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苗接過水杯,咕嚕咕嚕的一口飲盡。
「謝謝,我好多了。」她喘了一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我真會被你嚇死。」花穗嘴上嘟囔著,仍舊細心的取來濕毛巾。「吶,把臉上的汗擦擦。」
「我是真的搬不動,才會打電話請你幫忙的。我還走了好久,才找到公共電話。」她委屈的說道,拿毛巾抹去淋漓香汗,露出最無辜的表情。
花穗也坐下,仔細審視花苗的臉色。妹妹從小就體弱多病,心臟上的毛病是從娘胎裡帶來的,在鬼門關前轉過好幾次,半年前才又動過一次大手術。
她先前接到電話,問清楚地點後,匆忙扯了皮包就往外衝,李芳農還在背後叫囂,嚷著她不假外出,威脅要扣她薪水。
花穗以為,妹妹臨時發病,打電話來求救:心急如焚的連忙趕去。等趕到指定地點一看,眼前的景況讓她愣住。
她想像中,妹妹捧心昏厥的畫面,根本不存在。只見花苗使盡吃奶的力氣,拖著一個原木大書櫃,一步一步往前艱難的走著,活像一隻不勝負荷的小蝸牛。
看見花穗出現的那瞬間,她顫抖的伸出手,掙扎著朝她求援。
「姊……老姊,幫、幫我……我搬不……不動……」她狂喘的模樣,彷彿下一秒氣接不上來,呼吸就要斷了。
節儉是美德,花家的人看見有好傢俱被棄置路邊,絕對會拿出隨身麻繩,捆了搬運回家,做資源回收利用。
花穗鬆了一口氣,差點沒跪倒在地上。確定妹妹平安無事,只是欠缺幫手,無法獨立搬運書櫃,而那顆縫補過數次、時常讓全家人仰馬翻的心臟,仍聽話的跳動著。她這才一邊罵著,一邊幫忙,同心協力把原木大書櫃往家裡搬。
見姊姊彎彎的柳眉仍舊皺著,花苗的表情更無辜。
「不要罵我嘛,這原木書櫃好漂亮,都沒有損壞,只要擦一擦,肯定煥然一新,我才急著搬回來,怕慢一步,被別人撿去了。」她扯扯花穗的衣袖;躇出哀求神色,只差沒發出小狗的哀鳴聲。
嗚嗚,怎麼能怪她嘛!姊姊出嫁時沒附贈啥嫁妝,為了幫姊姊充實新居,身為妹妹的她,才這麼努力的把看上眼的傢俱,全往這裡搬來。
花穗捏捏妹妹的鼻尖,美麗的臉龐上,儘是莫可奈何的表情。
「你啊,放羊的小孩當久了,小心下回真的發病,我反倒扔了電話不理你。」知道家人安然無恙,她心上淺淺怒氣,早已煙消雲散。
「你才不會丟下我不管呢!」花苗親暱的抱著姊姊,一臉的甜笑,美麗的容貌跟姊姊相仿,更添了一分少女的柔弱。「不過,我這兩個多月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像是有人在跟蹤我似的。」她蹙起眉頭,少女的愁容更是令人憐愛。
「你偵探小說看太多了。」花穗下了結論,起身先行將書櫃審視一遍,接著拿起抹布,開始擦拭清理。
花苗把雙腿縮上沙發,像貓兒似的蜷著,眉頭沒有鬆開,紅唇嘟起。
「真的嘛,上次回醫院檢查時,醫生不也說病歷室遭竊,連我的病歷表也被人偷了?說不定對方根本就是想偷我的病歷,魚目混珠下,才把其他人的一併帶走。」她動用起推理能力,腦細胞努力跳躍,靈活的大眼眨啊眨。
花穗不感興趣,扔來一條抹布。
「花小姐,請停下你的推理劇情模擬,過來幫個忙吧!」她雙手插著腰,側著臉看著妹妹。
這書櫃髒得很,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這丫頭不會想丟給她清理吧?
花苗嘟嘟嚷嚷,乖乖的靠了過來,用力的擦抹書櫃,同時口中仍嘮叨的念著,想繼續說服姊姊。
「我不是神經過敏,是真的感覺有人在跟蹤我嘛!而且似乎還不只一個人,我夜歸時老是會看到好幾個熟面孔在……啊!」叨念的話語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驚叫聲。
「怎麼了?」花穗順著妹妹的視線,往門前瞧,也跟著倒抽一口涼氣。
一個巨大的陰影,不知是何時出現的,如今正籠罩門口,銳利的視線從陰暗處射來,筆直的看著她。
老天!那是誰?!
