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抵達時,石堡早已人去樓空,他便又策馬繼續往西方追逐。
在進入一片山林之後,他發現有好幾名守衛在林子裡巡邏,而從那些守衛的衣著打扮來看,正是蕭天行的手下。
他下了馬,悄悄打昏一名正在巡邏的守衛,並且剝下了那個倒霉鬼的衣物,喬裝打扮成守衛之後,小心謹慎地在附近搜索,最後發現了一間守衛嚴密的破廟。
他悄悄潛至破廟的一側,從一扇破敗的木窗往裡頭窺看,就見一名約莫四十多歲的高瘦男子,正在對著幾名手下下令,想必那就是蕭天行了。
「大夥兒都休息夠了吧?一刻鐘之後就繼續動身!」
聽見他的話,南宮烈的眼底掠過一抹譏誚。
「蕭教主想上哪兒去?」
蕭天行聞聲一僵,就見一名高大壯碩的男子忽然破窗而入。
他的眸光一沈,打了個手勢,身旁的手下們全都拔刀衝了上去,但卻沒三兩下就被南宮烈給擺平,甚至就連破廟外聞聲趕過來支援的守衛們,也全都不是南宮烈的對手,沒一會兒功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蕭天行的臉色一變,瞇起狹長的黑眸,防備地打量他。
「你究竟是什麼人?」
「在下南宮烈,前來請蕭教主移駕官府一趟。」
「原來是你!」蕭天行的臉色一沈,沒想到這傢伙竟追來了。「南宮烈,你又何必逼人太甚?」
「你勾結蠻人,意圖叛國,人人得而誅之!」
「哼!人往高處爬,我不過是想要更多的權力、更高的地位,人都有野心,難道你沒有野心嗎?」蕭天行的臉上沒有半點愧意。
「別把我跟你相提並論!」南宮烈啐道。
蕭天行冷哼了聲,說道:「好吧,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咱倆話不投機,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是沒什麼好說的!我這就抓你去接受國法的制裁!」
「想抓我?可沒那麼容易。」蕭天行冷冷一笑。
「只怕也沒什麼難的!」
南宮烈喝了聲,掄起鋼刀朝蕭天行撲去,和他打了起來。
蕭天行身為邪教教主,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高手之列,然而南宮烈的身手猶在他之上。
就見那把亮晃晃的鋼刀在他手中凌厲地揮舞,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每一招都威猛無比。
蕭天行勉強接招,應付得有些吃力,才過了十數招,他便深知自己不是南宮烈的對手,再打下去,也只有落敗的下場。
他的眼底銳光一閃,避開一回攻擊之後,迅速躍到一旁。
「住手!」蕭天行喝道。
「怎麼?你想玩什麼花樣?」南宮烈瞪著他。
「我只是不想再浪費力氣了。」
「喔?你決定乖乖束手就擒了?」
蕭天行聞言猖狂大笑,彷彿聽見了什麼荒謬的笑話。
「束手就擒?你未免太天真了!你就算有頂尖的武藝,對我來說,不過也只是個毛頭小子罷了!想跟我鬥?你還嫩得很!」
南宮烈瞇起黑眸,眼底燃著怒氣。
「既然你執意頑抗到底,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就在南宮烈打算再度出招之際,蕭天行卻喝道:「且慢!有個人,我想讓你見見,等你見了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動手也不遲。」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南宮烈喝問。
蕭天行狡獰一笑,對一旁的手下打了個手勢。
過了一會兒,他的兩名手下抓了個人出來,其中一名手下的長劍還直指著那人質的心口。
一看見那張蒼白美麗的容顏,南宮烈的心裡震驚極了。
「悠兒?!」
他驚愕地望著那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是應該在「烈雲山莊」裡嗎?怎麼會落入蕭天行的手裡?!
