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個穿著破爛衣裳的少年,年紀大約十五、六歲,那雙眼睛說話時水靈靈的,像是要滴出水來,頭上戴了頂破帽,看不出他頭髮的粗細,但他那張臉——少年長得實在有點過分美艷,顯而易見是個女扮男裝的俏佳人,她那張臉如花似玉,皮膚細嫩動人,像掐一下就會出水似的,嬌媚誘人。而被她臭罵的中年人——錢出入穿著普通,腆著肚子,一臉的橘子黃皮,偏偏還要留著兩撇鬍須,看起來有些好笑,他被她一罵,氣焰似乎降至冰點,有如老鼠遇見貓,吭也不敢吭一聲。
他囁嚅道:「若仙,我就說是逼不得已的嘛,我也不是故意的,人家上門來討債,而大家都知道你漂亮得迷死人,一走出去,種田的漢子忘了種田,賣布的人布被抬走了還不知道,挖糞的人甚至把糞都灑到縣令的臉上,所以他們提議,我也覺得可行,再說……」他已經怕得言語不清,說話含含糊糊。
「再說什麼?給我說清楚。」不理會他故意的打混,雲若仙沉著氣壓抑的問,火氣只差一口氣就要爆出來,更顯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恐怖。
錢出入偷偷看了她一眼,有點心虛的接下去,「再說我想也沒有人可以找你的麻煩,你這麼凶、這麼悍又這麼聰明,所以我……」
她氣呼呼的接下去道:「所以你想把我賣進妓院也沒關係是不是?」
她的接口讓錢出入以為她不是那麼在意,連忙點頭,「是啊是啊,我只是要你進去住個一兩個月,等我找到個冤大頭贏光他的家財,馬上把你接回來住,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你一定撐得住的。」
雲若仙氣得臉色發白,把帽子從頭上拿下,甩到地面上,瞬時黑絲如瀑垂落,美麗的少女頓現,她的美艷讓人眼睛發直,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心中奇怪世界上竟有這麼漂亮的姑娘家,好像吹一口氣就要化了她似的,更怕化了她,再也找不著這麼出色的佳人。
此刻的雲若仙大吼大叫,沒有什麼大家閨秀的典雅氣質,但是她生起氣來絕艷的模樣,無人可比擬,令人都肯為她挖出整顆心奉上。
「你不用賣我,我先扁死你算了,叫你不要賭你就是沒聽到,你是輸神纏身,每賭必輸,天底下沒有人比你的運氣更差,賭得房子沒了,棉被沒了。」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大吼道:「連我的衣服你都拿去當,害我得穿這一身撿來的破爛牧童裝!」
「若仙,你不覺得你穿這樣其實也很好看嗎?屁股曲線露出來,男人都瞧你瞧得眼睛不眨。」
雲若仙氣得差點昏厥,這臭老頭百勸不聽,簡直是要氣死她,「你還敢調侃我,臭老頭,今天我就殺了你,看你還賭不賭!」她的力氣不小,生起氣來更是拿起椅子便砸過去。
錢出入躲過椅子,眼淚卻如流水般劈哩啪啦落下來,他抱住她的腿,哭得十分淒慘,邊哭邊說:「若仙,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一天不賭就好難過,全身都不對勁,只要人家找我賭,我就是無法拒絕,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嗚嗚……」
說哭便哭,一個中年男人哭得亂七八糟,倒讓雲若仙氣得想罵他不是,不罵他這口氣又吞不下去,「你哭什麼哭,我死去的爹不是一再告誡你不准賭,說你輸神纏身,一賭便輸……」
「我就是不能不賭啊——若仙,你教我的那幾手,我自己練時沒問題,但真賭錢時就全都不靈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雲若仙不客氣的敲他一個爆栗,「我早就告訴過你為什麼了,你輸神纏身,賭一百次輸兩百次,賭一千次輸兩萬次,現在輸得都把我這義女給賣出去,你下次要賣什麼?這個桌子嗎?還是這一個撿回來的破椅子?家裡已經快家徒四壁了,你再也沒東西可賣了!」
錢出入哭得淅瀝嘩啦,把他每次賭輸時說的那一套搬出來,「我一定會把你贖回來的,等我有銀子,我一定會把你贖回來的,若仙,你就再相信我一次。」
雲若仙看他這副鳥樣實在罵不下去,反正替他收拾爛攤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從鼻孔噴出一口氣,雖然氣,但又有什麼辦法,錢出入除了愛賭之外,簡直是個濫好人,怪不得老是被人騙,自己不幫他,難道要看他死在路邊嗎?
