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運著水桶的宮中太監急匆匆的從街道上跑過,濕透的衣襟緊緊地貼在身上,甚至來不及擦掉滿臉的汗水,一副風風火火的緊張模樣。
「喲!幾位公公歇歇再走吧,來來來,有上好的涼茶!」茶樓前的小二熱情的招呼著。
幾位公公卻只是低頭趕路,匆匆而過。小二不解的看著他們一副拚命的模樣,小聲嘀咕:「趕著投胎呢?這麼著急?」
正在打算盤的掌櫃呵呵的笑了起來:「你也不看看他們是哪個宮的太監,可不就是趕命呢,回去晚了就真投胎了。」
小二好奇的湊過來問道:「掌櫃的,這話怎麼說?」
掌櫃神秘的一笑,四下看看,確定沒人後才小聲地說:「那是暮雲閣的小太監。你知道住在暮雲閣的是誰嗎?是當今聖上面前的大紅人秋素葦!這位秋少爺素有潔癖,每日沐浴的水必須是九江河中最美的景觀『含煙帶月』的清水,而且還得匯入江邊百花上的晨露,說是這樣可以沾染花香,勝過百花浴呢。」
「啊?有錢人怎麼這麼講究啊?太奢華了吧?」小二咋咋舌。
「這可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掌櫃嘖嘖得繼續說道,「你想,他每日辰時便要洗浴,而江水要接到清晨的露珠,還要趕在辰時前回來,哪有那麼容易?若遲了半分這些小太監全都要人頭落地,你說他們敢停下來歇嗎?」
「可是含煙帶月不是在『陰司口』嗎?離京城一百多里呢!這也太折騰人了吧?」
掌櫃哼笑一聲:「那又如何?誰讓皇上寵他?這個秋素葦光京城就有四座御賜宅邸,可他還不是住進了非皇親國戚不得進入的皇宮大內?可見皇上有多寵他。區區一百里的江河水又如何?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皇上也會摘下來呢。」
小二搖搖頭,喃喃的嘀咕道:「這麼勞民傷財,這位秋少爺也太恃寵而驕了……」
而皇宮內的暮雲閣似乎也因鳴蟬的嘶啞長叫而顯得悶熱難耐,但綠樹濃蔭、滿庭花香的凌煙水榭內,卻清涼的好似暖日初春或漸爽深秋。只見巨榕下的湘妃竹椅上,慵慵懶懶的半躺著一個人,他閉眸假寐,赤裸的玉色雙足高高翹起在冰涼的大理石桌上,隨著不遠處撫琴女的幽揚琴聲有節奏的搖晃著。
無袖的霞影紗衣半貼半敞,隨著椅後宮女的雉扇揚起的縷縷清風,微微地舞動著。他的手裡抱著一個鹿皮囊包,裡面盛滿了皇宮冰窖內貯藏的冰塊。他一會兒將它抱到胸口,一會兒將它置向小腹,令泛熱的肌膚貪婪地吸吮涼涼寒意。
「少爺,喝碗冰豆湯吧。」
秋素葦由秋府帶入宮中的貼身小廝——小德子向宮娥點頭示意,很快,一碗冰涼的紅豆湯便端到了秋素葦的眼前。
秋素葦懶懶地抬起手,燥熱的夏日似乎令活潑好動的他懶得隨時會睡著一般。他的小嘴微微開啟,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半懸的手便又懶洋洋地放了下來。雖然早起才剛剛沐浴過,但是在這般悶熱的天氣下,秋素葦恨不得一動不動才能避免流出更多的汗水。
小德子見狀,知道少爺的懶散勁已經快到極致,只得端起冰豆湯,像喂小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邊。秋素葦自然樂得有人伺候,動也不動的閉著眼睛,咕咚咕咚的喝下。
「少爺,剛喝了冰豆湯,還是不要拿囊包冰著肚子了,讓奴才為少爺扇風可好?"
