「上」了他的愛人,他大概會氣到爆血管吧,氣死最好!
「誰送不都一樣?醉克還有這麼多話。」董彬有點懷疑她是真醉還是假醉。」不要不要,我就是要董事長送,董事長……」恭幼儀使力掙脫查彬的懷抱,東倒西歪的倒進王東城的懷裡,有點強迫中獎的意味。「這……」王東城氣得吹鬍子瞪眼。什麼玩意兒?竟要堂堂一個董事長送個小秘書回家,不送還不行……「好吧好吧!我送就是了。」他有多麼的不願意!
那,賓果!帶我去飯店……帶我去飯店……
「董彬,她的住址是哪裡?」王東城還記得要問路,並沒有在恭幼儀的希望下,倉卒的上路。
說你已經忘了……她在心裡叫喊。
「信義路五段X巷X號……」董彬可是牢牢記在心底呢。
喔,天哪,還真是會壞人事的傢伙!現在只能祈禱心柔能早點上床去睡,別來干涉他們的好事了……王東城將恭助儀扶上車後,正準備上路,董彬一臉歉然地在他車窗旁邊:「董事長,今天的事對不起,搞砸了那麼大的一筆生意。」
「說什麼對不起?這事又不是你的錯,都怪她……」他嗔了坐在他身旁的恭幼儀一眼後,又無奈地續道:「其實這個也不能全怪她啦,明知那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是不肯放棄想要試一試。算了,我們再找其他買家,不差他一個的。」
董彬欣慰地笑了笑,心裡好過多了。
「走了。」
王東城將車駛離,往恭幼儀的家而去。
一路上,恭幼儀很想和王東城說些什麼話,畢竟這還是第一次兩人在公司以外的地方獨處,她想好好把握機會,說些甜言蜜語或告白的話,讓他知道她對他有意思,從此正視她的存在。
可是,一上車後,她的頭似乎更痛了,暈眩得連車外的景物看來都是模糊的,她想,她可能是真的醉了,原本有三分清醒的她,現在只剩一分了。
不行……她很不舒服,她想吐了……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王東城發現她的異樣,轉頭問道。「我……我……」
「你怎麼了?說呀!」他不耐煩的吼道,人也向她靠近了一點,想聽清楚她在支支吾吾什麼。下一秒
嘔!恭幼儀竟如王東城身上吐了去,他閃也來不及了……
喔!我的老天爺呀!
這是什麼樣的秘書?他和她犯沖嗎?為何兩人碰在一起,從來就沒有好事!他快要被她氣死了!
***
「叮咚叮咚叮咚……」
王東城死命的按著門鈴。奇怪了,怎麼沒有人來開門?難不成她是一個人住?
不會吧,那他不就得翻她的皮包找鑰匙?噢,天!他很累了好不好?從一樓一路把她扛上五樓,他已經是累得快站不住腳了,哪有餘力再做別的呢?
這是什麼鬼地方!竟連個電梯都沒有?這種老舊的公寓,應該全部一併拆除才對,重新蓋個漂亮的大樓,免得影響了市容。
此時,門突然開了,門裡站著一位秀麗、脫俗的女人,她顯得有點匆忙和急躁。
「你搞什麼啊?這麼漫?我快累死了,你知不知道?」王東城不管開門的是誰,把累積已久的怨氣先一吐為快再說。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在洗澡,所以才……咦,幼儀她怎麼了」方心柔也不管這陌生男子是誰,先迭聲道歉再說。
「她醉死啦!麻煩你告訴她好不好,不會喝酒就別逞能嘛,搞到這樣,身邊的人都受累。」
「對不起喔,不好意思。」方心柔想要將恭幼儀接過來,奈何她的身子比她還單薄,根本扶不動她,兩人都快摔下去了。
「算了,我來。她的房間在哪裡?」
王東城看不過去了,乾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吧!
「在這裡。」方心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即領他到恭助儀的房間,幫忙開門、開燈。
王東城把恭助儀扶上了床,立即退了出去,方心柔替她脫掉鞋子、蓋好棉被,也緊跟著出去了。
方心柔來到一臉怒容的王東城面前。
「謝謝你送幼儀回來,啊!你的衣服……」她發現他衣服中央那一大片的污穢了。「這是她的傑作。」他咬牙切齒地指出。
「真是對不起,我幫你……」
王東城表情冷峻地打斷她。
「為什麼她做的錯事,總是有身邊的人來幫她說對不起?你是她什麼人?」
「我們是好朋友,一起合租房子。」她對他這突來的神來一語,有點愕然。「你想幫我洗衣服?現在嗎?我有其它的衣服可換嗎?」王東城知道她的用意,遂自動反問,而他也知道接下來的答案了。「這……」她被問的有點不知所措了。
「用不著了,浴室借我一下,我稍微清洗就可以了。」他立刻解除她的窘迫。「那我替你準備一條新的毛巾。」
十分鐘後——王東城從浴室走了出來,身上雖仍有未乾的水漬,但難聞異味已經消除了,也不再有黏答答的不舒服感覺,而最重要的是,他聞到了一股濃郁、誘人的咖啡香。
方心柔從餐桌旁站了起來。
「喝完一杯咖啡後,再走吧。」
喝什麼咖啡?他王東城可不想再在這鬼地方多待一分鐘呢。
更何況,他還想趕快回去洗個澡.洗掉這一身穢氣!他不領情的舉步就往大門走,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
「王先生,你就坐下來喝一杯吧,現在外頭正下起大雨,剛好可以等雨小一點再走。」
王東城看了著窗外,外頭果真下了傾盆大雨。他又看看她,對上她那一雙浪撤、溫柔的大眼,他朝她走去。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他沒向她自我介紹啊!
