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因為感冒和體力透支的關係而暈過去,身體並沒有大礙,醫師看過之後開了感冒藥,只要她按時吃,好好休息幾天,很快就可以痊癒。
醫師離開後,他輕輕地搖醒了陷入昏睡的好,餵她吃藥喝水。
藥效發作,她陷入更深沉的睡眠狀態,這段時間他一直注意她的體溫變化,幸好病情控制住了。
她仍在發燒,雖然吃過藥體溫沒有繼續升高,而她也安穩的在床上睡,但他還是好擔心。
在他面前總是一副健康寶寶、精神奕奕的她,突然這麼虛弱的倒下去,除了擔心,他更是自責。
「小融,你不能收回你的愛,我要你,我錯了,不該折磨你的,我真的很該死!」范姜東轟坐在她的床前,看著昏睡的她,深深懺悔著。
他真想狠狠揍自己一拳,氣自己幹麼沒事拿喬不肯給她解釋機會,結果搞得她心碎的想放棄他,還生病暈了過去。
她脆弱昏倒,讓他也備受折磨。
坐在床邊,他雙手不安的交握看,剛毅的下巴抵看手,深邃的眼裡透看一抹心疼和擔憂。
「小融,我愛你,你不能放棄我,我知道錯了,我跟你道歉,我不該因為拉不下臉而一再折磨你,等你醒來,我一定會聽你解釋不再拿喬,我接受你的道歉……」他對著昏迷的蒼白人兒喃喃自語,吐露著深深的懊悔之意,「不,你不用再解釋,就算你曾利用我也無所謂,快醒來好嗎?我要告訴你我有多愛你,我要你也繼續愛我,千萬不要把愛收回去……」
驀地,房間內響起手機鈴聲。
范姜東焱皺著眉頭從牛仔褲口袋掏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他瞥了床上依舊睡得很沉的申秀融一眼,轉身迅速走出房間,到走廊上接聽。
「是我,有什麼事?」站在房外,他擔憂的目光仍舊落在床上昏睡的人兒。
「范姜先生——」是松元英子,她語氣有點急。
「我不是說這兩天都讓你放假,你還打電話來幹麼?」他打斷松元英子,語氣不是很好。
「不好了,范姜先生。」松元英子急嚷著,「工地那邊出事了,有兩名工人摔下來……」
他臉色驀地一凜,「原因呢?」
「范姜先生,是鷹架倒塌。」
「他們連鷹架都沒架好?該死的則他咆哮。
「范姜先生,幸好你堅持照設計圖施工,不然這次絕對不只是鷹架倒塌而已。」
松元英子這段時間跟隨范姜東焱在工地進進出出,知道很問題都出在承包商身上,他們為了節省時間和成本,暗中更改許多小地方,想矇混過關,只是沒想到連鷹架都出問題,「范姜先生,你還沒回台灣吧?你要不要過去工地看看?」
「工人傷勢怎樣?」范姜東焱臉色一寒,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出這種事。
「目前情況不是很清楚,兩名工人由救護車送往醫院中,但意識清醒,沒有生命危險。」
「我馬上過去,你到工地跟我會合,另外務必通知業主也到場。」這一回,他會堅持立場,假如業主不肯將承包商換掉,那麼這個案子他寧可毀約也不做了。
不換人,難保不會再出意外,如松元英子所說,下次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結束通話,范姜東焱回到房間。
申秀融依舊昏睡著,看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醒來。
范姜東焱心想,這一去應該不會耽擱太久,兩、三個小時內就能趕回來。
或許,這段時間她還不會醒來。
他拿走房門鑰匙,將房門落鎖關上後,急忙走下樓,跳上吉普車急馳地趕往工地。
范姜東焱離開不到半小時,申秀融緩緩醒轉過來。
她躺在床上,張眼茫然地看看天花板。
她花了點時間,讓沉重微感暈眩的腦袋恢復運轉,接著她從床上坐起,轉頭看向房間。
這是她的房間,她怎麼會躺在這裡?
櫃子上還放著藥袋。
努力想著,她慢慢想起來自己跌入黑暗前跟范姜東焱的那番爭執,也想起了他憤怒的譴責,字字句句都刺傷了她。
隨著意識愈加清晰,更想起自己皇倒之前,很諷刺的倒在他的懷裡。
那個曾經屬於她的懷抱,讓她留戀想挽回的懷抱,如今卻只有在危急時,他才會迫不得已出借。
看來他急著想離開,要不怎會撇下昏厥的她?
