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搬過來!快搬過來!」翁子洋指揮莊火坤將剛從貨櫃卸下來的木箱,一箱一箱搬進電梯裡。木箱裡裝的不是別的,淨是一些身價不凡的木雕佛像。
「這些東西還是一樣送上十九樓嗎?」莊火坤停下手邊的工作,用袖子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對的,沒有錯。」翁子洋低聲嘀咕著:「真是個豬腦袋的飯桶,搬過幾十次了,還是每次都問。」
「子洋,東西全搬下貨櫃了嗎?」翁瀚很寶貝他的佛像,每次古董店送貨品來,他都親自監督運送。
「全搬下貨櫃了,阿坤剛把東西搬進電梯。」
「好,咱們一起上去看看。」
他們隨貨品上了十九樓,讓莊火坤把東西全搬出電梯後,翁瀚便揮手要莊火坤離去。他的寶庫禁地從不讓外人進入,即使是他的親信莊火坤也不例外。
對這點,莊火坤相當的不滿。他幾乎是從一開始就為翁瀚父子效忠,現在翁瀚父子可好,不但發了大財,還飛黃騰達了,而他呢?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守衛而已,永遠也成不了大器。
他們有他那麼辛苦嗎?他可是整夜不睡覺,盯著那些該死的螢幕直到天亮哪,每次才分那麼一點點紅,用來塞他的牙縫都不夠。
但即使再不滿,他也不敢在翁瀚父子面前表現出來,只能將滿腹苦水吞回肚子裡,回家慢慢消化。
莊火坤憤懣的離開之後,翁瀚小心地將掛在閱覽室牆上的一幅山水畫移開,畫下有一個與牆壁同色的隱藏式木門,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將小門打開,門裡有一組先進的電子密碼鎖;他熟稔的按下一組號碼,半面牆壁立即應聲而開,隱藏在牆壁後的密室,正是他們神秘的藏寶庫所在。
那是一間密閉式空間,裡面沒有任何傢俱或裝潢,唯一有的裝潢是密室的四面牆全釘立了一排排、一列列高五層的木頭架子。而那些木頭架子上放置的,就是他們精心搜集來的各式佛像,或坐或立,儀態不一。
而且更奇怪的是,這裡的天花板上到處都是監視器,還有門口嚴密的保全設施,比起銀行的金庫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幾乎已經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就連一隻蒼蠅飛進來,也難逃電眼的監視。只是普通的神像而已,為何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呢?
「子洋,你去把那些神像全搬進來,小心一點,別碰壞了。」翁瀚把玩手中的一尊彌勒佛像,頭也不抬的命令道。
莊火坤走了,翁子洋只得認命的充當臨時搬運工,將擺放在電梯口的佛像一尊尊搬進密室。天知道,平時除了床上運動之外,他幾乎不做任何運動,半個鐘頭搬下來,他已累得直不起腰、喘不過氣,還流了一身臭汗。
「呼,總算搬完了。」翁子洋都快腿軟了。
沒出息的東西!翁瀚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才轉頭注視那些剛擺上去的新佛像,以充滿欣賞的眼光,細細打量那些完美的藝術品。
其實他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這些佛像本身的價值,而是藏在佛像裡的那些寶貝——那才是真正讓他發財的好東西,佛像的價值和它比起來,根本不值一哂。
他憐惜的輕撫那些雕刻精美的佛像,那可是他後半生的依靠呀!比起子洋這個敗家子來,還讓他安心太多了。
瀚洋是他耗盡心力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原本指望能將畢生努力的心血傳給自己的子孫,百年、千年的延續下去,直到永遠。怎奈自己這個兒子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他才將公司的事務交給他沒幾年,公司就弄得搖搖欲墜,還差點面臨倒閉的命運。要不是他臨時找到這條發財之路,現在商場上哪還聽得到瀚洋這個響亮的名字?
想起這件事,他就有滿肚子氣,可是氣又能如何?再不濟也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生出來的「好」兒子,還有什麼好說的?
