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部電影是不是很感人?」還在回想著電影裡那個分手的畫面,柳和堇的嘴角帶著淺笑,「雖然分手了,可是總覺得他們會在一起。因為有一個十年之約。」
「你們女孩子就是會被這種東西唬到,一看就是假的。」聶銘仁不住搖頭。
「你們不會明白的。」柳和堇低頭莞爾,男人是比較不喜歡看此類愛情片的。
「你笑什麼?笑我不明白?」聶銘仁把車停在了柳家大宅的門前。
「已經到了嗎?」她驚訝地抬起頭來,眼裡有著不捨。
「已經到了。」聶銘仁雙眼閃亮地望著她,「而且快12點了。」
看完午夜場,果然時間已經很晚了,可是,為什麼還是不太想分別呢?他看著她,心裡的感覺同樣有著不捨。今天……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開心。可以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只想著如何歡笑。
「時間過得真快。」柳和堇的眼裡流露出依戀的樣子,可是她立即就收起這種目光,故作輕鬆地點了點頭,「那麼,就在這裡說再見吧。你不用把車開進去了,我自己走進去,也可以看看月光。」從大門到正屋,還要走一段距離。
「我送你進去。先把車停在這裡,然後陪著你,一起看月光。」聶銘仁忽然下了決定。
柳和堇的眼裡有著驚喜,「真的?」
「我還會說假話?」他揉了下她的頭,感覺摸上去很柔軟,很舒服。
「喂,你幹什麼!」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他揉她的頭了!和堇有些不高興地嘟起嘴,「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你的未婚妻!這句話她忍在了心裡,沒有說出來。
「只是覺得……你很可愛。」他笑得眉眼彎彎。當一個男人露出這種新月一樣的笑容時,女人會怎麼樣?除了沉醉之外,或者什麼表情也不會出現吧。
聶銘仁就是這樣一個會讓女人沉醉的英俊男人,偶爾的笑容像孩子般天真,讓人完全對他心靈不設防。
於是,他們一起下了車,一起緩緩地從那條月輝灑下的寬敞大路向著庭院深處走去。
兩邊有著冬青夾道,雖然是冬季,依然蒼翠挺拔。
他們平靜地走著,月光溫柔地灑在他們年輕的臉上,泛起淡淡潤澤的黃色光暈。
雖然誰也沒有說話,但是那條路卻顯得那樣的寧靜與綿長。
不知道何時起,他們牽起了手。只是那樣牽著手,緩步向前。
分手的時候,他親吻了她的額頭,輕輕地吻在了額頭正中央。和堇跑進了屋裡,他則站在屋前的台階上沉思了一會兒。
他還是沒有問出她為何要解除婚約的事,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吧?今天他們如此和諧地相處,一定已經打消了她的念頭。
或許和堇只是抱怨過,一時衝動,而黑川舞小姐顯得過於緊張了。
聶銘仁帶著頗為輕鬆的神情轉身,一點也不知道和堇的心裡,關於分手的信念又堅定了好幾分。
柳和堇回到房間裡的時候,早已滿面淚光。
今天的約會,就是他們最後的約會了。越是溫暖,她越是要和他分手。
因為不想未來總有一天他會恨她,不想他無法和真正心愛的人在一起。
銘仁,我多喜歡你可以留在我的身邊,多喜歡今天這樣的美好日子,可以無止境地延續下去……
包括那一段短短的道路,我們這樣手牽著手,就這樣一直、一直、一直走下去啊……
她站在窗前,看到了轉身離開的他。
回去的路,月光拉出了他長長的影子,孤寂的,卻筆直的影子!
可是我不能讓你恨我,我只想要你永遠快樂……
柳和堇的心裡,反覆地迴響著那幾句話。
黑川舞打來的電話時,聶銘仁正在會議室裡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所以,秘書沒有把電話接進會議室,而是記下了黑川舞的名字。
聶銘仁看到留言條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他有些詫異,黑川舞怎麼會打來公司急著找他?
他立即就打了回電,電話裡卻傳來了黑川舞憤怒的聲音——
「聶銘仁,你昨天晚上與和堇待到了12點才回來,我以為你一定已經勸服她了,可是……你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麼?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舅父的書房。說一定要和你解除婚約,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要再嫁給你了!她的口氣很堅決,一下子就把舅父給惹火了……」
「等一下,你說什麼?」黑川舞的聲音憤怒而急速,有一瞬間,聶銘仁抓不住她的聲音。可是當他聽清楚以後,他也愣住了。
「我在說!」她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你到底有沒有勸過她?還是……還是你根本沒有勸她,反而添油加醋了?你是不是慫恿她去和舅父說的?你知道不知道後果啊……」
「我現在就過來!」聶銘仁的頭腦裡轟然巨響,當機立斷般地說。
「你過來有什麼用?現在,舅父已經……聶銘仁,你聽著,舅父不讓任何人把事情告訴你們聶家的人。你過來了,也必須要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不然,我絕對不會承認給你打過電話!」黑川舞一下子就掛斷了電話,或者她又感覺到了自己行為的魯莽了嗎?
聶銘仁沒有多想,草草地吩咐暫停所有的工作之後,他就衝出了辦公室。聶銘亮這個時候正好走進他的辦公室裡,一把拉住了腳步匆忙的他。
「你去哪裡?下午還有其他會議!」聶銘亮長得稜角分明,嚴厲的時候看起來非常懾人。
「哥,我現在有比會議更重要的事要去辦,你必須讓我走。」用力地甩開了哥哥的手,沒有多餘的解釋,聶銘仁繼續衝了出去。
聶銘亮只是冷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然後轉身走回他的辦公室。
銘仁衝下了辦公樓後,飛速地跑向停車場,可是握著方向盤的時候,他卻讓自己的心情安靜了下來。黑川舞的警告劃過腦海,他必須以冷靜的姿態出現在柳家大宅,什麼也不知道,他什麼也不知道……
他擔心和堇,他還不明白,她為什麼一定要和他解除婚約?昨天晚上,他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他敲了一下方向盤,心裡的煩悶甚至憤怒以及擔憂根本沒有辦法平復!
