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上百年歷史的慈雲寺,建築雄偉莊嚴,不但是蘇城裡信眾們的最佳朝聖地點,而且也是蘇城裡的名勝之一,因此遊客如織,香火鼎盛。
「哇!這裡好熱鬧,看起來滿不錯的。」玉蝶漪甜美的笑容掛在臉上。
「並沒有。」這裡哪兒不錯啦?他怎麼看不出來,南風野黑著一張臉跟在後頭。
他早該想到這個師妹有多麼的頑劣愛耍賴,如果她會遵守諾言,下山都聽他的話,那他才要真正感到擔心哩!
是的,最後妥協的人依然是他。
此刻除了他們師兄妹外,韓飛和愛湊熱鬧的慕容鳳也跟來了。
「快看,是他耶,是唐家大少爺。」慕容鳳大叫。真是太幸運嘍。
但見唐禮謙手執玉扇輕輕扇動著,站在一旁和廟寺裡的師父說話,那模樣、那風采、那氣質,簡直是迷死人了。
「嗯!是他。」玉蝶漪也跟著笑開了眉,那雙眸子再也移不開了。「鳳姐兒,你好厲害喔!」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人。
「哎呀!這也沒什麼啦!其實你只要順著眾女子的視線看過去,就能找到他的蹤跡了。」沒辦法,誰教他鶴立雞群嘛。
當然南風野也是不遑多讓的。他和唐禮謙一個狂狷不羈,一個溫文儒雅,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但卻同樣的令姑娘們都捨不得移開目光。
慕容鳳毫不掩飾的眼神,就這樣直盯著南風野看。
可惜沒有人注意到這點——
「真的耶!」不說沒注意,玉蝶漪這才看到有許多女子,大膽點的就直盯著唐大少看;羞澀點的就遮遮掩掩地偷看,他果真是眾女子的目標焦點。
「喂!你們兩個夠了沒?剛剛不知道是誰說要來參神拜佛的,怎麼來到這裡變成了參觀男人?」韓飛主動替主子抱不平。
誰說唐禮謙是眾女子的唯一焦點?人家他家少爺也不遑多讓好嗎?剛剛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眼帶勾引地看過來,只有旁邊這兩個女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什麼參觀男人?」就算是事實也不許這樣嚷嚷,太不給面子了。慕容鳳一掌劈過去。「死韓飛,你會不會說話?」
「很痛耶!你這個野蠻女。」韓飛大叫。
「好啊!你敢說我野蠻?我就教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野蠻。」
韓飛和慕容鳳活像上輩子結了怨,一見面就鬥個不停。
看著他倆越跑越遠,南風野忍不住搖頭。
「真是的,又吵起來了。」他一回過頭,發現師妹的視線仍舊停留在那個討厭的傢伙身上,不禁一把火。「師妹,你不是要去廟裡嗎?走啊,我帶你去。」
開玩笑,讓她繼續耍花癡下去還得了,南風野連忙將人給拉走。
「等等,等等啦……師兄,等一下啦——」玉蝶漪抗議無效,嘟著唇不情願地只好任他拉著走。
臨走前,她依依不捨的視線仍膠著在那個風采翩翩的男人——唐禮謙身上。
不看還好,這一看,突然發現他的視線也正巧對著自己——
唐禮謙眼裡寫滿驚艷神色,那種熾烈和狂霸的眼神,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幾乎要將人給吞沒……
他的嘴角綻開一抹笑,那抹笑,似乎別具深意。
一時間玉蝶漪心跳加速,不敢再多加流連,快速地別過眼,只感到整個人幾乎要癡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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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說喔,他對我笑耶,就像這樣……」玉蝶漪學著唐禮謙揚起溫煦的笑容。「哎喲!你知道嗎?我當時心跳得好厲害,就像生病了一樣。」
一直到回客棧裡,玉蝶漪仍舊念念不忘那抹溫柔的笑容。
她不斷地訴說,可惜兩個男人的態度都極為冷淡——不是不相信,而是覺得根本不重要,她只能改跟同樣對那溫文男子有興趣的慕容鳳說啦!