「猜的。
「怎麼清到的?」他很好奇。
「怎麼猜到的……因為……」因為她記得有兩人異口同聲說他是只自大的豬!而她從他幾句言語中,判斷出他應該就是那隻豬了。一想到此,她忍俊不住的輕笑了起來。
王東城盯著她的容顏,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純真、無害的笑容。也許是他抵擋不了這太過於芳香的咖啡吧,也或許這突如其來的鬼天氣阻而他的步伐,更或許是這個地從未見過的笑容迷戀了他,不管原因是什麼,他都決定坐了下來,接受她的好意。
「因為什麼?」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忘向她追討他急欲知道的事。「因為你長得像幼儀形容的董事長啊,高大、英俊,又有氣魄。來,別客氣,品嚐一下我泡的咖啡吧。」她也坐了下來,和他一起喝著咖啡。王東城冷哼蹤了一聲,似乎對她間接的讚美並不沾沾自喜,他倒認為她是搪塞之詞。
方心柔看著他喝了幾口咖啡,臉上並沒有任何表們,她心裡也無特別的感受。「你叫什麼名字?」他忽地問道。
「方心柔,心情的心,柔情的柔。」」你是不是人如其名?」
她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我想人是無法評斷自己的吧!你應該也一樣,你很明確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嗎?」
「或許知道吧。」
「喔?」她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道:「我是個自大、自負、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不把別人看在眼裡,更不懂得尊重人,這些,是我前妻以前常指著我鼻子罵我的話。」
方心柔一愣,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怎麼了?被我嚇到了?」他對她的反應很不以為然。
「是呀,嚇到了。」她笑得溫柔。「一個自大的人.能夠有勇氣承認他的自大,這是很不容易的。也可以這麼說,他或許還不夠自大,仍然有改變的機會。」
「我有說我承認了嗎?」他有點想動怒,這個女人就像在對他說教般,他覺得面子掛不住。
「有啊,你剛剛說你或許道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了,這還不算承認嗎?」她笑著反問。
以往的他,肯定下一步會拍桌子,再起身走人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修養意外的好。而他對她說的那番話,更是他不曾對人說過的,他到底是怎麼了?莫非是她的笑容導致他無力招架……「你好像很喜歡笑?」他沒有走人,卻是轉了個話題。
「應該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沒什麼事值得生氣的吧。」
「你從來都不生氣的嗎?」他根本無法想像世上有這樣的人。
「為什麼要生氣呢?忍一時,海闊天空,氣多了,問題也不見得會解決,而且,生氣是傷神又傷心,何苦來哉?」
「這不是可以克制的吧。」他對她的論點存有疑問。
「或許你說的對,和每個人的個性、想法也都有關係,若是你徹底改變的話,根本也就用不著克制了,因為你連想生氣的慾望都不會有的。」
「改變什麼?」他從來不認為自己需要改變。
「剛剛你自己說的啊,你是個自大、以自我為心、不把別人看在眼裡的人。」她看著他再度微微變色的面容,頓了領,不懼的繼續往下說:「所以你才會那麼容易暴躁易怒,一點點不順你心的事.你就會氣得無以復加。如果說,你可以改變這一點,多聽聽別人、想想別人、原諒別人,那你也就不會想發脾氣了,更別說還要克制這碼事了。」
王東城看著她,眼神迸射出嚴厲的火光。從來沒有人膽敢在他面前如此的分析他,還教他要怎麼做人的!
方心柔知道他很生氣,迎向他的眼神,並不望而生畏,反倒直接、坦率,從容的談笑以對。
「你不怕我,也不像我的前妻會直接和我槓上,你真的很特別。」不消一分鐘,他眼中的怒火就被澆滅了,再度屈服於她柔柔的笑靨中。
「再來一杯咖啡吧。」她沒有回應他的話,只笑笑的又管他斟了一杯。
接著,兩人就著咖啡、伴著雨聲,促膝長談到半夜三點多鐘。席間,王東城都沒有再出現臉部線條緊繃的情況了。而他們談的最多的就是從小生長環境和家庭的生活,王東城對於方心柔自小背負在身上的家庭重擔,多了一分對她的憐惜和自我的知足惜福,一輩子沒吃過苦的他。才猛然明瞭他忽視了什麼……
「好了,我要走了,我明天還要上班。」王東城起身告辭。
方心柔送他到門口。
「我以後還有機會和你聊天嗎?不知道為什麼,和你聊天覺得特別輕鬆愉快。」
「當然有機會,你是幼儀的上司嘛,想找人談談的話,我隨時奉陪。」她一口應允。
「謝謝,你的笑容真的令人覺得舒服。」他忍不住又再一次稱讚。
方心柔不說話,回謝他的正是一個超大的甜美笑容。
出了門口,道再見過後,王東城臨走前,急忙又補上一句:「你泡的咖啡,真的很好喝。」
他的話讓方心柔突然想到了什麼,嘴角泛開了笑意。
他其實已經在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