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父母外,祝媛媛、許名琪、裴若櫻和李司杭都來送她,獨獨缺少裴修研的影子。
杜笙琳苦澀的一笑。她怎麼還抱著不該有的期待呢?叫他不要來送行的人是她,他也親口告訴她不會來了,此刻她到底還失落什麼?
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想見他,又不敢見他;見了他怕捨不得,但不見他,卻多了一個遺憾……她真討厭內心的矛盾,總讓她不知所措。
祝媛媛和許名琪來到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笙琳……到了國外,記得要寫信給我們,知不知道?」
瞧她們哭花了臉的樣子,杜笙琳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放心,我會記得寫信的。」
「還有還有,如果要回來了,記得買禮物,這一點絕對不能忘記!」祝媛媛抽抽噎噎地道。
「對了,如果在國外認識不錯的『男性』朋友,可別忘了介紹.給我喔!」許名琪接著說。
杜笙琳一臉苦笑,「我知道。」果然,損友到了離別的時刻,還是不改損友的本性呀。
接著是裴若櫻和李司杭向她道別。
李司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笙琳,我沒什麼話好說的,只能送你兩個字,加油。」
「謝謝,新專輯也要加油喔。」
「那是當然的。」
裴若櫻則是苦著一張臉,「笙琳,對不起,我哥真的是太『盧』了,怎麼叫他都不來。」
「沒關係的。」
「怎麼沒關係,等會回去我就幫你教訓他,他那個人就是欠扁,才會蹈得二五八萬似的!」
「不是的,其實是我叫他不要來送機。」
「什……什麼?」裴若櫻驚訝的張著嘴,表情無比詫異。
杜笙琳無奈的輕扯嘴角,笑容也不復之前自然。
算了,就別再掙扎了,她想,也是該離開的時候。
輕聲和眾親友道別,杜笙琳帶著唯一的遺憾轉身離去。
別了,修研……
「等一等,笙琳!」
是修研嗎?他來了嗎?
黯然的心猛然被這聲熟悉呼喚驚醒,她不敢回頭,害怕這只是她的幻覺。
「笙琳!」裴修研急切的穿過重重人群,直朝杜笙琳狂奔,生怕遲了一步就再也來不及。
她才轉過頭,下一秒鐘便被他緊緊擁抱在懷裡。
這寬厚韻胸膛,有力的雙臂,將她整個人束縛住,就算她想逃離,也難以抗拒這不捨的執著。「你……怎麼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就這樣放開你。」
他好笨、好沒用,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打算放棄呢,為什麼不再多努力一點?
他終於知道,再怎麼壓挪,他還是制止不了自己想抓住她的心,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心願,想要實現它卻是如此艱難。
「喂喂喂,你這小子……」
眼見女兒竟在大庭廣眾下被吃豆腐,杜父哪吞得下這口氣,趕緊想趨前阻止,沒想到被老婆拉住。
「老公,你到底鬧夠了沒?」
「可是他……」
裴若櫻也趕緊要李司杭過去幫忙,「快去把她老爸架開。」
「什麼?他好歹是我老闆耶!」
「我管他是誰的老闆,總之快點給我過去!」
起哄的起哄,抗議的抗議,最後好不容易該離開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裴修研和杜笙琳兩人緊緊相擁,一點也不在意過路人的眼光。
他始終不願意放開手。拋開一切來見她後,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捨不得她。「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他不該傷害她,不該硬著心腸說反話,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修研……」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一見到他出現,她的心就亂了,什麼事都沒辦法想。
「笙琳,你一定要回來,知不知道?不管一年還是幾年,我都會等你,等你和我一起面對未來,答應我。」
她需要時間調適心情,那他就給她時間,但他絕對不打算就此放手。
就算只有一半的機會,他還是要試試,不放棄任何可能。
「嗯。」她含淚點頭,已泣不成聲,「你放心,我會回來的。」
能聽到他這樣承諾,她就放心了,不再感到無所依歸,因為她知道,他會一直等著她。有所依靠的感覺真的好好!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陸陸續續有人認出了裴修研,但他早就已經豁出去,什麼都不管,只想珍惜離別前的最後一刻。
「我會一心一意的等著你,所以你……最好別交什麼『男的』朋友,省得我擔心。」
杜笙琳忍不住在他懷中笑了。「我知道。」看來許名琪千叮嚀萬囑咐的期待要落空了。
「還有,別一出國去後就悶不吭聲的什麼消息都沒有,至少要讓我知道你在哪,過得好不好。」
「好,我會每天寫一封信給你。」