「爸,等下個禮拜賣出這批貨之後,咱們就可以狠狠大賺一筆了,哇哈哈,真是賺翻了!」講到錢,翁子洋就興奮得猛搓手。
「閉嘴!你也該檢點檢點你自己的行為了吧?」翕瀚氣得破口大罵:「以前你愛怎麼花天酒地、吃喝嫖賭我都不去干涉你,那是因為正正當當賺來的錢,你要怎麼花都無所謂!可是現在情況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我們的錢雖然賺得快又多,但相對的風險也比以前大了很多,現在的我們就像踩在懸崖邊一樣,稍有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你懂是不懂!?」
「爸,我知道了啦。」翁子洋低下頭揉揉鼻子,心裡厭煩極了。每次都說這一套,他早就聽膩了。
「知道就閉緊你的嘴,少在你的女人面前吹噓你的『豐功偉業』!」翁瀚怒氣沖沖地一拂袖,轉身走出密室。
翁子洋則像只哈巴狗,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後。在他有能力獨當一面之前,老頭子的臉色還是不能不看哪。
為了從瀚洋的買賣交易帳冊查出線索,夏承宇摸黑潛進了紀雅姝的辦公室裡。他悄悄打開她專用檔案櫃,準備查閱裡面放置有關瀚洋實業的重要資料。
他這幾天特別在她這裡多繞了兩圈,總算在今天看到她處理瀚洋實業的年度收支損益一覽表,於是利用深夜潛進來,打算將文件內容看個仔細。
很快的,他便找到想要翻閱的資料。他把內容全部瀏覽過一遍之後發現,帳目上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每一項收入或是支出看起來都相當合理,實在找不出可疑的地方。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真的沒做違法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
他不死心的又將其他檔案全拿出來翻了一遍,找了幾本之後,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古董?公司的帳目裡怎麼會有古董呢?
他發現瀚洋幾乎每隔兩到三個月就會有一批古董的買賣交易進行,這點非常可疑,以生產電器產品起家的企業,怎麼會牽涉到古董買賣呢?
怪異透頂了!
他將那份資料用影印機Copy一份,往外套的口袋裡一塞,準備當作將來調查的依據。大約再過十五分鐘,那個喝了他特製加料茶而睡得昏死過去的守衛就會醒來,他得盡快翹頭了。
他提起放置在桌上的背包,卻在忙亂中不小心將紀雅姝的碎花骨磁茶杯打翻了。
不過幸好茶杯沒破,杯子裡也沒有茶水,否則弄濕了桌上的文件,紀雅姝知道了可不會輕饒他。
他將茶杯放回原來的位置,鎖上辦公室的門,躡手躡腳的離去。
「早。」
紀雅姝踏出家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夏承宇燦若朝陽的笑臉。
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天一早紀雅姝打開她家大門,就會看到夏承宇含笑的臉孔出現在門口。他不只每天送她下班,也同樣每天接她上班,如此週而復始,日復一日,比太陽還要準時。
「吃過早餐沒有?」
紀雅姝搖頭表示沒有,夏承宇立刻從背後拿出一份香噴噴的鮪魚吐司加鮮奶遞給她。
「你這麼肯定我一定沒吃?萬一我吃過了怎麼辦?」
「沒關係呀,你若沒吃最好,你若吃過了,頂多我多吃一份嘛。」
「傻瓜。」紀雅姝故意罵人以掩飾她心底的感動。
「我本來就是傻瓜呀,我是一個沉醉在愛河裡的大傻瓜。」夏承宇一點也不介意被她說成傻瓜。
今天紀雅姝的心情特別好,不若平常渾身帶刺、劍拔弩張的模樣,路上塞車的時候,她甚至會主動和夏承宇談天說笑。夏承宇欣喜若狂,他暗自猜想:紀雅姝是否就快接受他了?
今天他們出門得早,所以比平日更早到達公司。到了辦公室,兩人分道揚鑣,夏承宇到他的安全部門,紀雅姝則到她的秘書室。
她放好皮包,準備到茶水間倒杯熱茶——這是她一天工作的開始。
她的手才剛碰到茶杯邊緣,便忽然停住不動了,她瞪著那只茶杯看了幾秒,然後立刻轉身衝出辦公室,直直地衝向安全部門,連門都來不及敲就像一枚子彈一樣,迅速出現在夏承宇面前。
「昨晚有人偷偷闖進我的辦公室!」她劈頭就說出這句話。
「啊?」夏承宇愣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有人闖進你的辦公室?」
「因為那個人動了我的茶杯。」
「茶杯?」就是昨晚差點被他打破的那一個吧?他將它擺好了呀。
「你怎敢肯定茶杯被人移動過?」
「因為我習慣用左手端茶杯喝茶,所以我茶杯的把手固定朝左邊,而剛剛我到辦公室發現我的茶杯把手是朝向右邊,所以我肯定是被人動過了。」
「說不定昨天是你自己把它放錯方向了。」
「不可能,我的習慣一但養成,絕不會再輕易改變,所以我肯定杯子一定是被人動過了不會錯。」紀雅姝斬釘截鐵的說。
有這種習慣還真是麻煩!夏承宇暗自叫苦。
「這……也許是老鼠想喝水,所以……」他囁嚅地找著藉口。
「有這麼大又這麼聰明的老鼠會動我的茶杯嗎?況且我的茶杯裡沒有水,一滴也沒有。」紀雅姝懷疑他的頭殼是不是壞了。
「是這樣呀,那麼……我會查清楚的。」怎麼查?除非他將自己銬上手銬到她面前自首,否則是一輩子也抓不到「兇手」的。
「那最好了。」紀雅姝翹著小嘴嘟嚷著。
夏承宇見紀雅姝嘟著紅唇,俏皮可愛的樣子,不由得怦然心動。認識她這麼久了,還沒吻過她呢,她不介意在忙碌一天的開始,賞他一個安慰的吻吧?
