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霙滿臉羞慚地思忖。
而在此同時,赫然明白的喬大頓時也傻了。
都怪他平常神經太大條,不像二弟那麼細心,才沒有察覺女兒家的心事,這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雖然兩家交好,可是嚴家會要一個像小妹這樣不拘小節,完全不像個大家閨秀的媳婦兒嗎?
眾人之中,還是嚴介謙最先反應過來,冷靜之後,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喬大哥、喬二哥,能不能讓我跟喬霙單獨談一談?」
聞言,喬霙猛跟二哥使眼色,希望他不要答應,想不到他卻反常的同意了。
「大哥,我們出去吧。」或許談開了也好,小妹就會死心,到時再請媒婆盡陝幫她找個婆家。
喬大愣愣地跟著二弟走了。
「二哥也真是的,應該拒絕才對。」她嘴裡嘀咕著,聽見腳步聲進來,緊張地撫了撫披在肩頭的頭髮,拉整了下衣襟,再摸摸臉,怕有眼屎什麼的,給他看到多難為情。「呃,剛、剛才說的那些話只是……隨便說說……你不要放在心上……」秘密被揭穿了,還是自個兒說出來的,真是有夠尷尬。
嚴介謙臉色不悅地質問:「你喜歡我只是隨便說說?」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喬霙不由得老羞成怒。「說我從小就喜歡你,好讓你笑我嗎?你要笑就儘管笑好了,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為什麼要笑你?」想不到在她眼裡,自己是這麼惡劣的人。「我只是……沒有想過,我從來不知道你喜歡我。」
其實他不該驚訝,應該說多年的疑惑終於得到解答,不管自己怎麼對待她,她一點都不在意,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居然完全沒有感覺到,真是太遲鈍了。
喬霙臉上的血色都回來了,整個脹得通紅。「因為……我不好意思說,我再怎麼學也學不來你要的知書達禮,我只是個釀酒人家的女兒,琴棋書畫連碰都沒碰過,你要的那些條件,我沒有一項符合的。」
「我有說過這些話嗎?」覷著她滿臉困窘的小臉,嚴介謙訝異地問。
她瞠大眸子。「當然有,你怎麼連自個兒說過什麼話都忘了。」這樣一來,好像自己是個笨蛋似的。
嚴介謙的確不記得了,但她卻如此在意他說過的每句話,還牢牢地放在心裡,原來她是這麼的喜歡他……
被如此深深的愛慕著,嚴介謙心頭不禁湧起一股滿足感,以及男性的得意……
直到此刻,嚴介謙才用另一種角度來看待她,一種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真是奇怪,他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看著她……
「你、你怎麼突然不說話?」喬霙清了清喉嚨,面色依然泛紅。「我也不想讓你為難,把它通通忘了吧,我們還是像過去那樣就好。」
「我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喜歡?」嚴介謙瞅著她故作不在乎的笑臉,覺得她真的傻得可以、又笨透了,為了救他連命都不要,說不感動是假的。
「喜歡就是喜歡,哪有什麼原因,真要說的話,就是每回看你要扛起這麼多的責任,又要把親人照顧得面面俱到,承受比別人還大的壓力,可是你不但沒有抱怨,還都辦到了,除了對我很壞之外,其他都很好,所以要是誰敢說你的不是,我會打他的頭。」她很護短地說。
他笑咳一聲。「你真的很怪……」
「老是說我怪,到底哪裡怪了?」喬霙悶悶地喃道。
在這世上大概找不到能像她這樣願意為他拚命的姑娘了,而且他們兩家彼此熟悉,總比娶個完全不認識的女子來得好,把她歸納到自己的人生計劃當中,也變得理所當然了。
這麼一想,娶她的念頭也就更強了。
不是因為他用嘴哺餵過藥給她,或是看過她的身子,而是因為想要娶她,這二十多年來,他從來不曾依循過自己的本能,總是先衡量過彼此的利益得失,會不會有衝突和利害關係,再來做詳細的計劃,而娶喬霙為妻,並不會從中得到多少好處,但是就想縱容自己一次,不想考慮、設想太多。