最後的這一句,裴修研簡直是酸溜溜的開口:「別讓我等太久,那樣只會讓我越來越不安。」
「放心,讓你等太久,我也會不安的。」
她何嘗想離開他身邊,為了他,她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回來。
只要她能夠跨越內心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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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國外,沒有家人在身旁,杜笙琳什麼事都得自己來。
忙生活、忙學業,雖然有些辛苦,但她過得滿充實的,並沒有因為人生地不熟而想逃離一切。
除了每天固定寫一封信寄給裴修研外,他們倆偶爾也會通電話,不過想找到兩個人都有空的時間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遙遠的距離並沒有讓她對他的感情變淡,反而更加思念他。
只要能聽到他的聲音,就算只有幾分鐘也好,就能夠慰藉她疲累的心情,讓她有勇氣繼續一個人在異國奮鬥。
即使有重重遠洋的隔阻,他們倆之間的牽絆始終沒斷過,這是讓杜笙琳最慶幸的一點,也是感到最幸福的地方。
況且,如果沒有這個暫時分離的機會,她也不會發現,原來裴修研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每次通電話,他除了詢問她的近況之外,不外乎是想探聽消息,想知道她有沒有偷偷交「男的」朋友,又老是跟她說如果住不習慣就乾脆回來,看來,他無時無刻都擔心她會不會就此不回台灣了,讓她哭笑不得,只差沒直接對他發重誓。
她非常訝異,那種近似撒嬌的話語竟也會從他口中說出來,這是她從不曾聽到過的,讓她感到甜蜜又有些好笑。
她常常想,如果沒有遙遠的距離阻隔,或許她永遠不會發現他的其他面,永遠沒辦法更進一步的深入他心中。
上了一天的課回到住處,一個遠方寄來的包裹正等她。她瞧了一眼寄件人的姓名,淡淡的微笑不由自主的浮現。
將包裹拆開,一張新發行的CD呈現在她面前。好久沒見到他,看著封面上他略顯憂鬱的側臉,杜笙琳不由得濕了眼眶,心裡有著無比的掛念。
「他還是一樣吸引人,讓人難以忘懷。」
將裴修研的新專輯放到音響裡播放,她很期待他這次的專緝會帶給她什麼驚喜。
雖然人在國外,她還是繼續替他寫歌詞,不過產量比以前減少許多。
翻開CD裡頭的歌詞本,她習慣先欣賞其他人所寫的歌詞。這該說是一種職業病吧,看到別人寫的歌詞,她總會忍不住想仔細瞧瞧。
不經意的,其中一首歌的標題在一瞬間攝住她的心魂,讓她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晴語·情語。
而歌名下方的作詞者,明明白白打了三個字:裴修研。
她知道他從不寫詞的,這一首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創作。
趕緊將曲目調到這一首,隨之傳出的是帶著淡淡哀傷的柔美樂音,以鋼琴伴奏,只有少許其他樂器作陪襯。
充滿情感的曲調,配上他低沉溫柔的嗓音,就像天衣無縫的完美組合,深深震撼著她。
不知不覺,杜笙琳隨著樂音低低吟出歌詞的字字句句——
等待、想望、期盼,盼的是你願翩然歸來,夜半回夢總無奈。
晴語喃喃,喃不過心語片片段段。
癡想、難願、不該,該讓此深情飄洋過海,層層蕩入你心懷。
情語喃喃,喃的是千思萬想難捱。
她輕拭著眼角的淚水,怕模糊了雙眼看不到這蘊含無限深意的話語,她知道這是寫給她的,專為她一個人而作。
如同她以歌詞代替對他的傾訴一樣,裴修研這一次也將他的心意完完全全寫進歌詞裡。
這是他最坦率的一次,毫無遮掩,前所未有的感動讓她的心激動不已。
或許,裴修研早已經知道,她之所以取名為「晴語」,是因為她想借此對他訴說無法開口的「情語」。
她的一字一句都是為他而寫,所以她只替他寫歌,對於別人的邀歌,她一概不想理會。
原來,她早就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那一張張寫著歌詞的原稱,其實就是給他的情書,不過她從不曾讓他知道,只敢將這秘密埋在心底,不敢奢望謎底有揭曉的一天。
果然,在某方面地真的非常瞭解她,什麼事都瞞不了。
「呵,幹嘛也學我玩這個小花招。」
杜笙琳終於破涕為笑,內心滿是藏不住的欣喜。
為了他,她得要更加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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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時間,裴修研窩在休息室裡講電話。
他已經講了四十幾分鐘,可是他越講興致越高昂,根本沒有掛電話的打算。
李司杭剛從外面回來,瞧見裴修研又在講電話,他受不了的猛搖頭,邊念邊走回自己的工作室,「真是沒救了。」
沒幾天就打一次越洋電話,而且一講就講到忘了時間,想敗家也不是這種敗法吧?
