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瑜似乎忘記了昨天衛霆桀所給予她的教訓,衛霆桀告訴她,他今天打算到工地去一趟時,艾小瑜隨即炮轟他,而且說得很不客氣。
被她不客氣炮轟的衛霆桀自然是嚥不下這口怨氣,「我說過了不要懷疑我的決定,永遠都不要。」
「不是我喜歡質疑你的決定,而是通常你下的決定都不怎麼樣,你以為我喜歡冒著『生命危險』來反駁你的話嗎?」他實在是搞不清楚狀況,她這麼盡心地規勸他就是因為看在他是她的「頭兒」分上才會如此做,但他卻無端地發起火來。
衛霆桀有意地將怒氣全發洩在他手上的文件上,將它們胡亂全塞進公事包裡,由於文件的數量實在太多,,他也塞得有點火大,因而很用力地將東西全往床上扔,文件隨即散了一床。
「你一定都得惹我發火嗎?」衛霆桀緊繃著下頜睥睨著站在他身旁雙手環胸的艾小瑜。
「我沒有想要惹你發火的意思,是你自己的修養太差。」
說別人修養差,她自己何嘗不是也常氣得怒髮衝冠。
衛霆桀不悅地瞪著她,如果他現在放任她咆哮的話,那他不就如她所言的是個毫無修養的人。「把文件收拾好放進公事包裡。」他有更好的方式來教訓她,順便發洩他已經囤積許久的怒氣。
艾小瑜將一份份被衛霆桀打散的資料重新組合起來,整齊地放進公事包裡。「喏!」
看見她遞到他面前的公事包,衛霆桀卻連一點要接過來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面無表情地反問她一句:「你覺得我還有手拿嗎?」他搖晃下手中的枴杖。
好吧!她拿就是了。
「你問一下櫃檯,我們叫的車子到了沒?」
艾小瑜依言拿起電話詢問櫃檯,「他們說剛到。」
「那我們下樓。」
艾小瑜的心裡其實百般不高興他那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他的個性是不怎樣沒錯,但他畢竟也是為了她才受傷的,她讓盡點義務告訴他什麼對他最好,什麼是他現在不能做的,可是那個自尊心超強的大男人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只相信自己的決定,這叫她又能怎麼辦?
在走到電梯口停下時,艾小瑜呆愣一會;經過昨天的「電梯驚魂記」,她現在一看到電梯就有股恐懼感。儘管她想走安全門下樓,但一想到衛霆桀受傷的腿她就打消了想開口的建議,硬著頭皮跟著他坐電梯。還好!他們平安到達一樓。
當然他們是不會再坐他那台恐怖的保時捷跑車,打死她也不會再當他的司機開那玩意兒,所以他才會在出發之前打電話叫計程車。況且車也還沒修好,就算修好他也不敢再讓她開上路,光是她在醫院前撞車的那次已夠他心痛好幾天。
一到工地,工地主任馬上朝他們走來,「總經理,受傷的腿還好嗎?」
「嗯。」
衛霆桀在工地主任的扶持下來到工寮,工地主任一面討好地對衛霆桀噓寒問暖,一面把當天失職的工人叫來大大地斥責一番。
幸好衛霆桀決定不追究這件事,才使得原本差點被開除的工人得以保住飯碗。
「我今天來是想確定一下工程的進度能否趕得及交屋呢?」衛霆桀無意間望了眼站在窗邊看著外頭風景的艾小瑜。
「可以、可以,總經理放心。」只要他的總經理大人不再發脾氣或出什麼意外,要他怎麼屈膝弓背他都願意。
「很好。小瑜,把公事包拿來。」衛霆桀還是很不願意叫她的全名。
「艾小姐——」嘿!這個女人居然又魂遊四方了,緊盯著窗外望,難道窗外有什麼好看的嗎?灰濛濛的天空有什麼可看那麼久的?
