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坐下沒多久,盛豐味壞習慣的看到桌子就發懶無骨的趴著,也不管此刻是在公共場所,姣好的臉蛋埋在如黑瀑般的長髮裡。
一會後,她旁邊的位子也有人坐,似乎不是東方人,因為對方說的是流利的法語。
法語啊……好懷念呢!懷念到令人想痛哭。
今天是她十六歲生日,卻只剩她一個人過了。
以後,大概也是這樣吧?
她是私生女,父親家世顯赫,母親只是他的外遇對像之一。從她懂事以來,最快樂的事就是看到父親,即使他一年出現的次數不會超過五次。
每次父親要離開時總會允諾她很快會再見面,還說下一次要帶什麼禮物給她。可她每天撕著日曆算日子,每一天都失望。好不容易盼到他來了,他也不曾帶來過承諾要送她的東西。
一年復一年皆是如此,有一年在她生日這天,她在父親車後座發現了一隻泰迪熊,以為他終於記得了她的生日禮物!但那不是給她的,而是要送給父親和另一任情婦生的孩子。
他根本忘了她的生日。
父親在她十二歲那年死在不知道第幾任情婦的床上,至此也算是終結了她一再的期待與失望,並且,斷了她進豪門認祖歸宗的緣份。
父親死後,她像是怕媽媽總有一天會丟下她跟別人跑了似的,每天努力的當個讓人捨不得丟棄的好孩子,努力幫忙做家事、在校品學兼優……因為她不只一次聽到母親跟朋友抱怨,本來想生個兒子圈住父親的,哪知生了個女兒,甚至為了跟他到法國投資,她們母女倆還去上法語課,哪知他還是愛來不來的。
現在可好了,人死了,她還圖個屁!不過她和初戀男友重逢,也不知人家會不會嫌她帶了個拖油瓶。
之後母親三天兩頭的外宿,她國中畢業後母親甚至兩、三個星期不回家也算常事,每一次母親要出門時,她總是期期艾艾、眼巴巴的跟到門口,活像是好不容易有了依靠,怕被人再度拋下的流浪狗。「媽……早點回來。」
「知道啦!」
今天得知自己上了第一志願,她開心的想和母親分享,一回家卻看見母親留了張紙條和一萬塊給她,說她被她也絆得夠久,要她自己堅強一點,不要老是裝乖、裝可憐的想絆住她,她要結婚去了,之後會移民,盛豐味自己保重。
她才十六歲,就得自己獨立生活。可她不明白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為什麼結果會這樣,別人總是給她希望,狠狠打碎。
你乖,爸爸會很快的再來看你,會帶你想要的禮物給你;你乖,媽媽才捨不得丟下你……
到頭來,都是騙人的!
因為她聽話,所以別人就騙她嗎?決定了!十六歲的這年她不再乖了,她要學壞,徹底的壞!未成年不許喝酒,她偏要!方纔她在外頭已經先灌下兩瓶啤酒,為什麼還沒醉她第一次喝酒欸,看來她潛力十足。
這一次她要點最烈的……什麼酒是最烈的?唔……
金門高粱!對!她聽過金門高粱。
「我要一杯金門高粱。」側趴的臉擺正,盛豐味還是不打算坐正,一張臉仍靠在吧檯上。
專長花式調酒的調酒師手上甩動的調酒杯差一點滑了出去,一旁的服務生尷尬的臉上抖了幾下。「小姐,這兒不賣金門高粱。」
「那……米酒頭。」
「……也沒有。」
她感覺到旁邊講法文的男子看了她一眼。看……看什麼!約你的會啦!「這裡最烈的酒是什麼,就送什麼吧!」
「那就伏特加吧。」這女孩……滿十八了嗎?看起來應該有吧
因為無聊,她也就加減的偷聽旁人的談話內容。啊,原來女方有丈夫了,而且她和這名叫亞薩斯的法國男人沒什麼曖昧,單純是朋友吧?嘖,還以為可以聽到什麼婚外情八卦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覺得她的頭好像有點暈暈的……她的伏特加送來了,她終於肯直起身子面對它。
這是這裡最烈的酒!她,盛豐味,今年十六歲,決定學壞的干了它!
端起它,很阿莎力的一口乾了∼
喔∼「咳咳咳∼」
酷……酷斃了!她的胸口像團火在燒,五臟六腑像在「巴比」,碳烤內臟就是這種感覺嗎?連鼻孔都像會噴出兩管白煙—當然不會真的噴出白煙,只是她的嘴巴沒法子閉上,感覺上光靠鼻子也沒辦法呼吸∼
也不知道是知道自己的模樣蠢斃了還是怎麼,她又趴回桌上,此時她全身發熱,胸口還在燒,頭也是暈的,可她神智還是很清醒喔!
