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眉被停學三天。還有各種各樣伴隨而來的謠言。
有說舞櫻姬之所以轉學,是受了孟御天的威脅;有的說舞櫻姬被孟御天甩了,精神恍惚,家裡人只好將她送出國去療養。傳得最厲害的一種說法是:其實舞家有意與孟家攀親,出於經濟上的互助利益,孟家大老有意想讓舞櫻姬做孟家的媳婦,孟御天於是利用笑眉將舞櫻姬除去。出了這種打架加跳樓的有辱顏面的事情,不僅孟家無法再接受舞櫻姬,就是舞家也覺得顏面盡失,主動提出親事作罷。
「啐!無稽之談!」笑眉的反應是一笑了之。
潔衣可沒有她那麼天真。私底下將容桂京拖出來拷問,容桂京的回答模稜兩可:你認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別人愛怎麼講就怎麼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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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眉走進圖書館,在靠窗的陽光下看見孟御天,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書。坐到他面前,她輕輕敲敲桌面,他抬起頭,笑眉捧著臉對他笑,他也笑笑,垂目繼續看書。
咚!一個紙團落在他面前。他抬頭看看她,她指指那紙團。
孟御天展開紙團,上面寫著:你幫了我,卻讓謠言指向你,抱歉。
他的眼色一沉。
那,根本不是謠言,而是真相。他容忍舞櫻姬已經多年,不想除掉她只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妨礙到他。而她居然妄想利用經濟聯姻與孟家結親,超出了他的容忍範圍。於是他利用了笑眉。事實證明,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發展。
而她今天居然還相信那是謠言,他應該高興,但是不知為何,他卻高興不起來。
對於面前這個女生,他自己都越來越不清楚自己到底抱持了什麼樣的態度。還未見面之前,因為她搶走了本應屬於他的獎學金的榮譽,他打一開始就將她歸於敵對的那面,因她是第一個從他手裡搶走屬於他東西的人;第一次見面,她站在他面前,臉上帶著那種天真無邪似乎什麼悲傷沮喪都不能污染的笑容對他說「你好,我叫肖笑眉,可以和你做個朋友嗎?」時,他只覺得那笑容非常刺眼,以為,又是一個膚淺虛偽的女生,連帶了那笑容也是虛偽的;後來,她為了一個可笑的公平競爭的理由衝進他的教室勇敢地與他談判的時候,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女生不簡單,而他,也居然被挑起了興趣,製造一個對手的興趣。
他的家世和他聰明的腦袋,決定了他從小到大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做和不到的事情。從小,他就是父母、老師、朋友眼裡的驕傲,他是完美的,無可挑剔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完美有多無聊,沒有對手沒有挑戰的日子對他來說,有多無聊。這個時候,這個女生出現了,優秀,聰明,活潑,開朗,具有領袖氣質,擁有與他成為對手的幾乎所有條件。在那一剎那,他決定了,他決定為自己製造一個對手出來。
他讓她人選學生會,哼,沒有他在背地裡做手腳,憑草根的人數,他們連第一輪都不可能勝出。於是,如他所期,她進人了學生會。他代表貴族,她代表草根,基於兩個對立的立場上,他等著,期待著她的動作,期待著由她來挑起一場激烈的爭鬥,來調節他無聊的生活。
但是,事實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她誰也不代表,既不偏袒草根,也不傾向貴族,她甚至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做,甚至宣稱,她,進學生會,只是來追他的。
他愕然了。以為自己看走眼了。以為她同那些成日對著他尖叫的女生同屬一路貨色,那時,他竟深深失望。直到他看到她整理的社團經費預算申請表。他差點就被她成日嘻嘻傻笑的外表迷惑!那時,他知道他開始認真起來了。因為,她的確夠資格做她的對手。