「小瑜——」衛霆桀只好用他的大嗓門在她的背後大叫。
「啊?!」艾小瑜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回了神,轉頭錯愕地看著衛霆桀。
「把公事包拿給我。」衛霆桀的臉色實在不怎麼好看;整張臉幾乎冷凝成墨綠色。
艾小瑜將東西遞給他,衛霆桀快速拉住她欲收回的手。「我已經警告你很多次,工作時間別給我發呆,你沒有一次認真地聽進去;我現在再警告你一次,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在發呆,你知道我會怎麼處置你。」他靠在她耳邊小聲地警告,聲音雖小,但實質的恐嚇已明顯傳進她的耳裡。
衛霆桀放開她的手打開公事包,從裡面拿出所需要的文件,繼續和工地主任討論。
艾小瑜不敢再發呆,她知道他處置她的方法是什麼,她上班第一天他就已經施行過,而她則「巧妙」地躲過被開除的命運,不過卻也攬來更大的災禍。現在她著實不敢再想像她如果再這麼發呆下去,他將如何懲罰她,還是集中精神吧!
經過幾個小時冗長的討論,有了比較具建設性的結果,衛霆桀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工地看看比較放心。當然,他的這項決定又惹來艾小瑜的抗議,不過她這次不敢再提出自己的意見,只是一路上跟在他的身後唸唸有辭罷了。
「閉嘴!」衛霆桀實在受不了她跟在背後念個沒完,老實講他覺得自己好像講了個老媽子來上班,才幾天的時間他已經有「兩」個媽了。
「我又沒說什麼。」
「在我背後一會兒說我是沙豬,沒辦法接受別人善意的建議;一會兒又抱怨自己的不幸,一下子又說我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以為自個兒的身子是鐵打的,仿若不壞金剛之身……喂!這些還不算沒說什麼嗎?」衛霆桀一邊巡視著窗戶,一臉沒轍地抱怨,怕自己只要一轉回頭,肯定會以最快、最正確的方法讓她住口;所以,眼不見為淨。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我又沒說錯。」沒錯啊!她是在陳述事實嘛!
「我的身體我自己會照顧,不需要你像個老媽子跟在背後叼念個沒完;你不覺煩,我都已經快被煩死了。」衛霆桀摸了下窗戶邊的縫隙,似乎有風洩透進來,他想在離開之前得記得提醒工地主任要填補空隙。
「我是為你好,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艾小瑜自覺她的一番苦口婆心是出自於關心。今天要是換做是別人,看誰甩他,管他受不受傷、累不累著自己。
「我不想每次都為同一個話題和你吵架。」衛霆桀自認為修養最到家的好脾氣,看來已快被她給磨光。
艾小瑜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他以為她就想和他吵嗎?她還懶得理他哩!「你以為我想和你吵?我閒著沒事做找罵挨啊!」
「好啊!既然大家都找到共識,那就閉嘴。」他也沒啥力氣再和她吵,這幾天和她吵下來他的壽命不知已減了多少年。
「別以為當個總經理就了不起,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可以命令別人做這、做那;嘴巴是我的,我高興開就開、高興合就合,你管不著。」艾小瑜是打定主意非和他大吵一番不可。
「是嗎?」她的話等於是公然挑釁他,衛霆桀轉身走近她。
艾小瑜不可置信看著他又施展昨天那一招,他以為她還會信他這一套嗎?她確信他並沒有吻她的念頭。昨天在電梯裡她曾因為他這個舉動而想到「吻」,結果被他藉機笑個沒完,今天她不會再上同樣的當。
可是,錯了!這回她錯得徹底!衛霆桀猛然攫住她的雙肩深情地吻住她。
深情?!她沒搞錯吧!但事實好像就是如她所想的,他的吻裡儘是深情,而且恐怕只有他還不知道他的這個吻裡透露些什麼呢!
衛霆桀放開她,「現在你總該知道我有辦法能讓你閉上嘴安靜下來吧!」他咧嘴微笑著。
深情!哼!打死她都不信。「如果你是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迫使人遵從命令的話,敢問你是否也是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男性?」
衛霆並沒有因為她這句諷刺的問話生氣,反而笑出聲,「這種方法只適用於女人,至於男人嘛……我只會賞他一記拳頭讓他安靜下來。你是否覺得當女人真好?」他是存心要看她臉紅,而她也如他所願。
「你真是變態!」
「多謝你的恭維。」真是好玩,他找到比和她鬥嘴更好玩的事了。
真是厚臉皮耶!人家罵他他當放屁,還不要臉地以為自己的吻技很厲害……好吧!是很厲害,那又怎麼樣呢?她還是討厭他。他別以為區區幾個吻就能逼她就範,和他和平共處,從此她會不再質疑他的決定、挑釁他的脾氣、駁斥他所說的每句話,別想!