如果她對范姜東焱還有一絲留戀,那也因為他的無情離去而全部消失了。
她該死了這條心了。
他已經愛上別的女人,心裡不再有她的位置。
在他眼中,她是個會耍心機、欺騙感情的壞女人。
這樣的她他不屑要,即使她都來到他面前認錯,他依舊冷漠的將她推開。
眼淚無聲的滑落,蒼白的頰滿是淚痕,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為他的無情而哭泣了。
再哭下去也不是辦法,事情不會有任何轉彎,伸手抹去淚水,申秀融撐看病體下床。
她從衣櫃取出行李箱,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
拿起護照拉著行李,她離開房間,下樓辦理退房。
「抱歉,我找不到房間的鑰匙,鑰匙的費用我願意賠償。」走到櫃檯前,她用英文跟櫃檯裡的老闆娘說道。
「會不會是范姜先生拿走了?他剛剛才離開。」懂點英文的老闆板跟申秀融溝通著,「申小姐,你要不要等范姜先生回來再退房?」
稍早前范姜東焱曾委託老闆娘找醫師過來幫申秀融看診,他看起來很心急,顯然很替申小姐擔憂。
「不、不必了。」老闆娘也不好說什麼,除了房間的費用外,只另酌收一點錢,當是弄丟鑰匙的賠償金。
十分鐘後,申秀融順利搭著計程車離開旅館,直奔機場。
一個半小時後,范姜東焱開著吉普車返回旅館。
跟業主和相關人員處理工地意外事故這段時間裡,他心裡一直掛念看生病發燒的申秀融,終於得以抽身後,他驅車迅速返回旅館,一停好車,便心急如焚的下車往樓上衝。
「范姜先生……」坐在櫃檯後面正講電話的老闆娘,想喊住他都來不及,高大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樓梯門口了。
直上三樓的范姜東焱,朝長廊快步走去,邊從口袋掏出鑰匙,卻在抵達門口時,驚愕的看著門戶大開的房間。
房間裡,只有一名清潔婦正在打掃整理著。
「住在這裡的房客呢?」他用日文問清潔婦。
「房客已經退房了。」清潔婦拿起櫃檯給的表格,確定已經退房,「有什麼問題的話,可能得問櫃檯比較清楚。
范姜東焱立即轉身衝下樓,瓤到櫃檯前。
「三ま三號房的房客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焦急地質問。
老闆娘掛上電話,趕緊跟他說:「大概一個半小時以前,我替申小姐叫了計程車,她去機場了。」
「謝謝,我知道了,我也要馬上辦退房,麻煩你了。」說完,他又走上樓。
他沒想到自己已經盡快趕回來了,結果卻是這樣。
他一直等看她醒來。
他想告訴她他還愛著他,他跟松元英子只是演戲,只是因為拉不下臉,才會一再地傷害她,不肯接受她的道歉。
他錯了!錯得離譜!
直到這一刻,他才後悔莫及!
匆忙的收拾行李,范姜東焱飛快前往機場,他希望能找到申秀融,他要當面跟她坦白。
步出機場,范姜東焱跳上計程車入往台北方向奔馳。
一個小時後,他在申秀融所開的進口精品店門口下車,步伐急切地踏入裡頭。
「范姜先生?」店長閔薇正在跟一名店員說話,看見范姜東焱,馬上一臉驚訝的走過去,「你來找申小姐嗎?還是有什麼需要為你服務的?」
據她所知,申秀融已經跟他分手一段時間了,當初兩人不歡而散,辦分室裡的爭吵聲閔薇都有聽見,三個多月來,范姜東焱不曾再踏上這裡,現在又突然跑來,的確讓閔薇吃了一驚。
「她回來台北了嗎?我一直聯絡不上她。」一路從京都趕回台北,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為見她一面。
當他立即收抬行李退房後,便直奔機場,希望能趕上她所搭的班機,一起返回台北。
但他在機場卻找不到她的身影,更無法得知她是不是真的已經搭機回台了。
情況不明,他只能選擇回台北。
從機場搭車返回台北的這段時間,他不停拔打她的手機,卻沒人接聽,不管是辦公室專線還是住家電話都一樣。
這讓他更為著急。
她還沒退燒,身體很虛弱,他擔心她一個人撐不下去,發生意外狀況。
「申小姐去日本了,下周才會回國。」閔薇如實告知,「范姜先生找申小姐有什麼要事嗎?申小姐若打電話回來,我可以幫忙轉達。」
老闆每次出國,都習慣每隔兩、三天便打電話回來詢問店內的狀況。
他聽閔薇這麼說,心更往下沉了。
顯然閔薇並不知道她的去向。
「不用了,謝謝。」范姜東焱臉色-凝轉身離去。
黃昏的台北逐漸出現下班車潮,他過馬路大步返回自己的公司。
踏進「銀石」門市,店內有兩組客人,店長和店員正在接待著,另一個無所事事的人——范姜小楓一見到他,立即湊過來。
「哥,你怎麼回來了?」范姜小楓緊張的追問。
「你有沒有照顧好嘎逼和豆豆?」他沒心情理她,急著要進辦公室拿車鑰匙。
他打算到她的住處守株待兔,非要等到她不可。
「有,它們很好,唉嘀,堂哥交代的事我當然會做到最好,不會有問題的。」范姜小楓跟在他後頭嚷著,「哥,你還沒說,你怎會突然回來?」
「我回不回國你那麼關心幹麼?不會又給我出什麼批漏,怕我知道是不是?」現在就算范姜小楓闖什麼大禍他也無心管了,他只想趕快找到申秀融。
「我就關心你嘛……」她尷尬的說,「我現在很少出批漏了好不好則
「很少?哼,我們公司最會出包的就是你了,每次都搞得大家人仰馬翻。」她還真敢說,店裡哪一次訂單出包不是她造成的?每次不是店長出面解決,就是由他來想辦法補救,真是夠了。
「呃…工作上難免有失誤嘛。」她尷尬的抓抓頭,「不過我最會照顧小動物了,這三個月來我把它們養得白白胖胖滴——每次申小姐來看它們,
都說我是嘎逼和豆豆的最佳保姆——」
沾沾自喜的她,不小心說溜嘴了。
一驚覺自己露餡了,她馬上閉嘴。
堂哥和申秀融已經分手了。
堂哥和申秀融分手後便跑去日本工作療情傷,申秀融則只能偷偷跟她聯絡,央求找時間去看嘎逼和豆豆,就怕范姜東焱知道了會動怒,不准她再接近它們。
不知道經過了三個月,堂哥感情上的創傷撫平了沒有?對申秀融的恨意有沒有消了一點……唉呀!她還知道申秀融跑去日本找堂哥求和,結果咧?