她頗有大丈夫氣概的一拍胸脯,「好!我賣了,不過你告訴我,你把我賣了多少銀兩?」
「我欠人賭債的錢全還清的價錢。」
「幾千兩?」
「沒那麼多啦,只有兩百兩。」他畏縮的道。
雲若仙氣得又拿一張椅子朝他砸過去,他趕忙躲開,誰都知道她氣起來時是六親不認的,她怒道:「臭老頭,我只值兩百兩嗎?怪不得你走到哪裡被騙到哪裡,我要賣起碼是一千兩以上,你被人家騙了,笨老頭。」她扯住他的胳臂,「走,我跟你出去討價還價。」
「不太好吧,若仙,我已經跟人家說好了。」
她拿眼白瞪他,「你以為我這麼賣命是為誰,我進妓院後誰照顧你的生活?你自己嗎?手裡沒銀兩,你又愛賭,沒三天你就被人剝掉衣服倒吊在橋頭了,我告訴你,兩百兩是付你賭債的,討價還價後,其餘的銀子你好生收著,再拿去亂賭亂花,小心我宰了你。」
雲若仙講話雖然凶悍,但是對錢出入的關心異乎平常,他大為感動,於是哭著道:「若仙,你對我真好,只可惜我不爭氣,不能讓你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連你爹留給我的房產我都賭光了,我實在是……」
說著就要摑自己耳光,雲若仙拉住他的手道:「夠了、夠了,若不是你,我也活不到今天,我老爹生前太過損德,號稱賭鬼的他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小時候身體不好,隨時可能一命歸西,要不是碰到你這老好人,沾著你的福氣,不知活不活得到今天,而窮日子過慣了,也沒有什麼不好。
「況且我死去的老爹也是後悔以前做事太過陰狠,才導致這麼早死,他把我托付給你,也是看你福大命大,除了沒有賭命之外,我看你老實做事,將來一定小有所成。」
「若仙,你每次都這麼安慰我,我聽了真慚愧。」
「慚愧的話就別賭了,你再賭下去,我也保不住你。」
錢出入把頭低下來,臉上淚痕交錯,雲若仙拉著他出去與要債人討價還價,結果以一千五百兩銀子成交,錢出入先償還了賭債,收了一千三百兩的銀子進袋後,忍不住抱住雲若仙又是一陣痛哭。
「若仙,你等我,我一定會把你贖出來的,我錢出入雖然不成材,但絕不會叫你真的去當妓女,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就會把你贖出來。」
雲若仙看他這麼哭哭啼啼,心裡也難受,安慰道:「義父,你自己照顧自己要緊,偶爾送個紙條給我,讓我知道你還活得好好的,贖不贖得出我沒關係,我自己會想辦法贖自己出來。」
錢出入臉上神色微變,「不行,我不能讓你去賺那種皮肉錢!」他只是讓她到妓院去打雜,並不希望她下海。
雲若仙嘖了一聲,以她雲若仙的能耐會賺那種銀子嗎?
「你想到哪裡去?我賺銀子的方法哪會這麼笨?」她看著自己的手,伸展手指,「我老爹是賭鬼,我是他的傳人,不靠手指賺銀子靠什麼賺?」
錢出入面露喜色,「你不是不賭嗎?」
「到這種地步,還能不賭嗎?不過我不會做得太陰狠就是了,不會把他人的家財全都玩光,再說憑我的長相跟賭技,差不多幾個月後就會成名吧,成名之後賺銀子應該更快。」
果然,雲若仙應驗了她所說的話,她進入揚州有名的妓院天香樓,在三個月後成為最有名的三大名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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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兒童都傳唱著一首每個人耳熟能詳的歌謠,歌詞如下——
「名妓有三位,雲若天仙,要見不易,輸錢容易。華朵瀲灩,水上聽琴,羨煞神仙。另有喬姝兒,一笑傾城,二笑傾國,三笑城國頹傾,只是未聞她笑過。」
這首歌謠說的就是三大名妓,年紀稍長的雲若仙美若天仙,不過要見她一面,除非傾盡家財與她賭盡,否則根本見不到她一面。
第二名妓華瀲灩,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能聽她彈奏一曲琴,連修道成仙的仙人都要羨慕死。
而年紀最小的第三位名妓叫做喬姝兒,傳聞她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三度回眸一笑就能讓一個國家毀滅,只是誰也沒有真正見她笑過。
