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偌大的庭園來到靈堂,卻不見白天的熱鬧,所有的萬家人如隱形般不兒蹤影,徒剩自告奮勇留下來守靈的屠仲麒。
不過此刻的他並無半點哀傷,反而好不愜意的坐在地上,而坐在他對面的則是白天與他視線交會的葬儀社人員。
「萬家人一聽到你要守靈高興得不得了,飛也似的躲回被窩裡,依我看,今夜他們會開懷到天明。」葬儀社的人員赫然是屠仲麒的好友談傑忻偽裝的,萬家人高超的演技總算讓他大開眼界且大呼可惜。
可惜萬家人沒進入演藝圈發展,否則得個幾座小金鐘、小金熊是輕而易舉之事。
「晚上沒人看戲,戲子理當回去休息,為明日的到來儲備體力。」屠仲麒噙著冷笑,充分表達出他的不屑。
「哈!」談傑忻猖狂地大笑一聲,「最開心的人非萬聖豫莫屬,尤其他今日的表演可說是精彩無比,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萬聖賢的臉?是黑到不能再黑,我猜他一定恨不得當場拆穿萬聖豫的假面具,卻又無計可施,唯有獨自生著悶氣。」
「它們兩個有得鬥了。」論演技之高明,恐怕萬家兄弟還得靠邊站。
「你也無法置身事外,萬聖豫那隻老狐狸防你防得比萬聖賢還緊,大只是看穿了你的偽裝。」老狐狸並非省油的燈,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驚動他,所以他們萬事皆準備周全,不惹人啟疑寶。
「沒錯。也幸好我事先計劃,否則事情會演變到我無法掌控的地步,讓老狐狸得逞。」事情目前尚在屠仲麒的計劃當中,不偏不倚全被他料中。
「老爺子要睡到何時?」萬老爺子只管睡,他們這群守護的小輩可累了。
「等模型做出來就好了。」屠仲麒淡笑。沒錯,他外公詐死。為了讓萬聖豫露出狐狸尾巴,他與爺爺討論良久,終於決定順萬聖豫的心來個心臟病發氣竭身亡,他們何嘗不知道萬聖豫將藥換過,不過是沒揭穿罷了。
為了讓計劃達到完美,萬家裡裡外外安插了不少屠仲麒的人,例如第一個發現萬松柏暴斃的僕人、驗屍的法醫、葬儀社的人員……讓萬家人無從懷疑起。
而讓外公呈現睡眠狀態的藥亦是他請人調配而成的,其靈感來自羅密歐與茱麗葉,雖然方法老舊,但無可否認挺好用的,至少自負的萬家人連同外界都被欺瞞過去。
他計劃先讓外公躺個幾日,反正萬家父子只有在外公死時會看看外公確定一下,其後便不會再出入靈柩邊,所以用神似的模型臘像代替即可。
「幸好目前老爺子處在睡眠狀態,否則我還真怕他躺不住站起來大歎無聊,那豈不是嚇壞所有人,破壞周詳的計劃?」談傑忻輕笑出聲,想像著萬老爺子跳出來教萬家人嚇白臉的場面。嗯!大有趣了。
「是啊!」的確,以他外公的性子是躺不住的,屠仲麒亦可想見會造成何等混亂場面。
「嗶……嗶……」手機響起,屠仲麒與談傑忻互看一眼,這號碼唯有與他親近的人曉得,這麼晚了,可能是守在大門的封胤碩與費伯梵發現突兀的情況,特地打電話進來通報。
「喂。」屠仲麒打開手機接聽電話。
談傑忻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藉此猜出發生何事,但他的神色陰晴不定,著實令談傑忻猜不透。
「帶她進來。」聽完封胤碩的敘述,屠仲麒淡淡扔下一句。
「怎麼了?」待屠仲麒收起手機,談傑忻好奇詢問,不會是守在大門的封胤碩與費伯梵逮著殺手了吧?
「有客來訪。」屠仲麒嘴角逸出溫柔的微笑,如春風般怡人。
是怎樣的貴客能令屠仲麒放柔面部表情?談傑忻於腦海中一一過濾可能人選。是了!一定是她!
