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躡手躡腳的打開臥室的房門,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上床,可是才走沒兩步,他就愕然地停住腳步,因為透過昏黃的燈光,他看到紀雅姝清醒的坐在床上,正冷著一張臉,以極不諒解的眼神瞪著他。
「雅姝,你怎麼醒了?」夏承宇心底暗叫不妙,昨晚他刻意讓她「累壞了」,為的就是怕她發現他暗中要進行的事,怎知——她還是醒了。
「你到哪裡去了?」她已經很久沒用這麼冰冷的語調對他說話了。
「呃……我睡不著,到附近走走、散步去了。」夏承宇坐在床沿摟著她,親暱的用鼻子摩挲她柔嫩的頸子,企圖軟化她的怒氣。
「睡不著、出去走走需要好幾個小時嗎,夏警官?」
夏承宇聽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起來。
「你知道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紀雅姝忿然將他的警官證丟還給他。
「雅姝,你聽我說……」夏承宇拉住她,焦急的想解釋。
「我不要聽!你這個大騙子!」紀雅姝拂開他的手跳下床,跑到房間的另一端,不肯再讓他碰觸一下。「你欺騙我,你一直把我當成傻瓜一樣耍!」
「我沒有,雅姝!」夏承宇不覺加大嗓音抗辯:「我對你是認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認真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是機密,所以我才瞞著你——」
「對,我相信你是不得已,你不能隨便將機密告訴我,因為我會吃飽了撐著到處宣揚!上至董事長,下至公司的守衛,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紀雅姝哽咽得說不出話,只能捂著嘴轉過身,掩飾自己脆弱的模樣。
「我不是那個意思,雅姝!」夏承宇懊惱的直耙頭髮。「我知道隱瞞這件事很不應該,可是我……我是怕你知道以後,對翁瀚父子的態度會有所改變,那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我不想讓你落入這種險境呀。」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知道?等報紙刊登出來的時候嗎?」紀雅姝語調破碎的問。「你不明白,我一點都不瞭解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我愛上的是哪個夏承宇?哪個才是真實的你?你告訴我!是虛幻的夏承宇,還是說謊的夏承宇?」她已然泣不成聲。
「雅姝,別哭!求你別哭了!」夏承宇見她哭泣,一顆心都快碎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聽你說那些辯解的話了。」
「雅姝——」
「走呀!」
見紀雅姝如此傷心,夏承宇實在萬般心疼,但他也知道她一時半刻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只能選擇先行離開,就讓她好好地想一想,等她心情好一點了,他再慢慢的向她解釋吧。
「那——我先走了,你先睡一下,公司方面就別去上班了。」其實也沒有必要再去了,警方今天就會將翁瀚父子帶回偵訊,連老闆都沒了的公司,等於宣佈倒閉了。
紀雅姝將臉轉向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如果有事,打行動電話給我。」
紀雅姝仍是不回話。
夏承宇深深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轉身離開這間裝載著他們無數甜蜜回憶的小屋。
「爸!不好了,不好了呀!」
翁瀚剛踏進瀚洋實業的大門,翁子洋立刻像屁股著火似的,急吼吼的衝到他面前亂叫亂跳,搞得翁瀚一頭霧水。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翁瀚不曉得自己這個不成材的兒子又惹了什麼禍。
「樓上有一大堆警察帶著搜索票來,說要搜查公司呀!」
「怎麼會這樣?」翕瀚聽了,大為驚駭,心裡有不祥的預感,莫非……他們知道了什麼?
