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是韓繹緯產生了不滿,次次都免費,白巖胃口再小也是虧本的。雖然店不是他的,卻有一半是他另一半的,他不顧好不行。
「你不要餵他這麼多,在我們改行成飯店以前,白巖會養成雙下巴的!」
「那很好啊。」
「好什麼?難道你可忍受一個雙下巴的啤酒肚男子躺在你身邊?」韓繹緯提醒他防範於未燃。
「躺在我身邊?」
「對啊,考慮到實際問題了吧?你并不想去壓倒一個彆扭的胖子,被肥油噎到之後才後悔現在的所作所為吧?」
「壓倒誰?白巖嗎?為什麼?」一連三個問題,沈彬腦袋上閃爍著純真的光環。
「你不是愛上他嗎?是男人當然有慾望嘍,你沒想過嗎?那麼上次你為什麼咬得他全身發紅髮紫?」
韓繹緯的話有如晴天霹靂,震得沈彬幾乎暈倒。
「我什麼時候愛上白巖啦?」一掌推開胡說八道的僱員,卻看到白巖正提著一籃水果站在門口。
要死了,早不來晚不來的。
「……你來得真早。」沈彬臉紅的出血,「曲奇還沒有出爐。」
白巖走進空蕩蕩的店堂,把水果藍放在吧檯上:「一直蒙你照顧,所以今天買了點東西來,在你開店前送來。」一如平常的疏遠有禮,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呆呆的接下,沈彬張口欲言:「白巖你不要誤會,是小韓他胡說,我們開玩笑的。」
「你們說了什麼?」白巖露出茫然的神情:「我沒聽見,不會是說我胃口大吧?」
沒聽見?沈彬暗自慶幸,真是太好了。聽見了真會鬧出誤會的!他對白巖只是關心,沒有別的意思啊!
「當然沒有。我們在談下次做什麼菜吃,快到冬天了。」
白巖笑道:「太巧了,我正要找你說這事呢。」他從口袋裡取出皮夾,取出一迭錢來放在吧檯上:「這個月的伙食費給你,夠嗎?」
「我不是要你的錢。」
「那麼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白巖承受不住的大聲道,然後立刻移開視線。「……下個月我要出差,不能再光顧你的店了,再見。」
店門被用力合上,白巖速度之快讓沈彬無從辯解。有氣無處使,他猛的掃開吧檯上的錢。真是的,他只是要象答應李清的那般一生一世的照顧這個不知愛惜自己的男人,卻為何老出問題呢?
「他全聽見了。」韓繹緯哀歎著撿起錢數了數,「老闆,多給了一百五嘛。」
「……」沈彬鐵青個臉,像個閻王似的。
「你可以去追上還嘛。」韓繹緯聳肩:「順便解釋。」
一席話讓沈彬笑逐顏開,雙手一撐翻出吧檯,連錢也沒拿就追了出去。
「笨,小學畢業沒有啊?」韓繹緯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不屑一顧道:「就這水平居然也當老闆?什麼世道?」
白巖沒有叫車,慢慢的在路上走著。反省最近的行為,發現自己完全是一個笨蛋!和羅寒一起吃就可以,事務所旁邊的店只是口味差點,何必天天大老遠的打車到他店裡就為了吃一口東西?交通費都不合算了。
他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開庭就怕辯論,調查做筆錄就怕證人不合作拖時間,一切的一切都是擔心沈彬等得急,這又為何呢?他有什麼理由擔心沈彬呢?
沈彬照顧他是因為李清、因為本性善良看不得他人受罪,僅此而已。
初冬時節,樹枝光禿禿的伸向天空,好像無言的祈求,他忍不住問自己,到底他白巖又想從沈彬身上得到什麼?
關心?同情?無微不至的照料?還是他希望被愛一次?
