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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妖嬈 第十章 作者:焚夏
    「小姐?」

    「嗯?」

    「小姐,我不明白,為什麼小姐要來姑爺家呢?老爺不是說不准你和姑爺見面的嗎?」小六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歪著頭問。老爺說了,未出嫁之前,女於是不能夠見未來夫君的,偏偏小姐今兒個乘老爺出門,執意要來鍾家,她是攔也攔不住。

    「不許多問。」難得的,葉心宛板著臉,沒有端出溫婉的閨秀笑容。

    「可小姐……我不說了……」小六撇撇嘴,在葉心宛瞪視的眼神下,將勸戒的話全吞口了肚裡。

    葉心宛轉回視線,注視著通往後堂的門。那神情在小六看來,簡直是要將那扇厚重的朱漆木門瞪出個人形來。

    那人形,恐怕是未來的姑爺吧?小六如是猜測。

    可不是,自從那晚姑爺帶著一位不知打哪兒來的神秘姑娘出現在葉府,出現在小姐面前後,小姐的心都跟著姑爺來鍾家啦!

    她看得出來,自那以後,小姐每晚都要癡癡望著閨房外好一會,才帶著失望的情緒熄了燭火人睡,有時,甚至會翻來覆去至天亮才得以人眠。這樣的症狀,不是心中有了人,是什麼!

    小姐在未出嫁前見了姑爺,是一件好事,但,壞在姑爺怎麼會去見小姐還帶上了另一個身份未明的姑娘呢!這叫小姐如何自處?

    想來,小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匆匆趕來的。

    小六冥思的同時,葉心宛心中亦是思緒萬千。

    她心裡頭很明白,今大的行為是多麼的不合時宜,多麼的不端莊!如果讓爹爹看見,只怕要將她關在房中思過幾天。可,她是忍不住了。

    原來以為自己可以與沒有感情的丈夫過一輩子;以為即使沒見過面,在成親之後也是能將點點滴滴的、細水長流般的感情根植彼此的心中;以為,以為在見過她後,鍾公子會對她存有那麼一丁點的好感——因為他當初並沒有提出反對,同意了兩人的婚事。而,她錯了!

    錯了!

    他非但沒有將她看在眼裡,甚至在離婚期只有短短幾日的時候要退婚!如果是那樣,何必當初答應了婚事?!儘管鍾家沒有來提這件事,卻已在葉府地下人口中傳了開,那,要她以後怎麼做人!還沒進門,就被未來丈夫休了的女子!眾人一定會這麼看她!

    她,其實並不奢望他在見面的一瞬間就將她的身影納人心底。其實她的願望很是卑微,只求他在成親後能專心地、溫柔地對待。怎麼,她連那樣的要求也不被接納嗎?

    思緒被腦中浮現的影像打斷——連去見未來妻子的時候都帶著別的姑娘,她還在期待他什麼啊!那個女子,看來嫻靜淡淡,秀雅絕倫,實屬非凡!那就是他的答案了嗎?

    那晚,他要告訴她的,便是現今的結果嗎?

    「小姐!」小六推了推身邊出神的葉心宛。

    「……」她猶未回神。

    「小姐!」小六叫,眼睛卻直盯著朝她們而來的鍾莫予,「姑爺……」她扯出憶硬的笑容,難看至極。

    「不必如此稱呼。」鍾莫予打斷小六假意的叫法,然後朝她身前座上的女子望了眼,「葉小姐?」原來是她!

    「啊……啊!」葉心宛抬頭,接著是尷尬,「鍾?一…鍾公子……」她起身,微微福了福身。

    「葉小姐,今日到訪,不知有何事?」鍾莫予不得不懷疑她此行的目的。也許,是爹答應了他的請求,做主取消了他與她的婚事?

    「我……」咬著唇,她似乎不知如何開口。

    「嗯?」鍾莫予沒擺出笑臉,微慍道。

    「我是……」原本,在來鍾府之前,要問他的話已在心底不知徘徊幾回,見了面,反倒吐不出一個字。他,為何要如此的淡漠?原本,她是不想那麼做的。

    「如果葉小姐沒什麼事,請恕我有事須離開。」實在無法等她支支吾吾,半天後才能吐出半個字,他的時間有限,想做的事也許此時不完成,就真的沒時間去完成了。他來見她,無非也是完成必須由他來完成的事罷了。

    而,若他猜得沒錯,她此番前來,是風聞了他的事,要來尋證的吧?

