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轉為鮮紅色的眼眸漸漸納入了康均的臉,僵硬的身體逐漸恢復控制,他眨眨眼,艷紅褪去,還他一雙清明無比的綠眸。
他額冒冷汗,看著康均好一會兒,調轉視線望向窗外。外頭月亮的光暈溫柔傾灑,像覆上薄紗的燈,庭院的燈火並不明亮,比人高一個頭的樹影因風微晃。
今晚是個月明星稀的夜。
夜晚、書房、康均。
方才引發他失控的黑暗情緒一瞬間消退,艾斯眼裡只容得下康均一人。
「艾斯,我在這兒。」康均抬手輕觸艾斯僵冷的臉龐,柔聲安撫。
艾斯回頭俯看康均,獠牙已縮回,發不出聲音的異狀也解除,他吞吞口水,喃喃:「康均,我怎麼了?」
話語一出,似禁錮的咒語解開般地脫去艾斯全身的氣力,他腰一軟,鬆開手,整個人壓住康均。
「你只是累了。」康均承受著艾斯的重量,唇角笑意扭曲,在艾斯耳邊低道。
「為什麼?」艾斯不明白,方纔他看見康均與掌君延兩人在一起的場景,只覺眼前一花,心一熱,然後……然後……意識中斷,再度回復時,他人已癱在康均懷裡。
「我也不知道。」康均只知道艾斯與自己在一起,過於天經地義,像一對相識已久熱度未滅的戀人。
也許真是因為『心』的關係,但是因為誰的『心』?是艾斯的?還是他自己的?
假若艾斯的『心』真的在他身上,那他自己的心呢?他自己的心跑哪兒去了?
「我全身沒力……」艾斯連轉頭都有困難,而且噁心想吐。
「艾斯。」康均的聲音在艾斯頭頂響起。
「啊?我壓痛你了嗎?」說著,艾斯就使勁想滾到康均身旁的空位,但被康均阻止。
「沒有,我在想……」
「嗯?」艾斯勉力撐起自己,低頭看康均。
「你要不要把你的心拿回去?」康均仰首直視艾斯,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問。
時間凍結了兩秒。
艾斯瞪大綠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拿心是一件大工程,瞧康均說得跟喝水一樣輕鬆。
「我知道。」康均想試試看沒有了艾斯的『心』的他,是否還對艾斯有感覺。
艾斯遲疑了下,才微頷首,抬手撫上康均的心口,感受康均心臟微微跳動的頻率,口乾舌燥地舔著。
「你確定?」
康均微微一笑,抬手覆握艾斯的手,使力壓了下;艾斯歎口氣,闔上眼,手成爪,探入康均心窩……
康均呼吸一窒,全身血液逆流,喘不過氣來……
好難受……
一聲清楚的歎息傳入耳,感覺心上的壓力消失,當所有的不適消退時,唯一看得清明的就只有艾斯。
只有艾斯……康均竟有種恍若隔世,縱使人事全非,唯有心意不變的感覺。
「我還是下不了手,我寧可我的心黏在你身上,也不要看……著你死在我手上。」艾斯的聲音傳入耳,康均的心狂亂地漏跳了一拍,感覺一股有別以往的情慾升起。
一種唯有艾斯才能填滿的空虛感。
恍然間,康均知道他完了……他不自覺地逸出一聲歎息,環住艾斯的脖子,壓下他。
艾斯一愣,任由康均輕撬開他的唇,溜進他的嘴裡,纏繞著他的舌,他驚異的睜大眼,視界裡只有康均深不見底的眼眸。
艾斯覺得肺部的空氣被抽光,血脈沸騰,熱得他受不了……
為……為什麼不閉眼睛?康均的眼眸像百萬伏特的吸電機,把艾斯狠狠吸附不放,想抗拒也抗拒不了。
康均的舌頭像有生命似地掃過他的齒列,舔著他的牙齦,艾斯腦袋瞬時一糊,完全無力思考,全身軟趴趴、熱呼呼得像他重新活過似的。他無法呼吸,喘不過氣來,像要死了一樣,沒、沒想到生與死是如此的相同……
康均的眼與唇舌以及他的懷抱讓艾斯像喝醉般地失去平衡,他眼帶迷濛,癱在康均的臂彎裡,質疑為什麼他可以吻這麼久。康均幾乎將他的嘴巴裡裡外外全吻遍,原本以為神經很少的口腔竟然因此有所感覺,一股酥麻的電流直往腹部溜去,教艾斯不知如何自處,然而他糊成一團的腦袋也無力運作。
康均一手環著他的腰,一手在他的背來回輕輕撫摸著,就在艾斯以為他快因接吻死去之時,康均終於放過他的唇。艾斯忘了如何呼吸,正努力的想著呼吸的方式時,康均的唇落在他耳後的那塊肌膚,艾斯好不容易恢復的一絲理智又飛了。康均俯低頭,額頭抵著艾斯的肩頸,紊亂而急促地呼吸著,敏銳地覺查康均正在啄吻著他的脖子,一聲低吟逸出,艾斯微縮肩頸,氣息吐在康均的頸項間,感覺他的身子亦一顫。
正想著要以不受控制、猶若中毒般發顫的手推開康均,才微抬起,康均即結束親吻,擁緊他,自兩人貼合的身軀,艾斯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康均與自己的反應是一致的。
理智回歸的第一個反應是困惑——康均為什麼吻他?
