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狀,暗忖他真的是愚蠢到極點,完全聽不懂旁人的警告,仍然像個呆子捧著書隨時出現在歐涵霓四周。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大伙便認定他的出現不過是巧合,他們太多心了,如果他真對歐涵霓有意,應該會有所行動的,所以他們也就任由他去,不再以尖銳的言詞攻擊他,因為眾人已經認定,就算他真對歐涵霓有意也構成不了威脅,歐涵霓怎會沒眼光的看上毫不起眼的屠仲麒呢?
這天,他又不意外的與歐涵霓走著同一條羊腸小徑,被他跟蹤已久的歐涵霓不時地回頭瞟向浸淫在書海中的他。她弄不清為何他三番兩次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難道真如外頭所傳他對她有意?
不自覺的攢緊眉頭,倘若屠仲麒想追她,那他使用的手法是最下流、低級的,簡直和變態沒兩樣,僅會一味地跟蹤她,造成她內心的惶惶不安,倒不如像個男子漢大大方方講出來,那她還會欣賞些。
受夠了每天後頭跟條跟屁蟲的感覺,歐涵霓沒好氣的停下腳步等他過來,欲乾脆問清他目的為何。
屠仲麒眼兒往上瞟,瞧見她滿臉不耐,心情大好,嘴角揚著笑意。逗火她挺有趣的,至少使她變得較易親近,而非僅可遠觀的高貴洋娃娃。當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鐘,他還是好好的扮演他的書獃子。斂起好笑,捧著書,他佯裝未發覺她停下腳步地越過她身畔。
屠仲麒初越過她身邊時,使她驚訝的張大嘴,她以為屠仲麒是在跟蹤,既然是跟蹤她怎會沒發覺她已經停下腳步?可是若說他不是在跟蹤她,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每天她走哪條路他都會出現,抑或是他過於遲鈍,將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放在書本上,才會沒發覺前頭已無她的蹤影。
不管原因為何,望著他愈走愈遠的身影,歐涵霓決意往反方向走,不再與他同行,心念一轉,腳步跟著往另一方向移動。
哈!早知道這個法子那麼好用,五天前就該用了,哪還用得著成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深怕哪天姓屠的會獸性大發攻擊她。
快活的漸與屠仲麒拉開距離後,她壓根沒想過回頭去看屠仲麒的反應。
其實在她腳尖轉向時,屠仲麒馬上隨之改變方向,如同數天來的情形,緊跟在她後頭。
望著她輕快的身形,不用看也曉得此刻的地心情大好,不知等她回頭見到他仍跟在她身後時,會有怎樣的表情?肯定精彩。
屠仲麒為可預期的情景悶笑出聲,那笑聲未經他隱藏控制,他是有意讓歐涵霓發現他的存在的。
突兀的笑聲令歐涵霓遲疑的頓了頓。奇怪,明明她已與屠仲麒拉開距離,亦能確定身後沒有其他人,怎會有怪異的笑聲傳出?!莫非……
她心驚地猛然回首,便見屠仲麒呆愣的身影印入眼簾,手中的六法全書已合上,」臉得意地覷望她,好似她玩的小計謀全遭他看穿般。
他臉上惹人厭的笑看得歐涵霓全身毛骨悚然,而且他渾身所散發出的危險氣息還是衝著她來的,會不會她曾在無意間得罪過他,所以他故意每天跟蹤她,為的是挑選人煙稀少的地方好教訓她?!
