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麥克已在這兒等了許久,從下午等到現在,為得就是能見路綺一面。
「啊,是那個人!」她有些興奮地將整個身子探出窗外,他認識她!
「綺!你出來——」看見路綺的身影,麥克喊得更加大聲。
路綺雖有些猶豫,但為了想恢復記憶,哪怕星看見會生氣,她都要出去問個明白。
於是乎,她打開門走了出去,她垂在身側的手緊抓著衣擺,想籍此克制心中的害怕。
「綺!」麥克見路綺向自己走來,興奮地叫她。「綺——」
路綺走到鐵門邊,卻不太敢多加靠近。「我認識你嗎?」
初見路綺身上白色的裙子和短腰薄毛衣,麥克的心中是驚喜多過震驚。綺從來不穿白色的衣服,因為她認為白是懦弱的表徵,所以在她的衣櫃裡,白色是被禁止的顏色。如今見到她穿著白色的衣服,不禁讓他聯想到教堂裡的天使像,美麗純潔而高雅。
「綺,你為什麼會和那個男的在一起?」麥克心中翻起了洶湧醋潮。
「我……我不認識你……」她被麥克充滿恨意的聲音嚇到,自動地往後退了數步。
麥克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臉的不敢相信。「綺……你在開玩笑的吧?你怎麼會不認識我?」他勉強露出笑容,不相信她竟忘了自己。
「我……我真的不認識你。」她的手緊抓著領口。
「綺!」他失控地抓住鐵欄杆。「這不可能是真的,你怎麼會忘了我?你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我……我失去記憶。」她回以抱歉的笑容。「對不起。」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你怎麼可能忘了一切呢?你還有任務在身啊!」麥克嘶聲吼道,額際浮著青筋。
是啊,綺是不可能會有這種怯弱的動作,她眼中的純真是不可能偽裝的。麥克挫敗地跪在地上,雙手仍抓著欄杆。「不可能……」
路綺走了過去,下意識地輕握麥克的手。「你怎麼了?」
麥克反手握住她。「綺,你一定得恢復記憶,你不能留在這兒。」
「可……可是我只知道我叫路綺,其餘的我全不知道啊!」她想抽回被握的手,莫名地不喜歡這種感覺。
暗處突然發出聲音,她緊張的左右看了下,然後見到人影後才發現是早上的另外兩人。「你們……」
「喂,太難看了吧,你竟為了一個女人下跪!?」公良宗卓嗤笑,身子瀟灑地倚著白牆,雙手插放在口袋裡。
「麥克,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公良宗遠扶起麥克。
「綺失去記憶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失望和挫敗。
公良宗遠先是震驚,然後恢復慣有的冷靜。「怎麼會這樣?」
公良宗卓一心只想到那些失蹤的資料。「那些資料呢!」
麥克的眼睛已經泛起血絲,極力克制揍人的衝動。「綺都已經失去記憶了,你就只想到那些該死的資料!?」
路綺不由自主地打開大門走了出去,移近他們。「請問……你們所說的事和我有關嗎?」
「你確定她真的失去記憶?」公良宗遠想再確定清楚。
「王八蛋!」麥克已經不能控制情緒了,誰敢懷疑綺,他就不放過誰。他衝到公良宗遠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口。「你是在懷疑她的人格嗎?」
公良宗遠面不改色。「隨你怎麼想,我只要求你確定事實。」
麥克失控了,一拳揮過去,結實的給了公良宗遠一拳。或許是沒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吧,公良宗遠失去重心地跌在地上,嘴角還微微沁著血。
公良宗卓早看麥克不順眼,見到自己大哥被人扁,他當然看不過去。
公良宗卓一把攫住麥克的手腕,一個旋身將他甩了出去,跌得麥克哀號不斷。
「你把FBI的人都當成和你同類是嗎?」公良宗卓怒吼道。
「你……你們別吵架。」路綺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讓三個男人停止打鬥。
公良宗卓氣憤地將怒火轉移到路綺身上。「你跟我們走,都是你惹的禍,才會害得我們非得來保護這軟腳蝦。」他一把攫住路綺的手,硬要把她拉上車。
麥克見了連忙起身,擋在公良宗卓面前。「你說什麼!?誰是軟腳蝦?」竟然在綺面前詆毀他。
公良宗卓嗤笑。「怎麼?不是你嗎?」
「你……」麥克揪起公良宗卓的領口,怒目瞪著他。「你再說一次!」
公良宗卓笑得更厲害。「我說你是軟腳蝦,只能待在實驗室裡做些無關痛癢的實驗,連出任務都要FBI派人保護,你說你不是軟腳蝦是什麼?」
麥克一拳揮過去,反被公良宗卓鉗制住。
「你以為FBI的人都很好惹嗎?能夠讓你這軟腳蝦的花拳繡腿擊個正著嗎?」他的臉色已轉為陰冷。
一旁的公良宗遠始終不打算出手阻止,反而在站起來後,靠著牆冷眼旁觀。
「別……別打了。」路綺利用未被鉗制的手企圖想扳開麥克揪著公良宗卓領口的手。「你們別打了!」她突然覺得頭好痛……
「我今天不揍你我就不叫麥克。」他已經準備大開殺戒了。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公良宗卓陰冷地笑著。「只怕揍人不成反被揍。」他不會再對他客氣的。
公良宗卓睨了眼公良宗遠,公良宗遠眨了個眼,表示默許。
「別……別打架。」路綺害怕的直顫抖,用盡一切力量想扳開兩人過份接近的身體。
「你別管,這是我和他的事。」麥克奮力揮開路綺的手。
公良宗卓放開路綺。「很好,我已經看你不順眼很久了,現在一次算清。」
路綺奔向兩人,擋在他們中間。「不行!雖然我不認識你們,但是你們不能在這裡打架。」為什麼和她扯上關係的人都一定會打架呢?