歌謠從南傳到北,再從北方傳到塞外,天下皆知三大名妓的美艷及特色。
由於雲若仙、華瀲灩跟喬姝兒都居住在天香樓裡,天香樓霎時成為天下第一青樓,每天來捧場的客人絡繹不絕,誰都想一睹美女的真面目,但是三位名妓各有各奇特的規矩,若沒照她們的規矩來,是怎麼想見也見不到。
而雲若仙的規矩很簡單,要與她見面只要賭贏她便可,不論是牌九、骰子,或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賭局都可。賭時隔著層紗,只能朦朦朧朧的見到她,但是隔紗看人,更覺得她美得不得了,何況她從紗帳裡探出的蔥白小手又細又嫩,看到的人全都著迷得忘了賭局,只是忖想,一隻手便這麼醉人,她的美一定不是假的。
只是雲若仙的賭技高明,不論什麼奇怪的賭局,她就像有神仙幫忙一樣,沒有任何人勝過她,但若是在她身上花了千萬兩銀子的富家公子,或是家財傾半的人要求,她便會以真面目相見,只不過見過一面後,她便不再與這些人賭錢,反而要他們好好回去生活,不再與其見面,於是散盡家財好見她一面的人多,再想見第二面則是難上加難。
於是至今,未曾聽過有人賭勝過她,也不曾聽過她與誰同床共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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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天香樓又是人山人海,有富有的達官子弟,有貧窮的漁翁樵農,皆聞名來見三大名妓一面,只是想見的人多,但真正見得到人的卻很少,因為她們每日只接見一個到兩個客人,便早早休息。
若是遇到哪個不識相的大老粗,在天香樓前大罵名妓這個規矩制度不合理,不勞天香樓的打手出來,就會有與名妓相識的名人好好的教訓他一頓,所以這個規矩一訂下來,更顯得三位名妓「奇貨可居」,她們的身價不降反升。
然而一年下來,沒有任何人敢誇口三大名妓是他們的紅顏知己,於是三大名妓的真實面貌被傳言傳得愈加的崇高神秘,簡直是人間女神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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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有沒有比較好玩的客人啊?每天捧場的都是些用崇拜的眼神看我的客人,看得人反胃,還有人把嘴放在我的手上,噁心透頂,偏偏不能拿茶杯砸他的臉,妓女這行業真不好做。」
雲若仙搔搔頭髮,雖然一身華麗的薄紗,頭髮也細心的綰起來,那張妖艷至極的臉蛋美得無可方物,讓人一見就要魂飛天外,不過她的坐相實在太糟糕,竟然蹲在椅子上,還把裙子拉到膝上,不停搖晃著,若是讓心儀她的尋芳容看到她這種坐法,只怕會倒退三步,轉身落跑。
華瀲灩嘖了一聲,她的生相比雲若仙還要不端莊,一隻腳抬放在桌上,還不停抖動著,只怕不識她是第二名妓的人,可能會以為她是哪裡跑來的流氓小子。
「拜託你好不好,你有什麼好抱怨的,至少你還隔著一層紗,根本就不用看那些噁心的嘴臉,我不但得當場彈琴給人家聽,還要笑得很端莊、坐得很端莊,簡直痛苦死我了,而且把想吃我豆腐的人給踢下水,還要裝成失腳,然後暈死過去以示纖弱,你又不用幹這些,有什麼好抱怨的。」
喬姝兒沒好氣的對華瀲灩道:「拜託,是你自己要干妓女的,你家裡的老總管每次都哭著求你回去,不要再幹這行,什麼列祖列宗、太爺、太姑媽若知道你淪落到這個地步,一定會顯靈殺死他們,你自己愛玩,還大呼小叫什麼?」
頓了一下,她繼續揭露華瀲灩的底牌,「明明家裡有錢得要死,銀子灑在地上就跟糞土一樣,竟然爬來當妓女,真是莫名其妙,偷東西真的這麼有趣嗎?你的頭腦是不是壞掉啊?」
華瀲灩翻翻白眼,反正要揭底牌大家一起來,誰怕誰啊,她對喬殊兒沒好氣的道:「喂,我當妓女是很不得已的,為了維持我們神偷空空世家的名聲,我只好四處尋找名貴的東西拚命收藏,而有些嫖客的收藏品我連看也沒看過,當然得好好偷來收藏。