如在印證談傑忻的猜測,封胤碩領著歐涵霓走進靈堂。
歐涵霓方出現,屠仲麒倏地斂起笑意,凝視著她美艷的臉龐。
「你怎麼來了?」他開門見山地問,毫不拖泥帶水。
「我剛好路過,且又聽聞你外公去世的消息,於是進來上一炷香。」歐涵霓隨意騙了個理由,不想告訴他,她是裝睡趁家人不注意時悄悄溜到隔壁,強迫言殊凡騎車載她過來的。
「那真是太巧了。」屠仲麒揚揚眉沒拆穿她的謊言。不是他挑剔,而是她騙的理由過於蹩腳,試問有誰會在午夜時分在外頭閒逛,且來到人家的靈堂?
「對……對啊!」他的面色看起來不錯,應是已接受人死不能復生的事實,毋需她再多費唇舌大談生死理論。
「你開車上山?」他樂觀的假設她已考取駕照。
「不……不是。」怎地他的臉色變得鐵青難看?她有得罪他嗎?歐涵霓畏懼的縮縮肩,有股逃跑的衝動,但為了面子,她硬是留下來面對凶神惡煞。
「不是?!那你是如何上山的?」屠仲麒半瞇著眼危險地瞪視她,考慮著要不要馬上掐死她。
「我……我請殊凡騎車載我過來的。」好可怕!他是不是想揍她?
「你該死的給我半夜騎車上山,你的腦袋瓜是裝飾用的嗎?」狂獅怒吼了。這個笨蛋竟沒考慮到夜黑風高的山路極可能有歹徒藏身其間,萬一出了事她向誰求救?
「我……我……」怒吼聲震碎了她的膽識,如受驚的小白兔說不出話來。
「不許支支吾吾,敢上山卻不敢面對我的責罵嗎?」他窮兇惡極地威嚇。
「誰說我不敢?」氣不過他惡劣的口氣,歐涵霓昂首反駁。他怎不想想她為何會上山?不就是怕他傷心過度前來安慰他。結果呢?他連句體貼話都不說,劈頭就罵人,真是將她視為敢怒不敢言的軟腳蝦?「我又不是單獨上山,有殊凡陪著有啥關係?」
「那她現在人呢?」很好,她居然敢回嘴,想痛揍她一頓的心為此蠢蠢欲動。
「下山啦!」任務圓滿達成,言殊凡當然是回家去,有何不對嗎?她答得理所當然,完全沒注意到屠仲麒愈來愈憤怒的表情。
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的談傑忻與封胤碩於心底暗暗為歐涵霓的安危祈禱,可憐的小姑娘不知災難即將降臨,還言之鑿鑿。唉!願上帝保佑她!阿門。
「你害死自己也就算了,竟然拖別人下水,她欠你了嗎?」一字一下,他拿捏力道以手背敲著歐涵霓的頭,使她受疼卻又不致受傷。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然我現在下山去找她嘛!」可惡!她的頭被他敲得好疼,連帶的滾出眼淚。經他提點,她也開始擔憂言殊凡的安危,另一方面則為自己抱屈。
她好不容易瞞著家人上山找他,得到的卻是他兇惡無情的斥責,當時她一心擔憂他,哪顧得了那麼多?瞧他說得好似她故意陷害言殊凡一樣,既然他不高興見到她,不如她馬上離開,省得礙他的眼。
她嘴一扁掉頭跑開。
「等等,誰說你可以走的?夜深了,你想一路滾下山嗎?」屠仲麒冷著臉攔腰摟住她,再次懷疑她腦袋瓜裡裝的是豆腐渣。
「我滾下山也不關你的事。還有,你是我的誰?憑什麼不許我走?」她委屈得直掉淚,十大通緝犯也沒他來得可惡,一生中不曾受過的委屈他全加諸在她身上了,她是招誰惹誰來著?早知道就不上山來看他,讓他獨自傷心難過算了。
她以手肘用力撞擊他的胸膛,不願留下。
「放開我,我要回家。」她哽咽叫嚷,淚水盈眶,好不淒慘。
封胤碩見她哭得梨花帶淚連忙向屠仲麒使眼色,要他好生安慰可憐小佳人。好歹人家也是關心他才會上山來,雖然是為她的安危著想,但如此厲聲斥責,未免太說不過去了,隨便叨念一兩句就算了。
「既然她沒事就別再責罵她了。」談傑忻也出聲排解,要他冷靜些,再鬧下去肯定會吵醒所有人。
「是啊!」封胤碩加入說服行列,屠仲麒未免將事情想得太嚴重了,畢竟歐涵霓沒出事不是嗎?