四下無人,就算大聲求救也不會有人聽見,唯一之計是自力救濟。她雙眸警戒的慢慢往後退,試圖與他拉開距離,以便逃跑時不會太快被逮著。
此刻的屠仲麒形同大野狼的化身,嘴角揚著好邪的笑意,一步步逼近楚楚可憐的小紅帽。
「你為何一直往後退啊?」他的問話極其輕柔,好似魔咒蠱惑人心。
「這倒要問你的腳了。」她嘲諷的睨了他步步逼近的雙腿。
「喔?!」屠仲麒笑了笑,此時的他褪下偽裝,雙眸泛著精光。
「嘿,你不看你寶貝的六法全書了嗎?」她試著以六法全書引開他的注意,好增加脫逃的機會。
「看都看膩了。」屠仲麒聳聳肩,大掌輕撥了下垂落額際的髮絲,驀地,精光一閃,以猛虎之姿撲向歐涵霓。
乍見他撥發的動作,歐涵霓被他那股無法形容的帥勁震懾住了,明明他看起來不怎麼樣的,她竟會在瞬間覺得他帥呆了,她腦子糊塗了嗎?正當她納悶之際,他整個人撲了過來,歐涵霓毫無招架之力地被推倒在地,到口的尖叫聲尚來不及逸出,小嘴已被他的大手抬住,手腳也被他強行困住,令她無法出聲、動彈不得。
完了!她驚惶地瞪著他。光天化日之下,虧他還是個律師,竟目無法紀,想對她使強的。
好!待她逃離後,非得告得他哭爺爺叫奶奶、到綠島大唱小夜曲不可。
「噓!別出聲。」屠仲麒在她耳畔輕喃,敏銳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根本沒發覺他抱著歐涵霓的姿勢已造成誤解。
方纔他瞧見有兩名行為鬼祟的人躲在草叢中,藉由視力良好的眼角餘光瞧見了他們手上的槍械。料想他們是萬聖賢派出的殺手,為了不使歐涵霓受到傷害,他才以身體護住她撲倒在地,並非有意逗弄她。
憑什麼她要乖乖就範?!歐涵霓不解情況危急,死命的想掙脫求救。
「咻!咻!」兩顆子彈由滅音槍射出,一顆激起他們旁邊的黃土再將一株小樹射成兩半,可憐的小樹當場成了槍下亡魂。另一顆子彈則擊中大樹,將樹幹穿了個洞。
歐涵霓被這幅景象嚇得目瞪口呆,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不用怕,沒事的。」屠仲麒一面偵采敵方的情況,一面不忘安撫身下的可人兒。
好極了!萬聖賢一次派出兩個殺手暗殺他,兩雙手焉能與雙槍對決?乾脆舉白旗束手就擒算了,或許對方會可憐他讓他死得好看些。
他自嘲的笑笑,卻沒有投降的意思,萬聖賢愈要他死,他愈要活得好好的,教萬聖賢無法趁心如意,他就是這樣惹人厭不是嗎?
危急存亡之際,歐涵霓突然發覺此刻呈現在她眼前的屠仲麒與之前的屠仲麒像是兩個不同典型的人,她終於看穿了他的偽裝。
眼前的屠仲麒機警冷靜、莫測高深,渾身充滿爆發力,與遲飩軟弱的書獃子有如天壤之別,究竟他是如何成功地扮演兩個屠仲麒?她十分好奇。
兩顆子彈發射過後,殺手料想屠仲麒不過是個學生無力反抗,況且他們手上還有槍,犯不著有所畏懼,於是放大膽子持槍步出隱身的樹叢。這個任務太好達成了,光一人即可送屠仲麒上西天,他們不解僱主為何要浪費錢多聘一人。
不管,反正他們的荷包能填得滿滿的就好了。殺手們的嘴角噙著冷冷的笑,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男女。他們本需殺屠仲麒一人就行,可沒想到中途會跑出個女的,既然她看見了他們的真面目,就不能留活口,一道送她上西天與姓屠的傻小子共聚吧!