麥克的心智根本已被憤怒蒙蔽,他大手揮向路綺。路綺一個站不穩便往後倒去,後腦結實地撞上車子引擎蓋上翻起的前燈頭,之後她便失去意識地倒在地上。麥克這才發現自己做錯事,正想奔過去抱住路綺時,卻有人搶先一步。
「綺!」星驚愕萬分地抱著路綺,感覺扶著她後腦的手有濕潤感,他伸手一看,發現都是鮮紅的血。他才離開一下子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回來時卻剛好撞見了她昏倒的這一幕……該死的男人!星抬頭瞪著一臉錯愕驚慌失措的麥克。「你在做什麼!」他一定要宰了這男的。
公良宗遠走到星身旁,「坐我的車送她去醫院吧!」
他將車門打開,星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反而抱起路綺往路的一頭走去,將她抱上自己的跑車,快速地坐上駕駛座,風也似地往山坡下的醫院飆去。
☆☆☆
公良宗遠一直暗暗地觀察著星,細細打量眼前焦慮不安的男人,想看出他所有的一切。他的直覺沒錯,眼前的人不簡單。
星握住路綺的手,擔憂地始終不敢合眼。她已昏迷了數個鐘頭,再不醒來,他會急死。
麥克坐在病床的另一側,也握著路綺的手,雖然星曾強烈以眼神抗議,但麥克不放就是不放。「綺……」
「閉上你的嘴。」星小聲地吼道。
知道眼前的人和那對FBI兄弟一樣不好惹,麥克識相地閉嘴。
路綺的眼睫慢慢地翕動,似乎已清醒。
「綺!」星焦急地往前傾,更接近她。
「嗯……」她皺眉呻吟。好痛!頭好痛……
「綺,我是麥克。」麥克也緊張的叫道。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位焦急的男士,因為頭部受創,於是她眨了數次眼確定是兩個人,才緩緩開口:「這裡……是哪裡……」她的頭疼得讓她抽回被握的手,按住太陽穴。
「這裡是醫院,你受了傷。」星伸手替她揉了揉額際。
「醫院?」她盯著他,彷彿他是陌生人,然後又被痛楚逼得皺眉閉眼。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麥克非常自責。
「你的錯?」糟了,她怎麼越想頭越痛,她搖著頭想將痛覺揮去。
「我不該出手推開你,你會受傷都得怪我。」麥克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有讓綺受傷的一天,他真該打!