「下回不許你在深夜時分到處亂跑聽到沒?」有了好友們的說情,屠仲麒滿身火氣稍稍降了些,但仍厲聲告誡。
「放開我,」歐涵霓不願給他承諾,寒著聲音命令,淚水仍是拚命的掉,她憤恨不平的以手背拭淚。
「唉!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屠仲麒長歎一聲,扳過她纖細的身子,俯下身以唇吻干斑斑的淚痕。
炙熱溫柔的唇適時緩和她不平的情緒,歐涵霓抽噎地瞠大眼面對他突來的柔情。
「我要回家。」她猛的推開屠仲麒,不領他的情。任誰都不會相信方纔他明明還在凶她,怎地一秒後似是變了個人又對她好,他鐵定是在做戲。
「你……」她的話再度點燃屠仲麒心中的怒火,她的前世肯定是頭頑固的牛。
「好了,好了,停火休戰。」封胤碩趕忙跳出,好怕他們會吵個沒完沒了。
「今夜寒流過境,歐小姐夜晚下山肯定會凍僵,乾脆留下來待明日太陽出來溫暖些再回家。」談傑忻特意強調寒流過境,要屠仲麒體會佳人冒著寒風上山的用心。
「該死!」屠仲麒低咒出聲,他只顧著罵她,都忘了今夜有多冷,一定冷壞了。雙臂大張地將她摟入懷中,希望能溫暖她冰冷的嬌軀。
又被罵了!歐涵霓瑟縮了下,在被他摟進瘦裡時,雙手連忙護住頭,深怕又被K。
「對不起,我道歉,我不該在你特地上山來看我時還教訓你,雖然你真的需要狠狠教訓一番。」他親吻著她的頭顱低喃,瞧她怕成這樣,剛剛那幾下顯然已達到效果。
他的道歉讓她安心的收回覆住頭顱的小手,枕在他的胸膛口是心非地咕噥:「我才不是特地上山來看你,明明跟你說過是剛好路過。」
「是嗎?」屠仲麒笑著揶揄。
「當然是啊!剛剛你打得我好痛,你一定是故意的。」嘟起紅艷的唇兒抱怨,差點以為頭要被他敲爆了。
「不痛我幹嘛要浪費力氣打你?」他笑呵呵地揉著被自己打過的地方,是有點心疼,但絕不後悔,這是她應得的。
「討厭!」歐涵霓報復性的抓起他的大掌放在齒間用力一咬。
「喂!你好狠啊!想謀殺親夫嗎?」屠仲麒哇哇大叫娛樂她。
「活該!還有別亂叫,我又不是你老婆。」報復過後,她笑得好不甜蜜快活,舒舒服服的窩在他溫暖的懷抱。
嗯!擁抱著他的感覺好有安全感、好舒服,簡直比絨毛娃娃來得好用,晚上若抱著他定能快速入睡絕不會失眠。唉!假如他是絨毛娃娃不知該有多好,她鐵定不說二話就將他帶回家,可惜他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個討厭鬼。
「含泥巴,你再怎麼否認也來不及了。」屠仲麒逗著她,快意的享受擁她在懷的滋味。
「是啊!誰不知道含泥巴早在幼稚園時便被土匪頭子訂下來了。」封胤碩打破甜蜜的一刻,笑嘻嘻地嘲笑她。
歐涵霓嬌柔的身子驀地一僵。等等,那人是誰?怎會知道她叫屠仲麒土匪?由誘人的懷抱中抬首,她仔細盯著帶她進來的人瞧。好眼熟,她是否在哪兒見過這個人?眼角忽然瞄到一名似笑非笑的葬儀社人員。咦,這人也好眼熟,她一定見過他們,但……是在哪兒?她仔細搜尋深層的記憶。
「啊!你們是狐群狗黨甲、乙。」解開記憶之鎖,浮現出三張小臉,儼然是他們小時候的翻版,她想起來了!還有一個丙目前守在大門口。
「叮咚!答對了,恭喜歐小姐,所得的大獎就是長期飯票一張。」封胤碩耍寶的學著綜藝節目的花招。
「呵!這個獎項太大了,小女子承受不起,就捐給下一位參賽者吧!」乾笑幾聲,她雙手奉回「大獎」。
「你欠扁嗎?」屠仲麒不是滋味地附在她耳邊威脅道。該死!她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嗎?他真差到令她無法接受?