    「啊?」葉心宛呆了呆,他這是何意思?

    鍾莫予真的站了起來,朝她們一拱手,正待轉身一-

    「鍾公子!」葉心宛倏地站起,急叫住他,「我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你問。」

    「鍾公子,是否……是否已有意中人?」她堅定地看著他,不著方纔他印象中的樣子。

    鍾莫予愣住,她這話,又是何意?他朝她投以疑問。

    「公子不要問我為何那麼問,你能否將實情告之?」

    她的眼神中帶著企求。

    「意中人?」鍾莫予垂頭,重複著這個詞。

    「是的。」

    「是!」

    「那麼,婚事……」問這話,是她仍有著期待,期待奇跡的發生!很可笑吧,原本是好好的婚事,現在到了只有發生了不可預計的奇跡,才有希望成為事實的地步!

    「我會上葉家!」那表示,他與她今生無緣!

    須臾,鍾莫予回她以堅定的話,而後,轉身離開,利落而不帶留戀。

    站於原地的葉心宛一直盯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癡癡地,望著……

    「小姐?劉、六探過頭,細察她的容顏。小姐現在的樣子,好憂傷,好優傷,是姑爺——他不是姑爺,連未來姑爺也稱不上!小六氣憤地想,是那個人將她小姐傷了吧?他怎麼能那麼說呢!即使答案是有,也該找一種不會傷害別人的說法呀。他難道沒看出來,小姐已將心托付於他了嗎?!他怎麼可以……

    「我們走。」她已經要到了答案,那答案夠她作出任何決定了。

    「小姐……」小六雖然不放心,但仍是隨葉心宛出了鍾府。

    「爹!」

    「莫予!」鍾重遠驚訝地看到沉穩的兒子出現在書房,而且似乎帶著一種新生的,前所未有的氣息。平素溫文的臉上是堅決得彷彿如磐石的神色。怎麼了,他這是?才一夜沒見,他竟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他是莫予嗎?

    「爹,我有事找你商量。」他帶著種果決的語氣。

    「什麼事?」莫予,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想……」

    「什麼!」

    鍾府。

    她不該回來的,也沒想過要回來。

    然而,心隨念轉,在她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的時候;身子已經出現在鍾莫予的房內了。目光及處,是簡單的陳設: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櫃子,還有——她的臉不由得紅了紅,腦海中出現了令人羞得抬不起頭的畫面。

    閉眼,靜斂心神,她急急退出房,往外走,卻是被嚇住。

    沿著迴廊,她經過了廂房,後院,涼亭……

    但,這是鍾府嗎?

    到處的紅綢,到處的雙喜字,還有到處的忙碌的人……

    她不過走了一日,鍾府就發生了事情?

    而,那雙喜字,又是怎麼一回事?!

    正想著,對面來了喜氣洋洋的三言。

    一見到她,三言幾乎是立即扯開嗓子喊:「少爺——」然後,迎了上來,「表小姐,你怎麼在這裡?」而且來得突然,來得奇怪,「少爺這兩天都在找你,你去哪裡了?」說找,也是不正確,實際是少爺總是一個人發呆、沉思、胡思亂想,總是比以前更加的少話,大家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可他知道,他是少爺的書僮,知道少爺是在想表小姐。

    三言打量著眼前人,覺得這幾日不見,表小姐比前兩天顯得溫和了許多,也有人氣了起來。看到他,居然會稍稍展露笑顏,而不是像剛來鍾府一樣,即使面對面走過,也可以當別的人不存在。

    「你……」她從來很難得會記得別人的名,只好直截了當,「這些……」她揮手處,一片火紅。

    「啊,表小姐還不知道吧,府裡這兩天就要辦喜事了。」三言不覺垂下頭,似乎不好意思。

    「喜事?」夕炎冬驚了驚,難道鍾重遠即使知道了鍾莫予將與他一般不久人世,卻仍固執地要替他成親?

    「表小姐,你是來喝喜酒的吧?」三言抬頭時,還略顯稚嫩的臉上,有著點點靦腆與羞澀。

    夕炎冬搖頭,越過三言,黯然地朝前走。

    成親?

    他居然仍是要成親!

    如果是這樣,那她還回來做什麼?!

    昨夜,回到師傅那裡,師傅看出了她的變化,卻沒有多說,只是告訴她,她的任務,由秋去執行,無須她插手。是啊,她現下已無足夠的心來取鍾重遠的命了。只是,師傅離開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怎麼也想不透:你可以「走」了……說「走」字時的師傅,神情稍微波動了一下,卻在瞬間歸於平靜,然後,飄然而去。走?