「為什麼?」因為他沒拿走心所以康均吻他嗎?
「只是慶祝我完了的一個儀式而已。」康均不知道自己對艾斯的興趣可以維持多久,但他願意去試。
也許,正如伯爵所說的,吸血鬼是一種很重承諾的生物,同時也是很專情的生物。
專情呵……康均不知道自己是否專情,但他真的……真的好喜歡艾斯……喜歡到願意去包容艾斯的一切,就連艾斯那無數的缺點,康均也覺得可愛。
「啊?」艾斯一頭霧水。
「你不需要知道。」康均邪邪一笑,看著艾斯的眼神很邪惡。
「為什麼?你親的人是我……嗚……」艾斯的怨語被康均吻去。
艾斯被康均吻到火氣全消,半是心動半是氣惱地瞥眼康均。康均的眼眸多了一點什麼,雖然艾斯無法看透,卻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忍不住笑了。
康均見了,吻上他的笑容。
人好多……
艾斯後悔了,他不該答應伯爵替他出席羅威爾爵士的晚宴。什麼爛晚宴,根本就是人擠人大會。
有種窒息的悶熱籠罩著他,他的喉頭乾渴,全身的血液似慢火熱煮般開始沸騰,套句正常的話說就是——餓了。
艾斯面前一室的人山人海,等同於眼前擺了一堆各型各色的活動食物,不餓也難,這些人的生氣都很難聞,但有總比沒有好。艾斯餓到發暈,好想就近捉個人到暗處吸光他的生氣,可只要一想起吸生氣後會有的噁心感,艾斯寧願去吸植物的。
他從不知道人類的晚宴是這麼的擁擠,看著他們將自己扮得十分美麗與端正,手拿酒杯,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語,連他這麼遲鈍都知道是說假話,怎麼他們卻說得如此開心與快樂?