龐大的陰影踏了出來,原來是男性健碩高大的體魄;那人的五官,先是出現在黑暗與光亮間,深邃的黑眸黝暗深沉,一雙濃眉直入髮鬢,挺直的鼻、微薄的唇,有著讓女人心跳的神秘與危險,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將她當成最重要的獵物……
男人又往前踏了幾步,頎長的身形,以及英俊的眉目完全現身在陽光下。
「是我。」冷天霽走入客廳,露出一貫的溫和微笑。
那抹微笑,軟化他的五官,卻也消去那股神秘。先前所有的危險氣質,全像是幻覺,當他微笑時完全消失不見。
花穗的手仍撫著胸前,先前那匆促的一眼,造成強烈的刺激,她的心至今還在狂跳。
「你怎麼也回來了?」她半晌後才有辦法開口,愣愣的看著他。
他站在那裡,以那種目光盯著她看了多久?她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更沒有察覺他是何時出現的,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難道行走時,不會發出腳步聲嗎?
剛剛在陰影中,冷天霽的容貌氣質都變得陌生,像是成了另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不過話說回來,除卻對他溫和性格的依賴眷戀,她對他又有幾分熟識?在某種層面上來說,她對他的認識其實少得可憐。
這不是挺諷刺的嗎?嫁都嫁了,她這時才發現,對這個男人的瞭解並不多。
套一句最浪漫的說詞,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瞭解他。目前,她只要確定,他是個疼她護她、能讓她托付終生的男人,就已經足夠。
但是,她心中就是不踏實,總覺得若有所失,就像是拼圖到了最後,卻發現缺少最關鍵的一塊碎片,無法窺見整幅拼圖完整的面貌……
認識他到現在,她只瞧見他溫和的一面,卻從沒見過他發怒的模樣。是他脾氣絕佳,還是他不肯在別人面前流露真正的情緒?
說不定,剛剛他出現在陰影中,那冷傲危險的陌生神情,就是那塊她遍尋不著的碎片。
冷天霽緩步走過來,舉止優雅如歐洲的貴族,舉手投足都有內斂的沈穩。他禮貌的朝花苗點頭微笑後,目光鎖緊妻子。
「我本想詢問你,晚餐是否要一起去買菜,撥電話到幼椎園,你同事說你不假外出。我猜想,會讓你扔下工作的大概只有花苗,所以也趕回來,想幫你。」他的手撫著她的發,黑眸遊走過她全身,而後在她發上印下一個吻。
花穗的粉臉微微燙紅,心中的不確定感,被他的親匿舉止,以及溫柔的語氣驅離。
「她沒事,只是搬不動這個原木書櫃,所以來討救兵。抱歉,讓你擔心了。」她輕聲回答,在心中暗罵自個兒胡思亂想。
她的道歉,反倒讓他皺起眉頭,深不可測的眸子看著她,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姊夫,你嚇了我一跳!」花苗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老天,剛剛那一瞬間,她腦袋裡的想像力狂飆,還以為是什麼職業殺手躲在那兒,要伺機取她性命。
冷天霽淡淡一笑,黑眸看向書櫃,臉上沒有流露半分詫異,已經習慣妻子隨手做環保、扛傢俱回家的習性。
「這要放在哪裡?」他挑眉問道。
她偏頭想了想,半晌後才替這書櫃想出容身之處。
「嗯,就放二樓書房吧,剛好可以拿來擺你那些書。」第一次踏進他書房,她差點被那小山似的書嚇著,各種語文、各種範疇的書都有,他的閱讀範圍廣得驚人。
「我搬上去。」冷天霽脫下西裝外套,解開襯衫扣子;躇出令人咋舌的結實肌肉。
「謝謝。」花穗回以笑容,感激的看著他。
兩個女人拚死才搬得動的書櫃,他臉不紅氣不喘、輕而易舉的扛了就走,動作流暢,沒有半分的遲緩。就算是勞動工作,他也做得格外愜意自在,肩部賁起的,不是糾結的肌肉,而是充滿力道之美的曲線。
花苗溜到姊姊身邊,把聲音壓到最小。
「怎麼就連婚後,你對姊夫說話仍是這麼拘謹啊?」她皺起眉頭,沒看過哪對夫妻,比眼前這對更相敬如賓的。
「我改不過來。」花穗無奈的說道,也說不上,為何看著他時,仍會緊張不安。
她愛著他,這點無庸置疑,否則絕不可能會答應他的求婚。但是,她總是覺得,自己像是難以觸及到他靈魂的深處,他彷彿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你這麼拘謹,怎麼跟他撒嬌?難道連坐上他大腿前,還要禮貌的詢問他是否方便?」花苗翻翻白眼。
「我……我才不會……」花穗羞紅了臉。
「不會什麼?」
「……不會坐到他大腿上。」她半晌後才回答。
啥?