「我不再管你的腿傷怎麼樣,變成殘廢是你家的事,我不做你的奴隸了,斷手斷腳甚至送命也不關我的事,這樣你滿意嗎?」
「滿意。不過我現在改變心意,要你照顧我的飲食起居。」衛霆桀決定和她唱反調。
「不要!」艾小瑜大聲地吼回去。
「要。」衛霆桀饒富興趣地看著她。
「不管、不管,說不管就不管。」瞧他又一步步向她逼近,艾小瑜只好往後退,但幾步之後,卻發現已無路可退,她的背緊貼著牆壁。
衛霆桀雙手抵著牆壁,將她困在他的兩隻手臂的中間,但卻沒碰她的身體。「確定?」
「確定、非常確定、百分之百認真。」
「嗯……好吧!」
艾小瑜以為自己已逃過一劫而放鬆心情,「可以請你離我三尺遠嗎?」
「為什麼?這樣很好啊!你不喜歡嗎?」衛霆桀有些戲謔地用手指輕觸她柔軟的耳垂。
「我……不喜歡。」艾小瑜奮力揮開他的手,「請你放尊重點,否則我會到法院去按鈴申告,告你性騷擾。」
「有意思。現在才想到要告我性騷擾,之前吻你的時候也沒聽見你要告我,現在我不過是輕輕地碰觸你的耳垂,你才想到要告我。請問你是不是有點後知後覺,本末倒置呢?」
「你——」
「唉,好吧,既然你都要告我了,我只好先撈個夠本,免得上法庭的時候法官問我為什麼會被告時,我說出不過是因為摸了你的耳垂而挨告,這個回答太丟臉,對不對?」他在她的耳邊輕吐出這番話,讓她頓時覺得燥熱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啊!」衛霆桀驚訝地叫著。
「我怎麼知……
衛霆桀不待她把話說完,便低頭吻住她的唇,他細細品味她的甜美,環抱她的嬌軀將她擁向他的身體,利用靈活的舌頭緩緩打開她的唇甚至是她潔白的貝齒。而她竟毫無反抗,柔順地讓他予索予求,也不知是哪來的念頭,她竟然認真地體會著這份美好,她是不是有些放蕩了?
衛霆桀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忘我地享受她身上所傳來的女性特有馨香,那絕不是一般香水的香味,而是她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這幾天和她同住在一間房,他始終覺得房裡有股特有的香味存在;原來,那股香味是來自她身上。他確信她並沒有擦香水,所以他才更喜歡屬於她身上並非人工的香味。
「咳!」
艾小瑜被這聲咳嗽聲給驚醒了,奮力地要推開衛霆桀,哪知他竟一點要鬆開她的念頭也沒有,她只好臉紅地別過頭去。
「做什麼?」衛霆桀不高興地吼著。被打擾了好事,他的心情實在可說是郁卒,打擾他的那個人最好能有一個可以說服他的正當理由。
「總經理,總公司有份傳真。」工地主任萬般委屈地將傳真遞給他,要不是這份傳真緊急,他才不會不識趣地跑來打擾這兩個吻得火熱的人,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衛霆桀將傳真從頭到尾地看一遍,「我知道了,這裡的工程一定要如期完工知道嗎?」
「我知道,我一定會督促工人加緊趕工,總經理您放心。」
「既然這樣那就好,如果有什麼事情再打電話到飯店通知我。」
「知道。」
衛霆桀示意艾小瑜跟著他,他一拐一拐地坐上來工地時所搭乘的計程車回飯店。
「等一下回房間時打通電話要明揚到來,順便打去汽車修理廠,看看我的車修好了沒。」
「傳真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衛霆桀並不想告訴她那封傳真實際上是聖勒盟以「奕揚」的名義傳來的,而裡面的內容全以只有他們才看得懂的密碼排列。
不過,他沒想到聖勒盟傳來的傳真竟是以那兩個人的名義發出,裡面的內容他剛才看的時候差點沒氣得噴血。
傳真裡居然虛構了他在南部看上了哪位名門閨秀,對方失身了沒?需不需他們幫他介紹個擁有「三從四德」優良血統的女子來解決他的生理需要?他們兩人明知道他最痛恨那些標榜有著三從四德假道學的女人,居然還敢光明正大提出來。