艾斯想吐,不只是因為人類的臭味,更是因他們的虛偽,也難怪他無法成為一名好人類。
綠眸於人群中搜尋著,終是在吧檯那兒發現被美女搭訕的康均,康均倒是在這種場合如魚得水,看來在他是人類的時候,應該時常出席這種宴會。
想到兩人的差異,艾斯微揚眉,忍不住閃開一名擦身而過的男人,往落地窗躲去,發現窗戶是開的,就跑向花園。
花園像個大迷宮,種植的花草樹木種類眾多,價值不菲,證明羅威爾爵士這幢價值五十萬英磅的房子真不同凡響。
艾斯大皺其眉,指尖輕輕碰角一朵盛開的牡丹,看著牡丹鮮艷的色彩在他掌心枯黃,深吸口氣,甩甩手,「真噁心。」
漫步於花園迷宮中,艾斯斂眸看著爬滿花架的薔薇,伸手,瞬時,整片薔薇葉全由綠翻黃,花朵更是泛著黃黑,然而艾斯的心情並未因飽食一頓有所改善,反而更加低落。
一股噁心感湧上,艾斯用力一咳,咳出一攤血,於黑暗中微微發亮的綠眸震駭地睜大。
為什麼?不是……不吐了嗎?除卻半年前他自沉眠中覺醒的那段時間會吐血之外,其後半年艾斯未曾再吐過血,起先他以為是適應不良的問題,但現在……
「艾斯?」康均的聲音尾隨其後,就在不遠處。
艾斯回神,忙捉住薔薇的葉子將常心的血拭去,站在原地等他尋來。暈黃的燈光下,只見康均頎長的身影現身,嘴叼著煙,手拿著兩隻空酒杯與一隻酒瓶,笑著朝他走來。
艾斯心一緊,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湧現,駕馭他的理智,讓他好想撲倒康均。
「原來你在這兒。」康均在他跟前站定,微仰首。「看來你『吃』過了,需不需要餐後酒?」
艾斯看著康均,分不清心頭的紊雜情感是什麼,搶過康均手中的酒瓶,打開猛灌。
「喂!艾斯,你分一點給我啊!」康均自艾斯嘴下救出酒瓶,裡頭只剩下一口的份量,見艾斯搖搖晃晃的,忙扶住他,「怎麼啦?」
「我好煩,都是你,我從來沒這麼煩過!」艾斯推開康均,不願承認他的心老早讓嫉妒啃蝕殆盡,這全是為了康均。他變得不像自己,只要康均跟別人有說有笑,他就全身不舒服,他希望康均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這份冀望幾乎將艾斯淹沒。「那女人對你笑……該死的……~@#$%……」
康均反捉著艾斯,意識到他開始胡言亂語,啼笑皆非的問:「艾斯,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女人?」
「就是那個……」艾斯才開口,唇即被康均覆上,他眼前一亂,分不清是酒還是康均的吻讓他頭暈眼花,「嗚……」
「沒有女人,只有你。」康均忍不住笑了,抱住艾斯軟趴趴的身體,在他耳邊低語,吻上他耳後的光滑肌膚,「你不知道嗎?只有你。」
「騙子!」艾斯搗住耳朵,想推開康均,但氣力全教酒精吸收的他,推開了康均又倒向他。「我……惡……嘔……」
艾斯頭一偏,吐出方才喝下的紅酒,清醒不少。
「艾斯,你還好吧?」康均拍他的背,試圖順服他的呼吸。
艾斯微喘氣,偏頭迎上康均關懷的面容,「好難喝,這什麼東西?」
「紅酒。」
「我知道是酒,可是為什麼難喝得不像酒?」艾斯用手背擦嘴,吐舌頭,一臉噁心。
「我也不知道,因為你都喝光了,所以我無從得知它好不好喝。」康均聳聳肩,黑眸熠熠生輝,眸裡只容得下艾斯,一笑,「你喜歡我?」
「誰喜歡你啦!噁心的混球。」艾斯口裡是這麼說,但手卻緊捉著康均不放,「嗚……好噁心……」
那酒無疑是最好的催吐劑,艾斯全吐光了還是感到噁心不已。
「唉,隨你罵,來,噁心的混球要扶你回屋裡去。」康均扶抱著艾斯,往屋裡緩移。
康均將艾斯安置於角落的沙發,對著全身發熱的艾斯說:「我去拿水。」
艾斯點頭,他的身體熱得他受不了。
早知道就不喝酒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康均挑酒的能力這麼差,而他也沒料到自己的酒量這麼差,才一瓶紅酒就讓他醉得頭暈腦脹,昏昏欲睡。
不行,他不能昏,萬一他昏了,康均被人勾引了怎麼辦?那他的『心』不就拿不回來了……對,他不能昏……不能昏……昏了……康均就回不來了……
艾斯的意識跌入最深、最深的底層,將所有情感封鎖的黑暗地域……
康琛遲到了。
她急忙忙地撩著裙子進會場,只見一大群人早已聚成三三兩兩在談話,她踮著腳尖在這些高頭大馬的人們中間尋找二哥那位奇特的醫生友人——克裡斯·艾隆,一邊低咒這些人沒事長這麼高做什麼,像大哥、二哥那樣的身高才叫適中……想到二哥,康琛的腳步遲鈍了,繪好眼影的皮眸一濕。