「哎呀!別打我,你打人好痛。」她撒嬌的在他懷裡磨蹭,似在搖尾乞憐。唉,向來被眾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天之嬌女遇上剋星,再也冷傲不起來,好慘喔!
經一撒嬌,居仲麒哪打得下手?他的眼眸、嘴角皆溢滿寵溺的微笑,只不過是未讓她發覺罷了。
談傑忻挑挑眉,確定啟泥巴已逃不出土匪的魔掌,暗暗朝土匪眨眨眼,恭賀他。
封胤碩驚歎愛的力量無比強大,足以化腐朽為神奇,使得嬌嬌女與工於心計的邪佞之徒皆轉了性,臣服在邱比特的威力之下。
咦,根據過往的經驗,只要土匪與狐群狗黨聚在一塊兒,便意味著某件不為人知的事正在進行。狐疑的眼眸來回掃過他們三人,不對勁!真的很奇怪!
照理說家中有人去世,就算早有心理準備、再如何看得開也不可能馬上與人談笑風生、笑語如珠,好似……好似沒事發生過一般。
有了此項認知,歐涵霓再仔細研究屠仲麒的表情,更加確定了她的揣測,她幾乎可以大膽假設這是場騙局。
「怎麼了?」屠仲麒發覺她的異樣,柔聲探問。
「萬爺爺沒事對不對?」她輕聲道出自己的看法。
她的猜測猶如平地響一記悶雷,當場震得大伙沉默不語,如此一來更加證實她的看法無誤。
「難怪你壓根都不難過。」可惡
!害她為他擔心得要命,結果事實證明她白忙一場。她早該不管他的死活,乖乖躲在溫暖的被窩內找周公約會,何必吃飽沒事出來吹冷風,還被傻子戲弄?
「啊!我得去守大門了。」見情況不對勁,封胤碩摸摸鼻子,隨便找個藉口「繞跑」,以免無辜掃到颱風尾。
情人間的口角外人不宜介入。談傑忻也從善如流地閃身躲避災禍。
「為何不說話?」歐涵霓掙脫他的懷抱雙手環胸地質問。
「不怕冷嗎?」屠仲麒朝她招招手,企圖引她重回他的懷抱。嘖!沒她在懷中,心底有著嚴重的失落感,好似缺了個口似的。
「別轉移話題。」偏偏她不領情,寧可凍成冰棒,也絕不貪慕暖和的身軀。
「OK!事情正如你所料。」攤開雙掌,他無奈地親口證實。
歐涵霓沒料到他會承認得如此乾脆,微皺了皺眉靜待下文。但她盼了又盼,只見他彷彿成了木頭人不吭一聲,與她來個相看兩不厭。
「你沒其他話想說?」她略微提高音量給予提示。
「要我說什麼?」明知她想知道什麼,他仍皮皮的反問。
「不必了,你毋需多說。」算她自討沒趣,忿忿的別過臉,不願再見他那張可惜的臉孔,她怕自己會氣不過而動粗。
「生氣了?老婆。」不好!他又惹她生氣了,這下子想要說服她嫁給他,又有得耗了。
「豈敢。」她嘲諷道,懶得再糾正他的用辭。
「我確信世上沒有你不敢做的事。」屠仲麒無賴的將她納入羽翼下,挑逗性的在她耳邊呼氣,存心挑起她的情慾,使她有氣生不得。
「走開!」她轉頭怒斥。
偏過頭時,正好著了屠仲麒的道,他以羚羊都望其項背之速度攫住她的唇瓣,火熱的探入幽香的舌間,取其甜蜜與之共舞。
「嗚……」歐涵霓僅來得及抗議一聲,其餘的話皆納入他霸道的唇舌間。
屠仲麒炙熱霸氣的舌長驅直入,令她招架不住,終告投降,忘我地陶醉在天旋地轉的熱吻中……
·····························
除去靈堂上發生的情事外,萬家大宅的夜晚並不寧靜,甚至是暗潮洶湧。
大白天表演完昏厥好戲的萬聖豫從旁得知父親生前曾立下遺囑後,憂心到手的遺產轉頭成空,立即殺回萬家,哪敢再待在醫院唱大戲。
待萬呈豫確定其他人皆沉入夢鄉後,躡手躡腳地持著手電筒往父親生前的書房踱去。氣煞也