「熱嘛……」秋素葦閉著眼睛嘟嚷了一句,不情不願。
「要是跟前幾日一樣鬧了肚子,皇上又該責罰奴才們了。」小德子苦著臉說道。
「哦……」
秋素葦這才百般不願、依依不捨地將冰包交給了小德子。小德子忙拿過宮女的雉羽扇賣力地扇了起來,生恐熱著這位快變成懶貓的小少爺。
「啟稟秋大人,禮部侍郎馮冠送上禮單一份,現在閣外候著。」一個小太監來報。
「念。」
說完,秋素葦張張嘴,眼明手快的小德子忙餵他一粒剝過皮的冰葡萄,秋素葦滿意的笑了起來,閉著眼睛大嚼特嚼。
「禮部侍郎馮冠叩請秋大人萬福金安,特呈薄禮一份,寥表寸心,禮單如下:南海珍珠十二顆、龍泉夜明珠兩顆、白玉盈尺璧兩塊、玉蓮如意一對、羊脂玉紅珊瑚樹一尊、蚌佛一尊、金八寶一套……」
「行了行了。」秋素葦不耐煩的擺擺手,將小德子喂到嘴邊的冰葡萄吞下,然後說:「照單全收,人我不見,就說我在午憩。」
「是。」小太監領命而去。
「真是的,皇宮的禁軍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拿著那麼多東西也能進得來暮雲閣?」
「回少爺,這宮中禮尚往來之事甚多,只要不是帶出宮的,不管多少金銀珠寶從禁軍眼皮子底下過,也不會有什麼反應的。」
「禮部……我記得他前兩天不是送過了嗎?」
「少爺記岔了,那是禮部尚書陳天川送的。」
「哦……」
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秋素葦迷迷糊糊地問:「對了,那天你說他是想托我辦什麼事來著?」
小德子苦笑不已,這位秋大人,只要有人送禮便來者不拒,就是不給人家辦事,完全沒上心。
「是前些日子突厥王進貢的貢品當中少了一對率紋流雲九玲瓏寶塔,禮部查收後卻不見了蹤影,皇上龍顏不悅,要嚴辦管事者。」
「哦,想起來了!尚書跟侍郎是禮部最高的兩個管事官了吧?難怪都找我。」
小德子覺得格外好笑,誰都知道皇上特別寵愛秋素葦,只要他肯說一句話,連死囚都能從天牢裡放出來。這年頭,能為自己在宮中找個靠山是所有朝中官員的目標,所以,秋素葦雖未有任何官爵在身,卻自然而然的成為競相送禮的對象。
俗話說得好,拿人手短。既然接了別人的東西,就表示以後有事自會幫襯著,所以宮中才會大興送禮之風。可是秋素葦卻是個異類!一般來說,一個官司兩家人,收了一家,沒理由再收另一家吧?非也非也,他就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然後送禮的人該想:糟了,秋大人收了別人的禮,是不是因為我的禮不夠貴重?於是乎,慌亂另備厚禮送上。另一人又想:他竟送了兩份?那秋大人豈不是替他辦事?於是乎,也另備厚禮送上。就這樣惡性循環……到了最後,誰也說不清到底是自己送的東西較好還是對方送得較好,直至皇上聖旨下。
只有小德子再瞭解不過,外面全道秋素葦是看誰禮重才給誰辦事,其實……
他壓根就是光拿不辦事!反正最後絕不會有兩個主犯,總會有輕有重。重的會想:嗚呼哀哉,我送的禮不夠厚重;輕的會想:幸好幸好,我的禮物貴重些。然後,為了巴結討好秋大人再大送特送。
而秋素葦依然不動聲色,照單全收。誰也不知道他跟皇上說了些什麼,都想:反正他天天都見皇上,總會有一兩次幫自己說句好話吧?送禮準沒錯!大概全皇宮也只有皇上、秋素葦本人、以及小德子知道,這個秋素葦到了皇上跟前,連半個字都沒提過……
小德子看著秋素葦懶散地伸懶腰,不禁大奇,這個人倒也拿得不心虛?
「對了,皇上下月生辰……
逢十為壽,宮中豈不是要大辦?那我是不是也該送份禮呢?」秋素葦自言自語的喃喃了一句,然後喚道:「小德子!你說送什麼好?不能輸給別人的那種。」
「這個嘛……」
皇上壽辰非同小可,禮品非貴則名,天下奇珍更是數不勝數,難說孰重孰輕。如果想技壓強雄,便只能別出心裁了。
「回少爺,想以名貴勝出實非易事,不如奇趣特別,與眾不同,方能略勝一籌。」