甚至說他金屋藏嬌,要他介紹那位和他同住一房、同床共枕的俏女子讓他們認識。他早該知道他們的眼線廣及全世界,而他竟一時失察地落了個把柄在他們手上。
等他回去的時候,他保證一定要讓藍駱和武雋那兩個傢伙好看。
他們各懷心事地走進飯店,突地,艾小瑜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聲音朝櫃檯大喊:「童大哥!」
一位年約三十歲,身高差不多一百七十二厘米的男子轉過身,「小瑜!」
艾小瑜原本扶住衛霆桀的手倏然離開他的身上,興奮地朝那名男的方向跑過去。這個舉動看在衛霆桀的眼裡很不是滋味,他沒想到她竟然會拋下他,奔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艾小瑜衝到童正豪的面前,熱情地抱住他,「童大哥,我好想你喔!你這幾年都在做些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衛霆桀打翻生平第一壇的醋罈子,吃味地在心裡模仿艾小瑜的聲音,低聲地說著:「童大哥,我好想你喔!」
「醜小鴨變天鵝囉!以前那個老是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個沒完的愛哭鬼,如今變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囉!」
原來她的愛哭是先天,他還以為是後天養成的呢!衛霆桀不露聲色仔細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童大哥,你每次都這樣,喜歡取笑人家。」
艾小瑜嬌嗔的模樣不禁讓衛霆桀剛剛打翻的醋罈子,湧出更多酸酸、濃濃的醋。
「童大哥哪是取笑你,你是真的變漂亮了。」童正豪愛憐地摸著艾小瑜柔順的秀髮。
真該拿把刀把那個男人那只該死的手砍掉。衛霆桀愈看愈是火大。
「真的?!」艾小瑜記得衛霆桀曾說她是醜女一個,害她真的相信他的話,氣個半死。
「當然是真的。你現在在做什麼?應該大學畢業了吧!」童正豪打從艾小瑜讀初中的時候搬家直到現在,這之間他也沒再和她聯絡。
「大學剛畢業,現在在一家建築公司當特助;童大哥你呢?」
「前陣子剛從美國回來,自組了一間小小的廣告公司。」
「結婚了嗎?」艾小瑜其實很想知道有哪位賢慧的女子能套住她多情、英俊的童大哥。
「還沒。你要介紹嗎?」
「介紹?!別開玩笑了。依童大哥的條件還需要我介紹女孩子給你認識嗎?只怕想認識你、拜倒在你西裝褲下的女孩子排隊也可以環繞地球一周了。」她說的是實情,童正豪的身邊一直都不乏仰慕者,所以他到現在還是單身的事實讓她不免吃了一驚。
「你呀!」童正豪輕拍艾小瑜的粉臉,「嘴巴是愈來愈甜了。對了,你爸、媽好嗎?」
「嗯!他們都在老家。童大哥現在住在哪?」
「我現在住在東部,有空來找我啊!我帶你在東部玩玩。」
「好啊!」
「這樣好了,晚上我請你吃一頓好的怎麼樣?」
「當然囉!十年沒見,童大哥理所當然要請客來補償我一直沒有你的消息的精神損失。」
「好、好,補你行了吧!」
艾小瑜撒嬌勾住童正豪的手臂,衛霆桀在一旁實在是忍不住。她居然敢忽略他那麼久,好歹他總是她的老闆吧!更何況對於受了傷的他,她更應該要正視他,而非忘形地忽略他的存在,一徑地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吧!
「咳!」
童正豪這時才注意到衛霆桀的存在,小聲地詢問艾小瑜:「小瑜,那個人你認識嗎?」
「喔!他就是我的上司。」
聽她不很情願地介紹,居然連名字都省了。
「衛霆桀。」既然她不願介紹他,那他自我介紹總行吧!