後來發生的事情都證明他沒有看走眼。他的日子也因為時時能夠目睹她精彩地渡過一個個難關而變得不那麼無聊了起來。越到後來,他越發覺,她是屬於那種不可預測型的對手,你永遠都猜不透她會有什麼麻煩事情,而你永遠也都猜不到她會怎麼來解決。甚至,她時時將他搞得措手不及。
她的思維方式異於常人,常常出乎他的預料。就像她用猜拳與他較量來救那幾個女生;她搞出那麼荒唐的生日遊戲讓他和容桂京躲在塔樓上,最後還因為她而搞得灰頭土臉……
日子因為她的存在,不但漸漸有趣起來,而且,還失控起來。
這個遊戲玩到現在,他已經越來越沒有自信能夠控制這個他所一手製造出來的對手了。一不小心,她甚至能夠超越他。
她和他,可以說是勢均力敵。只是,她和他完全不同。他有野心,她沒有。
有或沒有,誰也說不準是好還是壞。
他有野心,所以他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她沒有野心,但卻讓人心甘情願圍繞在她身邊。只能說,他和她,天生都是領導者的角色——雖然表面上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反而像個白癡。容桂京經常這麼形容她。但是,他卻知道,容桂京已經被她吸引了。
即使驕傲如容桂京,也會被她的笑所吸引,更何況是他。
越是與她相處,他越是無法否認她的笑,是出自真心,出自真心的快樂。她的快樂可以感染人,甚至讓人妒忌,為什麼她能夠如此快樂,但是你仍然無法否認被她感染,被她吸引。
為什麼會有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笑得如此開心?為什麼能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那種奇怪的自信?他最近時時都在疑惑。
而他也漸漸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的喜歡,真的是無由的,非關他的容貌,非關他的家世,非關任何東西,她只是喜歡他這個人,出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而他對於這種喜歡,竟然感到喜悅。
第一次,對於別人付出的心情,他感到了喜悅。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體會到的感情。
不知為何,他從小就是個特別冷靜的小孩子,即使是對於自己的父母,他也從來不像一般小孩那麼依賴。他受盡全天下小孩子想都想不到的寵愛,而他也坦然接受這種寵愛,因為他知道有這個資格,有這個能力承擔這種寵愛背後的期待。他享受著這種期待。他也喜歡耍弄大人,故意裝出乖乖的樣子,享受大人們的稱讚,然後在心底冷冷地嘲笑他們將他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曾經一度沉迷於這種遊戲,非常快樂。
隨著年歲的增長,可供他遊戲的東西越來越少,他的性格也越來越冷漠。記憶裡,彷彿從來都沒有為什麼事情什麼人失去過控制,這種過分的理智使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曾懷疑過,他這輩子可能無法喜歡上什麼人了。事實證明,他的確不曾愛上過什麼人。連對自己的父母都無法熱情地去愛的孩子,怎麼可能喜歡上別人?看著那些為他瘋狂的女孩子,他無法感受到那種熱烈的情感。
到底哪裡出了錯?他找不到原因。但是找不到原因,並不代表他不會渴望,只是,他自己沒有發覺罷了。
直到這個女生,這個成日笑嘻喀的女生出現,帶著具有強烈的感染力的笑容出現在他身邊,宣稱她喜歡他。在她身上彷彿有道暖暖的光圈,令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她,即使是他如此冷漠的靈魂也不例外。
她與他,的確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卻是正好互補的兩種人。
他驀然抬頭,望進她的笑眸裡,彎彎的眉,彎彎的眼,彎彎的嘴角掛著暖暖的笑,即使是被他逮到她的偷窺,卻依然笑得好坦然好無辜。
他的胸口驀然一悶,他下意識地按去,按到一個悸動的心脈。
