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心記於想殺人的月夜
賴皮進行式之二
一九XX年十二月十一日10:30PM心情天氣/陰風怒號地點/台北異人館三樓房間
該死一百次的向劍堯,你為什麼老是和我過不去?
本來以為加入只有女生可以加入的社團女聯會,就能稍微擺脫那個討厭鬼。
哪知他臉皮厚到家的對女聯會會長百般好,自告奮勇地當女聯會的義工。
結果以女聯會會長為首的社團幹部會議居然一致通過讓那隻大惡蟲尚女聯會的榮譽會員。
害我擺脫他的計劃宣告泡湯,真是氣死人了。
不過我不會輕易死心的,我一定要再另想辦法擺脫那隻大惡蟲。
向劍堯記「X」一萬個
女聯會幹部各記「X」十個
——詠心記於冬雨潺潺的夜
一九XX年十二月十二日11:10PM心情天氣/大晴天地點/台北異人館三樓房間
今天真是令人痛快的一天
自開學以來,每天中午都強迫我和他共進午餐,害我倒盡胃口、天天食不下嚥的大惡蟲向劍堯,終於上了我的當,掉進陷阱了。
說什麼如果我不陪他吃午餐,他就都不吃午餐,我就順水推舟地嘲弄他、告訴他:「何不連早餐和晚餐都別吃,說不定更能打動我。」
結果那個呆瓜在騎虎難下硬著頭皮答應了。
哼!我倒要看他能撐幾天?這回不信他不打退堂鼓,呵!
——詠心記於向劍堯宣告絕食的第一天深夜
一九XX年十二月十六日11:50PM心情天氣/烏雲密佈地點/台北異人館三樓房間
今天上國際金融課的時候,聽到鄰座的女同學說,向劍堯那個討厭鬼是玩真的,從宣告絕食到今天已進入第五天,他真的除了水之外,什麼東西都沒吃。
這真是笑話一則,那個騙子一定又在騙我了,他不可能真的五天都沒吃東西。可是今天看到他時,那副消瘦的模樣又不像假的。
該死,想讓我良心不安好向他妥協不成?
門都沒有!不吃餓死算了。
——詠心記於心緒不寧的睡前
一九XX年十二月二十一日11:10PM心情天氣/極端惡劣地點/台北異人館三樓房間
那個討厭鬼居然真的絕食了十天?
他是什麼意思?非和我鬥到底不可?
該死!不管他了!
——-詠心記於失眠的夜
又到午休時間。這兩個星期來,午休時間已成了雷詠心最憎惡的時光。
一切都是拜那個討人厭的向劍堯所賜。
絕什麼食嘛!還一連絕食十四天,想陷害她當間接殺人兇手不成?
「你當真不吃飯?」雷詠心究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熬了十四天之後,終於主動對向劍堯開口。
「不,我們的賭約還沒結束。」他好不容易熬了兩個星期,豈可輕言放棄?
「你——」該死,說話都已經有氣無力了,還想和她鬥下去?
可是眼看他一天比一天消瘦,她實在無法再視而不見。
「如果——我如果願意陪你吃午餐,你是不是就不再絕食?」
「不,除非你答應我從今天開始,每餐都和我一起吃,否則我就繼續絕食,直到你答應我。」都已做到這個地步,他怎麼可能只滿足於原先的賭注?
「你別得寸進尺!」簡直趁人之危、獅子大開口。
「不要拉倒。」向劍堯態度比她還強硬。
「那你就餓死算了!」
雷詠心氣極了,轉身就走,不再理他。
然而,才走了兩步,腦海便浮現十三、四歲時,在紐約和向劍堯共渡的時光。
那時的劍堯,對她寵愛有加,什麼事都以她為優先,什麼事都替她打點得妥妥當當。
除了西恩和奪她初吻又強吻她那兩件事之外,劍堯對她實在無可挑剔的好。
那些好此時全化成尖銳的針,刺得她心痛難挨。
她突然非常痛恨自己的超強記憶力。
如果她不要那麼清清楚楚地記住那時的點點滴滴,那麼她此刻就可以走得瀟瀟灑灑,不會駐走不前,更不會如此割拾不下。
「該死~~~!」她低咒一聲。
終於妥協的轉身,走回向劍堯面前,沒好氣的說:
「我答應你就是了,可以和我去吃飯了吧?」
向劍堯目的達成,終於露出勝利的笑容,「當然可以。」
本想更帥氣的摟著雷詠心吃午餐去,卻因絕食了兩個星期而力不從心,才迅速起身跨了一大步,便一陣暈眩、搖搖欲墜。
「小心!」雷詠心眼明手快的扶住他,他便順勢貼在她身上、賴定她。
「你還是拾不得我的。」他在她耳畔輕輕地呢喃。
「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我只是不想成了間接殺人兇手。」想推開他又怕他再一次跌倒,只好給他佔點便宜,繼續抱緊她。
「你就別嘴硬了,我說過: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只是你還不自覺罷了。」就算這種時候,他也不忘把握機會對她洗腦。
「你連站都站不穩了,還在瘋言瘋語?當心我丟下你,讓你跌個狗吃屎。」這個討厭鬼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你不會。」
「要不要試試?」他憑什麼這麼篤定?