「我有件事要跟喬大哥他們談,你好好休息……」
喬霙緊張地瞠眸。「你要跟他們談什麼是我不能聽到的?現在我二哥正在氣頭上,你不要去找他,會挨罵的。」
「被罵也是應該的。」因為他讓她受傷了。
她掀開被子,試圖下床阻止。「你還是先回去,等我二哥氣消了再說……啊……」兩腿居然一點力氣也沒有,直接往前仆倒,膝蓋撞到堅硬的地面,痛得她眼角都飆出淚來。
「你在做什麼?」嚴介謙很無奈地又踅回來,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
「我二哥很嘮叨的,凶起來又很可怕,你不要去……」抬起小臉,才發現兩人站得很近,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和他面對面,看著他深墨般的瞳眸和俊逸的臉龐,連呼吸都能感受到,小臉不禁紅了,羞窘地推開他。「我……哇……」
嚴介謙見她站立不穩地往後仰,伸出手臂,想抱住她,結果兩人一起跌在床上,姿勢有些曖昧。「你就不能安分一點,好好的當個病人?」
「我……」喬霙羞紅了臉。「對不起。」
他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柔軟身軀,目光羞澀,輕咬著下唇,腦海中頓時浮現為了幫她包紮傷口,不得不解去她的衣裳,曾經瞥見的大片雪白肌膚,和裹在肚兜內的隆起,身軀倏地繃緊……
「你們在做什麼?」在外頭等很久的喬二還不見嚴介謙出來,不太放心的進來查看,卻撞見這一幕。「你敢對我家小妹……」
「二哥,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喬霙面紅耳斥地叫道。
嚴介謙直起身軀,也順勢讓喬霙坐起來,這才轉身面對護妹心切的喬二。「喬二哥,這件事我正想跟你和喬大哥談,過兩天會差媒婆來府上正式提親,再選個黃道吉日下聘。」
「什麼?」喬二怔怔地問。「你、你要娶喬霙?」
喬霙張大了小嘴,然後挖挖耳朵,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她在作夢嗎?這是只有在夢中才出現過的場景……
他要娶她!
一顆心狂跳著,快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這幾天我認真想過,在來這兒之前也已經跟爹娘提了,他們喜歡喬霙,把她當作親生女兒,自然也贊成這門親事,這點你們不用擔心。」嚴介謙是個既然決定,就會馬上付諸行動的人。「嚴家不會虧待喬霙,所以希望你們答應。」
「為什麼這麼突然?」喬二不太相信他的真心。「你不是討厭她……」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她。」嚴介謙沉聲反駁。
「你不要因為她替你挨了一刀,感到愧疚才要娶她……」
他臉色一整。「我沒有這麼想。」
「那麼是為什麼?」喬二繼續質問。
「二哥!」喬霙有些急了,雖然是自個兒的二哥,但也不希望他這樣逼問喜歡的人。
喬二瞪了妹妹一眼,真是女大不中留,人家都還沒正式提親,一顆心早就跑到對方那裡去了。「你給我閉嘴!」
她乖乖地合上小嘴。
「我們到外頭談好了。」嚴介謙知道要說服他不容易,但他自有辦法。「也聽聽喬大哥的意見,不管你們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喬霙看著他們走出房門,真想跟出去,聽聽看他們說些什麼。
「我不是在作夢吧……」說著便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臉頰,果然會痛。「不是夢……他真的說要娶我……」
她整個人飄飄然的,像是要飛上了天,活著果然有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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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媒婆果然來了,遵照禮俗,女方同意婚事,便交出庚帖,回去之後合八字,又選了個吉日,派了男方代表,也就是嚴府管事前來下聘,俗稱「過定」,聘禮到了女方家,要焚香祭告祖先,並附回禮,才算完聘。