他狡獪的一笑,捂著右眼假裝疼痛地喊著:「唉呀,好痛!」
紀雅姝本想離開,忽然聽到夏承宇喊痛,便急忙跑回他身旁,焦急的詢問:「你怎麼了?眼睛在痛嗎?」
「唔——右眼好痛,可能是沙子跑進去了。」
「沙子跑進去?那該怎麼辦!?」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紀雅姝也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焦灼的她壓根兒忘了,辦公室不是路邊,怎麼可能有沙子跑進眼裡去?
「你可以幫我把沙子吹出來嗎?」夏承宇垂下眼皮,掩飾自己眸子裡的竊笑。
「這……好吧,你把頭低下來一點,我幫你吹一吹。」她輕聲命令道。
「唔……好。」再好不過了。
紀雅姝根本不知道自己上當了,一心只擔憂他的眼睛是否難受,她將他的眼皮微微撐開,然後朝他的眼睛輕輕吹氣。
「好一點了嗎?」
「嗯……」她吐氣如蘭的氣息拂動他敏感的鼻翼,讓夏承宇霎時心猿意馬起來。他一面假意地眨眨眼睛,一面悄悄往她的唇瓣移去,而他的獵物渾然不知敵人已經逼近,還天真的替他擔心眼睛,完全沒有防備。
「那我就——呀!」紀雅姝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被夏承宇拉坐到腿上,然後飛快的霸佔了紅唇。
「咿……唔……」紀雅姝知道被騙,又惱又怒,拚命在他懷裡掙扎,硬是不讓他佔到更多便宜。
但夏承宇豈肯輕易罷手?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絕不輕易放手。
不知是掙扎累了,還是被他下了迷咒,紀雅姝漸漸忘了要反抗,她放鬆自己的身子和唇瓣,讓他得以滑進口中,一舉攻佔她嫩滑的舌。
這是他嘗過最甜的唇,他吻得欲罷不能。
紀雅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怎麼會無恥的眷戀這種滋味?這是不應該的!媽警告過她上百次了:「別讓任何男人碰你一下,即使是一根手指頭。」
而她居然把媽媽的話當成耳邊風?
她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臀部,冷不妨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嚇得她立刻彈跳起來。
「怎麼了?」仍沉醉在激情中的夏承宇睜開迷濛的眼,不解的問。
「有東西……硬硬的……」惱人的紅暈開始染紅她的臉,男人果然像書上說的那麼容易興奮!她咬下唇,羞窘得轉身跑出他的辦公室。
夏承宇癱坐在椅子上無力移動,發覺自己真是被她打敗了!
男人的確是像她說的那樣容易衝動沒錯,但是……她想到哪兒去了?她剛才碰到的是他的配槍呀。
看來不能再把槍帶在身上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人發現的。而他,絕不想這樣就被踢出瀚洋大門。
他深吸幾口氣,心神較為平靜之後,開始專注地埋首於案桌上。最近瀚洋的保全系統需要全面更新,他得提出幾個好一點的企劃案,好堵住翁子洋那張超級大嘴。
翁子洋躲在牆角,滿臉妒恨的看著紀雅姝羞澀的身影逐漸跑遠,心裡的憤怒幾乎快將自己淹沒了。
這個紀雅姝整天擺張棺材臉給他看,卻讓那姓夏的小子吻她!他哪點比不上那個姓夏的傢伙?他翁子洋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夏承宇算哪根蔥?能跟他比嗎?