「我會保護你的。」屠仲麒按兵不動,捺著性子等兩名殺手走過來,但擔心她害怕,特意輕聲安撫她的情緒。
歐涵霓微頷首,將性命交予他,她自信沒有能力逃得出殺手的槍桿下,唯有靠屠仲麒放手一搏了,冀望他遠比她想像中要來得中用。
「這小子該不會是嚇昏了吧?」殺手見屠仲麒動也不動,理所當然地猜測道。
「哈!嚇昏了也好,可以死得痛快些。」另一名殺手朗聲大笑,為即將到手的鈔票興奮著。
殺手們接近到歐涵霓幾乎可以聞到由他們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她難受得暫時屏住呼吸。太噁心了!這兩名殺手雙手不知染滿多少人的鮮血。
在寒冷的冬天,汗水卻一滴滴穿透厚重的衣服,滴落在歐涵霓的肌膚上,是屠仲麒的冷汗!她相信此刻她亦全身泛著冷汗,只不過是自己毫無知覺罷了。
屠仲麒扉氣握住他寶貴的六法全書,透過眼縫看準殺手的方位,在殺手們放鬆警戒時,以電光石火之速彈跳而起,趁殺手們驚訝之餘,用力將手中的六法全書擲向一名殺手的鼻樑。
「啊!我的鼻子!」殺手痛得忘了手中有槍,將之扔下搭鼻哀叫,濃稠的鮮血馬上流出。嗚……他的鼻樑肯定被打斷了!
在殺手呼喊時,屠仲麒揚腿補送一腳,踢得殺手往後疾飛,撞到大樹昏了過去,接著屠仲麒迅速彎身拾起掉落在地的槍支。
另一名殺手見夥伴慘遭暗算,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持槍送屠仲麒一顆子彈。
子彈快速射出,屠仲麒來不及閃避,肩頭遭子彈穿透鮮血染滿櫬衫,但他並不因巨痛而停下腳步,因為他曉得稍加遲疑,先前的努力就白費了,他說過他要保護歐涵霓的,怎能食言教她失望呢?
所以在肩頭中槍後,他頭一偏閃過殺手的槍管,手上的槍支準確無誤的對著殺手的頭顱。
「啊!」殺手驚叫一聲,屠仲麒動作之快使得他都沒看清,便被人以槍指著頭部,雖然他殺人無數,但在面臨自己的性命有危險時仍是懼怕的。
從頭到尾歐涵霓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她深倍屠仲麒會為他倆覓得一線生機的,她料到了,可是他也受傷了。
他的傷……一定很痛!明眸霎時蒙上一層薄霧,喉頭不知何故竟似硬物梗住般難受。
「睡覺吧!」屠仲麒以槍托重擊殺手的頭部,將他打昏。
殺手應聲而倒,躺在黃土地上以大地為床、藍天為被,睡個好覺。
屠仲麒沒費心思去看肩頭上的傷口,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要人來處理這兩個殺手。
「你的傷最好到醫院去包紮。」不想表達出過多的關懷,歐涵霓試著以淡然的口氣建議,事實上她的紅眼眶已洩漏了一切。
「沒錯。」屠仲麒除下不必要的眼鏡,深表同感地笑笑。
「那……你還不快去。」摘下眼鏡的他使歐涵霓的防衛心更加重,她總覺得好似在哪兒看過那雙眼睛,卻又想不起來,下意識的,她神情戒備的與他拉開距離。
嗯,好多了,至少胸口不再鬱悶,活像知道屠仲麒會隨時對她不利一般。
不!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假如屠仲麒欲對她不利就不會救她了,是她想太多了吧!她如是告戒自己,莫再將屠仲麒當賊般防著,或許他是個好人也說不定。
可是她無法說服自己再靠近屠仲麒,真的沒有辦法。
「我是要去……喂,你怎麼又退得老遠?我又不會吃了你。」瞧見她像受驚的小白兔躲得遠遠的,他出聲喝阻她,若再不喝阻她,恐怕她已逃得不見蹤影。他故意以和善的表相軟化她的戒心,當然是絕日不承認他已垂涎她許久,恨不得馬上將她生吞入腹。
「我沒有啊!」歐涵霓乾笑幾聲。啊!她做得太明顯了,下回記得改進。
「走吧!陪我到醫院去。」不容她反抗,他狀似虛弱地強搭著她的肩。
「我不……」礙於他受傷,她不好用力反抗加重他的傷勢,唯能以言辭拒絕。
「不會吧?!難道你是鐵石心腸之人?喂!我可是為了救你而受傷的,你不陪我到醫院去未免太沒道義了吧?」施以人情壓力,不怕她會再度拒絕。
「我……我……」怎麼辦?人家是真的為她而受傷,能棄他於不顧嗎?她能受得了良心的譴責嗎?