一大清早,喬霙躡手躡腳地穿過長廊,希望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出門,自從訂下親事,她就像被軟禁在家裡,哪裡也不能去,她好想見嚴介謙一面,想跟他說說話,才不想管什麼禮俗。
「小妹?」前兩天才從外地回來的喬三呵欠打了一半,見到她的女裝打扮,兩顆眼珠子差點滾出來。「你……你真是小妹嗎?」
「我又不是怪物,穿這樣很難看嗎?」喬霙羞惱地低嚷。
「不難看,不難看,原來我們小妹真的長大了,眼看再一個月就要嫁人了,三哥真的好欣慰。」他撫著胸口,誇張地感歎。
其實她穿這樣也滿彆扭的,從小到大幾乎不曾穿過,可是真的很想讓嚴介謙看一眼,得到他的讚美,就算只是個驚艷的眼神也好。
「真的不難看?」頭髮還是偷偷跑去拜託廚娘幫她梳的,連衣裳也是請她去買,連自己看了都很不習慣,但是她會忍耐。
喬三上下打量一下,雖然沒有姑娘家那般的柔美,但別有另一種風情。「等一下,我去拿個東西……」說著便折回房內,出來時掌中躺著一支樣式簡單典雅的碧玉髮簪。「這是娘生前最喜歡的,她要我好好的保管,要是哪一天你要嫁人了,就把它交給你。」
「我怎麼都不知道這件事?」她讓兄長將髮簪插在髻上。
他左右審視,才滿意地點點頭。「那時你才多大,怎麼會記得……真是好看,好好的去迷死我那個未來妹婿。」
「三哥怎麼知道我要去找他?」喬霙帶著女兒嬌態地問。
喬三哈哈一笑。「你打小就愛跟著介謙,每次他要趕你回家,你就賴在地上大哭大鬧,嚴伯母還曾經開玩笑地說,不如留下來當他們家的媳婦兒好了,想不到你真的要嫁給他了。」
「我都不記得了。」她怪不好意思的。
「小妹,你真的這麼想嫁給他?」喬三隻想知道她的心意。
「嗯,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我想嫁給他,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當個好妻子,不過我會很努力,讓他不後悔娶我。」三位兄長當中,只有這個三哥會縱容她,不會管東管西,還會帶著自己去幹壞事,像是去妓院參觀,或是打架,加上彼此年紀相近,比起大哥和二哥,更能說些心裡話,因此沒有半點隱瞞。
「那就好。」喬三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拍拍她的肩。「快去吧!要是又讓二哥看到了,准又念個沒完,畢竟你現在身份不同,可不能像過去那樣到處亂跑,尤其是還沒進門就老往未來的夫家跑,會被人說閒話的。」
喬霙笑逐顏開地揮別了兄長,只想著快點見到喜歡的人,期待著能攜手共度所有的喜怒哀樂,一生一世都不分開。
來到了嚴府,門房先被她的打扮嚇得目瞪口呆。
「幹麼一副見到鬼的表情?你們家介謙少爺出門了嗎?」真是太不給面子了,至少嘴巴別張那麼大。
門房這才大夢初醒。「是,介謙少爺還沒出門。」
「那我進去找他——」她才說到這裡,老遠地就看見要找的人正往大門的方向走來,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看到她的打扮會是什麼表情,她可是特意打扮過,還抹了點脂粉,只要能博得他的注意,讓他另眼相看,什麼都願意嘗試。
嚴介謙也在這時看見她,腳步一頓,怔怔地看了好久,好像第一次見到她,只見她眼兒彎彎、嘴兒翹翹,英氣中帶著幾分嬌美,顛覆了他腦中多年的印象,黑色的瞳眸內閃過疑似欣賞的亮光。
「如何?」喬霙看了他的反應樂在心裡。
「怎麼突然打扮成這樣?」他回過神來,輕咳地問。
她瞄他一眼。「不好看嗎?」
「不好看。」嚴介謙不習慣說真心話。
「小氣!」她鼓頰抱怨,誇一下會死喔。「我總要穿慣這種衣裳,要不然等我們……等我們成親之後再來適應就太遲了。」說到「成親」兩個字,她臉就發燙了。
