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宸知道裴依悲慘的童年,她一直不平靜的家庭,還有她那愛喝酒、嗜賭成性的繼父,身體一直不好的母親……
他給予她的,不只是同情,包含更多的愛情。那情愫,她卻不明瞭,他知道她在逃避,逃避和他接觸、逃避他的目光、逃避他的碰觸,有時,甚至逃避和他有言語上的接觸。
這使得他整個心情、心境異常急切,他曾經想過要讓她好好想清楚,洞悉他對她的感覺。
但她對情感方面的知覺真的很遲鈍,他的表白那麼清楚,為什麼她還是不明瞭?
是不是要給她點刺激,才會讓她正視自己的感情世界?一閻宸心念一起,決定今晚好好「刺激」一下裴依!
於是他從公司打了通電話給裴依,說今晚會回家吃晚飯,下班時便帶了秘書回家去。一到家,陣陣撲鼻香味朝他撲去,他微微一笑,摟住佳人的腰,在她耳邊低訴:「好戲上場了。」
秘書緊張得不得了,臉色微僵地靠著閻宸,兩人的舉止看來如同一對相戀的戀人。
而裴依,看到、想到的也是這樣。
她神色一凜,面無表情地迎接兩人。
「少爺,小姐。」
「要你別這麼叫我,怎麼還是不聽?」閻宸生氣不已。
裴依不理會閻宸的抗議。「晚飯準備好了,可以吃了。」語畢,她便退回廚房去,將晚餐一一端出來。
「你和我們一起吃吧。」不讓裴依和他們一起用餐,這場戲演來就沒意思了。閻宸在心中暗笑。
他是存心的!裴依咬牙點頭,然後刻意放慢動作,從廚房裡多拿出一副碗筷,安靜的坐在餐桌前。
「吃塊肉吧,裴依做的菜不錯。」閻宸狀似親密的夾了塊肉放到秘書的碗裡。
平常都是他夾菜給她,都是他在關心她吃這吃那,可是今晚,這項專利卻變成別的女人專有,心中的失落不是千言萬語可以說盡。
裴依乾脆不去看閻宸的動作,但關切的聲音還是會透進她耳裡啊,她又不是聾子,總會聽到他和情人的甜言蜜語吧?這頓飯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啃石頭般,難以下嚥。
閻宸暗地偷瞧裴依的舉止,可是發現她並沒有任何異常,仍舊是低著頭吃飯,而他身旁的秘書可就不好受了,從頭到尾就一張苦瓜臉。
「妮,你要多吃點,你愈來愈瘦了,我看了可會心疼的。」
裴依閉緊雙眼,她發現她需要遠離這兒。「我……我去看看湯好了沒。」她放下碗筷,沒有半點遲疑地走進廚房。
「總裁……」秘書求助的看向閻宸。
閻宸阻止秘書再說下去,然後起身往廚房走去。
裴依拿著杓子舀湯。她想將一切都看輕,可是偏偏淚水就是這麼不聽話,要它們別掉下來,就偏要滴個不停。
她幹嘛哭啊?他有女朋友那是正常的啊!她到底在傷心些什麼?就只因為他一開始說的那些喜歡她的話,然後她當真相信了,所以今天才會覺得受騙、覺得替自己叫屈嗎?
