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會安插內奸在他身邊,他就不會嗎?幸好那人在書玥被抓走時,也已經同時通知了他們線索。
「五哥,人手已經準備好了。」頤譽靠近他耳旁小聲說。
夜色已暗,汛彥穿著一身黑色武衫,腰間繫著長刀,領著約莫十來位的黑衣人站在無人約大暫上。
大掌一揮,一群人以極快的速度無聲無息的衝向近郊的景王府。
來到景王府不遠處,汛彥一手舉起,所有人停下,「最重要的是救出王妃。」
「是!」黑衣人小聲應答,語畢,身形一晃,各自散開。
汛彥與頤譽對看一眼,兩人輕巧的飛過景王府高聳的圍牆,毫無猶豫的直奔景王的寢樓。
汛彥緩慢的推開寢樓的房門,往床的方向望去。
床上正躺著兩個赤身露體的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景王,而女的並不是蘭貴妃,而是景王王妃。
眼一瞇,汛彥抽出腰間的長刀,烏黑的刀身融合在黑暗之中,森森寒氣散發,他將長刀架在景王的脖子上。
頤譽走到桌旁,將桌上的油燈燃起。
黑暗之中,點點光明綻放。
睡得正好的景王只覺得脖子上一陣寒意,下意識睜眼看了一下,見著桌上的燭火,一翻身,才想再閉眼,眼角餘光已看到一個令他幾乎嚇破膽的人。
「五哥!」他猛吸一口氣,嚇得雙眼瞪大。
同時,他也發現了架在他脖子上森冷的長刀,嚇得冷汗滴落。
他身旁躺的女人被他的聲音喚醒,「王爺。」嬌柔的身子正想偎入他懷裡,手臂隨即傳來一陣劇痛。
「啊!」柔嫩的肌膚正好被長刀的邊緣劃傷,傷口溢出鮮血。
女人也被嚇醒,一瞧見眼前陌生的男子,連忙扯起一旁的錦被將自己遮蓋好,驚慌的看著他。
「五王爺?」景王王妃嚇得瞪大眼,這麼快就殺過來了?
汛彥冷冷一笑,「八弟,你還記得我是你五哥?」藍眸寒光乍現,絲毫不掩蓋眼底的殺機。
景王嚇得臉色蒼白,冷汗直落,「五哥、五哥,有話好說。」該死的!不該聽信那女人的話,將季書玥綁來的!
「我的妻子在哪?」烏黑的刀身輕觸,景王脖頸立即出現一道血痕。
「啊!在、在景王府的石室裡!」吃痛的大叫,小命在別人手上,景王想也不敢多想的老實招供。
「帶我去!」汛彥退開一步,讓景王能站起身子穿衣。
景王捂著頸上的傷口,緩慢的站起,眼底仇恨的光芒一閃而逝,假意走向掛著衣服的屏風。
先是穿上內衫、長褲,而後將手伸入外衣的下方,「有刺客!」他大吼一聲,手中同時多出一條長鞭!
「刷!啪!」長鞭揮舞,景王赤紅著眼殺上前。
門外已經開始有人衝過來的腳步聲,頤譽站在門前,雙手持劍。
「愚蠢!」汛彥長刀揚起,也襲上前去。
長刀、軟鞭交擊,軟鞭纏繞住長刀,汛彥使勁一扯,將景王扯到他身前,一手揚起,拍向他的胸前。
景王一驚,出掌互擊。
「砰!」龐大的內力互相對擊,兩人身旁的桌椅皆承受不了,紛紛碎裂。
「誰?」景王府的護衛破門而入,往站在門前的男子攻去。
「放肆!我乃是十二皇子!禁衛軍聽令!退下!」頤譽大吼。
衝進房裡的禁衛軍頓時停下腳步。
和汛彥纏鬥的景王見情況不妙,「給我上!不殺了他,你們也都會被視為叛逆,難逃一死!」他險險閃開汛彥的長刀。
禁衛軍們面面相覷,這是真的嗎?
汛彥已經打得沒耐心了,景王光只會用長鞭阻撓他的前進,他驀地退了兩步遠,「頤譽!掩耳!」
接受到命令,頤譽毫不遲疑的掩住雙耳。
景王一驚,長鞭揮出,想要阻止汛彥的行動。
汛彥胸口一熱,使出七成的內力,嘴一張,長嘯聲溢出,單手抓住襲來的鞭子。「啊!啊!」
「啊!」
「好痛啊!」
房裡所有的禁衛軍馬上跪地,紛紛掩住正流出鮮血的雙耳,倒地哀號。
景王自然也是如此,還躺在地上痛喊而已,森寒的刀鋒已經又架上他的脖子。
「你不敢殺我的!」狼狽的掩住耳朵,景王偏頭大吼。
汛彥嗤笑,「你以為……沒有皇上的允許,我敢就這樣闖入你的府邸?」
皇上對他已是仁至義盡了,是他自己被利益蒙蔽了雙眼,不可自拔!膽敢與朗佳氏的族人一起逆謀犯上,想破壞北皇國的根基。
景王不信的搖頭,「不可能的!皇上不會允你殺我的!」他不信!