    什麼是她可以「走」了?

    「呀!」

    正走著的她,撞到一物,她抬頭——「鍾……」她露出真切的笑。

    也許,她心中是捨不下,才會不聽從理智的忠告,現身鍾府的吧。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回來。回來,面對的也許是他的死亡;也許是他的喜宴……而,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你回來了?!」鍾莫予激動不已地握住夕炎冬略微有些暖的手,失而復得般的笑在見到她的時候就始終掛在唇角,不曾離開。

    夕炎冬微微笑,點了點頭,一雙光彩流動的眸也不眨地瞧著眼前的男子,感到心中的淡淡失落被填滿了。

    鍾莫予伸手將她攬人懷,釋然吐出心中久壓的不安氣息:「你回來了!」說不清是怎樣讓他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那種感覺與初聽到自己只有五日的壽命時,有極致的效果,但,卻是滿心歡喜的。

    夕炎冬靜靜依偎在他溫暖的胸懷,閉上眸子感受這不同尋常的味道,心境一下子波動了起來。

    往常,她看待任何事物都以一種心態來對待,那就是無物,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是一樣,並沒有什麼區別;無論怎生樣貌的人在她眼裡,也是一般相。可是,現在看鍾莫予——她自他懷中抬首,瞧見的是他柔和的下巴以及寫滿深情的雙眸。

    「怎麼了?」對上她的眼,鍾莫予愛憐地問。她的眼中有著不解,似乎被什麼東西困擾了。

    夕炎冬搖頭,重新偎進他的懷,心頭有暖暖的液體流淌而過。

    如果能這個樣子與他度過最後僅剩的時刻,那麼即使失去了他,她也有美好的回憶來讓以後沒有他的漫漫日子有了依托。

    或者,她會追隨他上窮碧落下黃泉,然後,等著他再轉世?

    不管怎樣的選擇,她都不會忘記他的,窮她一生也不忘——儘管連她自己都不曉得自己能活多久。「唉……」她滿足地歎息,現在想將來的事,似乎是太浪費了些,此刻她只想好好地在他懷中棲息。況且他離世的日子還有些時候,何必去想呢。

    她絞著絹帕,心中忐忑萬分。從紅蓋頭底下可以瞧見他漸漸走近的腳步,彷彿走得很慢很慢,卻又像是快了些。哎,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地飛快,像是要跳出胸口了。

    不知道,當他看到他自個挑的新娘子卻是她時,會是怎生的一副表情?怕是會嚇了一跳吧?當初,他以另有意中人為由退了這門親事,讓她交付於他的心落人萬丈深谷不說,還讓她在一於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這筆賬,無論如何他都是欠她的。要知道,她自那夜見了他一面之後,心中就再也放不下別的人了,滿心歡喜地期待著大喜之日的到來,只盼著與他做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可是,就在她羞意怯怯地等待時,他居然上她家來退婚!

    這道消息宛如晴天霹靂將她從幸福的頂端打落地獄!

    有誰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保持良好的風度默默地接受被拋棄的現實?至少她不能!

    於是,她親自上門興師問罪,然而得到的卻是他冷冰冰的對待,彷彿將她的到來視為自尋恥辱。

    那樣過後,她發誓,今生一定要讓他後悔如此對待過他。

    終於,在她還在苦思報復計劃之時,傳來了鍾家少爺要成親的消息——

    這消息又讓她心中悲痛,卻又讓她突地心生一計。

    她用了爹爹的至交、刑部尚書大人的勢力,迫使那與鍾家結親的龍家,讓她頂替新娘子的位子,順利地與他拜了堂成了親。

    如今,她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同拜過天地祖宗的妻子,這個事實即使他再不甘願,也必須得接受!