看著她的笑臉,他知道,他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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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無慮的校園光陰流逝飛快,特別是在星寶學院,過得更快。轉眼又是期末,又是交大作業的混亂時期,圖書館裡瘋狂搶奪資料的混亂,食堂裡因為有人神經崩潰而爆發了漢堡滿天飛的大戰,還有昏天暗地的大熬夜,都已經成了星寶學院每學期期末的傳統了。但是,黑暗總是有盡頭的,黎明會來的。
這一學期,就這麼又過了。三個月一學期的學生生活,總是比想像中過得快。
兩個禮拜的假期,也比想像中的過得快。
然後,又是開學。看成績,交學費,找老師和系主任理論:為什麼我不過關?吵吵鬧鬧,也已經成為星寶學院每學期開學的傳統了。
潔衣和笑眉在校門口遇見,開心地大大擁抱一番,然後余寶寶也來了,三個女孩子興奮地交換假期趣事,正開心得尖叫連連,突然,那個人就從天而降了。
「嗨,親愛的笑笑眉,我終於見到你了——」怪腔怪調的國語突然從後頭冒出來,嚇得三個女生齊聲尖叫,然後,笑眉便遭到了狗熊式大擁抱的襲擊,等潔衣和余寶寶反應過來時,笑眉已經被一個鬼佬又親又抱得氣息微弱了。
「打色狼啊!」潔衣怒喊著衝了上去,拳打腳踢,打得鬼佬四處逃竄。
「潔衣!潔衣!」笑眉好不容易才把潔衣從鬼佬的背上扯下來,她正騎在人家背上拚命地用書包砸人家的腦袋。
經過笑眉一番解釋,潔衣方才明白自己打錯人了。原來這個鬼佬叫約鞠·威廉,在參加世界新人設計大賽環球巡展時認識笑眉的。
「早說嘛,一場誤會。」
「笑笑眉,你們國家的女孩子都那麼剽悍嗎?」鬼佬害怕地躲在笑眉背後頻頻偷瞄潔衣。
「什麼剽悍?不會用詞不要亂用!」潔衣一眼瞪了過去。
「好啦好啦!」笑眉做和事老,「約翰,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來這裡唸書啊!」
「什麼?」笑眉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好好的聖馬丁學院不念,跑到這裡來唸書,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啦?」
「聖馬丁學院?」背後一片抽氣聲。
「你跟我進來!」笑眉揪著他進學校。
校門口,孟御天正立在車門旁,冷著臉,將剛才發生的一幕全看在了眼底。
「人家想到笑笑眉的學校來看看嘛!」約翰笑嘻嘻地道,怪腔怪調的國語令四周的人全聽得起雞皮疙瘩。
「我不是跟你說不要跟你那個奶媽學中文嗎?她用那種閩南腔國語來教你簡直是糟蹋你的語言天賦。」笑眉忍不住敲了下他的腦袋,「說吧!幹嗎來啦?我才不信你捨得離開聖馬丁!」
「厲害,被你看穿了。」約翰吐吐舌頭,「我呢,為了一個中國主題的作品秀,特地到中國來進修三個月。正好你在這所學校,所以我就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地來了。」
「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潔衣實在受不了。
「笑眉,你越來越騷包了,害人家好想抱抱你哦!」
「約翰,騷包是罵人的話。」笑眉頭痛地糾正他。
「啊?」約翰一幅深受打擊的樣子,「但是,飛機上坐我旁邊的人教我說這是讚美女人漂亮的話,我還同很多人說過了呢!」
你沒被人家打多虧你這張傾倒眾生的臉!潔衣冷哼。這個白癡男人居然是從聖馬丁學院來的,真是讓人無法置信。
聖馬丁學院耶!那個世界上最頂尖、素有「設計師搖籃」美譽的藝術學院耶!那個彙集了全世界最頂尖的設計新銳的學院耶!多少大師從那裡出來,ChristianDior的首席設計師JohnGalliano,Chloe的新任掌門PhoebePhilo,在Gucci集團裡推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新品牌的StellaMcCartney……還有那些由聖馬丁學生畢業後自創的耳熱能詳的品牌,AndrewGn,ShelleyFox,EmmaCook,TristanWebber,不勝枚舉。聖馬丁學院的畢業生活躍在設計界、傳媒界,成為時尚界的主流,那是一所所有藝術學習者嚮往的聖殿。
而現在,就有一個曾經參加過世界新人設計大賽環球巡展的、說著怪腔怪調國語、舉止怪誕的聖馬丁的學生在面前,真是令人心裡不適啊!