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嗎?沒人要她一定得相信,是她禁不起別人對她好、對她溫柔,甚至對她噓寒問暖,所以她的心就臣服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了不是嗎?他是那麼高高在上,他的家世、背景都是…『時之選,那麼的完美。
而她,家世是如此不堪,她甚至還曾在酒店上班,如果不是他一時伸出援手,她不可能會脫離酒店公關的生活,而母親也不可能如願和繼父離婚,待在設備良好的療養院裡治療肝病。
她能要求什麼?他並沒有對不起她,甚至談不上「對不起」這三個字。
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把他的話當真了……
裴依吸吸鼻,抬手掉淚水。
「你沒事吧?」閻宸在外頭就聽見她哽咽的聲音,心頭又是心疼又是不捨。他不該玩這種把戲來試驗她的。
裴依一震,又將先前才逼回的淚水給震落下來,她連忙遮掩,以舀湯的動作來遮掩自己落淚的糗態。
「沒……沒事。」
閻宸走到裴依背後,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真的沒事?」
背後、手背上突來的火熱讓她一時措手不及,杓子掉地,連帶的熱湯也潑了一地,燙傷了她的手,瞬間紅了一塊。
「怎麼這麼不小心。」閻宸著急的趕緊旋開水龍頭,拉著她的手到水底下衝。「還痛嗎?」
他溫柔的慰問很快的便擊潰她的心房,讓她的心碎成一片片。
她舉手摀住口,防止自己哭出聲,當冰涼的大手拂過她的臉頰時,她才錯愕地抬頭,一眼便望進他心疼的靈魂裡。
「為什麼哭?」
「不要對我這麼好!」她揮開他的手,躲得遠遠的,躲到廚房的最角落。
「裴依?」
她緊抓住手邊的東西,強迫自己要振作。「你……你對我這麼好,你的女朋友會……會吃醋。」
「裴依……」他往前跨了好幾步。
「你別過來了!」
她把身子往後縮,生怕他再次接近,她就會失去自我。
「裴依,你為什麼要躲我?」
「我……我沒有躲你!」她始終低著頭。
「你的眼神在逃避我、你的行為在躲我,你不要我對你溫柔、不要對你好,你這樣不是在躲避我嗎?」
「我……」裴依不敢看閻宸,事實上,她一直害怕他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魅力,她已經發覺自己深陷他的魅力無可自拔,但她卻不能接受心中的想法、感覺,她的自卑感一直存在著,也一直在作祟,她總認為他倆存在於兩個極端絕無交集點的世界裡,是不可能會在一起的。
在裴依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閻宸已站到她面前,狠狠將她擁進懷裡,緊緊的抱著,緊到她無力抗拒,甚至難以呼吸。
她震驚於他的行為,還有他溫暖的懷抱,他的氣息一直竄入她胸腔,他的體溫包圍著她,可靠、安全的感覺讓她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把你的感覺全說出來,全說出來。」如果知道今天晚上這幕會惹得她如此傷心,說什麼他都不會去做。
可是為了逼出她心中對他的感覺、全部的感受,他又非得和秘書聯合演這幕戲不可,他在不願逼迫她,但他卻急了,急切地想得到她的心,想得心都疼了。
「不要……」裴依猛力搖頭,哭音悶在他的胸膛中。
「裴依……」閻宸捧著她的臉,讓她正視他,她想逃避,他卻偏不給她機會,緊緊的捧著她的臉,拇指拭過她頰上的淚水,柔聲道:「裴依,為什麼哭?」
他一定得知道嗎?一定得逼迫她將心裡的感受全說出來,一定要看她笑話,看她是如何的不自量力愛上他嗎?
裴依柳眉倒豎。「因為我吃醋,因為我愛上你了行嗎?」她揮開他的箝制,呼吸急促。
閻宸朗笑,為的是她的表白,他十分高興。
裴依卻不這麼想,她以為他在取笑她,於是她掙扎著要離開這兒,但始終掙不開他撐放在她身旁的有力手臂。「你讓我離開!」
「不。」笑容始終掛在他臉上。
「不?」她氣呼呼地瞪著他,再度用身體想撞開他的手臂,但一個男人的力量實在太大,她終究無法掙脫他圈著的這個小範圍。「少爺,你女朋友還在外面等著,你不會想讓她對你有所誤會吧?」她刻意放冷聲調。
「沒關係,我想她已經走了。」
「那你不去送她?」
「不用,因為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朋友。」
她驚訝地看著他,久久無法開口。