嚴介謙用眼角睨著她羞澀的小臉,竟難以自已的心動了。認識這麼久,直到今天才覺得……她真可愛。
「咳咳。」小廝很殺風景的出了點聲音。
他拉回思緒,將雙手背在身後,免得想去摸摸她紅紅的小臉。「我要去葫蘆巷找袁老怪,要不要跟?」
「當然要。」喬霙笑得更燦爝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麼說,不是要她別礙手礙腳,而是希望她跟在身邊。「我就是來問你到底情形怎麼樣?他是不是還在故意刁難你?」
「這陣子我每天都去,不過都沒見到他。」如果是為了測試他的耐心,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喬霙兩手插腰,氣得跳腳。「真是可惡!他酒都喝了,還答應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會兒居然躲起來避不見面,非臭罵他一頓不可。」
坐上等在外頭的馬車,車輪慢慢轉動。
「他真的這麼說?」他問。
「嗯,他親口答應的。」她用力頷首。
聞言,嚴介謙斂眉沉思。「那麼他是臨時有事必須暫時離開……」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看他專心在想事情的模樣,喬霙心下暗忖,見他眉頭總是習慣性的蹙攏,睫毛半掩,他原本就長得好看,這時候更具魅力。
這個男人將是她的夫婿……要與她共度一生……
似乎感應到她的凝視,嚴介謙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一眼。「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看了這麼多年,都不膩嗎?」
「因為好看嘛。」她小聲地嬌嗔。
嚴介謙胸口一蕩。「我是不是要謝謝你的讚美?」
「你也可以誇我兩句,這樣就扯平了。」喬霙笑吟吟地等待。
「不要。」他輕哼一聲。
「小氣!」
「敢罵我?」嚴介謙假裝板起俊臉低喝。「等你進門之後,我要好好地教訓一番,讓你以後乖順一點。」
喬霙一點都不怕,還笑到肚子都痛了,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劇烈震動——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跌進男性的胸懷中,一臉窘迫,掙扎著想起身,頭頂卻傳來低啞的嗓音——
「不要動!」
喬霙倚在他胸膛上,真的不敢亂動。
「我有很多事要忙,成親之後,沒辦法花太多時間陪你……」嚴介謙環著她柔軟的身子,覺得有些事必須讓她知道。
「嗯。」她在他胸前用力點頭。「我明白你的責任,不用擔心我,你沒空陪我,但是我可以去陪你,只要你別嫌我煩就好。」
「我被你纏了這麼多年,似乎也麻痺了。」嚴介謙低低地笑著。
「什麼意思?你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才對。」喬霙不滿地抗議。
「是,我很感動。」他朗聲大笑著。
「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她嘟起嘴,仰頭瞪他。
看著那張氣嘟嘟的嫣紅小嘴,嚴介謙目光轉濃,身軀也跟著繃緊,俯下俊臉,把自個兒的嘴唇覆上……
喬霙傻呼呼地看著他放大的俊臉,那濃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樑,感覺著他在唇上輕啄著,讓她心癢癢的,連腳趾頭都蜷曲了。
「原來親吻是這樣……」她歎息了。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樣子?」他瞇眼瞪她。
「還不是上回我三哥偷偷帶我去妓院,我有看到……總覺得很噁心,可是你親我就不覺得。」喬霙在男女情事上還很天真。
嚴介謙真的很無力,有哪個做兄長的會帶妹妹去那種地方。「以後不准去,就算是你三哥找你也不可以。」
「那你再親我一下。」她意猶未盡地說。
「不要。」
「再一次就好。」她眼巴巴地嚷著。
「這位姑娘,你到底知不知羞?」他噙著笑意閃躲,不想讓她得逞了。