    蓋頭下,是葉心宛得意的笑臉。

    三言懷著羞怯的心情慢慢走近坐於新床上的新娘——他的妻子。說羞怯,是不太妥當,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卻正是如此。

    任誰頭一回當新郎官都會如此,更何況,他原本只是一名鍾家的下人,若不是老爺抬愛,認了他做乾兒子,並且迅速地為他辦了喜事,成了親,他這輩子或者都只是一名下人的命,哪裡還會成家立業。

    為此,他將永遠感激老爺和少爺,並且希望此刻在他眼前的新婚娘子也能與他一般的,用今後的時間來好好報答老爺少爺。

    三言帶著一點忐忑,慢慢靠近新娘。

    在經過了漫長的、令人窒息的不安之後,他終於揭下她的紅中,她的面容清晰地出現他眼底。

    他的面孔,也終人她眼。

    「娘子!」他靦腆地喚。

    她嬌羞而不安地抬頭——

    「你!」她震驚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她只能定定地看著他,看著他,不言不動。

    「娘子?你怎麼了?」三言詫異地看著葉心宛彷彿被雷劈到的神情,十分不理解怎麼新娘子在他挑了蓋頭後,用見了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沒什麼不妥啊。三言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異樣之處讓她如此大驚小怪。

    「怎麼……怎麼可能是你?!」葉心宛「撲」地坐回床上;眼中是滿滿的不信。不是鍾家的少爺成親嗎?這會兒卻是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在新房裡川這還不打緊,要命的是,他此刻身上穿的卻正是新郎官該有的紅蟒袍!天哪,這、這、這……

    「娘子?」三言走近一步。

    「你是誰?!」葉心宛豁然抬首,把離她近在網尺的三言嚇了一跳,忍不住倒退了幾步。「我……」

    「你是誰?!」葉心宛看他的眼神銳利,彷彿要將他刺目的紅蟒袍燒個大洞才甘休。「我……」三言回過神,賠著笑,「如果如果娘子不願意叫我夫君,也是可以的……」

    「我問你是誰!」夫君?他做夢!

    「娘子是問我的名字嗎?」三言道。眼睛緊緊盯著葉心宛看。

    好美的娘子啊,除了表小姐,他還從來沒看過如此美的女子,他能娶到這樣的女子做妻子,心中也滿足了。

    葉心宛壓抑住滿心的憤怒不平與驚訝靜靜地看著喜色連連的三言。

    「我的名字叫三言,原本只是少爺身邊的一個下人,承蒙……」

    「等等!」

    「承蒙老爺不嫌棄……」

    「我說等等!」葉心宛打斷他的廢話。

    「什麼事,娘子?」他這位新婚妻子好像脾氣不怎麼好哪。但是,她實在好美。

    三言嘿嘿傻笑。

    「你說的少爺是惟?」

    「鍾莫予少爺啊……」娘子怎麼問他這個?三言奇怪地打量一臉沉肅的新娘子,不大明白地搔搔頭,「娘子問這個幹什麼?」

    果然是他!

    葉心宛閉了閉眼,咬牙道:「他現在在哪裡?」

    「誰?」

    「鍾莫予!」

    「表小姐來了,這會兒少爺一定是同表小姐在花園中了……」

    沒等他說完,葉心宛拋下頭上沉重的鳳冠,舉步就衝出新房,往花園而去。她的舉止讓一旁的三言驚訝不已。

    「娘子?!」他驚叫。他、他到底娶了一名怎樣的女子啊?好好的新婚夜,她非但沒將他這名新郎官放在心裡,甚至還沒放在眼裡,卻要找少爺?這怎麼回事?

    想要知道的辦法就是——

    他追了出去……

    居然不是他,居然不是他!

    今日娶親的人,竟是一個鍾家的下人,而不是鍾莫予,那麼,她苦心地頂替別人嫁來鍾家到底是做什麼啊!

    她要嫁的是鍾莫予,可不是什麼下人——

    等等。

    葉心宛急走的腳步頓了頓,心中突然閃現了一個念頭:會不會是他們早知道了她的計劃,所以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故意來戲耍她一番?

    想了想,卻發覺不太可能。除了那位姑娘和她的爹娘知道之外,這世界上再沒有其他人知曉這個秘密了。

    可是,怎麼原本該是新郎的人,換成了新郎的——

    「葉小姐?」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葉心宛的思緒。她抬頭,驚異地發現,那正主兒正自廊簷下站起,面元表情地看著她。而在他的身旁,則是一名……

    「為什麼不是你?!」葉心宛原以為自己一定會控制不住心頭的怒火,上前為自己討一個公道,但是,她卻並沒有那麼做,反而鎮定地——或者是氣過了頭——她慢慢走近鍾莫予,面上的表情並沒有絲毫的改變,還是冷著一張臉。