「請便!」
「很好。」她決定推開他。
然,在目光觸及他那蒼白而缺乏血色的削瘦臉龐時,心痛像把刀,劃過她的胸口,往日與他共渡的歡笑聲不絕於耳,讓她無法狠下心推開他。
「你果然捨不得。」
「你少廢話,快走!」
雷詠心怒氣沖沖地攙扶他直衝餐廳,不肯再和他多說一句話。
經過絕食風波,雷詠心已經完全放棄擺脫向劍堯糾纏的雄心壯志。
倒不是她已經不再討厭向劍堯,才允許他天天纏著她,而是被纏煩了。
反正她不論怎麼罵、怎麼吼、怎麼生氣也趕不走他,他甚至還撂下狠話,說她如果直要擺脫他,他就再絕食一次。而她知道那個討厭鬼當真會說到做到。
既然怎麼趕也趕不走他,就只好隨他去,反正給他纏了一個學期下來,她也漸漸習慣了。
雷詠心抬眼睇了正坐在她眼前對她傻笑的向劍堯,不禁無力的暗歎一聲。
「詠心,你快來。」
「幹什麼啦,別拉我,快放開我啦!」
明知抗議鐵定無效,雷詠心還是忍不住一面給向劍堯拉著跑,一面嚷嚷。
「來,你坐在這裡看我大顯身手。」向劍堯安排雷詠心坐在一號藍球場邊的休息區。
「哼!」雷詠心沒好氣的把臉別開。
反正不管我想不想看你大顯身手,你還不都會硬把我拖來?
「好了,甜心,別鬧彆扭了,我知道你很想看我灌藍,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這是保證。」他技巧熟練地打劫她的唇一下。
「看我的!」不等她發飆,向劍堯已經聰明地跑進球場。
雷詠心一口怒氣還沒完全提上來,已經開始消退。
算了!反正那個討厭鬼明目張膽的強吻她已經是屢見不鮮,防不勝防。
她氣也沒用,只會讓他更變本加厲的強吻她,何苦來哉?只有自認倒霉。
凝望著在球場上奔馳的向劍堯,雷詠心不禁發起愣來。
她的大學生活,在向劍堯這個討厭鬼的糾纏下,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一年多,如今她已是二年級的學生,過了這個暑假,就要升上三年級了。
「詠心,你看到沒?我射了一個好漂亮的三分球耶!」
向劍堯的雷公聲從籃球場上傳了過來。
「知道啦!」根據經驗法則,如果不立刻響應他,他鐵定會在那裡繼續大叫,直到她搭理他為止。她可不想每次都在籃球場上大出鋒頭,只好乖乖的配合他。
反正一年多下來,她已經完全習慣他的糾纏了。
唉!習慣真是可怕,人類大敵。
嘩——
球場四周忽然鼓噪起來,齊聲高呼著:「劍堯,灌籃,劍堯,灌籃。」
不用說又是向劍堯那票女球迷在那裡起哄,真是無聊透頂。
「詠心,注意看,我要灌籃了!」
向劍堯踩著狂傲的宣告,彈力十足地高高跳起,以壓倒性的氣勢灌籃成功。
場內外旋即爆出驚人的喝采歡呼。
雷詠心雖然沒有跟著抓狂亂叫,心臟卻在向劍堯灌籃的瞬間,確實地一陣悸動。
她明白那些三八瘋狂迷戀向劍堯的原因,他打球的姿勢和技巧確實過人,值得喝采。但她還是討厭他!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右邊迎向雷詠心。
「劍堯,你做什——」
呯——!隊友的話還沒喊完,向劍堯手上的籃球已經又狠又準地砸中正要往雷詠心身旁坐下的男生右頰,迫使男生一氣呵成的倒地不起。
面對這種結果,球場上的目睹者,全都只有一個結論:
又是一個自找死路的笨傢伙!