如果她醉了的話,怎麼可能連旁邊和那法國男人對話的女人先行離開,後來又有個聲音嗲得叫人骨頭酥軟的女人前來搭訕被拒,她都知道呢?
只是那個叫亞薩斯的法國男真有趣,他在嬌嗲女搭訕的要求他請她喝一杯時居然說—
「你要不要聽我講一個法國男孩在烹飪學校暗戀一個呆呆東方女孩的故事?」
噗∼呵呵呵!人家要的是一夜情啦!連她這沒談過戀愛、沒被邀請過一夜情的都聽得出來,他夠笨!
那嬌嗲女悻悻然的走了。
他想說故事啊?她……她最愛聽了,只是,她現在頭好重,身子也好重,看她爬了好幾次還離不開桌面就知道了。好不容易用力一撐,她成功的撐直身,可下一刻又後繼無力的趴回去,急忙中她攀住了一旁的亞薩斯。
正慢條斯理的啜著自己杯中的紅酒,忽地有人攀上了他的肩,似乎是把全身重量放到他身上,亞薩斯看著攀在他肩上的女孩後一揚眉。
是他旁邊的「酒鬼」!方纔他和郝滋味進來時就看到有個女人一動也不動的趴在吧檯上,大概是醉得睡著了。
現在酒醒了嗎?
「有事?」是個長得很可愛的小女生,只是……怎麼醉成這樣?
「你不是要講故事?我最愛聽故事了。」
她也會說法語
「很多講故事的人都只是希望找個好聽眾,並不希望找到一部傳播力超強的擴音機,我……我保證我會是個好聽眾喲!」
亞薩斯有趣的看著她,「是嗎?」
「可是……」她的頭好暈,比在遊樂場掛在地球儀上轉個百來圈還想……吐!「請先幫我找個垃圾袋,因為我……嗚惡∼惡∼」
「喂∼噢!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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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盛豐味不斷的笑著,在這種情況下也真虧她還笑得出來,她手臂往上一揮,不知打到了什麼,有東西倒壓下來砸在她身上,她這才清醒了過來。
睜開了眼,惺忪迷糊中還分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幾秒後她才恢復思考能力,奇怪的看了眼壓在胸口的東西—
泰迪熊!被她取名為亞薩斯的泰迪熊!
她作了夢啊?
把後頭的枕頭墊起,她拍了下床頭觸碰式的小燈,回想著方纔的夢境,嘴角不由得又上揚了!
真是,她都已經是哈佛一年級新生了,怎麼還會夢見初遇亞薩斯的事?披了件外套她走下床,來到一面大扇窗前,撩開窗幔,注視著窗外的晨景。
遇見亞薩斯,可能是她這十幾年來碰過最幸運的事。
那晚她吐了之後,被帶到飯店安置,據說小憩一會兒,她又爬起來吐,一面吐還一面哭喊著她要去吸毒、要去援交……然後再去投案,這樣媽媽就會來看她了……
她在說這些話時全是用法語說的,亞薩斯大概被她嚇到了,這才想幫她吧?
住在飯店的那段時間,她知道亞薩斯找過她的媽媽,可她沒出現過。
有一天亞薩斯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問她,如果接著他的行程將在美國待個幾年,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如果要,他會想辦法讓自己成為她的監護人。
當他用他那雙深邃的眸子看著她時,她好想哭!他和她連朋友都稱不上,他卻願意為了她的未來奔走。比起自己的母親……她第一次在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而且是一個外人面前,她哭,不再有絲毫壓抑的痛哭。
她答應跟他走,之後亞薩斯辦了一連串繁瑣的手續,幾個月後她就赴美念語言學校了。
她外語能力強,幾個月後她就提前出了語言學校,趕搭高中入學考,考進美國素有「小哈佛」之稱的史岱文森高中。接著又提前畢業了哈佛。
其實,對於課業她一向不需要全力以赴就能有不錯的成績,算是天才型的人物,可到美國後她多了一份用心,那是因為亞薩斯。
她初來乍到時,因為人生地不熟,所以她很黏他,可他又很忙,得常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於是他說,如果她能考得上史岱文森,他也在美國的話,他每個星期就來看她一次。
結果她考上了,重要的是,他也沒食言。
開了此例後,這種方式幾乎成為他們的相處模式。每次如果她很想要得到什麼,亞薩斯就會答應得很阿莎力,然後又有「但書」的說—如果你可以怎樣怎樣,我就遂其所願。
她不免覺得,亞薩斯像吊在驢子前面的那根胡蘿蔔?
