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放著兩瓶空的梅酒罐,紫色的貴妃椅上掛著兩件白色的浴袍。
圓形的大床上,被褥凌亂,一對男女相擁而眠,四肢親匿地交纏在一起,女子的臉還埋在男人精瘦的胸膛上。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一隻細白的手臂伸出被單外,往床櫃上胡亂地摸了一下,按掉鬧鐘後,又貪眠地閉上眼睛。
滴、滴……沒多久,手機的鬧鈴設置又響了起來。
開瀅手抓起手機,瞄了螢幕上的時間一眼,然後把鬧鐘關掉。
她瞇著惺忪的睡眼醒來,赫然發現自己正枕在男人的臂彎裡,腰間還被一隻古銅色的健臂牢牢地鉗住。
她緩緩地抬起頭,對上湛子拓帥氣安祥的睡臉。
「老天,不會吧……」她低吟一聲,掀起被毯一角,發現兩人真的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他的頸間和光裸的胸膛上印著無數的齒痕,都在說明了她昨晚有多『飢渴』。
昨晚的激情畫面猶如浪潮般一波波湧入她的腦海,令她的耳根一陣灼燙,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老天,她真的把湛子拓給『吃』了。
而且還不止吃了一次。
她眼角的餘光瞄見遺留在床櫃邊、被拆開的小小鋁錫包。
一個、兩個、三個……
她默默地數著散亂在一旁的保險套包裝,愈數臉愈燙,羞得連腳趾都快燒起來。
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該不會昨晚的那只『大野狼』是指她吧?!
天啊……湛子拓會怎麼看她?
會不會覺得她一點淑女的矜持都沒有?而且『食量』大得驚人!
……還是乾脆推給酒精算了?但偏偏昨晚兩人只喝了一點冰梅酒,還沒有醉到可以亂性的程度。
唉,都怪這間『歐悅汽車旅館』太過邪惡啦,讓人整晚『OH~~YEAH'連連。
她小心翼翼地移開橫在腰間的長臂,輕輕地扯起被壓覆住的被單,圍裹住光裸的驕軀,急著想溜下床。
驀地,被單的一角被拽住,她重心不穩,踉蹌地跌躺在柔軟的圓床上,身上還壓覆著一具古銅色的健軀。
「早安。」湛子拓居高臨下地瞅著她羞紅的小臉。
多年住院醫師的訓練下,隨時隨地都得有被CALL回醫院的準備,所以只要手機一響,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會醒來。
他故意閉眼假寐,偷瞄著她鬼鬼崇崇的舉動,那副作賊心虛的表情,可愛得令人心動。
明明外表是個成熟性感的大女人,但為什麼害羞的表情會像個八歲大的小女生一樣可愛?
「早……」她咧開一抹尷尬的笑容。
「小瀅,你一大早就溜下床,是想幹麼啊?」他雙手撐在她臉頰的兩側,整副身軀隔著一層被單,精壯的身軀緊貼著她。
「沒有啊。」她心虛地別開眼,望向天花板。
但不看還好,一看她臉頰又燒燙了起來。
光潔的鏡面映出兩人曖昧交疊的身軀,尤其湛子拓還一絲不掛,光裸的背肌和結實挺翹的臂部,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豹,教她臉紅耳熱,眼睛瞄哪裡都不對。
「你起來好不好?這樣壓著我很重耶……」她沒有勇氣迎向他過份熾熱的眼神,只好輕戳著他的胸膛,軟軟地抱怨。
「我還以為經過昨天晚上以後,你已經習慣我的重量。」他曖昧地暗示,墨黑的眼底閃爍著笑意。
「那個……我……昨晚……我……那個……」她羞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對上他邃亮的黑眸,昨晚的記憶又給紛至沓來地湧入她的腦海。
「昨晚你真的太令我驚奇了,沒想到你對男人的瞭解這麼透徹,真不愧是泌尿科醫師啊!」他低低地笑著,伸手撥開她前額的劉海。
「謝謝你的讚美……」她乾笑了幾聲,央求道:「那我可以起床了嗎?我覺得有點渴,想喝水……」她胡亂瓣了個借口,想逃避令人尷尬的窘境。
「只要我們兩人的事解決了,你就能起床。」他起身,撈起浴袍,套在身上,隨意在腰間打個平結後,由冰箱內取出一瓶礦泉水,旋開瓶蓋,遞給她。
趁機著他下床的空檔,她由圓床上爬起來,將被單扯到胸前,以免春光外洩。
「我們之間的事……」她輕咬著芳唇。
「不要跟我說你忘記了,」他接近她的身邊,與她並肩坐在床上,「如果你的記憶力不好,我不介意從頭到尾再替你複習一次——」
「不用,我記得很清楚!」她急忙打斷他的話,羞得連腳趾頭都紅了起來。
「你打算怎麼辦?」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沙啞的性感。
「什麼怎麼辦啊?」她側眸,困惑地望著他。
他這麼問,該不會是……要夜度資吧?