他滿心的怨恨難平,他怎麼甘心就這樣放手讓他們雙宿雙飛?他翁子洋得不到的,夏承宇那臭小子也別想得到。
他憤然走回辦公室,準備找個好的計謀來對付他們。一進門,只見一位長相猥瑣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那裡,他看到翁子洋進來,連忙起身鞠躬哈腰。
「翁總早,翁總今天來得好早。」平常不到十點,翁子洋是不會出現在辦公室的。
「哼。」他倒寧願不來,與其看那兩個姦夫淫婦卿卿我我,不如不看!
翁子洋將自己丟進昂貴的小牛皮辦公皮椅裡,一手撐著頭,一面啃咬自己的小指關節——他一生氣就有這個毛病。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見來人悶著不說話,他的火氣燒得更旺。
這個翁小開的脾氣顯然不怎麼好,早知道他這麼難伺候,當初就留在日本不來了,偵探毛利苦著臉想。
「是、是。」偵探毛利掏出手帕擦去額上的汗水,一面僵硬地笑著回答:「上次您要我調查的人,我有重要的新情報了。」
「又是什麼『重要』的狗屁情報啊?」每次都說是重要情報,結果都是一些——她逛了幾間商店、買了幾件衣服、吃了什麼食物、看了幾本書……之類的無聊情報!他要這些幹什麼?他要的是更重要的東西呀,笨蛋!
「這次真的很重要。」為了證明他的話,偵探毛利趕緊從牛皮紙袋裡取出一疊照片,交給翁子洋。
「這是什麼?」
「這就是您要我調查那位紀小姐的一些可疑照片。當初您要我跟蹤她,注意留心她的交友狀況,我就是在跟蹤她的時候,發現這兩個男人常跟她有密切的接觸,看起來相當不尋常。」
那厚厚的一疊照片,男主角都是夏承宇,看見他們形影不離的親密模樣,他更加地生氣,只差沒把照片全部銷毀洩憤,可是……
「你說兩個男人,另一個是誰?」
「就是他。」毛利上前將壓底的幾張照片抽出來,雙手奉上。
翁子洋接過照片定睛一看——
哇哈哈哈!這下紀雅姝死定了。
照片中和紀雅姝在一起、五十幾歲模樣的男人,就是宏達實業的董事長馮裕邦,他化成灰他也認得。上次他們參加國外廠商的競標,就是被宏達實業得知底標,而慘遭滑鐵盧。
哼!他早說這件事是紀雅姝搞的鬼,爸爸偏還不相信。
他有個衝動想立刻衝到紀雅蛛面前,將這些照片丟在她臉上,並等著看她跪在地上痛哭求饒,可是……
慢著、慢著,他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他要讓她所愛的人親手來懲罰她,那一定比他親自動手更痛快吧?
好,就這樣辦!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狂笑不已。
候在一旁的偵探毛利則是看得毛骨悚然,莫名所以。
這些照片……有那麼好笑嗎?
「雅姝,喔,我的小雅姝……」夏承宇在辦公室裡為自己明天將要提案的「公司保全周邊系統」做最後的檢查。他嘴裡哼著自己編的不成調歌曲,想到口袋裡放置的禮物,他的心情就更加地快樂了。
今天是雅姝的生日,他卻不巧必須加班。不過沒關係,現在才剛過七點,等會兒下班還來得及去接雅姝吃頓生日大餐,等吃完燭光晚餐再拿出自己精心挑選的生日禮物送給她,她一定很開心!
他將檢查完成的企劃案放進抽屜鎖好,然後抓起西裝外套準備離去,一個轉身,卻猛地被背後的人影嚇了一跳。
翁子洋不知何時像鬼魂一樣,無聲無息的站立在他背後。
真是該檢討了,夏承宇暗罵自己。
大概在瀚洋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將他平常該有的警覺心給磨光了,這可是很糟糕的事呀。
「有什麼事嗎,總經理?」夏承宇沒有露出太多受驚嚇的表情,只露出他一貫的笑容,有禮的詢問道。
「還沒下班,在忙呀?」翁子洋不懷好意的眼珠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是的,整理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總經理有何指教嗎?」夏承宇不相信翁子洋找他只是為了關心他的工作狀況。
「聽說你和紀秘書正在交往?」翁子洋故意以聊天的口吻漫不經心的問。
「是的。」他知道翁子洋也喜歡紀雅姝,他也知道這麼正大光明的承認可能會為自己惹來麻煩,可是他就是不想讓紀雅姝像地下情婦一樣躲躲藏藏,見不得天日。
「唉——」翁子洋裝模作樣的搖頭歎氣,還邊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夏承宇,那神情彷彿在說:真可憐呀你。
「總經理為何歎氣?」夏承宇的笑容僵了幾秒,但很快又恢復正常。對付敵人最重要的一招,就是永遠別讓敵人看透你。他向來很會隱藏自己的思緒,沒有幾個人能猜得透他的想法。
「我只是在感歎,又多了一個傻瓜掉入她的陷阱裡。」
「總經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夏承宇臉上仍掛著笑,可是眸子裡毫無一絲笑意。
「你還沒發現嗎?她真可堪稱是世上最好的演員,她所扮演的那個冰山美人的角色,將無數的男人迷得團團轉,甚至玩弄於股掌之間還渾然不覺。大家都相信她和她的外表一樣,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女人,其實呀——哼哼。」他輕蔑的低笑兩聲。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臉上的笑容快掛不住、想揍人了!這個不要命的傢伙竟敢這樣污蔑他心愛的雅姝?
