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特使們加強戒備,謹防易敘釩這傢伙又來搗蛋。
陰森的氣息瀰漫整個氛圍,一向威風凜凜的命運之神都隱隱感到不安。
「不妙!快通知監獄!易敘釩去劫囚了!」
隨著命運之神的感應,通訊特使迅速發佈信息出去,指揮獄方嚴陣以待。
不過來不及了!
強悍的易敘釩已突破重圍,深入核心。
「大瞻狂徒!易敘釩!」大特使帶領戰鬥特使數十名前來圍剿。
易敘釩面對眾多具神力的特使,明白自己並非對手,他闖得進來,未必能打得過他們!
況且這一重又一重的闖關,已經快要耗盡他的體力,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到不了這裡,會卡在未知的時空中動彈不得。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能在臨門一腳時把事情搞砸。
「我只想見駱茉一面!真的,我只要見她一面。」他只得先聲明自己絕無惡意,不想挑起戰端。
「不能見!」大特使繃著臉大聲說著,其實在看到他那麼執著的眼光之後,心腸實在很難硬得起來。
「我只要見上一面,說幾句話,你們沒答應,我絕不會強帶走她。」
「哼!諒你也帶不走!」大特使不信他有多大能耐,這兒也不是任人來去自如的地方,就算出得了此地,憑他們身為凡人,光靠易敘釩的強念力,恐怕也無法連同駱茉帶走。
勉強的後果有可能兩人會在時空中迷失,會到哪個年代根本無可預知,最不幸的還是哪個年代也去不了,就只能飄蕩浮沉在漫漫浩瀚時空中。
「我求你,看在我闖進來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何不同情我思念所愛的決心和勇氣?請成全我。」易敘釩一臉嚴正,不卑不亢。
大特使歎了一聲,說:「我也知道你闖了來很不簡單,既闖了來,我說什麼也都會允你見她一面,問題是……來不及見了!」
「為什麼?!」
為何來不及見?她死了?不!不可能!風箏上的咒罵就在不久前的事而已……不!她不可能死了!
「她選擇走出記憶之門了,選定的還是沒有你的年代……」大特使又歎了一口氣。
駱茉是一個特殊的囚犯,她背後擁有一個強有力的推手一直在為她奮戰,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案例。
「不可能!你騙我!不讓我見就直說,何必撒這種謊?我不相信你!」易敘釩虛弱的冷笑著。
不可能的!駱茉不會那麼絕情的,她就算生氣,也絕不會氣到抹殺她愛他的事實!
「是真的。到了這個地步,我哪還需要騙你?」
「什麼時候的事?她什麼時候走的?」易敘釩瀕臨崩潰,他已經崩潰好幾次了,卻沒有這次來得要他的命!
「唉!你只遲了一步,她剛走。」大特使才剛說完,易敘釩拔腿就沖,眾特使們團團圍住他。
「罷了!你們退下,反正他是不見黃河心不死,讓他去,攔得到駱茉就代表他們真的還有緣分,我甚至可替他去向命運之神求情,幫助他們平安回程。如果攔不到,就只能怪他的命了。」大特使單手一揮,示意特使們放手。
他並派其中一個特使帶領他前往記憶之門。
易敘釩聞言,來不及道感謝之言,便火速跟隨領路特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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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茉回頭跟獄友們道別,她非常感激這段日子有她們的陪伴,讓她不至於一直沉沒在無邊苦海。
「祝福你。」獄友們一一與她擁別,滿捨不得的。剛開始看駱茉一副冷漠無視於他人存在的酷樣很不好相處,深入交往後才知她活潑俏皮的個性很平易近人。
如今分別在即,唯有盈盈的祝福。
「希望你們貪玩夠了,也回來人間。也許我們有緣再做朋友喔!」駱茉笑說。
不可否認,獄友們的陪伴使她後期的生活好過些,淡化她對易敘釩的愛與恨。
她之所以會選擇走出記憶之門,是因為她驚覺自己對易敘釩的怨恨一天強過一天,經過仔細思考,與其恨他到天長地久,不如選擇遺忘他,她不要像司馬愛蓮一樣,待回首已是百年身。
她寧願在愛末消失殆盡前,內心懷著愛意,走出有他的記憶。
「誰曉得呢?」獄友們不願重返人間的意念還頑強的呢。
在這裡每個人的故事都不同,唯一共同點便是,在改寫歷史過程中都太狂妄,太自以為是了。
人們就必須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再見。各位獄友。」駱茉聳聳肩,露出燦爛笑容。
眾獄友沒好氣的瞪著她,他們寧可互稱為同伴,而駱茉老是開口獄友閉口獄友的。
送行特使算算時間差不多了,示意她上路並一字排開歡送她,此時豪華的記憶之門緩然無聲的自動開啟,門上數百圈藍燈全然亮起。
那藍光只投射在駱茉一人身上,駱茉瞇起眼睛,感到恍惚昏眩。
「來,把耳環交回來就可以進入了,記住,絕不要回頭。」一個特使朝她攤出手掌心。
走出記憶之門時不能回頭,否則會陷入兩難,重回人間恐招致精神錯亂。
駱茉告誡自己,不能後悔,不能臨陣脫逃,絕不可在此刻猶豫。
她摘下戴了很久的8字耳環,乖乖的交出去。
易敘釩——後會無期了,說再見是多餘的吧?