「你還沒報名吧?我帶你去。」
「笑笑眉,你對我這麼好,我真是含笑九泉了。」
「拜託你不要亂用成語好不好?」
「但是我感覺很好!」
「哎呀,隨便你啦!反正你的臉皮比長城都厚。」
「笑笑眉,你在誇我嗎?」
「是啊是啊!我誇你毅力超群可以了吧?」
「原來誇人家毅力超群可以說臉皮比長城都厚,我記住了!」
笑眉和約翰已經離開許久了,後面的人還處於一片無聲的癡呆狀態。
我的天,又來了個大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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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今年二十一歲,在聖馬丁主修服裝設計和珠寶設計,兩年級學生,是個天分極高的傢伙,參加過許多國際設計大賽,尚未畢業便已經有許多家國際頂尖品牌想招攬他,包括Gucci,DKNY,Versace,CalvinKlein。他是個真正的貴族,父親那一邊的血統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外祖母是個公爵夫人,嘖嘖,家世顯赫啊!他和笑眉是在世界新人設計大賽環球巡展上認識的……喂,御天,你有沒有在聽我說?」枉費人家這麼辛苦地去調查。
「我在聽。」孟御天看著窗外,嘴裡答著,聽起來卻明顯的漫不經心。
這傢伙怎麼回事?最近怪怪的!
容桂京走到窗口,循著孟御天的視線看下去,看見笑眉和約翰在草地上,兩個人正笑成一團。
「感情很好嘛,那兩個人。」容桂京冷哼了聲,「成天在一起,膩不膩啊?」
「你的口吻聽起來酸溜溜的嘛!」孟御天忽然道。
「你有病啊!」容桂京立刻跳起來,「我說御天,我早就想問你了,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古古怪怪、陰陰沉沉的,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也不是每件事情都非要告訴你,是不是?」孟御天看著他,嘴角有抹冷冷的嘲弄的笑。
容桂京愣了愣。
「你什麼意思?」他忽然覺得火大了起來。這傢伙幹嗎故意說這種話?還那樣笑著看他,真是刺眼!
「就是這個意思。」孟御天立起身,「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冷冷地丟下話,逕自離開。
「我在想什麼你怎麼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啊!你神經病啊!」容桂京激氣大吼,可惜孟御天已經走得沒影了。
那傢伙真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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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御天知道自己最近真的很不對勁。表面上他還能維持平靜,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近的情緒起伏有多大,甚至處於失控的邊緣。而他越是想壓抑,越是壓抑不住,反而令他煩躁不安。他剛才忍不住對容桂京說出了那種話,這種失控是他從未有過的。
她以前沒事總是會找點事情來同他說話,但是最近,自從那個鬼佬來了之後,她成天都和那鬼佬在一起,連同他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還說喜歡他,來了個稍微了不起點的傢伙,立刻就轉變了立場,女人就是女人!
他冷哼了聲,心裡酸溜溜的。
沒錯啦,這傢伙在吃醋啦!看見原本屬於他的笑臉給了那個鬼佬;看見那鬼佬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見那鬼佬的手撓她毛絨絨的卷髮:看見那鬼佬親她的臉頰……他的拳頭驀然緊握了起來,腳下像被凍住了般,無法再朝前挪動一步,目光也無法再從那兩人身上移開。
即使是朋友,也多少該有點分寸!
他的理智告訴他,那種程度的親吻只是朋友間表示友好的方式,但是一旦那方式的對像是笑眉,而且就發生在他眼前,他就無法說服自己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居然變成了這種會為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動怒的男人?不、不僅是這種小事!他因為知道容桂京對笑眉的心意,雖然容桂京本人可能都沒發覺,所以忍不住對容桂京說出那種話來。連這樣他都無法忍受,一想到容桂京也喜歡笑眉,他就無法忍受那股妒意……
「孟御天!」驚喜的叫聲將他從恍惚中驚醒,看見笑眉朝他奔過來,一臉掩飾不住的驚喜。他的胸口又開始悶起來,就像那個在圖書館的午後。
他想走開,但是腳卻無法動彈半分。
她奔到了他面前,毛絨絨的卷髮亂成了一堆,好高興好高興地仰著頭看著他,「你找我?有事嗎?什麼事?這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哇!我好高興!」她一連串地說著,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她終於也發現了他的異常。「怎麼了,你生病了?臉色這麼白?」她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他卻條件反射朝後退開,看見她的愕然,他竟然又胸悶了起來。
「OK,OK,我不碰你。」笑眉很快又揚起笑來,毫無芥蒂,「你說吧!」還後退了兩步,彷彿表示誠意讓他安心。
他只是路過,根本不是來找她。但是他卻說不出來,在那雙期待的目光下,他居然開始找借口了。「是有關萬聖節的事情。」他居然在找借口耶!從來只有弱者才需要找借口,他從來都不需要,也不屑於。但是他的確做了,因為想把她從那鬼佬身邊奪走。
奪!他竟用了個奪字!