「真的啊!哇塞!你真是好幸運,我怎麼沒看到,都是這個死韓飛害的。」慕容鳳恨恨地踹了旁邊的韓飛一腳。
不過這麼說來,是不是意味著唐禮謙對玉蝶漪也有興趣?若是真的就太好了,這表示她和南風野就有希望了。嘻!
「看你笑成了什麼樣子。」韓飛很不滿,而且關他什麼事啊,居然賴他,真是倒楣透頂,遇到花癡女人,實在該有多遠閃多遠的。「你們高興個什麼勁兒!只是一個笑容嘛,說不定人家根本不是在對你笑,玉姑娘,你想太多了。」
「沒錯,而且一個笑容又怎樣?蝶兒你喜歡,我可以笑給你看,咿——」南風野很大方地給她一道燦爛的笑容。
「免啦!你的笑容不值錢。」玉蝶漪不客氣地說。
「蝶兒,你真是懂得傷我的心。」南風野哀怨地抗議。
玉蝶漪不理他,繼續跟慕容鳳說明唐大少爺「一笑奪魂」的經過,說得欣喜興奮、臉紅心跳、天花亂墜……
而旁邊兩個男人卻一臉呆滯、昏昏欲睡。
天啊!只是一個男人、只是一個笑容嘛,有這麼了不起嗎?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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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一旦相處久了,就會原形畢露。
就像韓飛,原本他看到南風野都是恭恭敬敬的,大氣也不敢多吭兩聲,可沒多久就露出了本性。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韓飛語氣頗為沉重地說道。「我們絕對不能放任她們繼續這麼做。」
他和主子南風野兩人實在很苦命,得陪兩個女人一天到晚上廟寺,假上香之名,行偷窺之實,再這樣下去,他認這個主子還有什麼福利可言?
唉唉唉,真哀怨哪!他決定要自立自強。
「那你想怎樣?」南風野也很悶啊!怎麼會這樣?
「其實……」韓飛緊盯著主子看。
「你看什麼看?到底是怎樣?」南風野感覺渾身發毛,被個男人這樣盯著看很噁心好嗎?
「少爺,我的意思是說,你也不比那個唐大少爺差,像你這麼瀟灑出眾的人,怎麼穿得這麼……不體面,又不是沒錢,我看您得改變一下,讓人有種耳目一新的感受。」不然怎麼討玉蝶漪的歡心?
畢竟他倆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太熟了,沒有新鮮感可言,再加上南風野對於穿著打扮很隨興,因此「前程」堪虞呀。
「你的意思是說——」南風野瞭然地勾起唇角。
「沒錯!就是改、變、形、象!」韓飛撂下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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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形象的第一步,自然得從外表打扮開始變起——
「嘩嘩嘩!天下第一美男子,嘖嘖!少爺,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韓飛大讚特贊。
真個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瞧瞧!飛揚的劍眉、英挺的俊顏、頎長的身形,加上合身的華服……經過一番細心打扮後,原本就十分俊美清朗的南風野,搖身一變,如今更加風采翩翩、氣質出眾,絕對不輸給那個唐禮謙,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哩。
「真的?我這樣……不會很怪嗎?」南風野覺得有點不自在,他隨興慣了,要穿這麼正式的儒服,感覺很彆扭。
「怪?」韓飛用最誇張的口吻道。「是帥!帥帥帥帥帥,帥得一塌糊塗、日月無光、霹靂無敵。」
聽他這麼誇讚,原本就對自己很有信心的南風野開心地揚起了下顎。
「我有這麼好嗎?」南風野偷笑。