「這樣啊……」秋素葦移了移身子,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好像大家送的都是金銀珠寶,稀世奇珍什麼的,全是看的、用的……
可惜皇上博覽天下奇人異物,很難有什麼東西能令他驚喜吧?」
小德子的目光忽然瞟向別處,接著暖昧的一笑:「少爺,不如親自問問皇上想要什麼,您說可好?」
「他?」秋素葦涼涼的看了小德子一眼,又閉目養神,不緊不慢地說:「問那個大色狼的話,他一定會說『民以食為天,朕自然偏好美食,你把自己洗乾淨了讓朕吃掉就行了』,我還不瞭解他?」
「壞心眼的小蘆葦,背著朕在奴才面前說壞話?」
秋素葦聽到這聲滿含笑意的聲音,立刻騰然坐起,開心的蹦了過去:「皇上!這麼早就忙完政事了?」
「朕以為小蘆葦不想看到朕這只『大色狼』呢。」當今聖上李賦松故意板著一張臉說道。
秋素葦調皮的吐吐小舌頭,像只小貓似的膩到李賦松的皇袍上,蹭啊蹭,一副討好的模樣。
「皇上何出此言?小蘆葦可不曾說過英明神武、舉世無雙的當今聖上是那個東西哦!真龍天子當然是神龍現世!就算真要說,也得說是『那條足以動盪天地、翻江倒海的神龍』才行嘛!」
秋素葦倒推了個乾乾淨淨,還順便甜甜地大拍馬屁,令李賦松啼笑皆非。
「哦?那就是朕龍耳失聰,聽錯了?」李賦松又故意逗他。
「不不不,皇上是天神轉世,自然千里眼、順風耳,不會聽錯了!只是小蘆葦說話含糊不清,才讓皇上聽岔了而已,是小蘆葦的錯,該打該打!」說著,秋素葦用手輕輕地在臉上拍了拍。
李賦松哈哈大笑,在秋素葦的頭上輕敲了一下:「馬屁精!知道今天玄丞相又上奏批鬥你,想故意落實『阿諛奉承、媚主亂政、穢亂宮廷』的罪名是不是?」
「他真這麼說?!」秋素葦立刻火冒三丈,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圓:「那個姓玄的老東西!專跟我過不去!我哪有他說的那麼壞!!我最多就是『私收賄賂、愚弄群臣』而已嘛!」
「哎呀,原來你不知道他的奏折上寫了什麼?」李賦松擺出失言的模樣,故意大驚小怪的說道。
「哼!他還能寫什麼?」秋素葦氣嘟嘟地說:「三天不上表請詔他就渾身不舒服!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不是和他有滅門之仇!老是處處針對我!」
「他倒也不是針對你,」李斌松安撫性的摟住秋素葦,後者哼哼著窩進他的懷裡:「玄臬為人處事公正不阿,且墨守陳規,容不得半分驚世駭俗。本來你非皇室血脈卻入住後宮就已於禮不和,你還不安守本份,老是周旋於各派勢力之間,他當然看你不順眼了。」
「哼,我可記得他不許我進宮的時候,天天念叨『不合古禮』、『有違祖訓』,這個那個,好像我一進宮就天下大亂似的!」
李賦松寵溺的捏捏秋素葦的小鼻子,啼笑皆非:「你還真是愛記仇的小鬼,這麼久的事還記得。朕不是依然接你進宮了嗎?」
「那是因為皇上是聖明的千古一帝,而他只是一個老頑固!」秋素葦大罵玄臬的同時,還不忘大大的讚揚一下李賦松。
「好了,不說這些繁瑣小事了,剛才你說什麼事不用問朕這只『大色狼』來著?」
李賦松有意舊事重提,沒能成功轉移話題的秋素葦吐吐舌頭,燦笑如蘭,眼送秋波:「皇上聽錯了嘛,小蘆葦才沒有說過。」
「你不是說皇上不會聽錯,只會聽岔嗎?」李賦松一副不明白的樣子沖秋素葦眨眨眼。
秋素葦一時語塞,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彷彿兩顆閃動著美麗光澤的黑寶石由水波間滑過,不經意的蕩起一陣漣漪。微卷的睫毛輕掩住他眼底的狡黠笑意,他一副很無辜沒聽到的模樣,掛著甜甜的笑意望著李賦松:「皇上下月御壽,小蘆葦想送皇上一件最棒的禮物!皇上想要什麼?」
「禮物?」李賦松故意板起臉,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架勢:「朕還缺什麼嗎?哎,俗話說民以食為天,朕自然也不例外,不如小蘆葦把自己洗乾淨了等朕來吃?那朕就收到一份最好的禮物了!」
看吧,我就知道!