但現在最擔心的事,就是不知道柳川賀會怎麼對待和堇。那個老頭,平日裡一副笑瞇瞇、看起來很和善友好的樣子,誰又會知道他內心究竟怎麼想的?
他再一次緊握了方向盤,泛白的手指關節說明他有多麼用力。然後,深吸口氣,他立刻把鑰匙插了進去,發動引擎。
無論如何,先見到和堇再說,有任何問題,都要先見到她再說!
「銘仁,你這個時候怎麼會來?」當聶銘仁經過通傳走進柳家的會客大廳時,第一個看到他的是荼紫。
她幫著柳家順利地收購了尼傑農場,也算立了大功,這幾天正在家裡放假休息。
「我昨天同和堇約好了今天中午來這裡吃飯,他們沒有告訴你嗎?」他站在會客大廳的中間,正對著遠處的那個大理石壁爐,壁爐上放著各個家庭成員的照片,他的目光掃過和堇的笑容。
「中飯?你從辦公室趕過來的嗎?」荼紫明顯不相信他的話。
聶銘仁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我還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要找你哥哥。」
「大哥現在還在辦公室裡……」荼紫看著他,忽然湊到他身邊說,「你一定要幫和堇。」她又迅速地縮回身子,用很平和的笑容說,「和堇身體有點不舒服,正在樓上睡覺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小紫,誰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客廳門口響起了慈祥的聲音。
銘仁帶著虔恭的笑容轉身,「伯父,是我來了。」
「銘仁啊。」柳川賀的眼裡閃過一絲異常的凜冽,「和堇一有事,你就出現。你們真的是心靈相通。」
「和堇怎麼了?」聶銘仁的神情是完全的疑惑和擔憂,「剛才小紫告訴我,說她生病了?我要上去看看她……」
「醫生來過了,說是要去醫院做一個詳細的檢查。我跟你說啊……」柳川賀用很銳利的目光盯著他,「她的病可能會有點嚴重。」
「到底是什麼病?」銘仁皺起了眉頭,這個老狐狸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和堇病了?昨天的她看上去還那樣活潑開朗,充滿青春氣息,怎麼可能病了?
「詳細的要等檢查報告出來。現在,她睡了。你可以上去看看她,不過不要把她吵醒。」老狐狸說完就轉身了,「要開飯了,如果想和我們一起吃飯,就快點下來。」
「我先上去看她。」聶銘仁的心裡壓抑著許多疑問,他看著柳川賀,知道從他的嘴裡聽不到任何事實的真相。他一定會反對和堇和自己解除婚約,所以一定不會讓他知道和堇的請求。
他到底用什麼辦法打擊和堇了?對自己的女兒,他又下得了怎樣的狠手?不敢多想,他快步上樓。
「荼紫啊,你看他真的很擔心我們家和堇啊……」柳川賀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是不是?」
「父親,我想妹妹她只是一時想不通,讓銘仁和她談一談……」
「不行,絕對不行!不能讓聶家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柳川賀忽然小聲呵斥了一聲,「上去看著他們,雖然你妹妹不會醒過來,但不能讓他想辦法叫醒你妹妹。」
荼紫從來不敢對自己的父親多說什麼,她趕緊追了上去。
這個時候,黑川舞從樓上下來吃飯,她帶著一絲憂鬱的表情看著舅父,「聶銘仁怎麼來了?」
「小舞,你來得正好,跟我進一下書房。」
黑川舞看著柳川賀面無表情地轉身,趕緊跟了過去。她其實知道老頭子要跟她說什麼,無非就是怎麼樣才能讓柳和堇打消取消婚約的念頭。而且,這個重任可能會落在她的肩上。
聶銘仁跑了上去,他一把推開柳和堇的房門。看到她在床上熟睡,細碎的髮絲在她臉上悄悄地抖落下一些陰影,她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很均勻。
「到底怎麼了?」聶銘仁回身看著跟進來的荼紫,他壓低了聲音,「她到底有什麼病?」
「只是鎮靜劑。」荼紫咬了下牙,「你不用擔心。但是……父親可能會把她送走,以生病療養的名義。除非她改變心意,否則不會再把她送回來。」
聶銘仁的氣血一下子衝到腦門上,「他不可以這樣做!」
「如果是我父親,他就會。」荼紫走過來,咬著嘴唇,看起來全身都在發抖,「只要想要背叛這個家族,就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你們就讓他這樣對待和堇?」銘仁衝到和堇身邊,手微微地落在她的額頭上,他的觸撫很輕柔,但是眼神裡卻有著可怕的光。
「現在只能這樣,你要想辦法勸服和堇。如果你關心她……你真的關心她吧?」荼紫眼裡的緊張更多了。
「我當然關心她!」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聶銘仁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究竟應該怎樣來形容,可是想到和堇被他父親這樣冷酷的對待,他就一臉氣憤。
他要把和堇從這個家裡帶走,遠離那個恐怖的老頭。只有他可以保護她!這是他現在的唯一想法。
「那麼,讓她不要和你取消婚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說服她!只要她開口,父親會安排她立刻和你結婚。然後你可以帶她離開這裡,遠遠的……」荼紫的眼裡閃爍出淚水。
「我現在就想帶她走。」聶銘仁很著急。
「這不可能。」房門在這個時候又被拉開了,走進來的是黑川舞,她冷冷地看著聶銘仁,「你趕緊下樓去吧,舅父他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