「你好,童正豪。」
「你和小瑜是朋友?」衛霆桀明知故問,這句話雖問得很白癡,不過他們恐怕聽不出他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我和小瑜從小時候就認識了,沒想到才幾年不見,她竟長得這麼漂亮了。」
很好,好個青梅竹馬的小兩口。
衛霆桀表裡不一地佯裝紳士風度,「真的?那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囉!」
「是呀!小時候這小妞居然說長大後要嫁給我,那時候我真怕死了,心想自己要是娶個成天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生當老婆,那不是太慘了嗎?還好她現在不再像以前那樣愛哭,而且還變得這麼漂亮。」童正豪順手掐掐艾小瑜的粉頰。
「童大哥。」艾小瑜有點不依地大叫。
她的舉動看在衛霆桀眼裡則以為她是因為害羞才會如此嬌嗔,頓時,他的心裡滿不是滋味。「是嗎?」
不知為什麼,艾小瑜竟覺得衛霆桀的口氣有點冷淡。「童大哥,那你晚上來找我囉?」
「好,你住幾號房?」
「一O一八室。」
「嗯!我還和別人有約,晚上再敘。」
一等童正豪離開,衛霆桀便往電梯的方向走,還語帶諷刺地刺激艾小瑜:「原來你從小時候就有喜歡當人家老婆的嗜好。」
「那就要看對象是什麼人。」
「哪種人能得到你的青睞?」
「至少不會是像你這種人。」
衛霆桀有些詫異,「我這種人?請問一下在你的心裡我是哪種人?」
「固執、偏激、沒修養、嘴巴非常毒、滿腦子齷齪思想的臭男人。」
「才認識不到幾天,你倒是觀察人微嘛!」衛霆桀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幾個字,原本他是已經氣到快想動手殺了她,但一想到他必須控制自己的脾氣,否則他可能得和他親愛的老弟衛霆政共用一個綽號——「火爆浪子」,而他確定他還非常滿意他自己的綽號——「冷面公子」。
「因為我非常不能忍受擁有這些缺點的人,所以一遇到這樣的人我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記住他,將他列為拒絕往來戶。」
「我在你的黑名單上嗎?」衛霆桀非常渴望知道她的答案。
「當然。」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忍著和我在一起?」衛霆桀疑惑地想著,卻百思不解。
「沒辦法呀,誰叫你是我的上司。」艾小瑜和他一起走進電梯,按下他們將到達的樓層。
「這麼委屈?」老實說他心裡很不高興聽見她這麼委屈的回答,彷彿他是多麼令人難以忍受的東西。
「既然你能瞭解最好,以後就請你在我面前暫時把那些劣根子全收起來,等我不在你眼前的時候,隨你愛怎麼使用它們都無所謂。」
她這是在命令他囉!
「你不覺你把我倆的角色有些調換了嗎?說得好像我是你的下屬,你才是我的老闆一樣。」
艾小瑜聳聳肩,忽略他的話。
他們一走進房間裡,衛霆桀即面無表情冷淡地對著她,「既然是這樣,那你也別『委屈』自己陪我,你就和你那位十全十美的童大哥舊情綿綿好了。」
「我會。」說完,艾小瑜便跑進浴室,憤恨地將門關
他知道她打算和她的「青梅竹馬」共進晚餐,但她也不用故意穿這麼一件露背的性感洋裝來刺激他,她分明是要讓他氣到中風。
看她風騷成那副德行,一襲火紅色衣服不說,就連鞋子和口紅也都是艷紅色,臉上的妝甚至厚到一走動就會有一大堆的粉撒落一地般可怕;最受不了的是她居然灑上「毒藥」香水,天哪!?