半年前的九一一事件,他人就在雙子星大樓裡,因為找不到屍體,所以被歸列為失蹤。他們全家,寧可相信二哥是失蹤,也不願相信他就被壓在那堆可笑的瓦礫堆下,成了一堆血肉模糊。
逃避現實。是的,康琛到現在還無法接受那個老煙槍二哥會死得如此戲劇化,她一直一直以為他會因為吸煙過度得到肺癌死去。
雖然也不是很好的死法,但至少……至少別讓人如此措手不及……讓人連難過也不知道怎麼發洩……
康琛眨眨眼,眨去眼中的淚霧,吸吸鼻子,強迫自己專注尋找克裡斯,然而,入耳的熟悉男聲讓她一震——
「請給我一杯伏特加與清水。」
康琛望向聲源,只見一名頎長的東方男子正向侍者要酒,她望著他的側臉,一時間,呆了。
「我還要餅乾跟小點心。」那男子拿了個盤子,一一指點,請侍者替他挾。
二……二哥?她沒看錯吧?唐琛眨眨眼,努力瞪大眼眸,就是為了看清這與她二哥酷似……不,一模一樣的東方男子是否真的是她二哥。
「謝謝。」男子端著盛有點心、酒與水的盤子身形俐落地閃過人群往角落走去。
康琛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只見他彎身將盤子擱放在一名長髮男子身邊,拿起水杯湊近他唇邊,輕聲勸哄:「把水喝了會舒服些。」
長髮男子使用的語言十分怪異,康琛未曾聽聞,感覺十分類近法語,但是她聽不懂他說什麼,顯然那像她二哥的男子也聽不懂,只聽他低歎一聲:「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水難喝……」長髮男子沉默良久,才嗚咽回道,他捉著男子,把頭靠著他的肩,「嗚,你別走,不能走……」
「我沒說我要走啊,你那裡來的結論啊?」男子寵溺地弄亂長髮男子的發,低頭吻他。
吻……吻他!?康琛睜大眼,想離開,腳步卻怎麼也動不了。
她聽到男子喚長髮男子:「艾斯……」
「康均……」名喚艾斯的長髮男子,將康琛欲知的謎底揭曉。
「二哥……」康琛腳一軟,跌坐於地,但康均與艾斯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她望著康均笑容晏晏的臉,恍若隔世,一時間不知該上前還是離開,但最後,她的腳像有意識地直起,留戀的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康均捧著艾斯的臉,微微一笑,柔聲問:「你清醒了沒啊?」
「早醒了。」艾斯打掉康均的手,醉眼朦朧的靠在康均身上,讓康均餵食點心,邊吃邊評著:「好難吃、好酸、好硬……」
「我喂還會難吃嗎?」康均閒閒地問,還是塞得艾斯滿嘴食物。
「更難吃。」艾斯話是這麼說,還是將康均喂的點心全都吃光。
「渴了吧?」康均見艾斯好不容易把點心吞下時,問。
「還有水嗎?」艾斯記得他喝掉了。
「算是有吧。」康均很開心的拿起盛有伏特加的酒杯,一口一口的喂艾斯喝下。
「好甜……」艾斯對伏特加沒有怨言,倚在康均懷裡,任他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喝完整杯伏特加,「這個好喝……」
只是為什麼喝下去看康均他會分裂成好幾個?
「還要嗎?」康均得逞的笑問。
其實他想要的也不多,只是想封住艾斯那張嘴罷了,雖然他不知道艾斯帶他來宴會的用意,但他發現也許是因為是艾斯把他變成吸血鬼的,所以相對的,這晚宴的人類,全都成了難吃的活動食物,再這麼下去,他一定會比艾斯早死,只因他是肉食性的,而艾斯可以不吸血。
「嗯……你餵我。」艾斯指指嘴,綠眸焦距渙散,對著康均傻笑,康均眸色一深,仰盡杯內最後一口伏特加,俯首吻上艾斯的唇,將口裡的伏特加渡給他。
艾斯喝完,人也昏睡去。
康均微牽嘴角,把艾斯那頭亂髮重新綁好後,便舉高他的手過頭放至自己肩上,一手環上他的腰,扶著他起身。
從身邊的落地窗走出宴會,遠離少嘈的場地,緩緩步向庭院連通外面的道路,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偎在一塊兒,像對愛情鳥。
「康均。」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康均腳步乍止,轉頭一看,一男一女就站在他身後,由於背光,他看得不是很清楚,於是闔了闔眼,再睜開時,映入眼簾的是克裡斯與……康琛。
康琛!?