他不敢再多作猜想,急忙往電梯的方向衝去,翁子洋也緊跟在他身後,往樓上趕去。來到十九樓,只見大批穿著制服的刑警,幾乎將這層樓給塞滿了,那些慌張的高級主管一見到他們,急忙衝過來請示:
「董事長,這些人——」
「我知道。」翁瀚抿著唇一擺手,要他們閉嘴。他拉開嗓門大聲質問:「是誰要搜查這裡?」
「我。」白諶往前一站,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睨著他們。他正是這次搜捕行動的指揮人。
「搞什麼東西!是誰允許你們這麼做的?你有證據證明我犯法了嗎?」翁瀚氣急敗壞的指著白諶的鼻子痛罵。
白諶用食指和中指將翁瀚的手指夾開,他最討厭別人指著他的鼻子說話。
「有沒有犯法你自己心裡有數,難道非要等我們搜出那批毒品,你才肯伏首認罪嗎?」
「毒品!?」在場的高級主管莫不瞠目結舌,大驚失色。
董事長和毒品有關聯?
「你們別聽他胡說!他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這完全是誣告!」翁瀚的額頭、手心直冒冷汗,他不相信他們真能找得到他的密室。
「這是檢察官的搜索票,如果你還有疑問,等上了法庭再說。」白諶晃晃手中的搜索票,掉頭對身後的大批警察下令:
「別管他,進去搜。」
「是!」眾人異口同聲,一時之間眾志成城,氣勢好不駭人。
「慢著!我不准你們這麼做!」
翁瀚、翁子洋拚命阻止大隊人馬進入閱覽室,但卻是徒勞無功,忙得焦頭爛額的翁瀚回頭一看,夏承宇還涼涼地站在一旁,抱胸觀看。他惱怒的大吼:
「夏主任!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想辦法攔住他們!」
「很抱歉,我無法幫你。」夏承宇懶洋洋的掃了他一眼。
「什麼意思?」翁瀚瞪著他,以為他的腦子燒壞了。
夏承宇亮出自己的證件告訴他們: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們做了這種罪大惡極、天理難容的事,任誰也救不了你們。」
「你——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枉費我那麼看重你,原來你竟是個奸細、間諜!」
「隨便你怎麼說。」夏承宇不在乎的回答。今天他沒有心情開玩笑。
「別理他們,我們進去搜——」雷貫登高一呼,帶頭往密室衝去。
「怎麼連你也是……」翁瀚看到另一個員工倒戈相向,頓時全明白了。「我知道了,你們早就計劃好了,你們兩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棋子,領著我一步步向死亡走去。枉費我聰明一世,竟然會敗在你們這兩個小卒子的手上。」
翁瀚頹然的倒退一大步,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茫然的他有種大勢已去的無助感。真的……沒有翻身的餘地了嗎?他辛苦幾十年打下的江山,在轉瞬間,即將化為烏有了嗎?
「卑鄙、下流!我要殺了你!」翁子洋衝過去想賞夏承宇一拳,可是輕輕鬆鬆就被夏承宇撥開。
「蹲到牢裡去想想,喔,忘了告訴你們,你們的心腹莊火坤已經先到牢裡去等你們,他已經將一切都招了,相信你們很快就可以在牢裡團聚了。」他陰沉的一笑,不屑地甩開翁子洋的手。
「喂!承宇,這扇門的密碼是多少?我又忘了。」辦公室裡傳來雷貫懊惱的喊叫聲。
夏承宇憐憫的看了翁瀚父子最後一眼,轉身走進閱覽室。
瀚洋實業從沒有這麼熱鬧過。
上午警方人員從十九樓的密室搜出大批藏有毒品的佛像,不到幾個鐘頭,瀚洋實業走私販毒的消息就傳得全國皆知,附近的民眾看到新聞快報,全湧到瀚洋來看熱鬧。萬頭鑽動的人潮,看起來就像打折期間的百貨公司。
震驚的員工、看熱鬧的群眾、維持秩序的警察、忙著訪問攝影的媒體記者塞滿了大廳,在鎂光燈的閃爍下,翁瀚父子被押往停放在門外的警車。
經過特勤組的調查,證實翁瀚父子由東南亞走私毒品進口,並且轉賣給國內的黑道分子牟取暴利,這就是為何瀚洋實業能在兩年前的經濟危機中解困,並且浴火重生的真正原因。
在被押解經過大廳時,翁子洋不期然發現紀雅姝站在角落,正呆愣地望著他們被警察押走。想到她和她的男人將他們害得如此淒慘,翁子洋便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他趁押解他的兩個警察不注意時,用力掙脫他們衝向紀雅姝,用他銬著手銬的雙手猛烈攻擊她。他若要死,也要教她一起陪葬!