衛霆桀頭枕靠在雙臂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在梳妝鏡前忙著「包裝」自己的艾小瑜。
她是長得不錯,不可否認,二十幾年未曾心動的他,這會兒是有些動心了。不過他還得再仔細審視自己的心一遍才能確定;一旦確定對她的感覺,當然他會毫不考慮地將她囚禁在身邊。像今天這種為別的男人濃妝艷抹的事是絕不可能讓它再發生一次;若是有可能,對像必是他。
艾小瑜戴上耳環,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後,拿起皮包就要出門赴約了。
「如你所願,我要和我那十全十美的童大哥約會去,我可能會玩得太高興而忘了時間,所以不用麻煩你等門。不過如果你喜歡等的話也沒關係,反正到最後累的可能是你。」
「我沒那個閒情逸致去為你等門,你高興幾點回來就幾點回來,不回來也沒關係。」衛霆桀冷漠地看著她。
「那就拜拜啦!」艾小瑜臨走前還不忘風情萬種地給了他一個飛吻。
該死的!衛霆桀霎時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殘廢的丈夫,而她則是個受不了「無能」丈夫,忍不住寂寞而紅杏出牆的放蕩妻子。他有些惱怒地將枕頭往門的方向扔,借此發洩滿腔的妒意,嫉妒童正豪可以光明正大地撫摸她潔白無瑕的美背和鮮紅欲滴的雙唇。
原來第一次嘗到嫉妒滋味竟是這般難受,整個胸腔彷彿快爆裂,真佩服他那些兄弟們能忍受這種感覺,尤其是那位差點失去摯愛的雙胞胎弟弟。
衛霆桀坐起身拿起放在旁邊的文件,試圖將注意力移往文件上。
「我沒想到你居然穿得這麼漂亮,害我看得失了神。」童正豪咬進叉子上的牛肉。他剛剛看到艾小瑜時,整個人差點沒呆掉。
「童大哥也是啊,英姿煥發的!」
「我還真羨慕你的男朋友哪,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友。」
「我的男朋友?」
「對呀!今天在飯店那個人嘛!」
「他?!你搞錯了!他怎麼有可能會是我的男朋友,他只不過是我的上司,你應該知道啊!」艾小瑜詫異不已。
「我是知道,不過我一向很相信自己敏銳的觀察力。雖然你一直將他當成上司,不過依他今天在飯店對我不友善的態度看來,他似乎已把你當成私有物。」
「騙人。」艾小瑜有些不敢相信地笑著。
「我不誆你的,回去後你可以注意觀察一下,看看我的說法對不對。」
不可能會真如童大哥所說的那樣吧!艾小瑜有點不敢相信。
其實如果說她對他沒有絲毫好感的話,那是騙人的,要不然今天晚上她也不用刻意打扮成這樣來氣他了不是嗎?
「童大哥到底有沒有女朋友?」艾小瑜決定岔開話題。
「事實上我今天就是來找她的。」
「她?」
「我的女朋友。」
艾小瑜瞭解地喔了聲,「然後呢?」
「本來我們是利用工作順便度假的,准知道她居然莫名其妙地朝我大吼,然後就哭著跑走了,自己一個人來到你住的飯店投宿。」這一生中他最受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女人的眼淚,沒想到他的女朋友剛好是個關不住的水龍頭,隨時隨地都可哭的女人,而他居然還能忍受。
艾小瑜大笑,「童大哥,我記得你不是最受不了女人哭的嗎?怎麼……」
童正豪無奈地搖搖頭,「緣分來的時候,你是怎麼躲都躲不掉;就像以前,我總是很鐵齒地說我以後絕不找『水做的女人』當女朋友,你看我現在的下場,真是天意!」
「有個『水做的女人』當女朋友也不錯啊!」艾小瑜調侃地笑著。
「是喔,只怕我得天天帶著救生艇,免得哪天潰堤了我會被淹死……」
「童正豪——」
童正豪猛地抬頭一看,不正是他那位「關不住的水龍頭」的女友嗎?「鍾琳!」
啪!鍾淋一甩手就一座五指山印在童正豪臉上,「我真該感謝你還記得我叫鍾琳。」她瞟了一眼艾小瑜,「只怕你已經忘了我的另一個身份。」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他居然背著她和別的女人約會,而且這個女人似乎和他相當熟稔,還穿得這麼妖艷。
「鍾琳……」童正豪急忙地想解釋,否則到最後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別叫我!從此我們一刀兩斷,互不相識。」鍾琳淚流滿腮地轉身跑出餐廳。
「小瑜,對不起。」童正豪起身急著追出去。
「沒……沒關係……」艾小瑜對於在她眼前上演的這幕愛情戲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哇塞,她真的是個「水做的女人」,水龍頭隨時隨地都可以打開、傾瀉而下,光看她剛剛決裂的態度,這下子童大哥可慘了!