「當然有。來!少爺,別忘了您的玉扇。」韓飛將一把玉扇交給他,似乎手上不拿把扇子搖個兩下,顯現不出身份的高貴。
玉扇?拿這種東西一點用處也沒有嘛,南風野恨不得換上一把劍,只是那個唐禮謙手上也有拿玉扇,輸人不輸陣。
南風野也學著那些文人雅士,輕輕扇動著手上的玉扇。
「天啊!沒話說了,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還是——帥!」韓飛覺得他的主子簡直迷死人了,身為跟班的他太有面子了。「你瞧,旁邊的姑娘們都紛紛看向你這裡來了,哈哈!」
聽他這麼一說,南風野才注意到,沒錯!旁邊許多姑娘的眼神都瞟向他這裡來,讓他更充滿了信心。
「哈哈哈哈哈——」他也跟著得意地笑開來。
「兩個白癡。」玉蝶漪真是受不了他們的自吹自擂,也不怕給閃到舌頭。
太丟人了,早知道就留在客棧裡幫忙慕容鳳,也好過跟這兩個有自戀狂的傢伙為伍,陪他們出來買衣服。
轉身,她立刻要離開。
「蝶兒,你看看我……」南風野本想問問她的意見,誰知道一回頭,佳人已經跑遠了。「蝶兒,你要去哪裡?」他追上去。
後頭的韓飛非常識相,沒再繼續跟,打算給主子和玉蝶漪獨自相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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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玉蝶漪的想法剛好相反。
「蝶兒,你要去哪?」
「慈雲寺。」玉蝶漪不顧後頭追上來的南風野,她繼續往前走。
慈雲寺?又是慈雲寺,南風野恨不得拆了那間廟寺,當然,如果嫌太麻煩的話,拆了「罪魁禍首」唐大少的骨頭也可以。
「蝶兒,你都去好幾次了,佛祖也該瞭解你的誠心,咱們還是去參觀虹橋,聽說那一帶非常的美,你之前也說有興趣的。」
「可我現在沒興趣了。」玉蝶漪老實地說。「其實我是想看唐禮謙。」
她自小在莁魂山上長大,所有人又都寵著她,因此養成了她直言敢說的真性情,不懂得矜持嬌羞那套。
「看他做什麼?要看他不如看我。」南風野在她面前轉了兩圈。「你覺得師兄我會比他差嗎?」
「這……」玉蝶漪眸子一轉,暫時停下腳步。「不一樣嘛!」
師兄看膩了,相形之下,唐大少比較有新鮮感咩!
而且唐禮謙的氣度真的好好喔,不管什麼時候看見他,他都是一副正襟危坐、氣質爾雅的樣子。
「哪裡不一樣?」南風野拚命地扇動手上的玉扇,試圖扇去一肚子的火氣。「再說唐禮謙是去廟寺住幾天,不是想剃光頭當和尚,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廟寺裡,說不定現在早就回家了。」
「我去看看嘛!」玉蝶漪不死心。「你若不想去,就跟阿飛去參觀什麼虹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不行!我怎麼能放你自己一個人去,萬一出問題怎麼辦?」
「那……那我找鳳姐兒跟我一道去。」玉蝶漪今天是硬被他拉出來的,可若早知道如此,她就陪慕容鳳在客棧擦桌子,也好過看這兩個傢伙耍帥。
「慕容鳳?」那個女人只會帶壞他的小師妹,南風野怎可能容許。「不行,我不答應。」
「你為什麼反對?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師父。」玉蝶漪只要說不過人家,便會開始耍賴。
「師父?」赫!她還記得師父,南風野戲謔地點頭。「好,咱們現在就回莁魂山去。」
「回……」玉蝶漪一面搖頭,一面往後退。「不,我不回去,我……師兄忘了嗎?我們還要替老爺爺和老奶奶找孫子、孫女呢!現在還沒找到人,怎可以一走了之,這樣太不負責任了,不像師兄的個性。」
「對喔!差點忘記這件事。」他們兩個真是貪玩。「沒關係,可以請阿飛幫忙找;要不,慕容姑娘家開客棧的,消息也靈通些,請他們幫忙探聽就行了,我們還是可以回去。」