「住手!」
幸虧夏承宇一直暗中注意這一切,他趕在翁子洋的拳頭落在紀雅姝身上之前,一把抓住翁子洋頑強抵抗的手,接下來,便有三四把槍同時指著翁子洋的腦袋。
「你以為你是贏家嗎?」翁子洋狂亂的大笑,雙眼散發出瘋狂的氣息。「告訴你,你也不過是另一顆他利用的棋子罷了!你以為當初他為什麼會接近你?因為愛你嗎?哈!那是因為我要他去抓一個偷竊公司機密的賊,而你——就是那個賊!若不是因為你涉有重嫌,他又怎麼會接近你!」翁子洋殘酷的說完,得意的看著她一下子刷白的臉孔。
「我不是!雅姝,你要相信我……」夏承宇急急轉頭想向她解釋,可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她應該不會相信翁子洋的鬼話才對吧?
可是當看見她受傷的眼神和急遽蒼白的面孔時,他知道她該死的相信了。
「把他帶走。」夏承宇痛心疾首的揮手要那兩名警察將翁子洋帶走。
他冷眼看著那兩名警察又拖又拉地將翁子洋架出去,也冷眼看著紀雅姝纖弱僵直的背影慢慢從人群裡消失,直到完全不見蹤影。
他紊亂的心情無人能瞭解,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這些日子自己為了一個從未信任過他的女人付出,究竟值不值得?
他滿腔的愛戀和無微不至的呵護,竟比不上翁子洋一句莫須有的誣陷?
她定是不愛他的。她若愛他,就不會如此不信任他;她若愛他,就不會枉顧他的一顆真心,任意將它丟到猜疑的垃圾桶裡,讓猜忌的毒素慢慢去腐蝕它、吞噬它。
或許他該好好想清楚,他們之間是否真的適合。
他需要時間,好好的想一想。
紀雅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堆混亂的人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空寂的家,她所有的意識仍停滯在剛才瀚洋大廳的那一幕。直到現在,她腦子裡仍然迴盪著翁子洋刺耳的叫囂:
你不過是他利用的另一顆棋子罷了……
你以為當初他為什麼接近你?那是因為我要他去抓賊呀!而你——就是那個賊……
是了,這就是他接近她的原因,他只是為了追查公司的機密外洩才會接近她,撥掉這層外衣,她就什麼也不是了。
難怪他有那麼好的毅力,可以屢遭她的拒絕而不死心,原來全是為了公事,才會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趕也趕不走。
沒想到現今當警察的人,不但要有好身手,同時還要有好演技。瞧他款款訴說深情的模樣,幾乎讓她相信他是真心愛她的。
她實在很想笑,可是眼淚卻不聽使喚的滴落下來。
真討厭,她明明很高興的呀,她不是一直嫌他煩、嫌他討厭的嗎?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來騷擾她了,她應該開心的跑去放鞭炮慶祝才對呀,怎麼會流淚呢?
這眼淚……真是太討厭了。
夏承宇穿梭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漫無目標的胡亂走著,無神的雙眼一徑兒盯著前方,全然不去理會自己出色的外表引來多少過路女子的愛慕眼光。
這幾天來,他一直是這個樣子,休假的日子閒來無事,悶在家裡閒得讓他發慌,可是勉強找紅顏知己出來閒聊卻又心不在焉,聽了半天也不知道對方說些什麼,只看到一張一合的紅唇在他面前跳動,腦海裡卻想著另一個女人。
最後他不再做這種違背自己意願的事了,乾脆天天逛大街來排解心頭的空虛和寂寞。
他在一個寬廣的十字路口站定,仰望頭上白花花的日頭和眼前來往頻繁的混亂車輛出神。
又走過一個街口了,接下來他該到哪裡去呢?他不禁有些茫然。
拐過轉角,他決定繼續往下走。這條路的人潮比較稀少,不會擁擠得令他難受。剛走沒幾步,他卻驟然停下腳步,被前方電話亭中一個娉婷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一個身穿藍色洋裝的女孩子正背對著他,在電話亭打電話,那纖細修長的身材和一頭漂亮微卷的長髮,真是像極了紀雅姝。
是她嗎?