我在做什麼?
半臥躺在床上的衛霆桀在心裡已不下十次地詢問自己這個問題,他無奈地推開那堆擱置在他腿上的文件。他看著這堆文件已好幾個小時,不過他居然看不完一份完整的資料,滿腦子都是艾小瑜和童正豪約會的假想畫面,始終心緒不定。這是一向以工作為重的他可能會做的事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工作竟已不在他心裡排行第一位,反倒讓艾小瑜佔滿他的整個思想?,
和她吵鬧、鬥嘴的日子是他所度過最愉快、最輕鬆的時刻,要是哪天他和她能和平共處,恐怕天就要塌下來了,或許因為如此,他才一直沒發現自己對她的感覺。說來說去只能說他們倆的個性實在太相似了,才會讓彼此都忽略隱藏在他們之間漸漸萌芽的愛苗吧!
不過,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確實在他心中產生不小的化學激盪。他受不了她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卻一直不給他好臉色看,而且總有本事激怒他,然後又一副若無其事地損他修養差。他喜歡她,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明白地感覺到自己的感情世界。想想他和她認識才不過五天的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就確定了自己的感情歸依,難道她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侶?
要是讓他那群至親好友知道了這件事,恐怕他會沒好日子過,誰讓他以前斬釘截鐵地告訴別人他不會那麼輕易地陷入愛情泥沼中。
衛霆桀望著手錶上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居然還不回來,難道她當真要和她的青梅竹馬玩通宵?
他愈等就愈心浮氣躁,這麼晚了她還不回來,他不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麼事,這是他最擔心的。
衛霆桀當下決定了一件事,只要他向她表白後,絕對不容許她再和異性單獨在一起,他是個很霸道又小氣的情人,像今天這種事他是絕對不允許再發生。
衛霆桀抬眼盯著時間,分針每轉動一次他的臉色就愈難看,叫他不用為她等門?可能嗎?
倏然間,門上的握把傳來轉動的聲音,衛霆桀慌忙得不知所措,最後只好將他視為寶貝的文件全掃下床,自己則緊急就「床」掩蔽——臥倒。
他半瞇著眼睛偷偷地觀看房內的一切動靜。
艾小瑜走進房裡便瞧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衛霆桀,心裡不禁怨道:「說不等門還真的不等門,安心地睡他的覺,一點也不關心下屬的安全。」
她原本還以為他至少有擔心職員安危的意識替她等門,誰知她卻忽略了他的個性和處事態度,一廂情願地想著,童大哥還說什麼他把我當成「私有物」,既然是私有物,又有哪個做主人的不擔心自己的財產呢?
艾小瑜不禁搖頭苦笑自己竟有點把童正豪的話當真的念頭,她拿起休閒服走進浴室卸下一身的疲憊回到床上。
她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覺了。老實說今天這身裝扮她還挺不習慣,從未化過濃妝的她,覺得今晚臉上的妝差點沒讓她羞愧地找個洞鑽進去,更別說身上穿的……
奇怪!他怎麼一直往她這邊靠?
看了一眼床上的中間線,他都已經逾線了,而且……哎呀!這個睡相超級難看的臭男人,手竟橫放在她的腰際,臉也漸漸地靠過來。
啪!艾小瑜狠狠地賞了他一巴掌,隨即大力地將他推向另一邊。
衛霆桀翻轉過身,用舌頭抵了抵臉頰,還以為可以惡作劇一番,沒想到她竟那麼潑辣,連他「睡著」也毫不考慮地狠狠甩他一巴掌。唉,看他以後日子怎麼過,到哪去找「馭妻術」?
艾小瑜觀察了下衛霆桀,確定他不會再有任何不安分的舉動後才放心地睡覺。
她是睡著了,衛霆桀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腦子裡不停地在運轉想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