路綺看到了站在床尾的兩位黑衣男人。「他們是……」她指著公良宗遠和公良宗卓。「喔,他們是FBI的探員,派來幫助我們辦案的。」麥克回道。
星一心只想知道路綺的傷勢。「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她轉頭望著他,好久好久之後才吐出一句話:「你……是誰?」
星聞言,臉色驟然大變,眼中充滿了不信。「你不記得我了?」
她搖頭。「我該認識你嗎?」
星冷笑,霍地站起身。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不是嗎?見她茫然的神情,那對他而言,是天大的折磨。「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我……不認識你。」
她的眼神騙不了人,那是清澄無濁的。「很好。」他無力地退至門邊。她恢復了記憶,卻忘了他,他還能說什麼?這該死的女人!她說過不會忘了他的,她說謊!「很好,因為我也不認識你,我們倆從來就不曾相識過。」說畢,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消失在病房外。
「綺,你認得我嗎?」麥克抱著一絲希望問。
「麥克。」
「太好了,你真的恢復記憶了。」麥克起身。「我馬上和老闆聯絡。」
「很好,既然她已恢復記憶,那可否請問一下你的那些機密資料呢?」公良宗卓問。
「我把它放在飯店,你們沒去我房裡找嗎?」
麥克移開的腳步又轉了回來。「綺,那些資料不見了!」
「不見了!?」她震驚地起身,卻又牽動了頭上的傷,她哀號一聲又抱著頭躺了下去。
「你確定你將資料放在飯店?」公良宗遠嚴肅地問。
「我很確定,我確實把那疊資料擺在房間裡,和電腦一起擱在小茶几上。」
「但我們找遍了房間,仍然找不到資料的蹤影。」
「不可能,我沒把它們拿到別的地方去啊!不可能的!」她抱著頭大叫。
麥克心疼地大喊:「別再問了,她還受著傷,等她傷好了再問也不遲。」
「麥克,我想回美國去了。」她恍惚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到台灣來?我到底來台灣多久了?」
「有一段時間了,老闆因為一直沒收到你的信息,怕你出事所以才派我來。」
「喔!」她問向公良兄弟。「駭客抓到了嗎?」
麥克搶在兩人之前回答,「還沒,那駭客好像突然消失了般,怎麼找也找不到。我看我們還是回美國以後再請示老闆吧,看他要怎麼辦。」
「嗯,我也想回美國了。」她拉起被子。「我頭好痛,想休息了。」
「那你休息,我們出去了,有事喊我們一聲,我們就在門外。」麥克推著公良兄弟出病房。
公良宗卓不以為然地道:「告訴你,我不會待在這硬邦邦的椅子上過夜,要窩你自己窩。」他說完甩頭就走。
「資料的事,請你請示你們老闆,而我們則會自行和上司聯絡。」公良宗遠在離開前丟下這些話。
麥克坐在椅子上,打算在這裡陪著路綺,他決定明天一早就搭早班飛機離開台灣回美國。回到那裡,綺才有可能完全屬於他。
美國太空總署總部「老闆。」
中年禿頭男一見敲門進來的是路綺,高興地起身越過桌子抱住她。
「老闆……」
「你瘦了,辛苦你了。」中年男子坐回位子,指了指前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老闆,我真是抱歉,竟然帶給大家這麼多的麻煩。」
「別說了,麥克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沒想到你竟然會失去記憶。」
「資料……」
中年男子打斷她的話。「沒關係、沒關係,資料不見就算了,人能平安回來是最重要的。」
「老闆,我想休息一陣子。」她臉色很蒼白。
「也好,你是該放個長假了。」她將手擺上桌面。「這樣好了,從明天開始放個假,好好休息一陣子再回來上班。」
「謝謝老闆。」她起身想離開。
「綺……」
「嗯?」
「你的臉色很難看,若有什麼病就趕快找醫生看看,你是我最疼也最驕傲的學生,我不希望看到你這副病懨懨的樣子。」他皺眉道。
「我知道了。」
離開後,路綺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有些事……是她應該解決的……
「麥克。」她按下內線。
「綺?」麥克似乎有些訝異會接到路綺的內線電話。
「麥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好嗎?我有事和你講。」
「好。」
麥克不到一分鐘便出現在路綺的辦公室,他反手將門關上,也將所有愛恨情愁隔絕了起來……
☆☆☆
「你想這種情形還要持續多久?」井有點不耐煩地支著下顎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
壁短暫地將目光離開書本。「等他覺得自虐夠了。」
望著泳池裡急速竄游的古銅色身影,井的眉頭皺得死緊。「可是從他回來後,已經游了好久了,我怕他會虛脫在泳池裡。」
「別理他,他知道自己在幹嘛。」壁繼續將目光移回書本上。
「可是……」他從沒看過星這樣,冰冷得讓人不敢靠近一步,又平靜得讓人害怕。
「星在想綺。」室開口道。
壁和井望向她。這是他們一直不敢提起的事實,室卻輕輕鬆鬆地便說出了口。
壁突然將目光移向書本,表現出無事狀。
井則害怕地直朝室揮揮手,起身躲進屋子裡。她有些納悶,這兩個人是怎麼了?