很像。身材像、頭髮也像,應該……是吧?
該叫住她嗎?
夏承宇的心陷入了劇烈的掙扎——在想見她,又不知該不該見她的猶豫裡拔河。
快去叫她呀,這幾天你不是一直想著她嗎?還等什麼!
可是她對我如此不信任,我怎能一再讓自己的尊嚴掃地?
尊嚴一斤值多少錢?你再不叫往她,她就要走了。
可是……
他就這樣站在人行道上,對著那個紅色的電話亭兀自掙扎著,不確定自己該不該走上前去叫住她。
他就這樣傻傻的站著,直到那個穿藍洋裝的女孩打完電話,走出電話亭朝他這個方向走來,他才知道——他根本就認錯人了。
她根本不是紀雅姝。
那個容貌身材皆不輸紀雅姝的女孩見夏承宇一直盯著她看,以為他對她有意思,於是便主動停下來,大方的露齒一笑。
「嗨,我認識你嗎?」她的笑容裡充滿了濃厚的邀請意味。
夏承宇沒有浪費口水和她虛應故事,二話不說當場轉身就走,完全不給她留半點顏面。
那個女孩從沒讓人如此拒絕過,漂亮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得七竅生煙。
「神經病啊?沒意思還死盯著人家看!哼!」
接下來的一整天,夏承宇繼續渾渾噩噩的在街上遊蕩,原本已經不平靜的心,現在是更加慌亂。無論他走到哪裡,看到了什麼,都會讓他想到那個連心臟都是冰塊做的女人——紀雅姝。
每走到一條熟悉的街道,他就會想到當初他也曾和雅姝攜手走過那裡,看到的每一樣物品,也都會讓他聯想到紀雅姝的一切。
他罵自己發瘋,罵自己犯賤,可是他真的無法不去想她。
他像幽魂一樣毫無目標的向前亂走,等他回過神來,他才震驚地發現,自己走到哪裡去了——原來他走著走著,竟走到紀雅姝家門口來了。
他先是怔怔愣了幾秒,接著便悶聲低笑起來,最後終於演變成無法抑制的大笑。
他在幹什麼呀?
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到她的身邊來了。他喘著氣,伸手抹去眼尾笑出來的淚水,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他幹嘛要去想紀雅姝愛不愛他的問題呢?只要他愛她就好了呀。
既然已經丟不開她,那就認命的接受全部的她嘛,不管是體貼的她、任性的她,多情的她或是冰冷的她,只要抱持著一顆堅定的心來愛她,又何必在意她一時的誤解呢?
這麼簡單的事他都想不透,活該他受這兩個禮拜的罪。
想通之後,他毅然決然的伸手去按門鈴。
他好想念她,現在就要見到她。
紀雅姝失望的走出一棟氣派的辦公大樓,心情沉到了谷底。
又被刷掉了。
失業已經兩個禮拜了,她還是找不到工作。若不是她平時有固定儲蓄的習慣。現在可能就要面臨斷炊的危機了。
瀚洋實業利用佛像走私販毒的新聞喧騰一時,榮登今年十大重大新聞之一,直到現在,報上都還在熱烈的報導著。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這位前任的瀚洋董事長秘書又怎麼可能找得到工作?
乾脆回嘉義舅舅家種田算了,她心灰意冷的想著。
她的父親馮裕邦得知這樣的實情後,也曾想盡辦法安排她到他的公司上班,但她怎麼肯?她寧願回鄉下種田,也不肯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
頹喪的回到她的小公寓,卻驚見夏承宇等在她家門口。
自從那日在瀚洋一別,他就沒再來找過她了,她原以為他是任務結束,拍拍屁股走了,為此她還曾躲在棉被裡哭了好幾天,現在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將他忘記,他又跑來幹什麼?