她重重甩了一下頭,把他的影像甩掉。接著鼓起勇氣往門前踏一步,在眾多雙眼睛目送下,她終於踩出記憶之門。
「不——」
遠方傳來清晰卻焦灼的長聲呼喊!
好熟悉的聲音……
踏出記憶之門是不可能聽見聲音的,駱茉也記得特使的囑咐,不能回頭,但又有種莫名的依戀使她覺得想回頭再看一眼……
就這一眼,使她意志崩塌,瞬間跌入無底深淵!
那熟悉的身影和臉龐……
是她在白茫煙霧中從不間斷思念的易敘釩……
來不及了!記憶之門正在關合……
短暫交會的那最後一眼,即將成為他終身抱憾的源頭。
「不!別走!」易敘釩狂喊著奔去,反射動作就是去扳動那一扇門。「把門打開!把門打開!」
「沒辦法開了,你死心吧!你再這樣……會害了她的!」特使們上前抓住他。
「我不要讓她走!把門打開!請你們把門打開!」失去理智的人哪聽得進任何金玉良言,他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門打開。
「這位先生,門是真的打不開了,駱茉已經上路,而且在最後一個藍燈熄滅之後,她就到站了。」夢妮卡好心的對他說。
愛人千里迢迢追尋而來,這是她們入獄後首見的景況,她們感覺好震撼。
「不!我不會讓她走掉的!」易敘釩看著門上一圈又一圈的藍燈二快速的熄滅,他直要往門上撞去。
只要讓燈停止,旅程會中斷,他還有機會。
「有沒有辦法讓燈停止熄滅?有沒有?」
「不可能的!命運之神不會允許的,這可是重罪!」特使們紛紛搖頭勸他死心。「而且這樣會害她魂飛魄散的,你就算救到人,也許她的神智會因旅程被干擾而喪失或怎樣,這根本無法臆測……」
「一定有辦法的!」易敘釩盯著藍燈,已經剩下最後十個還亮著。他沒時間去想後果,眼前劫不回她,他寧願同她玉石俱焚、一起毀滅在迷茫時空裡!
至少兩人是在一起的。
他像頭猛獸發出一聲怒吼,使出全身力量,掙出特使們的鉗制,飛蛾撲火似的往門上撞去。
這一撲讓眾人驚呼一聲,當場傻眼!
易敘釩的身子慢慢沿著門板下滑,他的額頭流出殷紅的血,噴灑在門的藍燈上,交織成驚心動魄的畫面。
最後一個藍燈還亮著……一直亮著,未滅!
他不管自己頭痛欲裂,也不管自己的力量已經到了山窮水盡……
忍著身心雙重撕裂的痛苦,易敘釩憑著最後一絲意志和一滴力氣,再度扳著密合的門縫。
他的不當使力讓血從十指指甲縫流出,沾染得門滿滿鮮紅。儘管如此,他還是固執的扳著門,絕不放棄!
眾人見他絲毫不打算放棄,勸也勸不了,乾脆出手幫忙。
終於,門開了,但不是因為眾人蠻力扳拔的關係,門是自動開啟的。
大家屏息凝神,而最後映入眾人眼簾的是,駱茉昏倒在門的另一邊,竟也是滿臉血紅!
易敘釩又狂吼一聲,撐著身體的疼痛和疲憊,匍匐著去抱起她,他要帶她回去!回去屬於他們兩人相愛的地方。
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臉上淚水汗水混合著如雨而下,手上抱著駱茉更使他的體力負荷到達極限,咬牙硬撐免不了腳步踉艙,好幾次他都因為腿軟無力而跪下用膝去頂,然後再吃力站起來一步步緩慢的前進。
雖然體力即將耗盡,但他還是得集中精神、專注念力感應,因為回去之路還很漫長。
他一定要安全帶她離開,再也不來這種鬼地方!