「別你啊我的,走啦!」屠仲麒將別人常對他說的話無條件奉送給她。
「這……我……好吧!」沒辦法,她實在不是狼心狗肺之人。算了,看在屠仲麒救她的份上,她是該陪他上醫院檢查看看的。
達成目的的屠仲麒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哈!殺手出現得正是時候,可憐的小紅帽注定要栽在邪惡的大野狼手上,他就義不容辭地扮演野狼!
引領她走至他停放黑色跑車的隱密地點,歐涵霓驚訝他竟能恍若無傷無痛地輕鬆駕駛跑車。
「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地詢問,一雙媚眼不住的瞟向他肩頭的傷處,那上頭還汩汩地流著血呢!
「當然有事。」屠仲麒一派自在的握著方向盤往回家的路開去,傷口的確是很痛,但影響不了他開車。
過於憂心他的傷口,使得歐涵霓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過醫院門口,往台中知名的別墅區駛去。也許是屠仲麒必須專心開車無暇顧及傷口,為免他失血過多,歐涵霓拿出一堆面紙壓在他的傷口上暫時為他止血。
她關懷的舉動惹得屠仲麒揚眉、黑眸閃爍,撥空看了她好半晌,復又將注意力轉口路況上。
「我可不是關心你,而是怕你失血過多,屆時會危害到行車安全。」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歐涵霓清清喉嚨心虛地解釋著。
打死她都不會承認她一直是擔心他的。
「是是,為了確保自身的安全,你犧牲真大。」他沒揭穿已看穿她擔憂的情緒,順著她的話揶揄道。
歐涵霓睨了他一眼,明明避他如蛇蠍,卻又為他的傷勢憂心仲仲,自己的心態著實矛盾,可能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吧!畢竟屠仲麒會受傷她得負一半的責任。
等等,事情不對勁。她仔仔細細地看了迥然不同的屠仲麒一遍,這個屠仲麒長得一副善惹麻煩的模樣,且經她再三推敲,她不曾與人結怨,誰會費事花錢派殺手出面俎擊她?根本沒必要!所以殺手針對的目標根本不是她,她不過是可憐的路人,無辜被屠仲麒拖累,那她幹嘛還笨笨的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他們想殺的人是你。」一發覺事情真相,她馬上提出,要求屠仲麒給她個合理的解釋。
「是啊!」東窗事發,原來歐涵霓比他想像中要來得聰明。
「你……你……」瞧他笑得坦然,歐涵霓頓時覺得好像錯誤出在自個兒身上,她不該「不小心」走在他前頭。她愈想愈火,沒給好臉色地質問道:「你的道歉呢?」
「什麼道歉?」屠仲麒笑得更加無賴了,車子快速轉入私家車道,家門在望。
「莫非你忘了一個小時前我差點被你害死?!」她音調高揚,恨不得當場掐死他。
「喔?!貴人多忘事嘛!況且我不也平安救出你來?何必計較太多。」他爽朗的大笑幾聲,暗喻她是個凡事斤斤計較的小氣鬼。
貴他個大西瓜!他何不反過來想想,若非是他,她豈會在生死邊緣徘徊?竟敢大言不慚再三強調他救她一事,很厲害嗎?那下回她也可以派人來殺他,再將氣若游絲的他救起,要他對她再三表達感謝之意!