    「什麼意思?」鍾莫子與夕炎冬對望一眼,夕炎冬眼中的驚奇也不下於他,「葉小姐,你這話……」

    「為什麼成親的不是你?!」這句話,葉心宛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的。喊出之後,奇怪的,她原本鬱悶難平的胸口稍稍平復了些。

    「本就不是我。」他可沒說是他。而他也有一個疑問要尋她解答。

    鍾莫予掃視了她一遍,道,「葉小姐,我倒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為什麼成親的會是你?」不是那位爹爹訂下的叫什麼素的小姐。

    「我……」葉心宛被他如此一問,語塞了起來,訥訥不知如何言語。望著兩張同樣表情的臉,她心中火氣又起,憤憤地道:「是我先問你的,你回答我,不是鍾少爺成親嗎?為什麼拜堂的卻是鍾家的下人?!」

    「下人?」鍾莫予瞧瞧跟在她後頭追著來的三言,好笑他說,「葉小姐,恐怕你弄錯了吧……」三言可不是鍾家的下人,「他是我爹新收的義子,已經是名正言順的鍾家二少爺了!」他朝三言招招手。

    「少——大哥……」三言直覺要將習慣的稱呼叫出,被鍾莫予抬手阻止,急忙改了過來。才一會兒工夫,他還沒適應過來。

    「表小姐……」他露著笑臉。

    「三言,」鍾莫予指正,「既然我是你大哥,冬自然也是你的表妹,怎還叫她表小姐?」他看看夕炎冬,她朝三言點了點頭。

    一邊的葉心宛雙眼中儘是不平的怒氣,但現在那怒火卻是針對夕炎冬而出的。

    三言與鍾莫予、夕炎冬打完招呼,才瞧向美麗異常的葉心宛。他堆著笑,叫道:「娘子……」他縮了縮脖子,傻傻地盯著伸在自己面前的玉掌。

    葉心宛舉手打斷三言的話,將視線對著鍾莫予,「你說,你毀了我們之間的婚約,是不是因為她!」她指著偎在鍾莫予身旁,始終含笑看著他的夕炎冬。

    「可以說是!」如果不是她出現,或者他真的會與葉心宛成親。但是,上天既然安排他喜歡上了夕炎冬,那麼,他和葉心宛的婚事,只有抱歉了。何況,這門婚事並不是他訂下的,父母之命下的夫妻,不見得會幸福。

    「你……」葉心宛沒想到他回答得那麼乾脆,連考慮半分都沒有,那讓她十分不平。

    「娘子?」三言站在一邊,像個局外人,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是一頭霧水。

    「走開!」葉心宛揮開三言好意伸來的手,淚珠即將奪眶而出。

    三言則是無助地瞧著鍾莫予,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鍾莫予朝他搖搖頭,示意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你自己的姻緣已經出現了……」突然的,一直沉默著的夕炎冬冒出這麼一句,將在場的幾個人都弄呆了呆。「我的姻緣?」葉心宛暫時忘記了方纔的事,為著夕炎冬的一句話而迷惑不解。夕炎冬神秘地一笑,不答。

    先前,她初到此地,見著葉心宛的時候,她的姻緣線是朝著鍾莫予的方向的,而今,過了幾日再瞧,出現在她身上的姻緣線,卻是明明白白地要糾纏上身邊的三言。想來,世間的事都是冥冥之中都有定數,任何事都是強求不來的。

    葉心宛從她神秘地看著她又看看三言的眼光裡。

    察覺到了某些端倪。

    「你胡說!」她怎麼可能會與一個下人有所牽扯?!

    雖然鍾家老爺已經認了他做義子,但是,下人就是下人,即使變了一個身份,本質裡還是一個下人!不要,她說什麼都不要嫁一個下人!

    想著想著,葉心宛突然衝了出去,越過鍾莫予的身邊,一邊搖著頭,一邊嘴中哺哺著:「不可能,不可能……」

    「娘子……」三言舉手要拉她,卻始終沒有拉住,正要追,見到兩人齊齊看著他,就沒有動了。

    「去追啊,為什麼不去?」夕炎冬催促。既然真正和那位姑娘有姻緣的是他,就不要錯過了。

    「我……」三言瞧了瞧鍾莫予,終於鼓起勇氣,追了出去。

    夕炎冬轉過頭,嫣然一笑。

    「這麼開心?」鍾莫予將她的臉轉回來,笑問。

    「能在一起,真好。」

    「是啊……」只要此刻能與她在一塊,即使要他立刻死也甘願。何況,死了之後亦能與她度過每時每刻,他又有何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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