用力的踹了他的腹部一腳,汛彥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起來,「他是要我手下留情,別殺了你,但他沒說,我不能讓你生不如死啊!」手起刀落,他削下景王一段長髮。
景王一震,「你!」
「王爺,找到了。」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黑影,站在汛彥身邊說著。
汛彥手一鬆,將景王摔倒在地。
「走!」
另一邊——
「蘭璊!蘭璊!殺來了!」原先躺在景王身邊的女人早就趁著一片混亂逃離,她一邊大叫著,一邊衝到王府裡一個小院落裡,使力拍打著門扉,眼睛還不斷朝後面看,就怕人已經追到身後。
門扉緩慢的被打開來,蘭貴把正落坐在花廳的桌旁。
女子驚慌的走進房裡,一靠近,她清楚的瞧見被人五花大綁在椅上的五王妃。
「蘭璊,現在怎麼辦?五王爺殺進來了!」她驚魂未定,一雙和蘭貴把神似的鳳眼直瞄著昏迷中的書玥。
慘了!該不會是讓蘭璊打死了吧?
蘭貴妃笑了笑,「姐,你在害怕什麼?有這個女人在手,還怕威遠王爺不乖乖束手就擒?」她持著茶杯的手一揚,冷水潑上昏迷中的書玥。
「嗯……」書玥緩緩的醒了過來。
蘭貴妃走到她旁邊,「小賤人,五王爺來了。」凶狠的扯住她後腦勺的長髮,逼得書玥不得不抬頭。
汛彥來了?
蘭貴妃低首靠在她的眼前,「叫他兩日後來,是打算為你收屍的,沒想到他等也不等,就已經衝來要救你了,呵呵呵……」算五王爺聰明,還知道兩日後見到的怕只是他妻子的屍體而已。
大概是她身邊也出了內賊,否則五王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查到景王府?
「蘭璊,算了吧!放她走,說不定五王爺還會留我們一條命。」蘭貴妃的親姐,也就是景王妃,她害怕的說著。
蘭貴妃漂亮的鳳眼一瞇,「不!我等這個機會好久了!」哼!沒用的女人,光是這樣就被嚇唬住了!
「放下王妃!」鮮紅色的身影飛入房裡,銀光一閃!
「噹!」一旁的彩兒出劍擋下紅影的攻擊。
「蘭璊!放了她吧!」景王妃已經嚇到快昏過去了,心裡萬分後悔為什麼當初會鬼迷心竅,被蘭璊的話要得團團轉。
「閉嘴!」蘭貴妃氣極的甩了她一巴掌。
「你、你、你敢打我!」景王妃撫著熱燙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看著妹妹,心知她因為痛失愛兒是有點不正常了,卻沒想到會瘋到出手打她這個親姐姐!
「是你!」紅羽持劍站在彩兒前方。
彩兒不語,僅是盯著她瞧。
「原來你有一身武藝,莫怪那日王爺在皇宮門口的長嘯聲,逼得王妃身受內傷,而你卻絲毫沒有半點微恙。」早在那日,她的心底已經起了疑惑,但想起王爺的個性,他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留一個會傷害王妃的人在她身邊。
看來是她想得太單純了,王爺戀王妃過了頭,才會連在身旁的危險都沒察覺到。
彩兒仍是冷冷的看著她,手裡長劍揚起,直指著紅羽。
「別過來!再上前一步,我就讓這個小賤人血濺當場!」蘭貴妃持刀架上書玥的脖子。
才要上前的紅羽一頓,打開腰間小木瓶的木塞,鮮紅色的煙霧飄出,緩慢的沿著敞開的窗戶飄出。
「呵,你想叫人來,我不反對,反正多一個人看她死,我會更開心。」蘭貴妃無所謂,妝點得美麗的臉龐詭譎得讓人害怕。
「你敢打我!」突然間,被打傻在一旁的景王圮像瘋了似的衝上前,推了蘭貴妃一把。
這一推擠,蘭貴把手上的短刀便掉落在地。「噹!」
好機會!