「劍堯,你怎麼可以用球打人?」雷詠心氣急敗壞的指住已來到她身邊的罪魁禍首直嚷。
「我又不是故意的,一時失手嘛!」向劍堯可理直氣壯了。
「那你至少該向這位不幸被你打中倒地不起的同學道個歉啊!」單純又遲鈍的雷詠心完全相信他的說辭,就事論事地說。
「我已經說我不是故意的了,幹嘛還要道歉?」他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認錯道歉,詠心又不是不知道,幹嘛還要他道歉。
尤其這個該死的傢伙,膽敢對詠心有非份之想,他沒砸斷他的鼻樑就該偷笑了,還妄想他道歉?
「可是你畢竟傷了人啊!」雷詠心當然知道他向來死不認錯,但該爭的她還是要爭到底。
「不——不用了——不用道歉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自己不好——」被砸斷一顆牙齒的倒霉鬼,好不容易從地上坐起來,一個頭誠惶恐地搖頭個不停,就怕再挨揍。
「看,他都說是他自己不對了,我幹嘛還道歉?」向劍堯更加理直氣壯。
「你——」雷詠心知多說無益,加上倒霉鬼又拚命搖頭制止她,她只好作罷,「那你至少拉人家起來啊!」
「這倒沒問題。」向劍堯相當樂於從命。
「不——不用了——啊——-」
倒霉鬼話還沒講完,就給向劍堯用力地朝右臂一扯,肩膀脫臼了。
「怎麼了?」雷詠心被他的慘叫聲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我先走一步。」話未斂口,倒霉鬼已火燒屁股似地逃之夭夭。
再待下去,只怕小命不保。
不明就裡的雷詠心,莫名甚妙的喃喃自語:「怎麼回事啊?跑那麼急幹嘛?」
「他在發神經,別管他了,繼續看我打球吧!」向劍堯沒有一絲罪惡感。
「可是——」
「沒有可是,乖。」他又劫了她一記香吻。
「啊——」
「看著吧!」
用強吻轉移詠心的注意力,一直是向劍堯愛用的法寶,效果奇佳,百試不爽。
「詠心,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不要。」
「別這樣,至少聽我說完嘛!」
「想聽你說的女人很多,你可以去找她們聽,我想她們一定很樂意讓你拜託。」
雷詠心完全不妥協。給他纏上是情非得已,休想再得寸進尺。
「我知道了,你在嫉妒我和別的女生相處融洽,呵,你果然是喜歡我的。」向劍堯一口咬定地說。
「你要發瘋也找個時間、地點,別在學校裡走著走著就亂發作。」雷詠心冷冷的嘲弄。
「你就別裝了,你明明就是在吃醋。」
「我恨不得那些女生能合力把你從我身邊拉走,省得你老是賴在我身邊惹我嫌、觸我霉頭,明白沒?」
「其實你——」
「我是喜歡你的,只是我還不自覺,是不是?」她夾搶帶棒的替他說完。
這話他已在她耳邊聒噪了快兩年,早倒背如流,更何況她還有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
「你終於肯承認了。」
「你少作白日夢。」
「看來你是不肯幫我了。」今天的例行洗腦暫告一段落,繼續進行預排的計劃。
「算你聰明。」
「唉,沒辦法了,只好任那只笨鳥自生自滅了。」向劍堯故意重歎一口氣,旋踵佯作即將離去。
「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雷詠心喚住他。
「反正你又不肯幫忙,幹嘛管那只笨鳥的死活。」他就知道這招一定奏效。
詠心對小動物最沒轍。
「把話說清楚。」雷詠心已繞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向劍堯見時機成熟,故做勉為其難的態度道:
「事情是這樣的,我一個今年畢業的學長,養了一隻鸚鵡,可是他畢業後便將入伍當兵,沒辦法再照顧鸚鵡;我經常到學長的住處,和那只鸚鵡混得很熟,所以學長就把那只鸚鵡轉送給我,要我好好照顧它。我是很樂意,但你是知道的,我住的狼窟有個超愛欺負動物的小凝,把那只鸚鵡帶回狼窟養一定會被小凝欺負。所以,我才想把它寄養在你那邊,可是你又不肯幫忙,找只好把它帶回狼窟去了。」
「不行,不准你帶它回狼窟。」雷詠心氣急敗壞地大吼。
「可是你又不養。」
「誰說我不養的,把它帶來給我。」她才不會放任可愛的鸚鵡被狼窟那七匹壞狼欺負呢!這七個壞蛋就是壞透了,才會這麼惹她厭。
「你真的要養?」呵,中計了。
向劍堯很快帶來那只鸚鵡。
「好可愛呀,是藍色的,它叫什麼名字?」
「叫堯堯,我的名字那個堯堯。」
「耶?」好討人厭的名字。
向劍堯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疾不徐地說:
「這名字說起來還有段笑話呢!本來我學長是幫它取成玉字邊的瑤,叫瑤瑤,哪知養了半年才發它是公的;可是名字已叫習慣了,所以就改成我那個堯,其實堯堯一定不覺得有什麼改變,純粹是我們人類自己覺得奇怪罷了。」
「堯堯是嗎?」雖不想叫這個名字,她還是勉強接受,反正叫慣就沒事了。總不能強迫可愛的鸚鵡為她改名,那樣太自私了,她做不來。
「那就拜託你了。」向劍堯在心中竊笑。
「堯堯會說話嗎?」
「會。」他笑得很奸詐,可惜她沒發現。
「詠心愛劍堯,劍堯愛詠心,詠心和劍堯相親相愛,直到永遠。」
堯堯已經如此反覆地叫了二十分鐘,雷詠心也跟著呆了二十分鐘。
「該死的劍堯,又耍我了。」
一恢復神智,雷詠心便怒氣衝天地火速召來向劍堯。
「你給我交待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指住正在說話的堯堯說道。
向劍堯老奸巨猾地擺出一臉莫名的問:「怎麼了?」
「你還敢問怎麼了?」雷詠心七竅生煙地咬牙切齒,「堯堯為什麼會說那些荒唐的鬼話,是不是你教它的?」
「冤枉啊,我雖然經常去找學長,可是教堯堯說話的是學長,不是我。」
其實真的他。
「好,就算是你學長,他幹嘛教堯堯說這些荒唐的鬼話?」
「這事我也問過學長,學長說他只是覺得好玩才教它這麼說的。」
事實上是他在一年前買了堯堯,寄養在學長家,有計劃地教堯堯說那些話的。
也就是說:堯堯根本就是他買的,而且從一開始就叫堯堯。
至於先前說給詠心聽的「故事」,全是他一手編派出來拐詠心的。
「你學長真無聊。」雷詠心亮不懷疑。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你今後好好糾正堯堯不就好了?就是別出堯堯的氣,堯堯是有樣學樣,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對是錯,我們不該苛求一隻鸚鵡的,是不是?」狡辯如他,當然知道怎麼擺平單純的雷詠心。
雷詠心聽他一說,果然不再生氣,反而變得有些自責。
「別說了,是我不好,我忘了堯堯是無辜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生堯堯的氣。」
「你是說你不糾正堯堯了?」大功告成,萬歲。
「鸚鵡能把話說得這麼好,非常的不簡單,我又何苦為了人類的自私,去強迫它改掉說慣了的話?」雷詠心很明理地說。
因此,雷詠心從這天開始便天天生活在:「詠心愛劍堯,劍堯愛詠心,詠心和劍堯相親相愛,直到永遠。」的強力催眠而不自知。
一九XX年九月十五日11:40PM心情天氣/不好不壞地點/台北異人館三樓的房間
明天就是新學期的開始。
終於升上三年級了。
回想過去的兩年幾乎都和向劍堯那個討厭鬼脫不了關係,不知不覺間就給他纏了兩年。
真不知那個討厭鬼究竟在想什麼,幹嘛非賴住我不可?