花苗的眼睛瞪到最大,一臉錯愕。她是知道老姊生性害羞,但是羞怯到不跟老公撒嬌,是不是太反常了些?
看來,這對夫妻有些不對勁喔!
回頭瞧見扛起書櫃,走上樓梯的冷天霽,花苗不由得暗暗吹了聲口哨。
「哇,還真看不出來,姊夫的身材挺養眼的。」養眼是最輕微的讚美詞,那身強健肌肉,簡直可以讓女人們口水狂流。
乖乖,平時包得像粽子,都看不出來,這個姊夫原來這麼有料,衣服下的體格棒得驚人。
看來婚禮時,那些親戚們的「擔憂」,如今全可以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花穗的臉兒燙紅,咬著唇沒有回答,視線卻也離不開自家老公。她想起新婚夜時,頭一次與男人裸裡相對,緊張得難以呼吸。
好在冷天霽體貼的熄掉燈光,但光是在黑暗中摸索,她也驚訝於他掩飾在文明裝束下,那一身健碩的體格、結實的肌理,以及有力的體魄……
幾幕羞人的畫面閃過腦海,她的粉臉燙紅,像是著了火,連忙伸手輕拍降溫,只覺得口乾舌燥、心兒狂跳。
「我急著趕回來,將藥湯忘在公司裡了。」冷天霽回過頭,對著她說道。
捕捉到她羞怯,卻在他身上流連不已的目光時,黑眸深處閃爍一抹光彩,有著淡淡的笑意。
「不……不要緊的。」她回答得吞吞吐吐,視線被逮個正著,她羞紅了臉,小臉垂到胸口,幾乎想找個地洞躲進去。
他點點頭,投下莫測高深的一眼,薄唇微微往上挑起。兩個女人作賊心虛,全低著頭,沒看見他的臉龐上,浮現與溫文氣質不符的一絲邪魅。
不發一語,他扛著書櫃,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樓梯轉角。
確定姊夫走遠後,花苗靠了過來,用最小的聲音發問。
「呃,他說的,是小叔抓來的那帖藥嗎?」
「嗯。」花穗也回答得格外小聲,深怕事跡敗露,嚴重刺傷丈夫的男性自尊。
「這麼說來,姊夫還不知道,那中藥是讓他吃了……」花苗略略一頓,幾秒後才又曖昧的接著說,「讓他吃了能『那個』的?」
花穗的臉兒羞紅,輕捶妹妹的額頭。
「當然不知道。」她還沒膽子告訴他呢!「那,」花苗格格輕笑,表情格外曖昧。「敢問『使用者』,藥的效果讓您滿意嗎?」「花苗!」回答她的是一聲惱羞成怒的羞窘嬌叱,以及一頓粉拳伺候。
不假外出,薪水被扣定了,花穗索性放假一天,窩在家裡睡完午覺,才跟著丈夫上超市閒晃。
花穗很堅持,要在六點之後才進入超級市場,原因不外其他,仍是「節儉」二字。六點過後,家庭主婦大多已經採購完畢,超市為了促銷,推出超值限時搶購。
經濟不景氣,算盤撥得精的人可不只她一個,進到超市內,只見促銷櫃旁擠滿家庭主婦,不要錢似的大肆搜刮,斯殺得格外激烈。
花穗瞪大眼睛,心急如焚的看著促銷櫃,咬著水嫩的紅唇。她多麼想撒腿狂奔,把「競爭者」都推到一旁去,卻又礙於冷天霽在身邊,不好意思立刻就把他撇在一旁。
他微微一笑,看出她的顧忌,把籃子推往她的手中。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他輕鬆的倚靠在水果架旁,薄唇上噙著笑,沒打算加入家庭主婦的戰局。
得到允許,花穗點頭如搗蒜,擺出助跑姿勢,之後如疾矢般,猛的往促銷櫃衝去。
啊,蛙魚、雞肉、蝦子、水果,撐著點,不要被別人搶走啊,她這就來了!