紅羽一手射出暗器擊向彩兒,一個欺身想乘機帶走書玥。
但書玥身後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銀光,紅羽心底一抽,直覺的一個彎身,避開襲來的猛烈氣息。
「你瘋啦!」蘭貴妃怒不可遏,轉身跟景王妃打了起來。
「你才瘋了!都是你的錯!」景王妃也發狂了。
紅羽才站起來想退開,胸前一暖,被人一掌擊飛。「噗!」口中噴出鮮甜的紅液,她直飛起撞到門板上——是先前在王府襲擊她的人!
「紅羽!」書玥尖叫。
一道黑影破門而入,瞬間就來到書玥身邊,森冷的寒氣一起,長刀急射入書玥身後的黑暗之中。
一抹藍色的身影也閃出書玥身後,避開長刀的攻擊。
一直緊跟隨在汛彥身邊的黑影乘機將書玥連椅帶人的扯回身後。
汛彥拔起釘入牆內的長刀,邪氣滿佈的雙眼出現點點紅絲,一個旋身,價腳喘向藍影的胸口。
藍衣人矮身閃過,同時長腳掃過汛彥站的地方,汛彥並未如他所料的落地,反而是在半空中一個蹬踢,將身形拔高,踢向屋簷上的樑柱,一反身!長刀揮出。
藍衣人一驚,急忙滾地躲開,才閃開長刀而已,背脊上就多了一隻腳,大腳的主人輕微使力,頓時他痛得全身輕顫,不敢妄動!
汛彥的神情邪氣得如同惡鬼一樣,用刀背在他頸上用力一砍,將他打昏過去。
「玥兒!」他以狂亂的眼神搜尋著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
「汛彥!」書玥仍舊被綁在椅子上,她正處於黑影跟彩兒的戰區。
「啊!啊!」
一陣尖細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書玥轉頭一看,嚇得倒吸一口氣,簡直下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蘭貴妃正將短刀刺入景王妃的肚子裡!
景王妃瞪大了眼,「你……」沒想到妹妹居然敢殺她?她真是後悔莫及,自己居然引狼入室,不但害慘了王爺,更害死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蘭貴妃已經瘋了,用力拔出插在景王妃肚裡的短刀,「誰教你要阻擋我!」
抬腳用力一踢,將已經沒聲音的景王妃踹遠,眼神緩緩的和書玥對上。
書玥身子一顫,「汛彥!汛彥!」克制下了的恐懼湧上心頭。
蘭貴妃果然將短刀對向她,「小賤人!償命的時間到了!」
汛彥心急如焚,雖然他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移動,但是被彩兒跟黑影一阻擋,蘭貴妃已經走到書玥身旁。
黑影見情況不妙,犧牲自己的後背,持劍砍斷綁住書玥的麻繩,彩兒的劍也同時劃過他的後背。
得到了自由,書玥當然是馬上跑,無奈被餓了一整天,又被毆打過,她的腳步虛浮,沒跑兩步就摔倒了。
「書玥!」汛彥衝上去,但不夠快!
蘭貴妃已經走到她身後了,「別動!」
汛彥和對打中的黑影及彩兒也停下手。
彩兒喘息的走回蘭貴把身邊,看著眼前的局勢,眼底像是閃過些什麼。
「凱兒,額娘要為你報仇了,額娘要為你報仇了……」蘭貴妃又哭又笑,表情又癲又狂的。
她哭哭啼啼的俯首看著書玥,「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死我兒子?」手上微微使勁,短刀刀尖刺進書玥的肩上。
書玥受夠了!
她含淚痛恨的看著眼前的瘋子,「我沒有!是你自己害死他的!要不是你想毒死太子,太子被我爹娘所救,你心有不服,才會惹出這麼多風波!」
「書玥!」汛彥被她的舉動嚇得心裡抽痛。
「住嘴!」不知打哪來的蠻力,蘭貴妃居然將倒地的書玥一把扯起來。
「是你!要不是皇上為你出頭,也不會讓凱兒沒有娘……他也不會死!是你!」蘭貴妃根本沒辦法接受她說的話,只是一個勁的吼著,手裡的刀愈刺愈深。
「是你害死你自己的兒子!是你!你害死我爹娘!也害死你自己的兒子!一多年來的憤恨讓書玥不畏懼的哭喊。
蘭貴妃一手撫頭,拚命的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不可能!不是她害死的!她那麼愛凱兒!她要凱兒當上太子,這有什麼不對?「你亂講!明明是你!是你害我沒有兒子的!是你!」
對了!對了!一定是這個小賤人亂說話!她不想賠凱兒的命,才會這麼亂講話,想要讓她放過這小賤人的一條命!一定是這樣!