扶著路邊斑駁的樹桿,眼淚一滴滴的掉落下來,無聲的溶入泥土,不見蹤跡。
「白巖!」沈彬氣喘噓噓的趕上來,從後面一把拉住了行走中的白巖。看到一張微惱俊臉,安心的笑了出來。
「終於找到你了。」寒冷的空氣中,沈彬喘著,嘴裡吐出一陣陣白霧。
心裡吃了一驚,白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沈彬,我的伙食費已經付清了。」
「白巖。」略略拉張聲調,沈彬語帶討好:「小韓亂說的,你不要介意。出差什麼時候回來?我帶上材料到你家去,好好做頓吃的。」
白巖臉上一僵,揮手甩開:「不用麻煩了。」
「白巖!」喊住急欲離去的人,沈彬認真道:「我知道你是成年人未必需要我的多事,李清的囑托在你眼裡看來也并非必要,可是我真的想照顧你。」
還未理清自己的心緒,沈彬突如其來的表白讓白巖煩躁起來,斜睨著,凌厲的目光自鏡片後譏諷的射出:「照顧?你是我什麼人?」
「朋友啊。」沈彬理所當然的回答。
寒風吹起白巖的衣角,黃綠色的梧桐葉從枝頭斷落,星點的雪花悄然飄下,其中一朵滴在白巖眼睫上。
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悲涼神情浮現:「我不需要朋友。」似乎下定了決心,白巖以自嘲的笑容了結無法解釋的妄念:「我不需要什麼友情,請你不要再纏著我。」
溫熱的液體自臉頰滑落,連自己都覺得很傻,白巖擦乾淚水,攔下了一部出租車。
「白巖。」沈彬後知後覺的趕了上去,擋住了車門。
已經整理好情緒的白巖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以公事化的口吻道:「還有什麼事嗎?沈先生?」
沈彬無言以對,下一秒就被白巖推開。
望著出租車在落滿枯黃梧桐葉的道路上絕塵而去,白巖的背影令他歎息不止。
「你聽我解釋啊。」嘴上喃喃念著,心裡卻不曉得若真追上到底應該解釋什麼。說他對白巖并無半點愛意,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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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笨啊,韓繹緯一腳踩在椅子上痛罵沈彬,痛責老闆錯失良機,抱得美人歸的大好機會擺在面前居然不知珍惜。
沈彬則趴在吧檯上,空氣裡瀰漫著烤曲奇餅乾的冷香,而韓繹緯已經在給白巖分美人等級了。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笨,不要友情自然是只要愛情嘛,不過他和白巖嘛……
那個外表知性精明,內在卻脆弱寂寞的人需要相愛的戀人或者重要的家人。可兩者都不是身為男人的他可以擔任的,除非……
韓繹緯仍在慷慨陳詞,沈彬挑眉:不是喜歡男人就會變成他那樣吧?沒有人可以教導他如何找到解決方法。
沈彬苦思對策,腦海中卻不期然的浮現出在小巷裡找到白巖後情景:瘦弱的身軀,眼中毫無求生的慾望。現在的白巖也一樣需要幫助,只是假像掩蓋了他的真實面目。
李清你告訴我如何是好?沈彬鬱悶的用打火機點著了煙,橄欖石閃現著光澤,一點點的火苗像是牆上那幅裸女手中拿著的智能之焰。
為了想出問題的答案,他足足思考了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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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冬天過去,直到春天的新芽在行道樹的枝頭冒出綠意,白巖的身影都未在隨便酒吧出現過。