!據說死老頭的遺矚不在律師手中,而是鎖在保險箱裡,他無法賄賂律師率先得知遺囑內容,不過以死老頭對屠仲麒那小子的喜愛,不難猜出遺產大多數是落在屠仲麒那小子手上。
說什麼他也不會讓外姓人得到「他的財產」,他要先屠仲一步得到遺產,繼而將屠仲麒父親遺留下來的產業一道謀奪過來。倘若真無法奪得財產,那麼他會一步請人變造遺囑,甚至威脅律師聽從他的吩咐,否則他會不擇手段除掉所有阻礙他的人。
總而言之,目前最重要的是取出遺囑來,其他一切都好辦。
萬聖豫嘴角泛起殘酷的冷笑,一手忙碌的轉動保險箱密碼,他記得死老頭設定密碼為1010,那天是死老頭與母親的結婚紀念日,好記得很。
想著即將到手的財富,萬聖豫興奮得雙手微顫,轉好密碼後,保險箱卻不如預期的門戶大開,依舊鎖得死緊。
怎麼可能?!萬聖豫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一顆心失落似的在半空中飄蕩,會是他記錯了嗎?不!不可能!他明明記得很清楚,而且他還在前幾天套過死老頭的話,再三確定過密碼,怎麼可能會出錯?
除非……除非死老頭更改過密碼。該死!早知如此,昨天他就再跟死老頭確認一遍了,結果死老頭雙腿一伸,要他問誰去?
萬聖豫挫敗的重捶地板。不!他豈能就此認輸?他可是不輕言投降的老狐狸啊!好!他要靠自身的力量找出密碼來,偏不信會無跡可尋。
不死心的嘗試過所有萬家人的出生日期,連死去妹妹、妹夫的生忌日他都不放過,所得的結果皆一樣。萬聖豫氣得直喘氣,猛拭額際的冷汗。沒道理啊!一定有他疏忽的地方。對了,他忘了嘗試屠仲麒的生日,死老頭特別偏愛屠仲麒,極可能以與屠仲麒有關的數字當密碼。
再度嘗試的結果仍是宣告失敗,為此萬聖豫氣憤得想仰天長嘯,發洩心中的怨恨,但顧及不吵醒其他人唯有作罷。
該如何是好?又不能請人鋸開保險箱,怎麼辦?他氣悶的爬梳著不怎麼多的頭髮,身上多餘的脂肪不斷晃動著。
「喀啦」一聲輕響告知萬聖豫有人進書房,他連忙關掉手電筒閃身至長及地面的窗簾後,靜待外面的人進來。
萬聖賢鬼鬼祟祟地溜進書房,左右張望一番確定無人發現他的行蹤後,才放心地合上門扉,持著手電筒心喜地邁步衝向保險箱。
「哈哈哈……」萬聖賢雙眸閃現興奮的光芒,抱著保險箱猛親吻,好似他已得到存放在裡頭的遺產。「我終於得到你了,大好了。」激狂的口吻形同對待戀人一般。
哼,還早得很!有他在,誰都不能妄想得到死老頭的遺產。萬聖豫冷眼看著萬聖賢可笑的舉動,譏笑萬聖賢癡人說夢。
「你就快自由了。」萬聖賢呵呵直笑,貪婪的用力吞嚥口水,呼吸急促、手猛顫抖地開著保險箱。
1010……他在心底默念密碼,可是保險箱並未如預期的敞開大門歡迎他的到來。
「不會的,我明明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會出錯?」他失神地喃喃自語。
笨蛋!躲在暗處的萬聖豫漾起冷笑。
「沒關係,一定是我太緊張了,以至於撥錯密碼,再來一次鐵定會成功。」汗濕的手在衣褲上拭淨,重複撥了1010。
好了!噙著期待的微笑靜心等待,保險箱依舊鎖得死緊,未動分毫。
「不可能!不可能!你開啊!快開啊!」嚴重的失落感讓他有些精神錯亂,大掌緊抓住保險箱的兩側大吼。
蠢才!他非得引來大匹人馬圍觀才甘心嗎?萬聖豫低咒弟弟的失態。
「開啊!我不許你戲弄我!」明明成堆的財產就在眼前,他卻只能遠觀不能褻玩,要他如何甘心?