但當一陣黑影擋住了她的視線時,她開始怨恨起那兩人的不顧同儕之情。
「別在我面前提到那該死女人!」星一臉陰鷙,活像剛從地獄裡回來般,可怕得讓人不敢正視。他坐回躺椅,閉目擦發。
「星……」
「從今以後,我不再和女人說話,連你也不例外。」
「包括我是嗎?」一道優雅的嗓音突然在他背後響起。
他的身子倏地僵住,不敢將眼睛睜開。
突然出現的路綺走到星的面前,蹲在他身前。此刻廣大的院子只剩下兩人,其餘的人皆識相的退開,不過卻是躲在一旁看著他們倆。
路綺將自己的手貼在星的大手上,感受他的溫度。
星終於張開眼。不張開是怕一切是幻覺,怕是自己因思念過度而產生的幻覺;張開眼後,她美麗的身影確實地落進他眼底。「你怎麼來的?」
她笑了。「既然我是NS的人,我就有辦法知道。」她的笑容如同一朵清幽蓮花,純潔而冰清。
「你來做什麼?抓我們?」星失控地大叫。
「別這樣,我不是來抓你們,而是來投靠你們的。」她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投靠!?你是NS的人,幹嘛來投靠我們這種見不得光的地下組織。」其實他心裡很高興能再見到她。
「因為……我愛你啊!」她甜甜地撒嬌。
他被她的話震得無法反應。她愛他……她愛他!?「你……」
「不相信我的話嗎?」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她主動獻上紅唇,「這樣相信了嗎?」
「我問過你,你說你不認識我的。」一想到這無情的女人是怎樣踐踏他的心,他就不甘心。
「我是迫不得已的,當時有FBI的人在場,我得撇清和你的關係才能讓你和壁他們脫險。其實那時候,我好想躲在你懷裡,我的頭真的好痛好痛,卻又不能靠近你。強迫自己忽視你,是我做過最傷痛的事,這事一直困擾我許久,我一真忘不了你的話和受傷的眼神。」她乞求地望著他。「我真的好抱歉。」
星的眼神瞬間轉柔,拉起她往自己的懷裡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這麼想的。」
「沒關係,我現在只想留在你身邊,可以嗎?」她詢問,但他卻不語,她垂下眼睫。「我知道了。」她神情黯然地想離開。
他緊鎖住她的身子不讓她離開。「不!別想離開。」他不可能再忍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那我可以留在你身邊了?」她開心地偎在他懷裡。
「那個麥克呢?」他的聲音裡多了醋意。
「我和他說清楚了。」
「他肯放過你!?」他不相信那個男人這麼容易放棄。
「呃……」
「說清楚!」他的火氣又來了,難道她真以為他能忍受她被麥克騷擾?還是她本就想腳踏兩條船!?該死!
「我和他說清楚了,我不適合他,而且我已經有我愛的人了,請他別再纏著我不放。他是個不錯的人,一定能夠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陪伴他。」
「就這樣?就這樣他就答應了!?」鬼才相信!
「沒錯。」她已經看到他那不相信的眼神了。「怎麼,你不相信我?」
「若你確定沒說謊,我當然相信。」他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那NS那邊呢?」
「我想,他們會在我的桌上發現辭職信。」
「你真打算放棄NS的工作?」
「為了你,我可以放棄。」當然,為愛放棄一切說起來好像偉大了些,不過,想進入這個奇怪的組織做事也是原因之一;嘻嘻,最好別讓他知道,否則她就玩完了,還是讓他保留點男性自尊好了,晚些再告訴他。
星大受感動地擁著她,而躲在一旁的眾人則挫敗地輕呼一聲,白癡才會相信綺的話。過了良久,星淡淡地問:「你怎麼找到這小島的?這裡在地圖和衛星上根本是一片汪洋啊!」
她笑著摘下耳邊的玫瑰耳飾。「就是這個,我落了一個在這座小島上,所以才能順利鎖定小島的方位。」
他翻開耳飾的背面一看,他怎麼從沒發現她耳朵上的耳飾是追蹤器呢?待會兒得毀了它才行!
他突然朗聲大笑,他似乎替自己找了個天才女人回來,而且是基因排列異常複雜的多細胞生物。
「你能原諒我的欺騙嗎?」路綺又問。
「當然,你那麼替我著想,再怪你好像說不過去,而且別人也會說我欺負女人。」他享受著久違的香唇。
她配合著他的吻,趁他不注意時問:「那……你會替我引見……奎嗎?」
「當然……」他是越來越眷戀她的唇和身上的香味了。
達到目的,她開心的笑著,更加配合他的動作。
而其他的人呢?全虛弱地倒在地上,被星白癡的回答氣暈在地。
看來,ZC的成員即將多一位,但代號是什麼……最有可能是「屬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