春寒料峭的三月,來酒吧消遣的人漸漸少了,渡過嚴酷的冬天,沒有人願意把自己鎖在陰沉的屋子裡。人們寧願去享受不怎麼燦爛的陽春,既使綿綿春雨依然叫人發愁。
春天啊,沈彬找了個小凳坐在酒吧後頭新加蓋廚房的邊門裡,張望著與酒吧大門一側完全不同的景象。濕漉漉的泥地上排著一碼碼整齊的方形石頭,鋪出不太平整的小路穿過荒廢已久的西式庭園,通住不知什麼式的花園小洋房。
年代久遠的石縫裡長上了青苔,用紅磚尖角鑲起來的路沿邊一株歪歪扭扭的小樹吐出了新綠,青青黃黃的顏色在濛濛細雨中竟然像個幽怨的少女。
輕垂著青枝,纖弱的飄來擺去,不知是誰無心插上的弱柳同沈彬一起迎接春天,也同樣不喜悅。
「啪」的按下打火機點燃煙頭,吸進有點潮的鬱悶煙味,再一一吐出,青藍色的濃煙散入細雨中,一派煙雨江南的情調。
一隻腳跨過門檻,讓屋簷上的雨水滴濕皮質鞋面,沈彬手裡抓著抹布低下頭,擦去鞋面上的泥點子。
一隻同樣佈滿細小泥點的小羊皮皮鞋探到了他面前。
「沈老大,也替我擦擦?」
「哦。」抹了幾下後,沈彬側身讓開道。
來人收起工藝品似的紙面竹骨傘靠在門邊,一側身溜進去。他單腳拖了下,不太靈活的站穩在灶台邊。
「好漂亮的打火機,價錢不便宜吧?」
「人家送的。」
「肯送如此貴重的東西給你,想必是對你很用心的人。怎麼樣?介紹我認識下未來大嫂?」
「……她已經過世了。」
來人沉默:「是李小姐啊,真是紅顏薄命。」
「不說這個了,小韓人呢?沒陪著你?」敲敲支在手邊的小腿骨,沈彬道:「春天陰著呢,多擦點跌打酒,免得傷腿又痛。」
韓繹緯等待已久的另一半,才回國不久的青年指揮家卓悠然把腿縮了回去,靦腆一笑:「他還在睡呢。你們裝修停業沒幾天,時差還沒換過來,他昨天足足纏了我一晚上,白天到變成病貓了……我聽他說,你和白巖走的很近?」
沈彬吃了一驚:「你也知道白巖?」
卓悠然揚眉道:「他可是炙手可熱的大律師,請他當我的顧問律師還花了不少錢呢。不過樂團老大說了,名人雙重效應,就當花一筆廣告費……沈彬,你說他水平如何?」
沈彬一個勁的點頭:「他很本事,很厲害的,我就是他救的。」
卓悠然笑道:「空架子誰會找他呢?我是問……」他比了個口形:「那方面水平如何?」
全身血液往頭頂沖,沈彬轟的炸了,腦袋紅得和熟透的西紅柿一樣壓了下來,很不巧的回憶起某一段往事。
「是小韓讓你來欺負我吧?」他拱拱手:「給你一說我頭都大了,淨往不該想的地方想。」
「呵,我總要知道讓合夥人丟下店面幾個月的元兇值不值得啊。」卓悠然背靠灶台,順手偷了塊曲奇吃。期待已久的曲奇,果然名不虛傳啊。
打火機在沈彬手上啪啪的打著火苗:「那是……那是……」
「唉,你的工資自己扣好了,我是問……」慢慢蹲下,到達沈彬同一高度上。「以我們哥們的關係,嫂子的律師費可以打多少折啊?」
「咳咳咳咳!」被煙嗆到,沈彬劇烈咳嗽起來:「我照顧他是因為李清的遺願。」
卓悠然搖搖頭,輕笑一聲:「沈老大,你以為白巖那麼高傲的人可以接受你的施捨嗎?」
「……」
「講明白一點,你社會地位不如他、收入不如他、處處都不如他,在別人眼中,你們根本就不相配。而你卻說要站在強勢一方的高度照顧他?」揮揮鼻尖上縈繞的煙圈,卓悠然道:「也許在你看來,做人就是要講義氣的,許諾一生不算什麼。可是白巖看來還不夠,要是說你只為李清的一句話照顧他,他不會接受的。」
「……」沈彬繼續沉默,腦袋漿糊一片。
「好好想想吧,假如白巖出差回來,你要怎麼說?」卓悠然站起身,拿上門邊的傘:「你也不想再找女人吧?一樣照顧他一輩子,理由換換不算什麼吧?」
撐開傘走進雨裡,不速之客又回頭:「裝修就別睡店裡了,我打算帶小韓出去走走,玩半個月。你就搬到我們那裡吧,長住也沒關係。」