「就這麼點小事便讓你氣呼呼的,由此可見你生性善於記恨,誰得罪過你,恐怕你都會將之記在帳冊上,等待時機好報仇是嗎?」將車停好,他伸長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她看。
「是啊!不行嗎?」送了一記白眼給他,莫怪她不喜歡「屠」這個字,因為姓屠的傢伙是個不懂反省的討厭鬼。
「行,當然行。下車吧!」屠仲麒笑了笑,首先打開車門下車。
「不,我要回家。」他的死活全不關她的事,她堅持屠仲麒原車送她回家。
屠仲麒倚在車邊笑她稚氣的行為與後知後覺,她竟沒發覺他們人不在醫院,而是在他家。
「笑什麼笑?噁心死了,還不快閉嘴。」他的笑容引爆她滿腔的怒火,哪管他受不受傷,惡呈惡氣地將炮火轟向他。
「你真難伺候。」屠仲麒搖頭撂下評語。
「沒人要你伺候我。」氣死人了!她好想將他的頭擰下來當足球踢喔!
「罷了,你愛待在車內就待在車內吧!」他故意扔下歐涵霓胯步離開。
屠仲麒方轉身,歐涵霓便氣不過地跳下車,一跳下車才發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很顯然的,這是這痞子的家,望著優雅的建築、花園,她不屑的撇撇嘴,他父母的品味與個性應該比他好上千百倍,他定是基因突變的壞胚子。
「喂,你不是要上醫院嗎?怎會改變方向回家來?」歐涵霓緊跟在他身後問。
屠仲麒未搭腔,逕自將雙手插入褲袋走進典雅的客廳。後頭被當成隱形人的歐涵霓臉更沉了。
好!他不與地說話,那她也不說,他真以為她愛跟他交談嗎?
「怎麼不說話了?」察覺到她的沉默,屠仲麒好笑的問。他一問話,她即神色傲然地別過臉去,讓他碰了一鼻子灰,他摸摸鼻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少爺,你回來了。」屠家的老管家周士倫笑著迎接小主人的歸來,眼尖地發現後頭跟了個美麗的女娃兒。呵!這可是少爺頭一回帶女孩子回家,看來屠家第三代主子就要誕生了,他得好好準備才行。
「少爺,那漂亮女娃是誰啊?」周士倫笑得和藹可規卻另有目的地套著屠仲麒的話。
「我老婆。」他將身後的歐涵霓攔住身前,大言不慚地介紹道。
「好!好!」周士倫極其滿意的由上到下、從左至右打量歐涵霓一遍,不愧是他家少爺,很有眼光。
「誰是你老婆?!」原本抱定不與屠仲麒說話的歐涵霓聽完他的介紹詞後,氣得火冒三丈,當場發飆。她又不是衰到最高點,當他的老婆?哼!
「不是你會有誰?」屠仲麒皮皮的反問。
「對啊!我家少爺很優秀的,嫁給他絕對不會吃苦。」周士倫趕忙訴說主子的優點,好留住未來的少奶奶。
「我沒有嫁給你,所以不是你老婆,先生,請你別半路認老婆,OK?」她瞪著屠仲麒警告道,繼而轉頭面向周士倫,放緩臉部表情解釋。「老伯,我想你是誤會了,你家少爺優不優秀不關我的事,我壓根沒想過要嫁給他。」
「怎麼會呢?我家少爺真的很好,小姐你要考慮清楚啊!」周士倫有些難過,為小主子被拒婚感到不平,在他的觀念中該有一卡車的女蛙兒等著嫁他家少爺才對啊!周士倫不曉得屠仲麒在外的偽裝,以致天真的以為屠仲麒仲炙手可熱。
「嘿,你不可以不認帳喔!」屠仲麒露出不滿她違背諾言的表情。
「我又沒承諾過,為何要認帳?」她氣得踢了屠仲麒一腳,他是豬腦袋啊!怎麼都請不聽?
「是嗎?」他摸了摸被踢疼的脛骨,「你忘了你讀幼稚園時曾經被個小男生擄走,他還告訴你你是他老婆這件事了?」既然她不復記憶,就讓他幫她恢復記憶。
歐涵霓第一個反應是怔了怔,心想屠仲麒怎麼會曉得?第二個反應是以雙手搭住櫻唇,美眸瞠大到不能再大。
「是你咬了我的嘴!」她厲聲指控。
沒錯,她想起來了!那個可惡的小男生就叫屠仲麒,不僅偷咬了她,還在她放聲大哭時以近乎命令的口吻指稱她是他的老婆。
哼!她怎會忘?瞧他天生長得一隻賊眼,都怪她忘了他姓啥名啥,否則在初見第一眼時就該認出他來,進而逃之夭夭。可惡!莫怪他老愛跟著她,原來他早認出她來,跟蹤的行動全是在戲弄她!