「是你自個兒小氣……」
這時馬車停了,小廝在外頭說已經到葫蘆巷,她才趕快坐正,用手扇了扇臉,把熱氣扇掉。
「下去吧。」嚴介謙深吸口氣,壓下體內的蠢蠢欲動。
喬霙也跟著他跳下馬車。「要是袁老怪今天也不在怎麼辦?」
「明天再來,除非他都不回這裡。」還有時間,所以他願意繼續奉陪,看袁老怪打算考驗自己多久。
當他們來到袁老怪的家門前,出乎意料的見到他已經坐在自家的門檻上。「來得真慢。」
「袁老怪,你說話不算話,居然故意躲起來。」她指著他的鼻子說。
袁老怪捻了捻鬍子,可不承認有這麼回事。「我只是出去玩個幾天,哪有躲起來,聽街坊鄰居說你這小子每天都來,看起來確實有很大的誠意。」
「這還用說。」喬霙自然要幫腔。
瞄了下喬霙的女裝打扮,他呵呵地賊笑。「老頭子我一回京城就聽說你們訂親了,記得請我喝喜酒。」
「自然要請前輩多喝兩杯。」嚴介謙哂道。
袁老怪眼珠子轉了轉,露出頑童似的笑容。「既然你們嚴家經營酒樓的生意也有三代了,那麼你就說說看上菜之法。」
嚴介謙知道這是測試。「當然是鹽者宜先、淡者宜後;濃者宜先、薄者宜後;無湯者宜先、有湯者宜後。且天下原有五味,不可以鹹之一味概之。度客食飽則脾困矣,須用辛辣以振動之;慮客酒多則胃疲矣,須用酸甘以提醒之。」
「這只是最基本的道理,如果你答不出來,根本不用再談下去。」袁老怪捻著鬍子,算他通過第一關了。「你認為要成為一個好廚子最重要的事是什麼?」
「晚輩認為是潔淨。」嚴介謙幾乎馬上說出心中的答案。「一名良廚要有先多磨刀、多換布、多刮板、多洗手,然後再治菜的習慣。」
「嗯……這番話倒是不假。」口氣中多了些讚許。「好吧,看在你這小子誠意十足的分上,我就勉強答應幫忙,不過只有一年,期限一到就走人。」
喬霙沒想到這麼簡單就過關了,還以為會多考幾道題目,開心地拉著他的老手。「袁老怪,其實你是個好人,我之前真的錯怪你了,以後要是有人說你壞話,我一定會幫你揍他。」
「你這丫頭還真現實。」袁老怪打從鼻孔哼氣。
「那麼晚輩就靜待您的到來。」嚴介謙恭謹地說。看她比自己還要高興,目光泛柔,不禁要想,大概也只有她才會讓他動了成親的念頭,像是打一出生就注定好了。
離開葫蘆巷之後,喬霙沾沾自喜的邀功。「幸好我跟來了,看來我命中還真有幫夫運,你可要感謝我。」
「是,我真的很感謝。」他啼笑皆非。
她皺了皺鼻子。「感謝得真敷衍,不過算了,不跟你計較,以後你就知道娶到我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若是以前,他鐵定會反唇相稽,可是這會兒卻覺得她自吹自擂的模樣真可愛,好想抱抱她……這種接近失控的感覺讓他心頭一凜。
「怎麼了?」喬霙見他臉色不對,奇怪地問。
「沒事。」嚴介謙恢復了自制。
「明明就有……」她也清楚他這個人不習慣跟別人傾訴心事,不過等他們成了親,她要更瞭解他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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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袁老怪進了吉祥酒樓掌管廚房的一切,嚴介謙雖然稍稍安心,可不認為就能馬上解決眼前的問題。
因為趙師傅待了這麼多年,所有的人都習慣了他的做事風格,如今換了別人,即便對方是「天下第一廚」,也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在那樣的氣氛下也做不出好菜,必須經過一段磨合期。
所以接下來會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嚴介謙能夠斷言不管是一般客人或是老主顧都會對菜色產生諸多疑慮,甚至影響到店裡的生意,不過還是得熬過這一道關卡才行。
「少爺,這幾天的帳都做好了。」才過半個月,老掌櫃便憂心忡忡地將帳本給他。「每天的進帳金額至少掉了一半,客人也反映說菜色沒以前來得好吃,再這樣下去恐怕……」看來這個什麼「天下第一廚」也不過爾爾。