「倒是你還敢說我,你這名妓比我還有問題呢,沒有人聽過公主來當妓女的,真不知道你腦袋在想什麼,為個男人竟然來當妓女,那個男人是什麼難釣的大魚,改天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好了,我倒想看看他有什麼好的!」
看她們再講下去可能會吵起來,雖然之後一定會和好,但是雲若仙可受不了她們吵時的天翻地覆,於是她出聲喊停,「好了,你們都沒我可憐,叫什麼叫,你們是不用干妓女來干妓女,哪像我是真的被賣進來!」
「少來,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同情你嗎?」華瀲灩噴了一聲,滿臉痞子神色,但是她那張臉實在太典雅,可愛得醉人,看起來只像個非常可愛的小流氓。
「你是賭鬼世家的傳人,我是神偷空空世家的傳人,大家同是住在巷子裡的人——內行人啦,何必相騙,哼哼,你明明是手癢愛賭,才存夠了銀子也不出去對不對?」
雲若仙正想反駁,但是老鴇的叫聲從外傳了進來,三個美女以為她就要進來,立刻正襟危坐,雲若仙笑得很甜的對華瀲灩道:「華妹妹,你的頭髮亂了,我幫你梳。」
華瀲灩忙稱謝,對喬殊兒甜笑道:「喬妹妹,我幫你端茶,這茶很好喝喔!」
喬姝兒拿起茶來喝,也一邊甜笑,「多謝華姊姊。」
聽門外老鴇的目標不是她們,三人都鬆了口氣,雲若仙想到三人的假仙模樣,不由得失笑,忍不住跟華瀲灩及喬殊兒道:「我覺得我們實在不像三大名妓,反倒此較像假仙三人組,你們覺不覺得?」
華瀲灩一口茶噴出來,拍手大笑且叫好,「說得好,說得太棒了,深得我心。」
喬姝兒也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掉出來還笑不止,「男人就愛這一套,我們也沒辦法啊!」
其實三大名妓的真正面目,就連老鴇也沒發覺,更別說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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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夜晚,天香樓依然熱鬧非凡,貴公子來來去去,散盡家財的放手一賭,就為了見紗簾後溫柔婉約、美艷無比的雲若仙。
通常嫖客單單只有一個人來,最多也只帶個隨身小僕,今天老鴇第一次看到帶一大群僕傭來的,這麼浩大的聲勢,可見來頭一定不小,這一定是條大魚,她連忙歡喜的迎過去,說話甜得像沾蜜一樣,「大爺,不知你是哪裡來的,天香樓怎麼從來都沒有見你來過……」
話還沒說完,老鴇一看清這個帶頭公子的臉,嘴巴像塞個鴨蛋一樣,張得老大,她這一輩子閱人無數,不管男的女的,就是沒見過有人有這種氣勢,卓然超群根本不足以形容。
男人發長烏黑,一雙眼睛勾魂攝魄,像要捕捉人的心,讓人一輩子都逃不掉,任何女人只要被他看一眼,可能會一輩子茶不思、飯不想,連夢裡都被這個男人給佔據住,為這個男人得了相思病。
男人在笑,笑得十分俊俏,但是笑容中一剎那間散發出置人於死地的銳氣,那是一種極端可怕的冰冷,透著雄霸天下之氣。
他的衣衫並不華麗,沒有像一般富家公子身穿金縷衣,一襲白如雪花的白衣簡單又大方,襯得他那雙幽黯眼睛更加深邃,奪走他人的視線。
男人的笑容悠然自在,像泰山崩於前,他照樣臉不變、色不改的不放在眼裡,「老媽媽,我久不到揚州來,聽說天香樓是第一青樓是嗎?」
老鴇差點被他迷得暈暈然,連忙點頭,提到天香樓可是她的驕傲,她是說也說不完的,「大爺,請裡面坐,我們天香樓不是我自誇,若我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天下三大名妓都在我們天香樓中,一個個如美玉似嬌花,保證你看了神魂顛倒。」
「有哪三大名妓?我孤陋寡聞,你得詳細介紹一下。」
男人說話這麼客氣,老鴇笑得嘴巴闔不攏,「你總聽過童謠吧,說名妓有三位,雲若仙,要見不易,輸錢容易。華朵瀲灩,水上聽琴,羨煞神仙。另有喬姝兒,一笑傾城,二笑傾國,三笑城國頹傾,只是未聞她笑過。說的就是雲若仙、華瀲灩、喬姝兒三大名妓的事。」
男人眼裡光芒微微一閃,那深思的眼光有幾分駭人,但表面他仍談笑風生,「這三位名妓不知哪個最漂亮?」