蕭天行將南宮烈的神情看在眼裡,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冷笑。
今兒個一早,他派去送信的手下遭到兩名蒙面人的襲擊,幸虧那手下機警地詐死,隨即負傷悄悄跟蹤,赫然發現那兩名蒙面人竟一路前往「烈雲山莊」。
照這個情況看來,南宮烈宣稱有一大批慓悍的駿馬要出售,還要江傑幫忙促成和買主碰面,恐怕是早已知道那「蕭仁賢」就是他。
不知道南宮烈的手中目前已握有多少他與蠻人勾結的證據,但光是那封被攔截的書信,就足以定了他的叛國之罪。
素聞南宮烈的性情剛烈正直,絕對沒法兒用金錢來拉攏收買,他也只好另外思忖對策。
幸虧謹慎的他,早在南宮烈說想和馬匹買主碰面時,就起了疑心,暗中派出眼線留意南宮烈的一舉一動。
他的手下曾見到南宮烈帶著一名絕美的女子出遊,途中還和「閻王」荊御風打了起來。
據說那時南宮烈一心保護那名貌美女子,倘若消息無誤,那女子肯定對南宮烈相當重要。
於是,他派手下去將這女子抓來,想不到他們都還沒潛進「烈雲山莊」,就瞧見那名曾與南宮烈一同出遊的美人獨自騎馬出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此刻,看著南宮烈那一臉震驚憂慮的表情,蕭天行就知道自己這一步棋下得沒錯!
莫水悠望著南宮烈,眼眶噙著淚水。
她是渴望能夠見到南宮烈,但沒想到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先前她不顧一切地騎馬奔出「烈雲山莊」,一心想要趕赴南宮家馬場,想不到才剛離開「烈雲山莊」不久,就突然竄出了幾名蒙面人。
她心知這些人來意不善,想要趕緊逃走,無奈對方不僅人多又會武功,將她打昏帶走。
當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小屋子裡,還有兩個高大的男人看守,那讓她的心裡又驚又慌,不知道自己究竟被什麼人給抓走。
南宮烈望著她蒼白的容顏,胸口泛起一陣強烈的痛楚與擔憂。
「蕭天行,你這個無恥的小人!抓一名弱女子當人質算什麼英雄好漢?還不快點放了她!」
「哼,你若是不怕激怒我,就儘管繼續罵吧!」蕭天行冷冷說道:「不過我可要提醒你,逞口舌之快對你的女人可沒有什麼好處。」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南宮烈咬牙唾罵。
蕭天行的眸光一閃,反手賞了莫水悠一記耳光,那力道之大,讓她柔嫩的臉頰當場多了個五爪紅印。
南宮烈心疼極了,咬牙切齒地警告。「混帳傢伙!你要是再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會將你碎屍萬段!」
面對這番怒氣騰騰的警告,蕭天行非但沒有半絲畏懼,臉上甚至還揚起一絲猖狂的冷笑。
「嘖嘖,南宮莊主,你恐怕還沒搞清楚狀況,這會兒我有這張如花似玉的王牌在手上,是你該聽我的話才對。」
「你——你究竟想怎麼樣?」南宮烈叱問。
「很簡單,我要你將劫走的書信還給我,然後和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塊兒護送我到西方蠻人那兒去。」只要到了蠻人的領地,再想法子將這兩人除掉,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莫水悠一聽,知道事關重大,立刻拚命地搖頭。
「不,別聽他的!別管我!儘管殺了他,替我爹娘報仇!」
「報仇?你爹娘是誰?」蕭天行問道,畢竟他的仇家眾多,一時也猜不出她會是誰的女兒。
「我爹莫仲甫,因為拒絕為你這個叛國逆賊鑄劍,最後遭到你手下的殺害!」莫水悠恨恨地說。
「你是『鑄劍神匠』之女?!」蕭天行先是一陣詫異,隨即哼道:「是你爹那個老傢伙冥頑不靈,給他黃金百兩也不收,那就怪不得我了!」他伸手一抓,一把將莫水悠抓到自己身前,獰笑道:「現在,咱們就來瞧瞧,南宮莊主究竟有多在乎你吧!」
「不許傷她!」南宮烈叱喝。
「那就要看你怎麼決定了,南宮莊主。」蕭天行得意地睨看南宮烈,似是料準了他絕對不敢罔顧人質的性命。
眼看南宮烈因她而有了顧忌,莫水悠心急如焚。
她不願自己成為蕭天行用來牽制南宮烈的棋子,更不願成為讓蕭天行逃至西方蠻人領地的幫兇,但是……她能怎麼做?