而且老是做些讓我氣不勝氣的事。
光是寫字條的事就夠氣人了。
那個討厭鬼從一年級開始,就經常把寫日:「你是愛我的,只是你還沒自覺罷了。」的字條進我的書本、書包、衣服口袋、異人館的信箱,不然就是拜託同學傳給我。
一開始我因勝其擾,一看到字條就生氣,但字條卻一樣不斷地出現、天天地出現、三不五時地出現在我的生活週遭。
漸漸地,我連氣都懶得氣,慢慢地也就習慣那些字條的存在。
就像那個討厭鬼天天在我叨念那番鬼話一樣,聽久了就習慣了。
一直到今天,不論是字條還是那個討厭鬼自己說,都持續進行著,我想它們今後也將繼續下去,直到那個討厭鬼感到無趣而自動終止這些愚蠢的行為為止。
只是我不知道那究竟會是什麼時候?反正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了。
堯堯的事也是這樣。
半年前剛開始養堯堯時,對堯堯的名字和所說的荒唐話都非常反感,但半年下來,也都習慣了。
如今,堯堯已是我最寵愛的寶貝,我們的感情非常好。
這半年來,我天天都在堯堯的荒唐話中醒來,又在堯堯的荒唐話中睡去。
久而久之就不覺得刺耳了,而且還愈聽愈順耳。
所以說:習慣真是可怕,人類大敵。
幸好對向劍堯那個討厭鬼的討厭,並沒有因習慣他的糾纏而改變。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討厭鬼偷了我的初吻和傷害西恩的事,一定要討厭他一輩子!
——-詠心記於有風的初秋
雨,說下就下,也不管人家究竟有沒有帶雨傘出來,直是任性。
「你等一下,我去借把傘。」向劍堯對雷詠心說道。
「不必了,就這麼回去吧!」雷詠心阻止他。「不行,會淋濕的。」他自己健碩強壯、健康寶寶一個是不怕淋雨,但就怕詠心感冒。
「沒關係,只是毛毛雨,我很喜歡在細雨中漫步。」談吐間,已棒著書本,拾級而下,走入雨中。
濛濛細雨中的雷詠心,有一股靈性的朦朧美,絕塵脫俗,看得向劍堯兩眼瞪得老大,瞬也不瞬。
深吸一口氣,排遣因雷詠心而引發的騷動後,向劍堯便追上前去。
「至少披著外套,免得感冒。」他把自己的運動外套,披上雷詠心纖細的肩膀。
雷詠心才想掙脫外套,向劍堯便緊抱住她,蠻橫的命令:
「不許脫掉,會感冒的。」
雷詠心大為不悅,這個討厭鬼憑什麼命令她、強迫她?得好好罵罵他才行。
昂起不服你的下巴,映入眸底的竟是向劍堯滿眼的柔情和關懷。霎時,一股暖氣充塞胸口,讓她忘了繼續生氣。
最後,她斂起蓄勢待發的怒氣,打消和他爭辯的念頭。
向劍堯眼看雨絲細細地飄落在雷詠心烏亮的雲發,不覺心疼,暗自怪責落雨不該淋濕詠心細柔的髮絲。
為了不再讓落雨繼續欺負詠心飄逸的長髮,他高舉手上的原文書,為雷詠心遮雨。
雷詠心發覺雨不再淋濕她的發,不禁抬頭一探究竟。
那本浸濕的《電路學》,正是答案。
雷詠心本想說些什麼,後來終究作罷,靜靜地在雨中漫步。
或許是她太喜歡細雨紛飛的綺景。
或許是雨中的劍堯太溫柔、太過小心翼翼地保護她,讓她捨不得破壞這份無言的柔情。
此刻,她只想像這樣,和劍堯繼續漫步在椰林大道。
凝睇咫尺間的雷詠心,向劍堯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強忍擁抱心上人的衝動竟是如此艱辛。天知道他多希望詠心能愛他、不再討厭他。
可惜時至今日,詠心依然排斥他、口口聲聲討厭他。
不過他不過死心,今後他會更加努力,終有一天,他一定要實現夢想——讓詠心愛上他。
想像兩人攜手漫步在微雨的椰林大道上,心靈相契得無需言語聲音,只是靜靜的相互依偎、細數彼此的心跳,該是多麼唯美浪漫。向劍堯渴望得心口發熱。
終有一天,他要實現這個心願,就算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