「好吧,我承認我是『不小心』咬了你。」真是的,經過學術洗禮後,他已變得較為文明,不會當著老管家的面撲上前啃咬她,真想做也會私下再做,她未免有些防衛過度。
「你是故意的。」遇上仇人且還是個她不敢輕言報復的仇家,沒膽子步上前的她選擇懦弱逃避,一步步的往後退,隨時準備來個小紅帽大逃亡。
嗚……見到他的唇齒,她的唇好似又慘遭痛咬般隱隱作疼起來。她發誓若今日逃得了的話,從今以後無論在校內或是校外,她絕對、鐵定、肯定會避他避得遠遠的,再也不敢出現在他面前。
「好,就算我是……故意的。」他頓了頓,沒好氣地承認當年的惡行。「喂,你幹嘛又一直退?」
「我怕你會咬我。」開玩笑,初吻葬送在他手裡已經夠她郁卒十幾年了,她可不想第二吻再度被他奪走,那就太沒天理了。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少爺口中的含泥巴。」周士倫搜尋記憶好半天,終於想起那個引起軒然大波的小丫頭。
嘖嘖,是他家少爺的合該終是屬於少爺的。想當年大伙得知小主子吻了班上女同學後,屠家男女主人除了興奮還是興奮,而萬老爺子則直嚷著要請媒人到女方家提親呢!後來還是女主人及時恢復理智,記起兩個小娃兒加起來不到十歲,哪能結婚,才使得萬老爺子打消念頭。不過屠家有好一陣子所有話題都饒著這個女娃兒打轉,直到男女主人相繼去世呢!想起早逝的男女主人,周士倫不由得老淚縱橫,不勝唏吁。唉!如果老爺、夫人地下有知見到今日的情景,肯定會感到安慰。
「含泥巴?!」可惡!他竟然將這難聽的綽號到處宣揚,他何不乾脆上電視發表算了!
「是啊,你是我的含泥巴。」屠仲麒笑嘻嘻地逗著她玩,眼角瞥見他的愛犬因察覺他的歸來而下樓。「瞧,它是小泥巴。小泥巴來,她是含泥巴,我承諾過要將她搶回來當你的好朋友的,沒食言吧?」也不管歐涵霓同不同意,他逕自為她與杜賓犬做介紹。
有了新朋友,小泥巴高興的搖著尾巴,抬首乞求歐涵霓能搔搔它的頭與它當好朋友。
「我不……」氣死她了!他居然養了條叫小泥巴的狗!本想厲聲斥責他的,但乍見小泥巴可愛的表情,她便隱忍下來撫摸小泥巴的頭顱。
小泥巴興奮的發出舒服的嗚聲,尾巴搖得更快了。
「周叔,麻煩你幫我請陳醫師過來一趟。」見他倆相處愉快,屠仲麒猛然想起自己有傷在身,吩咐周士倫快去請大夫來,否則他真會如歐涵霓所言失血過多。
「好啊!」周士倫沒細想為何要請大夫,馬上走去撥電話。
「既然你沒道歉的意願,過去的事我也不想追究——」歐涵霓彎下身,邊撫著小泥巴邊對他說。
難得與外人親近,小泥巴顯得有些興奮過度,吐著長長的舌頭猛搖尾巴。
屠仲麒聳聳肩,不覺得自己有道歉的必要,反正她終會成為他的人,被他早偷或晚偷一個吻不算什麼。
猛地,小泥巴出乎意料之外地跳起身,靈巧的伸出舌頭輕舔了下歐涵霓玫瑰般的唇瓣。
歐涵霓當場嚇呆了,整個人僵在原地無法言語,而屠仲麒則是目露凶光,黑眸直瞪著方才被小泥巴舔過的地方;唯有小泥巴沒察覺他們的情緒轉變,仍舊高興的直往歐涵霓身上鑽,表情可愛地撒嬌著。
她……被吻了!被小泥巴偷吻了!小時候被屠仲麒「咬」的畫面與現在被小泥巴偷吻的畫面不斷在她腦海中交錯、跳躍、閃動。
屠仲麒低咒出聲,「可惡的小泥巴!」它竟奪走屬於他個人的權利,莫非是小泥巴與他相處過久,以致看穿他的心思故意挑釁?