拖著腳,一如來時,卓悠然消失在通往洋房的小路上。留下沈彬一個人繼續做思想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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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口佈滿細密的水珠,卓悠然靠在臥室門邊,欣賞著韓繹緯沒有美感的睡姿。只見他翻來覆去的滾動著,最後險險的掛在了床沿。
歎了口氣,他上前撈起韓繹緯,順便捧著他的頭親了一下。
「然然。」拖長聲,韓繹緯撒嬌的昂起下巴,要求再親一下。
「我和沈老大說過了,多事鬼。」好吧好吧,就再親一下,半年不回來的人總是比較理虧。
「老闆才不會聽我,小酒保是沒地位的。」韓繹緯埋怨的皺眉:「找個人看著我你在外頭可放心了吧?」
「他要是跟白巖一起就不會看著你了,你打這個主意嗎?」
「當然不是,我只想有情人終成眷屬。」轉動眼珠,心虛的模樣根本沒有說服力。「然然啊,什麼時候安排白巖和他見一面?你去約他來店裡談公事?」
卓悠然回想上次會面的情形,買了個關子:「不用,他會自動送上門的。」
直到帶著疑惑被打包去吃喝玩樂,韓繹緯都沒看見白巖自動送上門來。沈彬卻在送走他們的那晚接到了一個電話,一個熟人打來的電話。
「請問沈彬在嗎?」
「我就是。」
「什麼?真的是你嗎?太好了,我今天足足打了一天電話了,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略帶急躁的語氣,摸不著頭腦的沈彬心情大壞,他做了什麼讓人急著找他啊?
「喂,你先說自己到底是誰才對吧。」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羅寒哪,白巖的同事。我們在白家見過,你還記得吧?」
白巖?沈彬抓緊了電話,結巴起來:「白巖找我嗎?」
「你快來吧,他在醫院呢。」
下面羅寒不用再多說什麼。沈彬問了地方就抓了錢包衝出門,死催活催的讓出租車抄了三個紅燈趕到醫院,看見羅寒還抓著電話一個勁的「喂」個不停。
「你電話怎麼不掛啊?我還以為出事了。」羅寒抱怨完,抬腕看表。十分鐘就到了,還真行。
「我們進去說。」拖著羅寒離開急診大廳,險險躲過了一溜跟進來抓違規的警察。他付了司機雙倍車錢,沒什麼關係吧?
傍晚八點多,醫院冷清極了,羅寒領著他在迷宮般的長廊裡左拐右彎:「對不起,我實在想不到別人,白巖這個樣子,除了你之外,我都不知道能向誰求助。」
喉嚨提到嗓子眼,沈彬顫聲道:「他出了什麼事。」
「你自己看吧。」羅寒推開了又一扇門。
長長的走廊彼端,白巖神情恍惚的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前,眼神直直的一動不動。
「白巖!」見他不是躺在病床上,沈彬鬆了口氣。一溜小跑到他身邊,白巖卻沒有看他一眼。
順著白巖的視線望去,玻璃隔牆後一群醫生正圍著手術台忙碌不停。隱約可見手術台上有個小小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讓醫生擺弄著。
「白巖?」又輕喚了一聲,伸手捧著他的下顎轉過來。一張淚痕斑斑的臉震痛了沈彬的心。「你又哭了……」
暗淡失神的眸子接觸到沈彬擔心的目光,又滴下數滴眼淚,腳下一軟,依了上去:「沈彬,寶寶出事了。」
「白巖?白巖?」抱著懷中泣不成聲的人兒,沈彬求助的看向羅寒。既然不是白巖住院,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羅寒幫著他扶白巖坐到走廊長椅上,長噓了一口氣:「叫你來果然是對的,他都站了一天了。」
「出了什麼事?」沈彬拍拍哭個不停的白巖,「裡面那孩子是什麼人?」應該不會是白巖的私生子吧?明知不是事實,他還是忍不住的想。不過白巖也沒什麼親戚啊,哪兒來的小孩?
