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身上的衣裳並不華貴,可她總覺得,那姑娘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和高貴。
她是誰?是王府裡的下人?可一個下人何以敢在王爺面前如此放肆?
莫非,她是王爺的女人?
一時間,秦明月的想法百轉千回。
而殷煜祺見求救無門,只能不甘願地收回目光,虛應著嬌客。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為招呼賓客忙前忙後的他終於得空,來到書房裡逮那幾乎被書堆淹沒的鳳一笑。
「這府裡上下都忙成一團,你倒是清閒,居然躲在這裡偷懶納涼。」
鳳一笑聞言抬起頭,抖了抖手中的書籍喊冤,「王爺可別冤枉我,我沒偷懶也沒納涼,我是在執行王爺當初交給我的任務,尋找那天本記載著如何解開上古靈玉天機的書。」
正說著,架上一本書沒放好,啪一聲掉了下來,砸到她的頭上,她嚇了一跳,揉著腦袋哀哀叫。
殷煜祺忍俊不禁,邁著步子走過去,一把將她從書堆中抱出來,心疼的幫她揉著被砸到的地方。
「你這個笨蛋,就算是要找東西,也沒必要把本王的書房弄成這副亂七八糟的樣子,來給本王看看砸傷了嗎?」
他撥開她瀏海仔細一瞧,幸而沒傷,只是擦紅一小塊。
「一會就是用晚膳的時候,別找了,休息一下一起去用膳。」
「王爺還方便和我一起用晚膳嗎?」
他挑了挑眉,「你這話是何意?」
「喲,王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如今王府裡來了那麼一位又高貴又漂亮的客人,而且聽說她姐姐還是當朝國母,王爺若還陪著我這個小豬倌吃飯,恐怕秦二小姐會不高興的。」
「你不提這個倒好,一提本王就有氣。下午時,你為什麼故意躲著本王,難道你不知道本王在向你求助嗎?」
鳳一笑樂了,「王爺英明神武,手握大殷數十萬兵馬,我一個小小的丫頭能幫你什麼?」
他擰了她耳朵一記,「還同我裝傻,你當初能把趙公公弄走,本王相信你有得是辦法把秦明月也弄走。」
「王爺……秦二小姐可是皇后的妹妹,自然不能和趙公公混為一談。」
「可他們的目的還不都是一樣?」
鳳一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勾起他的下巴,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王爺生得如此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也難怪秦二小姐不辭千里也要與王爺修秦晉之好。」
「鳳一笑!」他一把將她捉進懷裡,目光瞬間變得幽深,「莫非你一點都不吃醋?當初是哪個丫頭在本王面前信誓旦旦說要做一個惡婢的,還說一旦本王把心思放到別人身上,你就會設法把那人活活害死了?」
「王爺該不會是慫恿我做一個妒婦吧?」
殷煜祺哼笑一聲,「你不是嗎?」
她扭扭捏捏的咬手指,「萬一王爺以後不寵我了,我這個妒婦還不是第一個被王爺踹出王府大門?」
「那你還不快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本王?」
「哎,奴婢這就來了!」說著,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對著他迷人的嘴唇就吻上。
「晚膳已經準備好,王爺您可以……」喳喳呼呼踏進書房的珠兒撞見此景,低叫一聲,害羞的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成功偷得一吻的鳳一笑從殷煜祺懷裡抬起頭,看到珠兒指著眼睛便取笑她道:「王爺,說起來珠兒的年紀也不小了,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趕緊把她給嫁了吧。」
「鳳一笑你說什麼?我還要伺候王爺呢,誰說我要嫁了?我看是你自己想嫁了吧,哼!」
珠兒被調侃得小臉腓紅,氣急敗壞的扭過身跑了。
捏了捏她的鼻子,殷煜祺無奈的道:「你這丫頭,又欺負人。」
***
「祺哥哥,您離開京城盛都這麼久,始終沒回去看看,皇上和皇后都記掛著您呢。」
這日上午,已經在奉陽王府裡安頓下來的秦明月,總算找到時間與殷煜祺單獨相處。
旁邊伺候的珠兒忙著為兩人端茶送水,聽說秦二小姐喜歡吃甜品,她早早就吩咐廚房準備。
殷煜祺一邊喝茶,一邊點頭,「皇兄皇嫂倒是有心了,待本王得空,必會回盛都探望他們二位,這回倒是有勞秦二小姐親自奔走這一趟,你一個姑娘家,雖說有大內侍衛守護,可萬一路上遇到劫匪,受到驚嚇總是不好。」
秦明月嬌聲問:「祺哥哥這是在擔心我嗎?」
他輕輕將茶杯放下,就事論事的道:「若你真在途中出了什麼意外,本王如何向皇后交代?」
「王爺多慮了,有大內高手一路隨行保護,相信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劫匪敢輕舉妄動,再說了……」秦明月掩面微笑,「這回來奉陽,我還想讓祺哥哥陪著我好好轉一轉呢。聽說奉陽山好水好民風好,若有機會,我倒是想長久住下,不知道祺哥哥意下如何?」