不過有目標總比沒目標好。
盛豐味開心的看著外頭玫瑰花上飛舞的蝶。唔……上一回她提出了更上一層樓的目標喔!本以為亞薩斯會拒絕的,結果他答應了。
至於這個更上一層樓的目標是什麼……噓∼到時候就知道了咩!
對了,要趕快起身盥洗,她今天要穿上亞薩斯曾讚美過很適合她的那件洋裝,要夾她最喜歡的那支古銅髮夾,還要……
總之,她要讓自己看起來很成熟。
「好久不見了,Vivi。」深邃的眸子溫和中有著貴公子予人的天生距離感。亞薩斯.戴樂是個溫和的人,可出生在家世顯赫的豪門,即使他再溫柔、再親切,打小自名門培養出來的氣質還是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可不管亞薩斯是大富翁也好,王子、總統也罷,對盛豐味而言,他還是她最喜歡的亞薩斯。
「距離上一次見面到現在一百六十八天了。」她不客氣的抱怨著。
「有這麼久了嗎?」
「有!」她嘟起嘴,佯裝不高興,卻怎麼也掩不去再見到他的雀躍。
亞薩斯沒忘記某次她成績優異所索討的「戰利品」—每一次他們見面,都要給彼此一個大擁抱!
他攤開雙手,盛豐味開心的投入他的懷抱,用力的抱了他一下。
她最喜歡他的懷抱了,溫暖又舒服,有著令她倍感安心的氣息。可她也心知肚明,這樣的擁抱只是一種禮貌,沒有如她一般的有包含思念、感覺對方就在眼前的感動和心動。她很清楚,因為在她想多沉迷、多感受時他已推開她。
「我真的太忙了,忙到忘了時間了。」這一年他真的很忙,會忙的原因是因為之前不務正業太久了吧
亞薩斯幼時受大廚母親的熏陶,因此也對廚藝有興趣,可在同時,他打小亦對數字異常敏銳。長大後,他藍帶烹飪藝術學院,之後玩了個米其林三星廚。
可他畢竟是戴樂家族的人,不可能真去當個廚師,在進藍帶烹飪藝術學院時他就和父親約定,三十歲之前讓他自由,三十歲之後他會乖乖的回利恩斯集團盡本份。
本來他還可以再玩個一年的,可鐵血總裁老爸去年身體出了問題,得長期休養。看到父親躺在醫院的模樣,他忽然驚覺,那個在企業界呼風喚雨的老爸,那個在他心中一直是打不倒形象的老爸真的老了。
是時候了,他該盡為人子的責任,為利恩斯盡一份心力了。
回集團由特助做起,由父親的心腹和兩個秘書帶他狀況,他長期注意商業信息和自家企業營運狀況,所以上軌道不算難。只是利恩斯是跨國的大企業,不花一點心思是站不穩在上位者的腳步。
亞薩斯看了眼盛豐味,陽光下不施脂粉的她清新脫俗得如同開在清晨薄霧中的茉莉花,些許的靈氣、些許的可愛,令人忍不住狎近輕嗅。
他伸手揉了揉她黑瀑般的長髮。「原來我們有半年沒見了,感覺上你越來越像小姐了。」走在哈佛校園裡,他驚覺Vivi已經是個大學生了呢!
「我本來就是小姐了,請說我越來越成熟嫵媚。」亞薩斯的語氣太寵溺,活似老爸對女兒似的,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不過沒關係,她這人很能扭轉局勢的。
他一笑,「真的成熟嫵媚就不會要人家這樣說了。」
她十八歲了,不是小孩了耶!亞薩斯和她說話的語氣還像是面對個孩子。「你……沒有發現我……我長大了嗎?」她長高了一公分,連胸部都有點小升級欸!
「有啊,再說了,沒人會越活越年輕的。」
很∼無力欸。「我也越來越漂亮了哦!」
「Vivi是我看過最漂亮的東方女孩。」這是真心話。她標準的巴掌大瓜子臉,黛黑細長眉,高挺得如同混血兒的鼻子,玫瑰色的櫻桃小嘴,最令人無法忽略的是她的那雙眼,永遠都水汪汪的我見猶憐,細緻的五官分開看,怎麼看都該是惹人憐惜的,可一合起來卻多了份特殊的靈氣和……鬼靈精怪的淘氣。
盛豐味開心的一笑,「真的嗎?」呵呵呵……他說她是他看過最漂亮的東方女孩那!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讚美她,她忍不住胸口冒著快樂的泡泡,每一顆都乘載著「最漂亮」三個字。
一回神,不對不對!她要的不是這個,差點被沖昏了頭,馬上又纏上走在她前面四、五步距離的亞薩斯。
「我有沒有變成熟嘛,有沒有?」這很重要。
他忍俊不住失笑,「變成熟很重要嗎?」小鬼!