也對,雖然兩人同學多年,但也只是在曖昧期,她就把人家『吃干抹淨』,啃得連渣都不剩了,況且他勞心勞力地貢獻了一整個晚上,不給點表示實在說不過去。
江湖有言——出來跑,遲早要還的!
敢『吃』敢當!
雖然沒了淑女的矜持,但熟女的氣勢不可少。
「小姐,昨天你把我給『吃了』而且還不止吃了一次,是一次、兩次、三——」湛子拓見她表情紀結,忍不住扳著手指,開始細數昨晚的纏綿次數。
他的小瀅果然是個凡事認真的好學生,昨晚的人體探索實在太令他驚奇與亢奮,所以他也熱情地予以回報。
把壓仰多年的若悶心情,全化為激情,一次又一次地要了她。
為了她,他可以守身如玉多年,從校園王子變成禁慾王老五,對所有女人的示愛與討好全都視著無睹,像他這麼癡心守候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何況兩人都這麼親密了,向她要個『名份』也不算過份吧?
他知道這樣連哄帶騙地要把她拐進禮堂有點邪惡,但這一切全都是情勢所逼啊!
當他在美國研習時,從護理長的FACEBOOK中得知有個病患向她告白,他一方面要承受距離的煎熬,一方面又得面對情敵的威脅,真是腹背受敵。
表面上他很鎮定地靠著電話線和她培養感情,但內心卻猶如千萬隻小螞蟻啃嚙著心窩,既痛又鈀著。
他若不積極一點實在不行,所以他決定先下手為強,霸住她身份證配偶欄上的資格,其他婚禮上的繁文縟節以後再慢慢商量。
「好好好……我全都知道,你想要多少?」她打斷他的話。
「啊?」這回換湛子拓愣住了,「什麼多少?」
「夜度資啊。」她鼓起勇氣說,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
「夜度資?」湛子拓揚高單城,微瞇黑眸,瞪著她,隱忍著掐斷她細白小脖子的衝動!「誰跟你要夜度資了?你當我湛子拓是什麼?地下情夫嗎?」
他快被這女人遲鈍的愛情神經給氣死了!
「那……那你想怎樣嘛!昨晚是你叫我『吃』的耶!」經他一吼,她的大女人氣勢也跟著上來了。
大家都是熟男熟女了,誰『吃』誰,有必要這麼計較嗎?
雖然昨晚的過程既愉快又美妙,令她領受了愛情的甜蜜與極致的快樂,但如果下床後都是劍張駑張的對峙,也太辛苦了吧?
難道這就是人家所說的,相『愛』容易,相處難?
兩人在那方面配合得十分完美,但注定個性就是不對盤嗎?