該死!閉嘴!他再叫囂下去,不消片刻他們鐵定讓人來個甕中捉鱉。萬聖豫急得想衝出去摀住他的大嘴。
「我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盼到今天,你怎麼忍心讓我空手而回?」任憑萬聖賢如何叫囂、咒罵皆無法打開保險箱,他終於無計可施,全身癱軟地倚著保險箱。
「喀啦!」又有一人從外頭進來。
「爸,你怎麼了?方纔我在房裡就聽到你大吼大叫,到底出了啥事?」萬玉章溜進書房,壓低音量問著失神的父親。
「玉章,打不開,密碼不對。」萬聖賢難過得幾乎落淚。
「先別管這個了,我怕其他人會隨後趕到,不如我們先離開再慢慢想辦法。」為了不讓他人發覺他們的目的,萬玉章硬是將父親由地上拖起。
「可是……可是……」萬聖賢戀戀不捨,再三回顧可望不可及的保險箱。
「別再可是了。」萬玉章把父親拉出書房。
「笨蛋!白癡!蠢才!低能!」萬聖豫邊咒罵邊步出窗簾後,實在無法置信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怎會有像萬聖賢那樣愚笨的兄弟?
唉!朽木不可雕也!
他搖搖頭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亦隨後步出書房,他可不想受到萬聖賢拖累,當場被人發現意有所圖地待在書房中。
但他並非就此罷休,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出打開保險箱的密碼來,於是他改弦易轍,轉往死老頭生前的臥室,希望能好運尋出些端倪來。
進人萬松柏的臥房,萬聖豫漫無目的地搜索著存放在抽屜中的文件資料。
沒用!沒用!全是堆沒用的廢紙!萬聖豫忿忿不平地將文件扔回抽屜。
該死!到底要從何處著手找起?
撫著肥厚的下巴瞇著眼思考,猛地視線觸及牆上的字畫,有「燕啄春泥」、「殘照秋竹」、「月下獨酌」……偏少了一幅死老頭生前最愛的「松柏長青」。
沒道理啊!死老頭對松柏長青圖的喜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不可能隨意贈人,怎麼會突然不見蹤影?
莫非……是了!莫非松柏長青另藏玄機,畫中有保險箱的密碼!
愈想愈有可能性,為此萬聖豫找得更勤,搜遍房中每個能藏畫的隱密空間,連地毯都不放過,翻遍所有角落,得到的結果皆一樣。
他氣憤得左手掄拳、右手成掌地相互重擊,狡猾的眼眸如受困的野狐苦思應對計謀。
「可惡!死老頭究竟把松柏長青圖藏到哪兒去了?」愈是找不著,愈能肯定畫中有秘密。
早知會有今日,他便在死老頭八十大壽獻畫時要畫家再畫一幅一模一樣的,就不會造成今日遍尋不著的著境。
不過時機未晚,他可以派人向畫家購幅相同的回來。對了,那畫家叫什麼來著?好似……好似叫古蒼鐸!
姓名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即將拿得松柏長青圖,屆時保險箱中的財物將任由他全權處理,想著晶亮耀眼的珠寶與資產,萬聖豫笑咧了嘴。
哈哈哈,富可敵國的大富翁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