正忙前忙後的珠兒聞言,忍不住在心底對秦明月「另眼相看」,她以為鳳一笑的厚臉皮已經堪稱天下第一,沒想到秦二小姐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才得機會和王爺獨處,便迫不及待的道出此番前來的目的,看來她對王妃之位是誓在必得了。
殷煜祺卻極會打太極,聽秦明月主動要求想要在奉陽長住,他笑道:「奉陽的確山好水好,可卻不及盛都萬分之一繁華,本王又有許多公務要處理,也無法善盡東道主之誼,若在這邊待得久了,恐怕秦二小姐就會開始想家。」
言下之意,想在奉陽玩幾天還可以,若想長住,本王可不會招待。
秦明月臉色微澀,一時間胸口堵著一股氣,說不出話來。
不過,她並非是遇到困難就氣餒之人,寒暄半晌,又從袖裡掏出一件極為精美的物品,小心呈到殷煜祺面前。
「祺哥哥,皇上、皇后和百官們都送了厚禮祝賀您的生辰,所以來奉陽之前,我也專程準備了一份薄禮。這是我親手繡的香囊,裡面裝著上等香料,據說香味歷久不散,還望祺哥哥笑納。」
她打的主意很簡單,香囊這種東西是貼身之物,一旦男子接受了女子親手繡的香囊,就意味著接受了女方的示好,這也等於奠定她在奉陽王府的地位。
見她這意圖實在太明顯,珠兒有些看不過去,心直口快也未等主子答話,便本能的接口,「王爺身上戴著的那個香囊是已故蓉太貴妃當年親手替王爺繡的,那香囊裡還有一枚護身符,還是蓉太貴妃親自去廟裡替王爺求的,所以王爺珍之若寶,總是隨身帶著,他是不可能將它換下……」
珠兒想什麼便說什麼,說完才驚覺自己有些逾矩了。
秦明月的臉色顯得尷尬,手中香囊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當下看珠兒的眼神都帶上恚怒與不滿。
殷煜祺見狀,連忙點頭附和,「本王身上的香囊的確是母妃親手所繡,所以秦二小姐的好意,本王只能心領了。」說著,他看了珠兒一眼,示意她退下。
自知惹禍的珠兒不敢多逗留,急忙行了禮告退。
出了門之後,越是後悔自己的衝動。
秦二小姐是皇后的親妹妹,有皇上和皇后的推波助瀾,她要當上奉陽王府的女主人也不是不可能。一旦秦二是勢,那她這個小丫環豈不是……
珠兒越想越怕的忍不住紅了眼眶,被正向這邊走來的鳳一笑撞個正著。
她一手拍在珠兒背上,打趣的問:「你哭什麼?難道岳管家變心不要你了?」
哭得正傷心的珠兒抹了把眼淚,先是瞪她一眼,又把剛剛在屋裡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完,她抽抽噎噎的道:「我真的是無心的,因為那只香囊是蓉太貴妃給王爺的,裡頭還有護身符,王爺有多珍惜那香囊我是最清楚的,所以剛剛秦二小姐想送王爺香囊時,我才脫口說出那番話。」
珠兒緊張兮兮的拉著她的手,「她是皇上授意前來祝賀的,想必也屬意她為未來的奉陽王妃,如果她真當上王府的女主人……肯定會第一個把我給宰了的。」
鳳一笑聞言,冷冷一笑,「難道你會覺得皇上屬意她,王爺就會納她為妃?」
怔了怔,珠兒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啊,為何她會這麼認為?
王爺做事一向反骨,這麼多年來,皇上每次逼婚,還不是都被王爺擋了回去。
如今王爺對鳳一笑情有獨鍾,這是奉陽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事。
有朝一日王爺娶妃,說不定……
她偏頭看著鳳一笑。
會嗎?
王爺會不顧她的出身,而將鳳一笑立為王妃嗎?
珠兒猶疑的想著,這時從遠處傳來腳步聲。
殷煜祺好不容易擺脫了秦明月,就看到鳳一笑仍舊是一副隨隨便便的打扮。
他曾經想差人替她做兩件像樣的衣裳,可她卻說她習慣了輕便的打扮,穿得太隆重,怕變得不會走路。就連頭上的木簪也極其簡樸,沒有一樣是值錢的。
偏偏就是這樣的鳳一笑,讓他心動,讓他牽掛,讓他一顆心都為她而淪陷。
他笑意盈盈的走過去,掏出一條絲帕,不顧旁人目光的替她擦嘴,還不忘柔聲問道:「是不是又去冰窖偷吃梅子了?」
不久前,某地方官員派人送來兩箱新鮮的楊梅,為了保鮮,這兩箱楊梅被送到冰窖裡冷藏起來。一笑貪嘴,經常趁他不注意,一個人跑到冰窖裡偷吃,偏偏吃完,還不記得擦嘴。
珠兒在一旁看得心驚。王爺果然寵鳳一笑寵到常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鳳一笑仰著臉任由他為自己擦拭,一邊說道:「王爺有空和我一起去冰窖偷吃梅子吧,現在的味道正好,又冰又甜,真乃人間美味。」
殷煜祺疼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本王想吃,可必用偷?」
兩人打情罵俏著,隨後跟來的秦明月一見便不高興了。「祺哥哥,這位姑娘是誰?」
親眼看著心儀的男子當著自己的面呵寵別的女人,這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仔細一看,秦明月認出情敵竟就是那天在迎客隊伍中啃蘋果的那個女子。
毫不避諱,殷煜祺態度親暱地將鳳一笑摟在身側,「她是本王的寵妾,名叫鳳一笑。」
話音剛落,所有的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