他嫉妒的將小泥巴擬人化,完全沒考慮到小泥巴也常膩在他身邊偷吻他,而那時也不見他有多氣憤,大祗是因人而異吧!小泥巴吻了不該吻的人,使他氣得巴不得與狗交換身份。
若說小泥巴是人類的話,他早一拳揍過去了,哪容得了小泥巴在歐涵霓香暖的懷裡作威作福。
「少爺,我打好電話了,陳醫師說他會馬上過來。對了,你生病了嗎?否則為何要請陳醫師過來?」周士倫好奇地問。
他的問話打破了僵凝的氣氛,歐涵霓回過神沒與小泥巴計較的拍拍它的頭。算了,嚴格說來,小泥巴的行為好過它的主人。
「我受了點傷。」屠仲麒回答著周士倫的疑問,可是眼光絲毫沒有放過歐涵霓與小泥巴,事實上他的眼是直接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哈?!少爺你受傷了?嚴不嚴重?不好!快點坐下來。」周士倫推著屠仲麒就坐,手足無措的來回走動,「怎麼會受傷呢?不對,不對,是怎麼辦呢?啊!我快去打電話請陳大夫過來。」
老管家早忘了他方纔已掛過電話,又想再打電話給陳大夫。
「周叔,你忘了你剛打過電話給陳大夫?況且我的傷勢並不嚴重,你別擔心。」屠仲麒拿下周士倫手上的話筒掛上。
「嗯……我……既然你們已經請了大夫過來,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我先走一步好了。」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她連忙告辭,並暗自期望後會無期。
「不成,你怎麼能走呢?你可是少爺的妻子啊!」儘管歐涵霓再三否認、拒絕,周士倫仍不管她的意願,執意將她當成少奶奶看待。
「我不是……喂!你快跟他說明是你胡說八道啊!」有理說不清,歐涵霓逼不得已,只好請求屠仲麒收回先前說過的話。
「沒錯,你是我老婆,怎能棄我於不顧?」因為小泥巴的橫刀奪吻,使得屠仲麒的心情由晴空萬里變為雷雨交加,頗似起了一場暴風雨。
「你別再跟我開玩笑了。」歐涵霓正色地說道,沒發覺屠仲麒情緒上的轉變。
倒是與屠仲麒相處多年的小泥巴發現了,它嗚咽幾聲,見主子含怒地瞪了它一眼,趕忙夾著尾巴到客廳的角落去面壁思過。
「它怎麼了?」歐涵霓訝異的瞪著小泥巴,剛才不是還跟她玩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一聲不吭地跑到角落去了?
「做錯了事正在反省。」屠仲麒沒好氣地代為解答。
「有嗎?」任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小泥巴犯了啥錯,它不是一直陪著她嗎?抑或是它先前在房子裡尿尿或亂咬東西,所以遭到處罰?
「等會見我會親自告訴你。」屠仲麒的語調極為平穩淡然,刻意隱藏住所有的情緒。
他的神態讓歐涵霓打了個冷顫,他又變回那個令她惶惶不安的屠仲麒了,慢半拍的神經終於發現由他身上輻射而出的駭人氣息。她不安的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走才不至於被狂風暴雨掃射到。
與凝窒的氣氛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周士倫的表情,他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的走向大門觀望有無陳大夫的蹤跡,沒空去注意年輕人之間的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