羅寒尷尬道:「那是寶寶,是……李清姐姐的兒子。」
「什麼?李清的外甥?」沈彬差點跳起來,「你們怎麼不告訴我?」
「白巖不讓我說。」羅寒擦擦汗,「最近幾個月不去找你恐怕也是為此,去年春節前,有個鄉下人找到白家說是李清的遠親,受托把李清姐姐的兒子帶來。因為那人手上有李清和她姐姐的信,白巖就自作主張留了孩子下來,還取了個名字。我覺得不對,托關係調查了下。原來李清的姐姐也過世了,唯一的兒子有先天不足引發了嚴重哮喘,男方家裡就想把孩子扔了,這才想到李清。」
白巖一言不發的伏在他胸前,哭聲漸止,漸漸睡了下去。
「所以他才不找我?」真小氣,明知他不會做視不理的,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能照顧一個小孩子嗎?
「不……他說你們吵架了。」
哪有?沈彬埋怨起白巖的任性,分明是他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嘛。
「誤會,那是誤會。」
羅寒鬆了口氣:「他平時請了保姆替他帶寶寶。誰知前一陣子卻受了涼,引發了哮喘。這不?搶救了一天一夜,我怎麼勸都不肯休息。」嚥了嚥口水,他問:「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是他就拜託你了。費用你別擔心,先帶他回去休息吧。我替他請了幾天假,不過事務所還有好幾件案子等著他呢。」
應了聲好,沈彬從心底裡祈禱寶寶平安無事。小心的抱起白巖,在羅寒的陪同下離開了醫院,一起搭出租車回到了白家。
把白巖安頓在客房裡,沈彬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靜下來,看來他乖乖的呆在客房,沒有窩回儲藏室。客房的單人床邊放了一隻小孩子睡的帶圍欄的木床,看上去還是新的。
替他掖好被子,沈彬回到客廳,動手給飢寒交迫的羅寒燒了一桌好菜,再上了兩罐啤酒。逼供的刑具全上桌了。
雖然是啤酒,一罐下去,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沈彬有點不是滋味的瞭解到白巖的日子依然正常,并非因為沒有他而一團亂,最多只是麻煩一點罷了。即使帶著個孩子,他一樣活得很好。
對嘛,遇見李清之前的白巖也是一個人生活,不吃曲奇也不會死的。
羅寒喝成個臉紅關公一樣,拍了拍鬱悶的沈彬。「你也別記恨他不領你情,其實白巖上回趕你走也是我不好。」
沈彬立刻來了精神,虎視眈眈。羅寒剛才說了什麼。
「老弟,我也是天南地北走的人,有些事多多少少明白一點。你和白巖住一起不是這麼簡單對吧?」
本來很簡單,被你們一攪就不簡單了。仰頭幹了一罐下去,沈彬紅著眼睛聽羅寒如何解釋。
「你的命也是他救的,總想他過的好,不想他過的壞吧?白巖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就沒了娘,長大又死了爹,無親無故,無依無靠,活到這份上算不錯了。他同李清結婚之初我也反對過,不想他被壞女人連累,但是見過就知道,她是個好姑娘。」
提到李清,沈彬也一陣鼻酸。
「不過,早知道李清過世讓白巖這孩子受這麼大的苦,我打死也不會答應的。」也想學沈彬干啤酒,罐頭卻空了。
「所以啊,你出現時我就明白了。」羅寒裝模做樣的搖頭晃臉道。
「明白什麼?」沈彬粗聲粗氣的問。
「白巖麻煩了。」羅寒鼻子一皺,差點沒哭出來:「他的命竟然苦到這份上,女人也罷了,居然是你。」
性別歧視啊?男人有什麼不可以的?
「白巖肯讓你住進來就說明非你不可了。可是他有今天的確不容易,我怎麼也不想他遇上麻煩。所以我就讓他為你們兩個想想,畢竟你一個大男人,三天兩頭泡在廚房裡不是回事啊。」羅寒靠在椅背上:「沒想到他立刻就趕走你……快刀斬亂麻,小巖向來如此。」
是啊,引狼入室嘛,他居然還讓羅寒連吃帶拿?