沖沒幾步,經過轉角時,一個纖細如花的年輕美女,緩緩的走了出來,看見疾行如風的花穗時,紅唇輕張,一臉的錯愕,來不及有所反應。
「啊!」花穗緊急煞車,驚險的在美女面前停住。「抱歉,我撞到你了嗎?你沒事吧?」她匆忙說道,一雙眼睛還盯著戰況激烈的促銷櫃。
美麗的女子淡淡一笑,清澈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
「請放心,我沒事的。」她微笑回答。
花穗心有旁騖,確定對方安然無恙後,立刻又往目的地奔去。
嗚嗚,再慢一點,會不會搶不到?自己餓肚子不要緊,要是讓丈夫餓著,她的罪過可大了,媽媽肯定指責,說她這個妻子做得不盡職。
她以最神勇的姿態,衝入那群主婦中,開始攻城略地,搜刮戰利品。
那名險些被她撞上的美女,款步走到冷天霽身旁,對他露出微笑。兩人低聲交談,視線仍舊落在花穗身上,彷彿交談的主題全繞著她打轉。
這一切異乎尋常的畫面,花穗卻壓根兒沒瞧見。水果、雞鴨魚肉到處亂飛,促銷櫃旁兵荒馬亂,她忙得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
她雙眼閃亮,看中了一塊標上「大特價」三字的牛排,腦子裡的計算機迅速運作,把價錢跟折扣算得一清二楚,確定買下這塊牛排穩賺不虧時,雙手伸了出去。
記得,冷天霽挺喜歡吃牛肉的,上次她燉了一鍋牛脯,他三兩下就秋風捲落葉,全掃進五臟廟裡……
咦,保鮮盒上的另一雙手是誰?!
「小姐,這是我先看到的。」一臉福態的太太說道,有點詫異,竟也有人跟她一樣識貨,知道這盒牛排最是划算。
花穗笑得更甜,雙手沒鬆開的跡象,反倒抓得更緊。
「是嗎?我以為是我先看到的。」要她放手?嘿嘿,休想!她雖然年紀還輕,但是論起搶購特價品卻也有著精湛的功力,從來不曾輸過誰,街頭巷尾的太太們,都對她俯首稱臣。
所見略同的兩位英雌,在促銷櫃旁僵持不下,看守本櫃的服務生,在一旁噤若寒蟬,膽戰心驚的看著兩個女人。
嗚嗚,只是一盒牛肉而已,犯不著怒目相向吧?兩個女人的氣勢,活像是打家劫舍的綠林大盜,非要搶奪到戰利品,才肯罷休。
太太眉頭一擰,胖胖的身軀擠了過來,想以體型上的優勢,嚇退花穗。「小姐,你可以挑選別樣的菜,不需為這盒牛排拚命。」她用力一扯,把牛排稍微扯過來。
「不行,我老公愛吃牛肉!」花穗連連搖頭,隔著牛排跟對方拔河,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不行不行,說什麼都不能鬆手,冷天霽還在等著她呢!
小臉上浮現堅決,連清澈的大眼都閃爍著必得的決心。
看在花穗愛夫心切的分上,太太聳了聳肩,自行認輸,很有度量的不去計較,轉身去搶奪別的戰利品,一雙手總算從保鮮盒上挪開。
服務生鬆了一口氣,慶幸一場血戰終於消弭於無形。有那麼一瞬間,他還真擔心這兩個女人會打起來。
花穗興奮的將牛排丟到籃子裡,轉身端詳起其他獵物,視線落在另一攤的獵物。
她精打細算的氣勢,在婚後更加驚人,到了可以開班授課的精湛地步。為了存夠生養孩子的費用,她開源節流,看見便宜就絕對不鬆手。
雖然剛結婚,但爸媽就催著她生孩子。唉,養一個小孩好花錢的呢!
「我買牛排,送我一把蔥吧!」她對著一臉驚恐的服務生說道,伸手就拿,把青蔥塞進籃子裡。
這哪裡是贈送?根本就是她主動搶劫啊!
服務生欲哭無淚,連忙開口,「啊,小姐,那個……」那些蔥也是要算錢的啊!