這就回去。不會再分開,也沒有罪罰。
特使們都呆若木雞看著易敘釩的所行所為,待回神過來,紛紛上前阻止。
「住手!讓他們去。命運之神那邊我會負責稟報。」大特使神情凝重,又單手一揮。
她願意破例為癡情的男女去請求命運之神成全,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易敘釩那樣為愛義無反顧的勇氣和能力。
夢妮卡從送行特使手中拿回耳環,流著感動淚水替她重新把耳環戴上,讓易敘釩繼續他的步子。
易敘釩為愛的執著,震撼著每個人的心,也挑動了每個使者不常顯現的人情。
包含命運之神在內,大家都知道獄方發生的事,隨著情節發展,驚歎聲此起彼落。
獄總管大特使前來領罪,命運之神讓她等在一旁,他還沒決定要如何定奪這件事。
命運之神臉色凝重,躑躕著是否真要為易敘釩特赦開先例。它信手拿起姻緣簿再隨便看看,沒料到裡面內容正在一字一字更改。
男易敘釩與女駱茉,姻緣紅線系兩端,生生世世無窮盡!
再翻恩愛簿,原本已除名,現在果然還是名列第一!
易敘釩果真強,他竟挽救了他和駱茉原本已經斷線的生世姻緣!
罷了!命運之神收起玩心,不再淘氣捉弄人了。
他已通過重重考驗,他們的人生分支線成功的覆蓋人生本線,一切都完美無缺了。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難關,通過這一關,他們就真正自由了。
而一關,此刻命運之神很樂於相助。
「一O八特使。」
「在。」一O八特使恭敬候命,其實已知道自己會接到什麼命令。
「助他倆回程吧!」命運之神中氣十足的下令,一方面為今後能高枕無憂而高興。
「遵命!這就去。」一O八特使作揖後轉身離去。
「等等,我說一O八特使,你從來沒升過官吧?」
說到痛處!難不成還要再降她三級嗎?一O八特使不安的等待下文。
「這次連升你三級,這長久以來你跟易敘釩那頑固又韌性特強的傢伙鬥,也真夠辛苦了。」命運之神笑著說。
可不是?連神都快被搞瘋了,她一個小特使不傷痕纍纍才怪。
「多謝神恩!」
這下一O八特使可終於揚眉吐氣了!
她得意洋洋的朝眾特使吐吐舌頭,眾特使也紛紛笑著朝她豎起大拇指,這樣的結局是好的,大家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因為說實在的,神使界被易敘釩搞得人仰馬翻,上下無一不精神緊繃,現在總算風平浪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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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白色,牆壁白的,床單白的,窗簾是白的,連衣服都是白的!
難道他們還沒離開那鬼地方嗎?他一直以為他們已經安全回家了!但看情況似乎還沒?
易敘釩茫茫中甦醒,看見四週一片白,整個人被恐懼佔領了。還有,他的茉兒在哪裡?他明明有帶著她的……難不成又被搶了回去?
不!他躍起身來就要去找他的茉兒,怎奈頭痛欲裂,他抱住頭希望疼痛停止,這才發現自己額前和十指分別纏著繃帶。
「老闆!你醒了?」潘珈語扶著他,把他壓回床上去。「你不要起來,點滴還吊著呢。」
連續昏迷一個禮拜了,滴食未進,全靠打點滴補充營養。
醫生說從沒看過一個好好的人,會虛脫成那樣,好像被掏光了畢生的精力,除了呼吸微弱存在,根本就死了一樣。
沒病,就只是虛弱。
「我要去找茉兒。我在醫院,那她在哪裡?」不能忍受一睜眼,駱茉竟又不翼而飛,他歷盡千辛萬苦,才尋得她,如今她人又去了哪裡?
「她很好,她很好!你放心,先躺下,躺好。」潘珈語口氣半是命令,如果不強硬一些,絲毫阻止不了他蠻牛般的性子。
「她很好?既是很好,人呢?人呢?」他雖是躺下,可是脾氣又衝上來了。
「被她姊姊帶回家了。」潘珈語說。
「帶回家?」易敘釩喃喃地說,不肯相信。「我還在醫院,她竟回家了?就算她人安然無恙,也該留下來照顧我啊!」可是她竟把他孤獨一人拋在醫院!