「她們是不分軒輊的,各有各的優點,像雲若仙美得神秘,很少人見過她,但她是真的美到會讓你受不了,不過若是文人雅士、喜誇文筆風流的人便愛找華瀲灩,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皆精,人又美得像朵小桃杏,再加上會跳舞、歌聲曼妙,好多文人寫詩傳誦她的美呢!」
「那第三位呢?」
「第三位是喬姝兒,她年紀最小,不太愛笑,但她長得天香國色,童謠說她三笑就足以毀滅一個國家,你光想就知道她美到什麼程度。」
「見她們似乎有些規矩是嗎?」
老鴇這下臉垮了下來,「大爺不瞞你說,這三位名妓的確各有各的規矩,害我們天香樓雖然每天人滿為患,但真正見到她們的少之又少,我每個客人都不能得罪,所以光安撫見不到她們的客人就快要發瘋。
「年紀最小的喬姝兒接客的規矩是抽籤,客人輪著抽籤,抽中籤才能見她,偏偏她一天只接一位客人,而華瀲灩較奇怪,她只接能拿出讓她看得上眼珍奇物品的男人,若沒有珍奇物品是見也見不著她的。」
男人的神色沉沉穩穩,說話也像淡漠沒興趣,但他眼裡放射出極強的光芒,像奪人性命的劍,「那雲若仙呢?」
老鴇笑了出來,只有雲若仙讓她賺銀子賺最多,「只有雲若仙最好說話,她什麼客人都接,但她是隔著紗簾見客,每個客人都能跟她賭,若是賭勝了她,她便拉起簾幕與人相見,若再勝她,便能與她喝茶、品酒。」
「就這麼簡單嗎?」
老鴇失笑,「大爺你不知道,雲若仙是有神仙在幫忙她,至今沒有人勝過她一回,更何況是和她喝茶品酒,所以這個規矩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得要命。」
「那不就沒人見過她,沒人見過她,又怎麼知道她美若天仙?」男人問。
老鴇笑道:「大爺,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沒有人在賭局上勝過她,但是她是個心地很好的孩子,若你家錢財很多,在她身上花了萬兩,她就拉開簾幕跟你見面,若是你沒錢,但是你為她耗去一半的家財,她也同樣與你見面,只是見過這次面,她就不願再跟你賭錢,更不願意再見你,反而勸人回家好好老實生活,所以她被稱為第一名妓是有道理的。」
「好個奇特的名妓,那我就要見第一名妓雲若仙。」
「若仙不是說見就見得到,今日的客人已經滿了,大爺你要不要改天再來呢?」她有些為難的開口。
男人輕輕一點頭,隨身的奴僕從身上掏出一個金元寶,男人微笑道:「多謝你說得這麼清楚,這是賞你的,我說我要見雲若仙,聽懂了嗎?」
老鴇立刻搶過金元寶,還放入口裡咬咬看,果然是十足真金,她的眼光不禁發直起來,「大爺,不是我不願幫你,你是出手這麼大方的客人,我絕對不敢得罪,但是雲若仙真的排了客人,她等會接客……」
男人再偏了一下頭,奴僕拿出十個金元寶,一個個排在桌面上,那些金元寶在桌上閃閃發著光,老鴇吞了口口水,看看金元寶,再看看眼前英俊無比的男人,左右為難起來。
「金元寶我就放在桌上,只要你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這些元寶一個個都是你的私房錢,懂了嗎?」男人滿臉帶笑,充滿餘韻的微笑,反而令人感到一種無言但凝聚力量的氣勢。
老鴇連忙點頭,這一輩子第一次看到派頭這麼大、出手這麼豪闊的嫖客,這個人一定非富即貴,看著一個個金元寶,她的心裡卜通卜通的亂跳著,「是,客人,你稍等,有錢能使鬼推磨,我馬上幫你排進去,其實雲若仙也沒有那麼忙,叫她多排一個客人,只不過多賭一把骰子,她應該不會拒絕。」
「我不要排最後一個,我要排第一個,我要雲若仙第一個就見到我。」
「但是……」
「我討厭聽到但是,而且雲若仙不必接客了,因為她今晚就會上我的床,跟著我走。」男人依然臉帶微笑,像說這種話根本就很正常,是他絕對做得到的事,而且不費絲毫之力。
老鴇張大嘴巴,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有把握的說,她急道:「可是我們若仙不賣身的。」
男人優雅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衣服的結扣,他的笑容有著十足信心,也足以讓任何女人看到就全身發熱,「那是她沒遇到我以前,遇到我之後就會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