「什麼?」花穗眨眨眼睛,露出最無辜的笑容。
「那、那把蔥、蔥、蔥是要……」面對這麼美麗的臉蛋,服務生開始口吃,這小女人有名得很,美麗的容貌惹人注意,就連土匪似的行徑,也讓服務生們爭相走告,對於她的光臨,可說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什麼?」花穗再度問道,使出終極絕招──就見她揚起紅唇,嫣然一笑。
果然,這招屢試不爽,服務生的臉倏地更變紅,非但沒有追究她強搶青蔥的罪行,甚至馬上轉變態度,握起一大把的蒜苗往她的籃子裡塞。
「沒有,我是說,這個也送你,還有這個跟這個。吶,這個也好。」他慇勤的說道,胡亂把東西塞進她柔軟的掌心,無力抵擋她的甜笑攻勢。
任何男人都一樣,看到她的笑容,一顆心幾乎要被烘得酥軟,理智立刻自動消失。
「那,可以再送我一塊豆腐嗎?我晚上想做涼拌豆腐。」花穗得寸進尺,笑得更甜更美,善用父母贈與的最佳資源。
「沒問題,盡量拿、盡量拿。」服務生慷慨的說道,早已敗倒在石榴裙下,還忘了老闆憤怒時猙獰的臉色。
一個陰影湊了過來,花穗沒有留意,以為是聞風湊來想分一杯羹的婦人。她還在打著鬼主意,想繼續敲詐更多東西。唔,水果看起來很可口,但是青菜也讓人放不下,那個火鍋料也挺豐富的……
「你是花穗?」陌生的男性嗓音問道,就站在一旁。
「嗯。」她漫不經心的點頭,視線還在食物上打轉,在櫻桃與柳丁間難以取捨。
該拿哪一個呢?買些柳丁好了,可以在飯後,替冷天霽把柳丁切好,他們一邊看電視,然後……
驀地,眼角有光亮一閃,接著她手背上就傳來一陣刺痛。
「啊,好痛!」花穗驚呼一聲,匆忙後退,本能的將手腕上的菜籃扔了出去。
菜籃呈現拋物線,不偏不倚的落在一個高壯的男人身上,青蔥蒜苗,外加那塊鮮美的牛排,全讓這人先行享用了。
花穗這才發現,湊在她身邊的男人,生得虎背熊腰、一臉兇惡模樣,手中還握著長方形的玻璃片。手背上的刺痛,就是這人做的好事,他竟然拿著玻璃片,刮傷她的肌膚!現下她的手背上已經浮現一道淺淺的傷痕,滲著少量的鮮血。
腦海裡浮現最可怕的猜測,聽說有染上不治之症的變態,會拿著病菌,在公共場合裡胡亂的刮傷別人,讓對方也一塊兒染病……
嗚嗚,她才剛結婚,還不想死啊!
「喂,你在做什麼?」服務生緊張的叫了一聲,跨出櫃抬,扮演起拯救美女的英雄。
砰的一聲,面貌兇惡的男人揮出一拳,把服務生打得縱向橫飛,撞倒排在角落展示的可樂瓶,英雄被打成狗熊,美女還是無人搭救,搶購的人潮早已一哄而散,找尋安全地點躲藏,方圓三十公尺一下子全部清場完畢。
哇,這變態好凶!
「該死的女人,竟敢拿菜籃扔我!」男人吼叫著,怒氣沖沖的朝她走了過來。
花穗頻頻後退,嚇得臉色蒼白、雙腳發抖。不會吧?難道他們是針對她一個人來的?
「請冷靜下來,有話好說。」她胡亂的說道,視線盯著那塊玻璃片,全身竄過一陣顫抖。
一個陰影從她後方踏來,堵住她的去路。她回頭一看,卻看見另一張陌生而陰沉的臉孔,她的心跌入絕望的深淵,只差沒放聲大哭。
這人非但不是救兵,看那臉色,說不定還跟這變態是同夥的。只是來買個菜,卻遇見兩個變態,她的運氣壞透了!
「宋節,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快把事情辦完。取樣完畢,我們馬上就離開。」站在花穗身後的男入,較為高瘦。他握住花穗的手腕,強迫她的手往前伸。
宋節還在嘟嘟嚷嚷,度量狹小得很,仍惦記著被菜籃「照顧」過的芝麻蒜皮小事。他舉起玻璃片,逼近她的肌膚……
「啊!不要,住手啊!」她尖叫著,掙扎著想逃開,卻被人抓得死緊,根本動彈不得。
倏地,一個低沉醇厚的聲音響起,在最危急的時刻,仍維持著愜意的悠閒。
「可以請兩位住手,別打擾我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