「你一定不曉得,其實她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清純玉女,而是一個恬不知恥的蕩婦淫娃。她一直都是宏達企業董事長馮裕邦的情婦,而且她所交往的男人還不止一個,十個、二十個,天知道有多少?只要你出得起價碼,她隨時都可以跳上你的床。」
「總經理,這些話無憑無據,要是傳了出去,恐怕會害您吃上譭謗官司的。」夏承宇笑得非常、非常的忍耐。
「我當然有憑有據,你看——這就是她和馮裕邦幽會的證據。」翁子洋將手中的幾張照片丟到桌上,滿意地看著他漸漸發白,然後又慢慢轉青的面孔。
夏承宇顫抖的手拿起桌上的照片,映入眼簾的第一張,就是紀雅姝伏靠在一名陌生中年男子的身上,兩人相擁而立,那個男人的手還放在她的背上,看起來像在親密的擁抱。
那是上次馮裕邦到紀雅姝的住處,紀雅姝忍不住哭了,馮裕邦將她擁進懷裡安慰的一幕,但夏承宇當然毫不知情。
他看到照片,只覺腦門轟隆一聲,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一般,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夏承宇努力維持住自己的招牌笑容,並且嚴重警告自己:絕不能被一張照片擊倒!他必須微笑,他必須將他的面具牢牢戴著,不能讓那可恨的翁子洋發現他的心碎。
第二張照片是那個陌生男人走進紀雅姝屋內的照片,第三張則是紀雅姝送他出門的照片,第四張、第五張……都是同一個男人。
什麼樣的男人才有資格進出紀雅姝的屋子?什麼樣的男人才能讓紀雅姝依偎在身上?這些答案已經非常明顯了。
夏承宇不知自己該怎麼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來說一些滿不在乎的漂亮話,他是很想微笑,很想告訴可恨的翁子洋:
他一點都不在意這些見鬼的照片。
可是……該死的他在乎呀!
她怎能如此對待他?他已經將自己最完整的一顆心全給了她,她怎能如此殘忍地踩碎它?
他從沒這麼認真的愛過一個女人!他付出他全部的情愛,只求能博得她的燦然一笑,就算要他傾家蕩產他也毫無怨言。
可是瞧瞧她將他的心放在哪兒?她對他冷若冰霜,卻和這個糟老頭上床?
天哪!她怎麼能?他閉上眼,忍住眼底刺痛的感覺。
笑呀,夏承宇,快將你平常那副嘻皮笑臉的面具戴上,翁子洋正在那裡等著看你的笑話,你千萬不能如他所願,快笑呀……
但,天殺的,他沒有辦法。
他平日慣戴的微笑面具徹底粉碎了,再也裝不出平常那滿不在乎的瀟灑模樣,他無法再用無關緊要的嬉鬧態度來掩飾他的情緒,他的心太痛了!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在乎讓翁子洋看他的笑話。事已至此,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他在乎的只有那個無心無肺的無情女,那個將他視如糞土,他卻還是珍惜得像寶一樣的女人。
她呢?她在乎什麼?財富?權勢?地位?
他淒楚的笑了,一把抓起桌上的照片胡亂塞進口袋,也不管那些照片是否被他揉得變形走樣。他踉蹌地跨著步伐,走向電梯。
他要去見她!他要她親口告訴他這個事實!
翁子洋在他背後露出一個奸計得逞的陰毒笑容。
得罪他翁子洋的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而他們——
就是最好的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