「你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今天晚上的這場戲演得很有價值。」
她的淚水又被逼出眼眶。「你在玩我?整個晚上的一切都是你設計好來玩我的戲碼?」她氣極,氣自己竟讓他能夠控制她的一切情緒,也氣自己笨得像頭豬,竟然還向他表白。
「你……你別哭了,我只是想道你對我的感覺。」
「現在你知道了?你笑啊,你大聲點笑,笑我笨,笑我不自量力,笑我竟然還不知羞恥的向你表白!」她用力擦去頰上的淚水,別過頭去不想再看他一眼。
「不,事實上我很高興你終於正視自己的感情,你一直知道我愛著你,可是你卻固執的不肯去相信,甚至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你有沒有想過,我有可能真的愛上你了?」
她淡淡回答:「我想過,可是我不敢去相信,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遠了,我……高攀不上。」
「什麼叫高攀不上!」他緊箝住她的手臂,氣惱地道:「愛情沒有貴賤之分、沒有階級、沒有年齡、沒有身世背景之分,什麼叫高攀不上!」
「可是……」她好猶豫。
「還有什麼可是?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會放真感情在別人身上就是了!」他挫敗地大吼。
「不是!」她急忙打斷他的話。「我只是以為,你一直和我強調的愛只是同情,我以為以我這種出身的人根本連奢求愛情都很難;我以為,你的身份、背景是如此的不平凡,憑什麼我會得到你的眷戀?」
他沒有多說話,低頭封住她的唇,讓她真實的去感受到他對她強烈的愛意,他真是愛煞她了,愛到可以拋棄一切,只為她。
他摟抱住她,強烈的想要她,火熱的唇舌相依,輾轉間,她的靈魂已讓他吸去,忘了反抗,只想沉醉在其中,哪怕是夢也好。
她的手攀附而上,無力地放在他的肩膀上,因他的一次次索求而揉緊了他的襯衫,就像攀住浮木般不敢放開,就怕自己會無力地癱軟在地。
得到她的信任,他不打算放開她,手扶著她的頭,讓他的唇舌能更加深入,並攔腰抱住她。
她太過輕盈了,而且也太骨感。
「呃——你要做什麼?」她驚慌地抱住他,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我等你確定自己的感情、等你相信我對你的愛,等到心都痛了。」
他的神色是如此的認真,讓她的心揪了起來。
「我……」
「我要愛你,我要確定你是真的存在,你真的接受我、也放開心胸的愛我。」他不再多說,將她抱往臥室,輕柔地讓她躺在床上,他雙掌撐在床榻上,俯視她的嬌羞。
她揪住衣領,不安地看著他。「我……」這樣好嗎?她如果將自己給了他,等到她受了傷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低頭再度封住她的唇,她的唇甘甜、柔嫩,如櫻桃般誘人,火熱的唇來到她小巧的耳垂輕輕咬嚙,引起她一陣輕顫、發抖。
他的手急切地解開她的扣子,胸口一陣涼颼讓她護緊了胸脯。
「放鬆。」
他親吻著她的脖頸、鎖骨,在鎖骨凹陷處淺啄,雙手忙著解開她最終防衛,如緞如絲般的緊嫩蓓蕾已為他而綻放,他輕啟口包含,以舌尖舐滑尖端,令她驚叫一聲。
「啊——」他……他竟然……
他沒有言語,默默地品嚐她的甜美,當所有防備全然卸下,他俯視著她的雙眼因慾望而佈滿血絲,他低嗄著嗓音道:「我不會拋下你的,我是那麼的愛你。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你,讓你感受到愛,請你讓我有這機會來好好愛你。」
他的話確實讓她感動,也停止了她的不安和恐懼,她怯怯嬌羞地點頭。
然後,所有話語盡在不言中,一切的一切都化為一縷縷的漩渦,帶領著兩人直奔欲潮,纏綿於情海中,僅有兩人的天地、以情慾為中心的紅塵中……
一通越洋電話,讓原本坐在書桌前的閻宸愁眉不展。
「再說一遍,你說我媽病危?」他不相信地回問電話那頭的人。
(沒錯。少爺,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好,最近幾天這邊的天氣又不好,夫人染上風寒,後來又下了大雪,所以就住進醫院療養,今早病情突然惡化,醫生說是轉成肺炎,情況很不樂觀。)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場感冒會轉成肺炎?」閻宸擔心不已。
(少爺,夫人一直念著你,你要不要回來一趟?)