「季書玥!我要你償命!」尖叫一聲,手中的短刀也在一瞬間刺向書玥的心窩。
「玥兒!」汛彥肝膽俱裂,心痛得喉頭一甜,當場一口血就噴出口中。
書玥咬牙,閉緊雙眼,準備承受那椎心之痛,卻突然一個撞擊將她撞倒。
剎那間,什麼聲音部沒了!
蘭貴妃傻愣的看著自己,她的胸前為什麼會插著一把長劍?
「你……」蘭貴妃抬手指著眼前的人,「你……」一個踉蹌,她顛簸的摔倒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的,而後頭一歪,就這麼斷氣走了,結束了她瘋狂的一生,和永無止盡的追殺動作。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幫書玥擋了一劍的正是彩兒!
她喘息的看著倒地不起的蘭貴妃,跟著腳一軟,也跪倒在地上。
書玥張大眼,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是彩兒撞開了她,為什麼?!
原本氣血翻湧的汛彥這才緩下體內奔走的真氣,他吐了一口鮮血,席地而坐,調整自己體內方才因為驚懼而混亂的內息。
「彩、彩、彩兒……」不論之前的過錯,想起以前的種種,和她方纔的舉動,書玥趕緊爬回去彩兒身邊。
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彩兒,這時候嘴角才咧開一抹跟以前一樣的笑意。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救她?她不是蘭貴妃布在她身邊的棋子嗎?為什麼?
「咳咳……噗……」彩兒吐出喉問鮮甜的血,漾著笑意,「小姐……」她顫抖的伸手想觸碰書玥。
書玥握住她的手,將她的頭放到自己腿上,「彩兒……為什麼?」淚水下停落在彩兒益漸蒼白的臉蛋上。
彩兒喘息著,
「不要哭……我的小姐……我、咳咳!我的確是一顆棋子……」使盡僅剩下的微薄力氣,擦去書玥臉頰上的淚。
「我、我是一顆皇上……布了七年的棋子……是皇上的……死士……」緩慢的說著,唇角揚高。
汛彥這時也來到書玥的身後,將她緊緊抱住。
「皇上?」書玥的腦袋只覺一團亂!
什麼棋子?!皇上?!
她不懂、她不懂!
又嘔出一口鮮血,彩兒的眼神開始混沌,「是啊……皇上早知道蘭璊對你……不懷好意,她、她……是不會放過你的:我是皇上培養的死士……我是、我是北皇國來的流浪兒……因緣際會之下,才讓、才讓皇室的護衛撿了回去……再安排像是由小姐撿到我似的……
「也早、早在七年前……我、我就被安排去接觸蘭貴妃……作為她安插在你……咳咳咳!你身邊的棋子,同時……也是景王跟蘭貴妃間聯繫的人……」
原來,這是計中計、謀中謀啊!
早在七年前,金玉皇朝的天子已經想到會有這個局勢了!他早眾人一步,將所有的情形都先設想到,這是一場鬥智斗了七年的棋局啊!
「小姐……對不起,只有這樣,才能永遠剷除蘭貴妃的勢力……你也不會、會、會再受到她的威脅……」淚水滑出彩兒漸漸無神的雙眼。
「彩兒!彩兒!」萬萬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的,書玥心痛的大喊,「什麼死士!我不准你死!沒我的應允,你怎麼可以死?!」真相殘酷得讓她無法接受,只能哭喊。
「小姐……我的好小姐……彩兒、彩兒要走了,你……咳咳咳咳……」一陣劇咳,血噴得書玥的衣裳都是。
「彩兒……很高興……能夠為你犧牲,這七年來,彩兒好開心、好開心……」滿足的閉上眼,她想起以前的種種。
「小姐……咳咳咳!噗……」她要說完,老天爺,再給她一點時間,「小姐在石牢裡……問我是不是……是不是騙你的……」微微一笑,彩兒的眼神已經渙散迷濛了起來。
「不要!不要說了!彩兒……嗚……」緊緊抱住她,書玥不忍心她再受苦,一手不停擦去她嘴角流出的鮮血。
「不是……彩兒是真心對你……真心、真心服侍你的,你要……讓彩兒知道……你很……幸……福……很幸福……」聲音漸弱,彩兒也嚥下了她在塵世中最後一口氣,頭一偏,就這麼斷氣在書玥的懷裡。
「不要!」書玥痛心疾首,激動的哭叫。
汛彥的神情複雜,緊緊抱住懷裡嬌小的身子,「玥兒……」
「汛彥!」緊緊抱住汛彥昂藏的身子,書玥一時承受不了這麼多的悲傷,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沉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