康均一愣,身軀一震,往後退了兩步。
是啊……康琛,他怎麼忘了這兒是英國,康琛唸書的國家,而康琛念的學校又是貴族學校,因此有一些上流社會的宴會她常得以參加。
「二哥,我……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康琛掩不住激動的情緒,往前踏出一步,眼眸含淚,癡望著康均。
康均不知如何解釋這一切,他的目光由康琛移到克裡斯身上,霎時警戒地瞇起眼,下意識地護衛著艾斯。
克裡斯……他想起來了,就是因為那天去找克裡斯,幫他搬棺木,康均才會倒楣到去惹上艾斯,接下來一連串事件的發生,全是因為克裡斯!
但是……康均不由自主地又退後兩步,想遠離他們兩人,尤其是克裡斯。
「二哥,二哥,你不要走,為什麼你不通知我們呢?我們……我們去美國,找不到你,你的特助說你那天去雙子星大樓……你……」康琛見康均的神情,早已肯定他是自己的二哥,一時間,情緒崩潰,語無倫次了起來。
康均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游移,不知該承認與否。承認,等於為自己與艾斯他們帶來危機;不承認,他又怎麼忍心讓康琛哭成那樣?
「康均,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們都以為……老天……你……你完好無缺,你知不知道康家人都以為你死了……死在九一一事件……」克裡斯終是開了口,他審視著康均與他懷裡的艾斯,眸裡閃著『我很有興趣』的光芒。
這讓康均下了決定。
「我不認識你。」康均說這話前還刻意上下地打量克裡斯與康琛,黑眸平靜無波。「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抱緊艾斯,深怕懷裡的艾斯被克裡斯認出來,到時……到時……康均寧可被捉的是他,也不要艾斯受到一絲傷害。
「我不會認錯的!」康琛激動不已地握住康均的手,訝於他手的冰冷,「二哥,你的手好冰,你生病了?」
「你在胡說什麼?」康均依依不捨的看著妹妹,望著她,想將她的容顏記在心底,也許,他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
他深吸口氣,抽回手,攏眉問。
「二哥……」康琛很難平復看到二哥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情緒。
「你真的認錯了。」康均搖頭否認,別開眼不看康琛,努力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讓康琛或是克裡斯察覺。
「我二哥右手上臂有道傷痕,那是他小時候為了救我被樹劃傷的,你能讓我看看嗎?如果沒有,我就相信你不是我二哥。」康琛不相信康均會將他忘記。
「就憑你認錯人?」康均冷冷一笑,眸裡凌厲冷芒大放,心情大亂,卻不敢相認,他深吸口氣,轉身便走。
「康均!」克裡斯捉住康均,為他西裝下的肌膚透出的低溫感到訝異,「你……」
「滾開!」康均輕易甩開他的禁錮,不再維持禮節,反手輕輕一推,將克裡斯推跌於地。
「二哥……」
「我不是你二哥,你二哥早死在九一一事件中了!」康均頭也不回的離去。
康琛上前扶起克裡斯。
「克裡斯你沒事吧?」
「沒事。」克裡斯能自行站立後放開康琛。「他是康均。」
「我知道,但是為什麼……」
「也許是因為他身邊那個人的緣故。」克裡斯注意到康均扶抱著個人,那個似乎喝醉了,身上有濃濃的伏特加酒味。
「我帶你到休息室去吧。」
「死不了。」克裡斯關注的不是自己,而是康均是死而復生?失去記憶?抑或根本沒死?
今晚康琛來找他說見到康均時,克裡斯還以為她在說笑;可當真正見到他時,克裡斯開始還以為自己一時眼花,但當他注意力集中在康均身上後,發覺他是真人而非幻影,他嚇到了。
「他身邊那個人,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康琛想了想,拉著克裡斯往屋裡走,「我問問我同學,也許他知道。」
「嗯。」克裡斯忍不住回頭頻望康均消失的方向,手上還殘留著康均手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