會,他當然會回去,可是台灣這邊的公司訂單正多著,他又怎麼好在這時抽身回美國?「你讓我想想。」
(少爺,你的決定要快些,夫人的情況很不好。)
閻宸沒有再回什麼便將電話掛上。
媽怎麼會病危?她的身體一向不是不錯的嗎?怎麼會一下子變得如此虛弱,甚至一場小小的感冒也會轉成肺炎?
他到底要不要回去?
台灣這邊的訂單應接不暇,他若在這時候離開,那公司怎麼辦?他甚至還找不到一個能夠信任的人來接替他掌管公司業務。
如果把童君從美國召到台灣來……不,不行,美國那裡也需要他,況且他也不可能會飛來台灣接手。
一時之間,他竟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來掌管公司,而且半導體童君又不是很熟,真叫他來,他說不定也無法上手,這該怎麼辦?
閻宸支著額際,眉頭攏得緊緊的。
裴依一進書房便看到閻宸一臉愁眉不展。
她……今天到醫院去看病,竟然得知自己懷孕!
顯然是那夜就有了的,如今事隔兩個月,由醫生那裡得知自己懷孕了,心情真是難以形容。
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她和閻宸有了愛的結晶,憂的是,她覺得自己好沒安全感,不知該不該告訴閻宸,又該怎麼告訴他?
「宸……」他又為了什麼事而愁眉不展?裴依擔憂地走到書桌前。
閻宸沉浸在自己的愁緒中,根本沒有聽見裴依的聲音。
「宸……」她雙手絞動,然後深呼吸,決定把懷孕的事告訴他,他需要知道。「宸……我……我懷孕了。」
「……嗯……」閻宸心不在焉的回了一聲,但事實上,他根本就沒聽清楚裴依的話。
裴依睜大眼睛。就只有一聲嗯?她的懷孕就只換來他的一聲……嗯而已?
裴依覺得自己的心深深受到傷害,而且抽痛得厲害。
她不知道他對她的一切是這麼的不在乎,她懷的是他的骨肉啊,難道他不能多關懷一聲?難道他就只能嗯一聲?他的表情根本談不上高興,甚至覺得困擾、煩躁。
裴依奔出書房,當她見到臥室那張大床,她的情緒達到飽和,一個踉蹌,她將自己狠狠投入大床中,希望能借由哭泣來洗去逐漸高昇的屈辱,恍惚間,她在淚水中睡去。
隔日,是上對她最殘酷的考驗!
如何能想像,當一個人被傷害至最極深的地步,該怎麼回擊所有痛苦?
閻宸拋下她,一字不留的拋下她,任她如何找尋,就是找不到他的蹤影。
她打電話到他公司去,試了好幾次總被秘書截斷,一直沒辦法打通,最後一次,她終於找到一個知道閻宸去向的人,但得到的卻是……閻宸回美國了。
回美國……哈哈哈,他拋下她回美國去了!
裴依將自己縮在沙發裡,她再也哭不出來了,她的心早就失去痛覺了。
他最終還是嫌棄她,他還是嫌棄她的家庭背景,甚至瞧不起她這個人,否則他不會一字不留地回美國去。
為什麼早知道他是玩玩的,她的心仍然沉淪?是她自己太笨了,才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閻宸!
她恨他!她恨他!
她將唯一的清白獻給了他,他卻嫌棄她曾在酒店上班,將她當成一般公關小姐一樣的玩弄她的感情。
先是以虛假的關懷來買通她的心,然後又以不堪一擊的柔情蜜語抓緊她的心,再狠狠地踐踏它!
在她得知懷有他孩子的隔天,一聲不響的飛回美國,他狠,他夠狠!
他能夠毫無愧疚地離開台灣,他擺明了不要這孩子,他甚至懷疑這孩子的血緣。
他不說,但他逃避的行為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不會拋下你的,我是那麼的愛你。我會用一生的時間來愛你,讓你感受到愛,請你讓我有這機會來好好愛你……
他的話……他的話仍在耳邊久久徘徊,但是假的!
她可以自己養活這孩子,她一定能的!