在山上,師妹只有他,只會看著他,沒有別人了,南風野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妒忌玉蝶漪對唐禮謙的注視,因此為免夜長夢多,最好還是小心行事。
「不不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玉蝶漪連連搖頭。
「蝶兒,說不定兩位師父很想我們。」
「可是人家還沒玩夠。」
「但是師父會擔心。」
「不會啦,有師兄在,他們很安心的。」這時候她的師兄又是天下無敵的能者了,可以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這是可以確定的。
南風野真是哭笑不得,唯有這個時候,他師妹才會覺得他有利用價值。「我覺得還是回去稟明一聲,若師父答應,我們可以再來。」
玉蝶漪還是搖頭,開玩笑,若師父不答應呢?那不就得一輩子深鎖在山上。
想想就覺得可怕,見識過熱鬧的城鎮、絕佳的美食、奇趣的人文等等,玉蝶漪壓根兒不想回山上去了。
「師兄,那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她拚命地倒退,深怕南風野真的將她給抓回山上去。
此時後面也傳來了一陣的喧嘩——
「老夫人,您別跑,別跑啊!」
「快攔住她,小心點,別傷到她。」急忙的聲音還是維持一貫的溫文。
「知道了,少爺。來人,快點攔住老夫人……」
南風野和玉蝶漪兩師兄妹各懷心事,沒有去注意,直到玉蝶漪撞上了後面的人,這才驚覺。
「啊——」玉蝶漪差點跌倒。
「小心。」南風野身手矯健地及時接住她,讓她免於跟地面親吻的命運。「你這個人是怎樣!莽莽撞撞,萬一撞傷我師妹怎麼……」
南風野正要教訓來人,誰知道對方竟然是個老態龍鍾的老婦,而且看樣子精神狀況不太好,讓他不好意思再責罵下去。
「對不住,對不住,家母失禮了。」一道俊爾的身影上前,扶住了那個老夫人,邊道歉著。
「唐……唐少爺。」玉蝶漪瞪大眼,差點忘了呼吸。
真是湊巧,想不到他們會這樣相遇,玉蝶漪覺得自己的心快跳出來了。
唐禮謙抬頭,眼前那張絕美的臉蛋,真是教人捨不得移開視線,只可惜禮教束縛,教他想看也不敢多看,更何況現下的情況也不容許他這麼做。
「咳!蝶兒。」南風野真是覺得丟臉,他那個師妹可不可以矜持點兒呀!
更要不得的是這位唐老夫人居然一直盯著他瞧,邊看還邊發笑,也不知道在看什麼,讓人渾身發毛。
「兩位,失禮、失禮——」唐禮謙果然人如其名,又有禮貌又謙恭。
其實他們本來要回唐家去的,誰知道在半路上他娘親突然發病,吵著要下轎,當街亂跑就算了,還撞到了人,他理應道歉。
「不,一點也不會,我師兄……」玉蝶漪根本不在意。
「恭兒,我的恭兒——」那位唐老夫人突然發狂地上前一把抱住南風野,大聲地叫嚷。
「喂——」南風野沒有防備,而她的力氣又出奇地大,再加上兩人懸殊的身高,害他差點當街跌倒。
「恭兒,乖恭兒,娘想得你好苦,娘好思念你呀!我的恭兒。」唐老夫人邊哭邊說。
「等等,等等,我不是,我叫南風野啊!」救人喔!他的脖子很酸耶。
可惜唐老夫人根本聽不進去。
「恭兒,我的恭兒,我的好恭兒……」她還是執意地拚命喊。
「喂喂!」南風野不敢出力地推開她,只是這樣被人用力抱著,感覺很奇怪。「唐少爺,快想想辦法。」
唐禮謙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有點手足無措,愣在當場。
「娘,他……他不是,他不是恭弟。」唐禮謙解釋。
唐老夫人還是不聽,依舊緊緊抱著南風野。「恭兒、恭兒——」
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眾人傻眼,誰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情況,這該怎麼解決?真是令人頭痛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