嚴介謙看著結算下來的金額,唇畔掛著淺淺的笑意。「還能保有一半,比我預料中的好多了。」
「少爺的意思是……」老掌櫃聽完不禁愣住了。
「吉祥酒樓還承受得起這個風險,只要把該做的事都做好,相信這種情況很快就會過去了。」嚴介謙將帳本還給了他。「廚房的事就交給袁師傅全權來處理,不管誰來跟你抱怨都—樣,絕不要插手。」要讓所有的人心服口服,願意聽從他的指令做事,那也是袁老怪自個兒必須辦到的。
「是。」想來這些都在少爺的預料當中,老掌櫃便安心不少。「對了,還沒恭喜少爺,再過半個月就是大喜之日,大家等著喝這杯喜酒已經等很久了。」
他笑意加深。「最開心的應該是我娘,她每天都在數日子,盼望她的媳婦兒快點進門。」
老掌櫃可以理解這種心情,連他也都很期待。「那麼少爺可要多多努力,讓夫人早點抱到孫子。」
「你已經不是第一個對我這麼說的人。」他為之失笑,好像每個人都在替自己著急。「這兒就麻煩您,我先走了。」
才踏出店門口,站在馬車旁等候的嚴砮便躍上駕駛座。「少爺要回府嗎?」
「……不,先到喬家酒坊。」嚴介謙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突然靈機一動,想到「英雄膽」再過不久便能正式在店裡販賣,想必會再興起一陣風潮,到時再配合袁老怪推出的新菜色,應該可以將生意拉回來。
嚴砮俐落的甩下韁繩,前頭的駿馬開始往前跑。
沒有多久,馬車來到喬家酒坊外頭,他讓嚴砮在外頭等,自己進去了,才跨進門檻,就瞥見喬霙和一個年輕工人在院子裡的樹蔭下說話,便走了過去。
「……再過幾天你就要出嫁了,我、我祝你幸福。」
說話的粗壯男子身穿藍布衫褲,是酒坊裡的工人之一,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剛來這兒工作半年。
「等石大哥存夠銀子,也趕快討個老婆,不然我認識的人多,也可以幫你留意一下。」她熱心地說。
他看著眼前的喬霙,表情是那麼誠摯、單純,想要表白已經太遲了。「我……你不用擔心我的事,倒是你,嚴府算得上是大門大戶,不比在自個兒家裡,規矩想必也很多,我只怕你會不適應……所以……」
「嚴府沒什麼規矩,這點我可以保證。」嚴介謙臉上看似溫和的笑意,瞳眸內卻射出令人望而生畏的精光,讓對方知難而退。
喬霙喜出望外地回頭。「你怎麼來了?是來看我的嗎?」
「不是!」他低哼。真不知道她是笨,還是太天真,居然不曉得對方是故意這麼說的,就是希望她會改變主意,不要嫁給他,還傻呼呼的把對方當作好人。
她噘了下唇。「幹麼說得這麼老實?哄哄我都不行?」
「我……我先去忙了,你們聊。」被嚴介謙那彷彿看透心思的俊眸盯著,讓那名年輕工人背脊發涼,趕緊找借口走了。
「他是誰?」嚴介謙覷著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冷冷一笑。
「你是說石大哥嗎?」喬霙跟著他往屋裡頭走。「他是半年前經人介紹到我們酒坊裡工作的,你別看他年輕,其實釀酒的工夫已經不錯,可以成為師傅了,我大哥滿欣賞他的能力。」
「你也覺得他好?」他聽了很不是滋味。
「他是很好,為人忠厚又老實,連我二哥那麼挑剔的人都希望他能留在我們酒坊裡工作。」她不疑有他地說。
「忠厚老實?」他嗤哼。「我可不覺得。」
隨即,嚴介謙又因這種強烈又陌生的佔有慾感到心驚,他不喜歡看到她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也不喜歡她誇別的男人……難道這就是嫉妒?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吃醋的一天……
「你該不會是吃石大哥的醋吧?」喬雯抿著嘴角,笑彎了眼。
「怎麼可能。」他抵死不承認。
「是就是,有什麼好害羞,我又不會笑你。」她笑得更得意了。
「我說不是就下是……」
「真不坦白。」喬霙笑得可開心了,心想一定是這樣的,想必他也是喜歡她的,否則不會來提親。
原以為這輩子注定是單相思,如今願望就要成真了,一定要更努力,讓他更愛自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