「我親愛的雅姝,你回來了?」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夏承宇不禁笑逐顏開。
「我不是你親愛的。」紀雅姝冰冷的回嘴。
「對,你不是我親愛的,你是我最愛的。」夏承宇厚臉皮地應道。
「你來這裡想做什麼?難道你又有新的任務了嗎?你可能搞錯了,現在的我有如喪家之犬,根本沒有任何值錢的情報可以讓你調查。」
「嗯,我是有一個『心』的任務沒錯,這個新任務就是——用盡一切辦法,盡快把你娶進門。」他好聽的嗓音在她的耳邊傾訴:「雅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紀雅姝咬著下唇、別開頭,拒絕去聽他那塗了蜜的虛假言詞,她努力的告誡自己: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愛你。」他的唇瓣輕拂過她的耳,宛若和風的愛語清晰的傳入耳裡,直震入她的心底。
「我不相信。你為什麼要來?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的人、我的心你都已經得到了,你還想要什麼?我的命嗎?」紀雅姝怕聽到這些讓她心軟的話,頓時激動了起來。
「不是的這樣,雅姝!」夏承宇急了,他怕紀雅姝被逼急了,真會做出什麼傻事。「我真的很愛你,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看呢?我像是個始亂終棄的無賴嗎?就如同你說的,你的人我已經得到了,若不是真心,我又何必苦苦糾纏著你?就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我才拋下自尊來祈求原諒,難道你真的不瞭解嗎?」
紀雅姝低著頭不說話,只默默轉過身,掏出鑰匙開門進入屋內,夏承宇則寸步不離的緊跟著她,一同進入屋內。
舉目四望這個充滿濃情回憶的愛巢,夏承宇不禁有滿心的感慨。景物依舊,人事已非,他真的很怕紀雅姝不再愛他了。
看到她放置在小茶几上的履歷表,夏承宇關心的問:「找到工作了嗎?」
紀雅姝搖搖頭,一臉的疲憊與沮喪。想到這半個月來自己的勞累奔波皆一無所獲,她就不禁黯然心傷。
她的失意全落入了夏承宇的眼裡,看到自己深愛的女人如此受苦,他真是心疼到了極點。
「別再找了,嫁給我吧。」他誠摯的說:「我不要再看到你為了生活奔波忙碌,那太辛苦你了,我捨不得呀。」
那一瞬間,紀雅姝居然有股衝動,想狠狠點頭答應。
這陣子找工作的挫折讓她怕透了,有個愛她的人願意給她一個擋風遮雨的臂彎,叫她怎能不動心?
但是想到未知的將來,她又充滿了恐懼。
父母的悲劇讓她不敢輕易相信愛情,她寧願終生不談感情,也不要為情痛苦終生。況且感情就像善變的風,誰敢保證它能維持多久、多長?萬一他無法信守承諾愛她一輩子,等她年老色衰了,才將她拋棄,那時的她既無體力又無謀生能力,豈不等著活活餓死?
太可怕了,她不要。
「你說完了嗎?如果你說完了,是否可以請你出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空聽你在這裡長篇大論。」紀雅姝裝出漠不在乎的神情,存心要氣走他。他若再不走,她就要被他的款款柔情給打動了。
夏承宇乍然停止說話,眼底有一絲受傷的痛楚閃過,但仍舊用那深情的眼眸凝視著她,一刻也不放鬆。最後是紀雅姝受不了他如此熾熱的注視,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
身後似乎傳來他無奈的歎息。
「我會再來的。」
接著是他開門的聲音,她倔強的低著頭,拚命忍著不去開口挽留他。
直到他合上門走了,屋內只剩下窒人的孤寂,她這才發現自己像失去什麼珍貴的寶貝,心痛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