秋素葦笑得一成不變,帶著幾分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眼神,故作可愛地說:「皇上想要美食?可是壽宴當天自有御膳房安排美味佳餚,囊盡天下廚藝精髓,皇上還怕沒有喜歡的?」
「有人在裝傻啊……」李賦松嘖嘖歎氣。
「在哪裡?在哪裡?」秋素葦誇張的東張西望,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何人如此大膽?敢在皇上面前裝瘋賣傻?實在可恨!」
李賦松有點沒脾氣的看了看眼前這個俊俏可愛的小傢伙,啼笑皆非的在他的小翹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得秋素葦一聲尖叫,偏偏煞是好聽。李賦松擺出一臉很受用的模樣,惹得秋素葦惡狠狠的瞪了這位罔顧龍威的皇上一眼。
「對了,朕的壽辰之日,要在御花園宴請群臣,只怕不能陪你了……」
「那我也去不就行了?」秋素葦理所當然地說道。
李賦松有些為難地看了秋素葦一眼:「那是『群臣宴』,只宴請了文武百官、朝中重臣……」
秋素葦隨即不再吱聲,因為李賦松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悶悶的坐回到湘妃竹椅上,赤裸的雙足縮到椅上,小手輕輕的握住腳踝處,一聲不響地垂下頭。
李賦松心中不忍,俯下身捧起秋素葦的臉頰,柔聲道:「好了,朕的小蘆葦不是一向都很乖很體諒朕的嗎?以前朕每年都與你一起渡過,今年就少一次好不好?等宴會結束後,朕就帶你去承德避暑,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嗎?」
秋素葦悶悶地低著頭,輕聲道:「可是,以前每年你都跟我一起過的……不論多忙,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每年都不會失約……」
看著一向嘰嘰喳喳的秋素葦忽然變得如此沉默,李賦松深知他真的很失望,不由心頭一緊,不忍眼前的少年流露出任何失望傷心的表情。可是,自己對他的寵愛已經令群臣對秋素葦百般挑剔,每逢佳節慶典,只要自己帶著他出現在百官面前,就一定會在翌日得到聯名上詔,左一句禮法右一句綱紀,弄得不勝其煩。若此次群臣宴再一意孤行帶著他的話,只怕……
「素兒,你要明白,這次確實不行……」
「有了!」秋素葦驀然大叫,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歡快地說:「『群臣宴』是嗎?那我也成為『臣』不就行了嗎?你快封我個官做!」
李賦松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以為這官是說做就做的?」
「你是皇帝,你說一句話就可以了呀!」秋素葦理所當然地說。
「可是朝中食祿百官皆各統其屬,分職定位。」李賦松正色道:「有品、有爵、有勳、有階,才得以任群材治百事,豈能由朕任意妄為?事關社稷,豈能兒戲?」
秋素葦聞言臉色一沉,話中帶起了情緒:「委任我就是『任意妄為』?原來我如此不堪?既然我如百官上諫所述那般不恥,皇上何不現在下令逐我出宮?不,直接推出午門豈不一了百了?還省得皇上留下昏君的惡名!」
李賦松好笑地用力敲敲秋素葦的頭,在他那張嘟得幾乎可以掛油瓶的小嘴上彈了一下:「你在發朕的脾氣?」
「草民不敢!」秋素葦氣哼哼地說:「小小『賤』民,哪敢對皇上發火?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皇上砍的!」
李賦松深知這個小東西是真的生氣了,只得百般哄逗起來:「好好好,朕的小蘆葦想當官,那下屆科舉之時去報個名,哪怕你交白卷,朕也封你個官做好不好?」
「好!」秋素葦氣呼呼地瞪著李賦松:「不過得延長你的壽宴!等我當上官你再宴客!」
「那怎麼能行?」李賦松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個小傢伙,一生起氣來就有點胡鬧了。
「那我也不行!」
秋素葦說罷轉過臉去,洩憤似地抓起葡萄就往嘴裡塞,一陣大嚼,連核都吞到了肚裡。
「素兒……」
李賦松有點投降意味的喚著秋素葦的小名,可秋素葦只是悶著頭大吃特吃,白白的小臉漲得鼓鼓的,嘴裡滿是葡萄。還時不時發出核磕到牙齒的響聲,令旁邊的小德子提心吊膽,生恐他的小主子被葡萄核噎到。
「那你說怎麼辦?」李賦松也有點火了,雙手一背,冷聲問道。
就在所有人都開始為秋素葦捏把冷汗時,秋素葦忽然抬起頭,好像有了好主意似的一拍手,急急忙忙的把嘴裡的東西往肚子裡吞,似乎有什麼話急著說。
可是滿嘴的葡萄……
「咳咳咳!」
再咽再咽……
「咳咳咳!
拚命咽……
「咳咳!」
眼見李賦松一臉不悅,旁邊的下人們也不敢妄動,秋素葦的任性已經激怒了皇上,此刻誰還敢太歲頭上動土?小德子更是急得拚命看向皇上。停了一小會兒,李賦松終於露出被打敗的表情,拿起冰豆湯喂到秋素葦口中:「慢著點!別再往下嚥了!都吐出來!快喝口湯順順氣!」
皇上鬆了口,一旁的下人們立刻雞飛狗跳起來,又是幫秋素葦拍背順氣,又是倒茶餵服,就差去請御醫來了。
「我……我想到……我……可以……」
「行了行了,」李賦松摟住秋素葦,用手溫柔的拍著他的後背,眼中帶著幾分無奈:「等你平靜下來再說,朕又不慌著走。」
秋素葦這才不急躁了,乖乖的等待著劇咳平撫。李賦松愛憐的摟著他的腰,秋素葦倒也不客氣,順著皇上的手勁索性坐到了他的腿上,還一副找到了軟墊的滿足表情,將頭枕在李賦松的胸口前,很享受的閉上了雙眼。
哎,這個任性、淘氣、馬虎、卻又分外可愛的小東西,真是叫朕又愛又恨啊……
李賦松有點認命的在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