羅寒一罐啤酒醉死在桌上,沈彬報復的把他扔在沙發上,順便摸了他的手機學女人聲音打到羅家說他晚上不回去。
再回到白岩床邊,他睡得正香,輕微的鼾聲在幽暗的房間裡特別清晰。沈彬挨到床邊,死盯著他的睡臉:「我也不走了哦,你再趕也不走了。」發誓般說完,抓著白巖露在被子外的手,他也一同入睡。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拉長成一條耀眼的光線,隨著太陽升起慢慢移動,從牆壁、床頭一直照到白巖臉上,將淚痕斑斑的臉劃分成不均勻的兩半。飽睡一頓後,他很容易就醒了過來。瞇起眼翻個身,他很久沒覺得睡床這麼舒服了。
床邊有個模糊的影子,白巖揉揉眼睛,沈彬的臉正扣在床沿,嘴角淌下不少口水。
真的是沈彬嗎?他還以為在做夢。
白巖忘乎所以的起身撲了上去:「沈彬!」
「砰」的一聲,後腦勺著地的男人痛醒過來。睜眼就看到撲在他懷裡的白巖,一時百感交集。
「好了,我回來了。」前把白巖從胸口拉起來,沈彬大著膽子刮了下挺直的鼻樑:「別再趕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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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別重逢又得到一個大擁抱,沈彬的好心情飛上了天,快樂的踢走了沙發上的醉鬼羅寒,如魚得水的鑽回廚房大顯身手。還是白巖家好,廚房又大又寬敞,要什麼有什麼,和店裡要什麼沒有什麼完全不同。
端著菜出來,白巖剛好放下電話。
「寶寶沒事了。」心事一了,笑容份外燦爛,完全不同於以往愛理不理的彆扭勁。
沈彬看得幾乎呆掉,沒有想到他笑起來會這麼可愛。
「吃飯吃飯,醫生說寶寶睡了,我們晚上去看他,能出院就接他出來吧。」他的興奮勁可以用眉飛色舞來形容。
好開心好可愛,白巖開朗到不正常的地步讓沈彬懸下的心又吊了上來。
「沈彬,以後多做點冬瓜火腿湯。」
「啊?」
「我喜歡吃啊,還有曲奇,我幾個月沒吃,多做一點吧。」
「哦哦。」提心吊膽的答應下,他越來越覺得情況不妙,早知道不應該把羅寒踢出門。洗碗的時候他不停從十一樓向下張望,看看有沒有人醉倒在綠地裡大睡一通。
「我去洗澡。」白巖站在廚房門口喊了一聲,等沈彬出來,只看到沙發上扔了一堆衣服。
一樣粗心大意,他翻翻白眼,一件件收拾起來。
毛衣、襯衫、長褲、襪子……
看到白巖連內衣也扔在外面,他不禁撫額長歎,什麼不正常?還是和以前一樣嘛。
電話適時想起,沈彬接聽,裡面卻傳出韓繹緯的聲音。
「哇啊,老闆果然在白家啊。」
「你怎麼打來了?」不是在國外嗎?
「我給你通風報信來了,悠然打電話去他們事務所的時候聽說他請假了,你是不是去照顧他啦?」
「我還要你通風報信啊?早有人通知我了。」否則怎麼在白家呢?
「笨,我是提醒你別的。」電話一陣雜音,韓繹緯明顯在趕開旁人的干擾。
「說說。」
沈彬分神看看浴室,他還未出來嗎?只是淋浴不用太久吧?
「快點下手吧,煮熟了就不會再被趕出來了。」
「沈彬。」
電話與白巖的聲音同時響起,沈彬本能的掛上了電話,向後探去。
合著嘩嘩水聲,他的聲音再度傳來:「過來一下。」
還在想著韓繹緯在電話裡說什麼,沈彬拐了個彎,走到了浴室門前。
門一打開,沈彬的下巴也掉了下來。
白巖用毛巾擦著濕漉的長髮,腰間圍著浴巾赤裸著身體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