堂哥怎麼突然跑回國了?這下申秀融不就撲空?
腦袋一生亂糟糟,范姜小楓尷尬的瞪著前方突然僵住不動的背影,希望他沒有注意聽她剛剛說了什麼。
但她的祈求沒有應驗,范姜東焱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一臉僵色的她。
「小融跟你有聯絡?她常去看嘎逼和豆豆?」
「她?誰?我剛剛說了什麼?」范姜小楓馬上裝傻。
范姜東焱臉色一沉,眼神轉為凌厲,「我聽得一清二楚,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
「啊……我、我一開始也是很嚴厲的拒絕啊,但是申小姐一直打電話求我,我看她好可憐,她那麼想念嘎逼和豆豆,我只好答應她一個禮貌到你的公寓一次,由她和張宥青小姐幫忙照顧它們……」
「不只小融,張宥青也在?很好,沒想到我的公寓這麼熱鬧,我養的寵物真得人疼,這麼多人搶著照顧。」嘴裡雖數落著,但心裡燃起一絲希望。
「對不起嘛,我實在拒絕不了申小姐,而且張小姐人很好,她每次都帶我愛吃的甜點來,申小姐還送我一組銀製古董餐具。」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嘛……
「所以我在京都的住處,是你告訴她的。」不是疑問句,他可以肯定就是范姜小楓透露他的行蹤。「你跟小融很要好?」
他人在日本這段時間,范姜小楓既然背著他跟申秀融有密切來往,所以他可以大膽猜測,他能從她這裡問出一些有關申秀融的下落。
「呃…我跟她們現在是很要好的朋友……」面對堂哥的質問,范姜小楓很慢很慢的點了一下頭,硬著頭皮覷著堂哥的表情。
好像沒有很生氣,而且還露出了笑容,這代表他不會臭罵她是吧?
「既然你跟小融成為很要好的朋友,那麼她應該跟你很有話聊,你也一定知道她的去向對不對?」
「我當然知道,申小姐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感情,她真的很愛你,張小姐也這麼說的,堂哥,申小姐她一直很後悔沒跟你解釋清楚,隨著你們分手的日子越來越久她更不敢找你解釋,直到申小姐的父親找上了她——」
既然都要說了,那就不吐不快。
心裡藏不住話的范姜小楓,很同情申秀融的遭遇。
先是不被嚴家人承認的私生女際遇,後來卻演變成嚴家為了尋求資金幫助「嚴氏海運」度過難關,竟然提出只要申秀融肯下嫁,就承認她的交換條件。
范姜小楓和張宥青一直勸她千萬別太快答應嚴家的條件,還鼓勵她去找范姜東焱解釋清楚,就怕申秀融真的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
范姜小楓大氣不敢喘一聲,把她所知道的內幕,一鼓作氣坦白告訴堂哥。
「原來如此……所以她才會跑去京都找我。」范姜東焱聽了,面露不捨,語氣也帶著濃濃悔意。
原來,她下了很大的決心去見他,她要給自己一個可以正當拒絕聯姻的理由,給自己一個追求幸福的機會。
她匯聚了多少的勇氣才敢去找他?而他卻只顧著維護自己高傲的自尊,傷害她,把她的勇氣給徹底殲滅。
他該死的還找來松元英子演戲騙好,甚至說了那些渾話,把她的尊嚴給狠狠的踩扁。
除了懊悔還是懊悔,范姜東焱頹喪的坐在往二樓的階梯上,大手抓著黑髮,氣到想把自己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