他在美國研習的那半個月,兩人靠著電話線開始了一段曖昧又甜蜜的關係,當時她很認真地考慮過兩人交往的事。
「我要你對我負責。」他理直氣壯地說。
「負責?」她瞠大水眸,眸底漾滿困惑。
「難不成你想對我始亂終棄嗎?」他挑了挑黑眉,緩緩地朝她欺近,運用身材的優勢將她圍困在胸膛下。
「你想要我負什麼責?」她表情無標,怯怯地縮著肩膀,再度感覺到兩人體型的差異。
明明她一七0公分的身高在人群裡已經算是鶴立雞群了,但一對上湛子拓,明顯就是矮了截,更遑論被他那副寬闊結實的身軀壓覆在身下,更顯得荏弱纖細。
「跟我結婚。」他篤定地說。
「結婚?!」她頭昏了,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湛子拓要她跟他結婚?
老天……這對白、情境,怎麼愈來愈有八點檔戲劇的FU?只是……角色好像易位了吧?
她該不該拿出熟女的責任感,對他負責到底呢?
湛子拓趁著她恍惚之際,抓起放置在床頭的手機,賊賊地拍下兩人親密相擁的畫面,甚至把唇貼覆在她微啟的小嘴上,將兩人熱吻的畫面——入鏡。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性感的薄唇己帶著火般的溫度吻住她的嘴,溫柔又熱情,一遍又一遍地陪她複習昨晚的激情。
他火熱的舌滑入她的唇內,甜蜜地嬉戲著,盡情地汲取地芳甜的氣息。甜蜜地嬉戲著,盡情地汲取她芳甜的氣息。隨著他愈來愈火熱的吻,她感覺到全身虛軟,燥熱,彷彿有千萬隻蝴蝶在她的腹間飛舞……
手裡的手機早己悄悄地滑落在地毯上,他亢奮的身軀壓向她,忙著用雙手和嘴唇再度掀起一波旖旎之旅。
兩人再度貫徹了『歐悅汽車旅館』的宗旨,發出一連串美妙又教人臉紅的低吟……
抽屜內,服務人員貼心準備的一盒保險套,從昨晚到今晨,很快地被用掉了大半盒……
午後的陽光映射在市區的行道樹上,一輛白色的房車停靠在路邊的停車格。
湛子拓和於開瀅在旅館接獲車廠老闆的電話,告知可以取車後,他便載著她,一路由南投殺回台北。
下車後,他牽著她走進一家精品百貨公司內,來到TIFFANY專櫃,兩人一起試戴了好幾隻鑽戒,每隻戒指都漂亮到令她捨不得移開眼睛。
她望著圈戴在無名指上那只漂亮的戒指,由無數個小小的碎鑽鑲綴而成,設計簡單又高雅,令她捨不得拿下來。
「小姐的手指修長又漂亮,戴這個戒指非常適合!」專櫃人員讚美道。
「就這個。」湛子拓從皮夾裡取出信用卡,愉狠准地結帳。
「等一下……這……這太貴了!」開瀅湊過去瞄了簽帳單上的數字一眼,開始數著後面跟著幾個零。
老天!她快暈了,這顆小小的鑽戒居然可以讓她買輛新的小房車!
雖然被自己的男人帶進這間藍色的殿堂,不問價錢,豪氣地買下鑽戒,是許多女人心中的夢想,但這虛榮心的代價也太昂貴了。
「你喜歡的話,就不算貴。」湛子拓溫爾一笑,好不容易把她拐到精品店,當然得趁她後悔前把婚戒買妥。
等會兒,他們還得趕到戶政事務所辦理登記,所幸他在回台北之前,己經先打電話請小梁看診結束後跟護理長直接到事務所集合,他真該感謝政府的德政,把結婚改成登記制,只要CALL兩個朋友來當證人,再拿出證件辦理一下,他就能輕鬆成為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小姐,你男朋友真的好大方,對你好好,又疼你,你真的好幸福喔……」專櫃小姐一臉羨慕的表情,將保證書折放在小小的藍色紙盒中,繫上綴帶,遞給她。
開瀅望著無名指上的那圈璀璨的光芒,很難想像她居然把價值一輛房車的戒指戴在車上,這麼名貴的鑽戒,居然『輕』得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但舉起手時,在燈光下,它又耀眼得教人無法忽視它強烈的存在感。
「謝謝。」湛子拓朝專櫃小姐點點頭,牽著她的手,走出精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