裴依輕柔地撫著仍舊平坦的肚子,她能夠感受有個小生命就在肚子裡成形,他會茁壯的,他現在就有生命了,而那生命是她賦予的,這是她的孩子。
她會活的,她會的!
要在經濟不景氣的台灣找工作實在難,尤其她學歷不高,高中甚至還念沒畢業,這樣的學歷她能做什麼?
她仍得負擔母親的醫療費用,還得存錢生孩子,替孩子買奶粉,一些雜七雜八的花費讓她一時間不如該如何是好。
高中輟學,哪間公司會請個高中輟學的女孩子?一般的商店薪水不高,如何能負擔母親的醫藥費?
母親的病……竟是肝癌,而且還是末期!她該如何是好?為什麼所有的不如意全讓她碰上了,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事?
她現在能做的,是盡量賺錢,而唯一能夠讓她在金錢面無慮的工作……
回去找安琪拉。
於是裴依回到酒店去找安琪拉,甚至將自己懷孕的事告訴安琪拉,而同為女人的安琪拉決定讓她在酒店裡做一陣子公關,以賺取生產和母親醫療的費用。
最後裴依又回到過去晨昏顛倒的日子,公關的生活讓她存夠了母親的醫藥費和自己的生產費。
而當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任何的禮服都已掩飾不住她的肚子時,她只好停止酒店的工作,在母親療養院不遠處租了一處小套房。
原先,對於她的懷孕,罔市極不諒解,認為是她墮落,才會同流合污,將僅有的清白獻給男人。
可是,後來罔市漸漸明白,如果當初不是她自己遇人不淑,才害得自個兒女兒賣入酒店償債,根本就不會遇上這種事,而她的生活也會過得順遂些。
不曉得是不是老天心疼罔市的病帶給她太多痛苦,在裴依懷孕七個月時,罔市肝癌惡化,往生了。
裴依挺著大肚子,送了罔市最後一程,所有的送葬隊伍只有她一個人。
她慶幸老天沒讓她的母親難過太久,沒讓她母親的病拖太久,一切往生過程中,她的母親都在昏迷中,沒有感受到太大的痛苦。
如今,她的肚子已近十個月,她摸摸隆起的肚子,感受肚裡胎兒的踢動,她滿足地往後靠,手仍舊不停的做著加工。
她該給孩子取個名字,該叫什麼呢?
前陣子做體檢,醫生說這胎是個男孩……就叫宸星好了,希望他能像星辰一樣耀眼。
說實話,她還是愛著他的,雖然他鄙視她的身世、不相信她的清白,甚至將她當成玩具般玩玩,但她還是愛著他。
愛有多深,恨他就有多深。
將孩子取名宸星,多少他的身影也摻合入內,希望孩子能像他那麼英挺、有氣質,也希望孩子的生活能夠過得好,能夠一切無虞,能夠多讀書——
「呃……」突然抓住衣服,肚子突來的疼痛讓她冷汗直冒。
要生了!
肚子一陣陣劇痛傳來,她呼吸更加急遽,疼痛的頻率一再加強,時間間隔也越來越短;她勉強撐起自己,扶著牆面一步步往房間走。
她早就把住院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只等著生產的日子到來。
「啊——」一次劇痛讓她無力的坐在地上,她臉上毫無血色,身子靠著牆壁喘息。她全身都好像在痙攣一樣,好痛、好痛!「啊——」又一次劇痛襲來,令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天!
她勉強撐起身體,提起簡便行李緩慢的往門口移,慢慢下樓梯,每下一層階梯,她的肚子就越痛,突然間,她感覺大腿間流出液體,她低頭一看,透明的液體已濕透她的裙擺。
「啊!」
她跌坐在地,雙手抱著肚子,現在連呼吸都會疼痛。
她……她會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裡……
「裴依!」安琪拉在下層樓梯一見到裴依跌坐在階梯上,她就覺得不對勁,跑上來一看,裴依蒼白如紙的臉色讓她心頭一驚,連忙扶住裴依的身體,這才發現裴依的羊水已破。
裴依半睜著眼看了安琪拉一眼,呼吸急遽而斷續地道:
「安……安琪拉……我要……要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