她頓現小女兒態,吶吶的說:「女生……女生宣告自己長大了就是在告訴別人,我可以戀愛了。」
「對了,你也到了這個年紀,有喜歡的男生嗎?」他理解的點點頭,「同學嗎?」
「……」
臉幹啥忽然拉下來?「有喜歡的男生要告訴我,我幫你鑒定。」
見到亞薩斯的滿心歡喜,她像被澆了盆冷水,心情沉了下來。「我幹麼跟你說!」
「我還滿會看人的。」這年紀的小女生怎麼那麼愛鬧彆扭。
又是標準的「我是長輩」的語氣,真的很討厭吶!「那我呢?你看我這個人呢?你覺得我會喜歡上什麼樣的男生?」
「我在等你告訴我啊。所謂的會看人,那也得要有人給我看吶!」
盛豐味一陣氣苦,他……他就感覺不出來嗎?從他們第一次在酒吧認識,一直到現在,她偷偷的喜歡他。一開始她渾然不察這樣的心情,以為只是感激作祟。從來,對於不確定、不瞭解的事情,她通常會先擱在一邊,不急著去弄清楚。
到美國來後,獨自在異鄉的日子催化了心中這份不確定的心情。她發現自己對於亞薩斯不單單只是感激,若是感激她只會崇拜,而不是亞薩斯一離開,她就開始想念,聽到他的聲音、見到他的人,她一整天心情大好。
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後,她很怕被看小,期待趕快長大,她不要亞薩斯把她當小孩,期待他發覺她長大了,是個女人了。
「亞薩斯,你記得之前的承諾吧?」
「嗯。你要什麼?」這句話才出口,他的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我知道,不會失禮的。粉色玫瑰?我知道了,我挑好了。」
結束通話後,他歉意的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我等一下有個重要的約會,晚上不陪你吃晚餐了。」
以往他都會陪她吃飯的!每次吃飯時間約莫是八點,她還告訴他,那是「快樂的八點鐘」!而這一次距上一次一起吃飯隔了好一陣子,她期待這天期待了很久。
粉色玫瑰,還是他親自挑的……感覺上,像是要送給什麼年輕女孩。「……明天是我生日,我們可不可以提前慶生?」
「我和別人先約好了。」他其實該先去赴約的,可就是想先來看看盛豐味。
他們真的許久沒見面了,方才下了直升機時,他還在想,不知道丫頭長大了些了沒,大概又會說一些人小鬼大的話,啊,對了,還有她生動的笑容……
越想就越思念,於是,他改變行程。
「可是我想今天過嘛!」她一向很聽話,就讓她任性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那你該提前說,而不是這樣突然提出。」看了下表,真的沒時間了。「明天再一起過,我把時間空出來了,聽話。」
聽話兩字像根針一樣的往她心上扎。聽話?又是聽話!她不要,總覺得這兩個字又會害她失去什麼。
盛豐味倔強的說:「你把時間空出來了,也沒和我說啊,明天我也和別人有約了。」
他怔了下,「這樣……那你好好去玩吧!」步伐往前邁去,朝著司機停車的位置走。
「這樣沒關係嗎?」她很沒用的又追出數步。
她……她根本沒約人,生日這樣的日子,不是和最喜歡的人過根本沒有意義,對她來說,他一直是那個她唯一想一起過生日的人。
「當然沒關係。好好去玩吧!正如你說的,你長大了,的確是該有自己的社交生活。」
她不是這個意思啦!又急又氣的再追出了數步,拉住亞薩斯的袖子。「不要!我不要你去赴約,陪我好不好?」她想要他為了她取消掉今天的約會,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Vivi。」亞薩斯無奈的看著她這稚氣的舉動。
「你陪我嘛,我們好久沒見面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
「那個約會那麼重要?」她扁了扁嘴。
「很重要。」
「比……比我重要?」她知道這種事不能做比較,可是……可是……
亞薩斯沉下臉來,「Vivi……」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她很乖從不任性的。
「請回答我!」
「……比你重要。」
盛豐味的心像被人拿著錘子重擊了一下,慢慢的,她鬆了手。
他摸了摸她的頭,往前邁步。看著他不曾稍作停留的腳步,盛豐味站在原地不再追上去。
「亞薩斯是笨蛋!」她氣極的用中文罵他。
亞薩斯當然聽見她在罵他,而且拜她之賜,這是他唯一聽得懂的一句中文。
這丫頭!他搖了搖頭上了車。
她目送他的車子離開。
她任性,也得要人家在乎才任性得起來吶……亞薩斯從來就不是自己可以任性的對象吧?可是她真的好希望,他是她可以撒嬌、任性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