潘珈語神秘笑著說:「如果你冷靜一點,我倒是可以帶你去看另一個人。」
易敘釩不知她葫蘆裡賣什麼膏藥,他只得安靜的點點頭。
他被帶到育嬰室窗口,裡頭至少有二十個嬰兒睡在那些小床上。
「人在裡面你自己找。」
易敘釩雖是滿腦狐疑,但眼睛還是隨著小床上的名牌做搜尋,某某某之女,某某某之子,當他看到「駱茉之女」的粉紅色名牌時,他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茉兒生了?算算日子是的,可是從監獄出來時,她的肚子還是平的,跟之前一般樣,沒想到回來就生了?
「哇!妤可愛的小寶貝!」
他的眼神充滿著慈愛,再看看出生日期,哇!她是雲昀,真的是雲昀!
易雲昀,這絕對會是一個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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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順利回來,小孩平安生下了,駱茉卻完全遺忘了他。
這讓易敘釩比死掉還痛心。她當他是陌生人一樣,一步也不讓他靠近。
原本藏滿深情的眼神全成了敵意,除了敵意之外還有一股怪譎的……輕蔑?
他不知如何形容那個感覺,好像她全忘記他曾在她生命裡與他相愛過,卻又好像記著要恨他的樣子。
她不願他靠近卻又願意接受他的照顧,她冷冽的眼光常使他背脊發涼。
他只能把她異常的神色歸咎於時空旅程上的震盪顛簸所致,耐心的用寬容的態度來原諒她的冷漠。
這是回來後長達兩個月的生活實錄,所愛的人皆在身邊,可是易敘釩卻快樂不起來。
曾有好幾次,他以為她是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
直到今天駱茉的態度有了大逆轉,她從陽光照耀的清晨醒來時,第一次對他綻開一朵微笑,清澈明亮如昔的眼睛看著他時,終於加入了所謂的感情。
他想,應該是她今天心情比較好。
她在陽台早餐桌坐了下來,看著白色欄杆上綁著來自監獄的風箏笑而不語。
易敘釩為她送來精緻餐點,慇勤的模樣比餐廳服務生還敬業。
駱茉嘴角噙著令他不懂的笑意,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
「愛上一個人,就像喝到一杯令人心悸的咖啡,一天到晚因那杯咖啡而顫抖,卻又……」她輕緩的語氣像在念詩一樣,眼尾瞟著他,似乎要他接最後一句。
「……想續杯。」易敘釩露出訝然的神情,呆呆的接話。
她狡黠的眸子裡有著得逞的快感,因為她知道,這男人雖然被她磨得精疲力盡,卻仍是不畏艱難堅持付出到底,被這樣男人所愛,焉能不得意。
「你這樣到底是什麼意思?」易敘釩不明白她來這一招,是戀愛秘訣裡的哪一招?
「是你說要我忘記你,我就忘記給你看。」她語氣平平沒有高低起伏。
可這話卻讓易敘釩瞬間火冒三丈!早該看出她是裝的!
他長久來的精神緊繃因她這話完全紆解,卻也帶來波潮洶湧的複雜情緒。
「你膽敢騙我!」他凶悍的吼她一聲,人都激動得站起來了。
「老實說,我也裝得很辛苦。」她可不怕他的惡形惡狀,反正待會他氣完就會柔情萬千的抱著她親吻,所以她並不急。
「你辛苦?我才辛苦!你關在監獄裡像活在天堂樂園,我在這裡是水深火熱像人間煉獄!好不容易回來相聚,你竟給我演失去記憶的爛戲!你敢說你辛苦!」
愈說愈生氣,易敘釩更開始斤斤計較,接下來駱茉知道他又要翻舊帳。
「我這麼為你付出,你卻狼心狗肺回報我,真不曉得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沒良心的女人。」
回來後,好說歹說也得激情熱烈擁吻一番,以慰相思之痛,怎知,他什麼甜頭都沒嘗到,苦頭倒吃了一大堆。
他怒火難消,罵得很起勁,但看到駱茉還一副輕鬆自在漾著美麗微笑乖乖聽他罵,毫無意見的接受他的討伐,他更氣得要發瘋。
不過想想,她向來也不是省油的燈,此刻怎甘心受敦於他?真詭異。
「你知道我費多大的勁救你出來?走火入魔腦子都快爆裂、神經都要錯亂,你卻……」
他忿然步步逼近駱茉,而她選了最佳時機相位置,順利的封住了他忿恨不休的嘴。
正如所料,她沒花多少功夫就讓他剛硬的脾氣軟得像棉花糖。
只有他永遠不會讓她失望,只有他才是她的超完美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