十分鐘後,大家陸陸續續走進會議室準備開會,而應該出席的一裴修研依舊講著電話,完全忘了開會這件事。
「裴、修、研!」
李司杭趕緊來休息室抓人,不這麼做的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在會議室裡。「你還在這裡幹什麼,我們……」
「噓!」裴修研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別吵。」
「怎麼了?」手機那頭的杜笙琳問。「有人找你?」
「沒事,別管他。」他可不想被人打斷可以跟她好好聊聊的機會。為了她,他什麼都可以擺到一邊,開會那種無聊事也不例外。
「對了,那個……」杜笙琳困擾得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吞吞吐吐輕聲問:「我寫給你的那些歌詞,你有沒有……」
「喔,你說的是那些親手寫的原稿嗎?我都收著,一張也沒扔。」
「真的?」
這太讓她驚訝了,她從沒想過裴修研會將她的手寫稿留下來,照理說,他應該不是這麼細心的人才對。
裴修研得意得很。如果連她的這一點小把戲都看不透,那他還要混嗎?「當然是真的,你的把柄可都落在我手上,就算你想賴也賴不掉。」
天哪,他果然真的知道!「哎呀,你幹嘛不把它們丟掉?」杜笙琳拚命哀號,覺得好丟臉。
她真後悔自己把心事全寫在紙上,才會讓他有「抓包」的機會。
「為什麼要丟掉?對我來說,這一張張的歌詞可都是無價之寶。」
這是她親手寫的另類情書,對他來說當然珍貴,再說,如果她之後敢翻臉不認帳,不肯承認自己喜歡他,那他就可以把「證據」拿出來,讓她無從反悔。
他越來越佩服自己的深謀遠慮,才能夠在這個時候佔盡優勢。
杜笙琳噘著嘴,不死心的繼續掙扎,「那你的歌詞有手寫稿嗎?」他都收到她那麼多張情書了,現在她向他要個一張,應該不為過吧?
裴修研冷笑幾聲,「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根本沒有所謂的手寫稿這種東西。」
「什麼嘛,這樣不公平!」
這種事哪裡有絕對公平的?裴修研差點笑疼了嘴,沒見過有人竟為了這種事斤斤計較。
李司杭不死心的在一旁努力朝他擠眉弄眼,小聲地道:「修研,拜託你看一下時間好嗎?」
裴修研對他著急的比手劃腳視若無睹。「對了,八月二十號那天,你趕得回來嗎?」
「八月二十號?有什麼事嗎?」
聽到她這樣問,他剛才的好心情全都消失了,不禁有些氣餒,「算了,就當我隨便問問。」
「喔,我想起來了。」她興奮的道:「那天維豐音樂旗下的歌手要一起開演唱會,你說的是不是這件事?」
「算……是啦。」
開不開演唱會是其次,他希望她記得的並不是這個呀!
心情怎樣都不舒圾,他覺得自己被忽略了。
「你也要上台演唱,是不是?」
「當然,維豐音樂一年一度的音樂盛會,要是少了我這位當紅的頭號歌手,那還有戲唱嗎?」
「呵呵……你還是這麼自大。」她笑聲甫落,便無奈地說:「不過那天我趕不回去,抱歉不能到現場看你表演。」
『為什麼?八月的時候你不是該回來了?」已經過了一年,如果她敢在這個時候說還要在國外再待一年,他絕對會當場抓狂!
「這我也沒辦法,有些瑣碎的事還沒處理完,回不去嘛。」
裴修研的臉幾乎皺成一團。真是可惡,天知道他等她回來已經等得快不耐煩了,她還在國外慢慢磨,存心考驗他的耐性。
「裴修研!」李司杭在一旁明示、暗示了老半天,裴修研就是故意假裝聽不懂,氣得他乾脆大聲咆哮,「大家都在等你一個人,我拜託你也可憐可憐我們,讓大家早點散會好嗎?」
他的話透過手機傳到杜笙琳的耳中,她趕緊道:「修研,既然你有事,那就快去呀,別浪費時間在講電話上。」
裴修研一肚子氣,瞪著李司杭洩恨。「是是是,我現在就去開會,這樣你安心了吧?」
「這樣才對,下次再通電話吧,Bye。」
「Bye。」
裴修研終於肯收線,李司杭鬆了口氣,不過隨即幸災樂視的笑著,「她只知道八月二十號自家公司要開大型演唱會,卻不知道那天也剛好是你的生日,心裡很不是滋味,對吧?」
「閉上你的嘴。」
李司杭還是一臉笑意。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的虧他一頓,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呢?「認命吧,那天晚上你只能和歌迷一起慶生。」真是可悲呀,哈哈哈!
「笑什麼笑,開會去啦!」
裴修研無趣的先行離開,留下李司杭一個人在休息室裡放聲大笑。
「哈哈哈……真是太絕了!」他從沒想過裴修研也有吃癟的時候,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口袋裡的手機這時突然震動,他沒來得及止住笑意便接聽,「喂?」
「喂,司杭。」
聽到這聲音,他大大的嚇了一跳,「笙琳?你剛才不是才和修研通過電話而已?」
「是呀,那又怎樣?」
「不是啦,只是突然接到你的電話,讓我有些驚訝。」他忍不住要開始大肆宣揚一番,「你都不知道修研剛才的表情有多好笑,我都快笑死了!」
「他怎麼了?」
「還不是因為你只記得演唱會,卻不記得他也在那天生日,因此他就一個人生悶氣羅。」他這個朋友也不是當假的,馬上幫忙提醒她一下。
杜笙琳沒有他預料中的驚聲尖叫,倒是非常平靜的回答,「我並沒有忘記他的生日啊。」
「啊?那你剛才幹嘛裝傻?」
「故意的羅。」
「故意?」這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我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杜笙琳笑著稱讚道:「你真是太聰明了,不然我也不會打電話給你。」
「咦?怎麼我越聽越覺得有麻煩上身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錯。」她甜美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讓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司杭,我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