心緒紛亂之間,她瞥見了那把威脅十足地指向她的長劍,一個念頭驀地閃過腦海,她的美眸也掠過一抹堅定的決心。
趁著蕭天行的注意力全在南宮烈的身上,她驀地出手用力抓住長劍。
鋒利的劍刃傷了她的手掌,可她非但沒有放手,反而還一個使勁,將那把長劍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身軀!
持劍的那名手下沒料到她會有這般不要命的舉動,嚇得下意識鬆了手,那讓莫水悠有機會將長劍狠狠刺穿自己的右肩窩,再繼續刺向她身後的蕭天行!
這個舉動帶著同歸於盡的意味,她寧死也不要成為南宮烈的累贅,更不要讓這個害死爹娘的真兇繼續危害世人!
蕭天行沒料到她竟然會做出這麼狠絕的舉動,而那鋒利的劍尖不偏不倚地刺入他的心口。
他痛嚎一聲,捂著胸口踉蹌了幾步,而他一鬆手,莫水悠立刻虛弱無力地倒在地上。
南宮烈見狀驚駭萬分,下一瞬間,他縱身飛躍而至,一掌將試圖逃跑的蕭天行給打飛。
盛怒中的他,出手毫不留情,當下就見蕭天行的身軀宛如一個破敗的布偶,飛過了整間破廟,重重地撞上了牆壁。
在頹然墜地的同時,蕭天行也已氣絕身亡了。
蕭天行一死,剩下的那些手下全都驚駭地倉皇逃跑,就怕南宮烈會大開殺戒,一個也不留。
南宮烈根本無心理會那些手下,他心急如焚地來到莫水悠身邊,就見那把長劍還在她的身上,看起來怵目驚心。
「悠兒!」
他心痛地喊著她的名字,將渾身是血的人兒摟在懷中,看著她蒼白虛弱的模樣,他的心彷彿被狠狠地撕裂了。
「你這是做什麼?悠兒,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
莫水悠費力地睜開雙眼,望著他陽剛俊朗的臉孔,她的唇邊揚起一絲極為虛弱的微笑。
「我……不後悔這麼做……倘若……有什麼後悔的事……那就是……我沒有將荊御風的事情早一點告訴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其實早就……想要告訴你了……」
「別說了,悠兒,別說了!」
南宮烈匆匆審視她的傷勢之後,咬牙為她抽出了那把長劍,接著迅速出手點住她身上幾處穴道,試圖減緩她的失血,然而那傷口太深,情況並沒有半點好轉。
他焦急地取出隨身的金創藥,為她敷上,並將自己的衣袍撕成了長條布巾,細心地為她包裹,但是沒多久,那布條就被她的血給染紅了。
莫水悠望著他那焦急心痛的神情,知道他還是很關心、在乎她,那讓她的眼中湧出了欣慰的淚水。
她很努力地撐住,想要多瞧他的臉孔一會兒,只是意識很快地渙散,她知道自己就要撐不下去了。
「請你相信……我是……真心……愛著你的……」說完最後這幾句話之後,她在南宮烈的懷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悠兒!悠兒——」
南宮烈心碎地慟喊,恨極了自己昨夜竟拋下她,一個人前往馬場,恨極了自己沒有隨時陪在她的身邊保護她,才讓蕭天行有機會抓到她。
這一切全怪他!
她傷得這麼重,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呀!
心亂如麻間,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孔驀地浮現腦海。
荊御風!
對了!那傢伙擁有頂尖的醫術,他一定有法子能夠救悠兒!
南宮烈的精神一振,抱起了昏迷的人兒迅速離開。
★★★
南宮烈帶著莫水悠,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往「絕命谷」。
「悠兒,你要撐住,千萬要為了我撐住啊!」
他拚命趕路,沿途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不斷地對她喊話,試著激起她的求生慾望。
好不容易抵達了「絕命谷」外,他立刻開口叱喝——
「荊御風!荊御風!你給我出來!」
過了一會兒,一名僕人匆匆出來一看究竟。
「原來是南宮莊主,待小的先——」
「我沒有空等!」南宮烈打斷了他的話,喝道:「你現在立刻帶我進去,我要立刻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