「你確定你沒事嗎?」她小心地觀察他,滿臉關切。
他臉上的表情在崩潰,儘管他想酷一點,想用正常點的表情正常點的語調對她說「我沒事」,但是話一出口,居然成了低低的「我有些不舒服」,把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他這算什麼?在博取同情嗎?他不悅起來,他到底在幹什麼啊!但是當她的手飛快地扶住他道「可能是天氣太熱了,我們快到學生會吹冷氣吧!」時,他的身體和意志又立刻背叛了他的驕傲,不由自主地就任她扶著,兩人朝學生會辦公室而去。
「有沒好一點?」一進辦公室她立刻倒了杯冰水給他,並坐到了他旁邊,靠得好近。
這種天氣對他根本沒什麼影響。他雖是貴公子,但是卻不是嬌貴公子。這種熱度比起他那年開吉普穿越撒哈拉沙漠,簡直是小兒科。但是看在她為他焦慮的份上,他又忽然不想太快「恢復」。
「我看,你還是去保健室看看吧!」她見他趴在桌子上不做聲,不由心急火燎跳來跳去。
他握住她的手。「坐一會就好了,沒關係。」聲音低低的。
而笑眉則是先嚇了一跳,在手被他突然握住的時候,然後是發怔,然後,笑容便綻開了。他握住她的手耶!不是在做夢吧?誰啊,誰來捏我一把?沒人來?她自己捏了自己一下,嘶,好痛。
「你在幹什麼?」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側過頭來,一雙深幽的眼眸看著她。笑眉的臉刷地紅了。像個做了壞事被當場逮到的小孩子,那表情可愛極了,看得他竟失神了。
門外蹲著兩個人,一個是容桂京,一個是約翰。
容桂京越想越覺得放心不下,到處尋找孟御天,約翰自告奮勇給他指路,順便就埋伏下來偷看了。
「御天究竟在搞什麼鬼?」容桂京看得眉頭深鎖。
「你看不出來嗎?」約翰捧著頭笑嘻嘻道,「笑眉喜歡那個男的,那個男的也喜歡笑眉,他們是一對狗男女啊!」
容桂京忍不住敲他的腦袋:「是戀人吧!」這個死鬼佬哪裡學的中文啊?亂七八糟的!等、等一下,他剛才說……
「你剛才說御天也喜歡笑眉?怎麼可能?」一把揪住約翰的脖子用力搖,搖得約翰眼前一堆金星。
「什麼怎麼可能?你長眼睛就看得出來啊!」約翰緩過氣來,好得意地道:「哼哼,我可是身經百戰的花花公子,那種小把戲怎可看不出來?那男的喜歡笑眉,又不說出來,故意裝病博取同情啊!」
「你胡說!御天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御天那麼驕傲的男人會做這種事情,要他相信,先讓天塌下來!
「那你覺得他像個生病的人嗎?」約翰鬼笑。
「嗚……」容桂京答不出來。那男人的確不像。
「而且他還握住她的手呢!」約翰將容桂京未看見的細節指出。
容桂京一看,臉色頓時大變。
「你們在幹什麼?」潔衣忽然在背後出現,奇怪地瞪著他們。
「嘖,半路殺出個吳三桂。」約翰惋惜地搖頭。
「是程咬金吧!」容桂京忍不住糾正他。
潔衣已經走進學生會,兩個男人來不及攔她,只聽見驚天動地的尖叫響起:「你、你、你、孟御天,你握著笑眉的手做——什——麼——?」
「他不舒服。」笑眉為他說話。
「不舒服去看醫生,握你的手就可以好了,要醫生做什麼?放開放開!你這個白癡!別人吃你豆腐你都不知道!」七手八腳將兩人分開。她對男人太沒戒心了吧!難怪約翰那傢伙動不動就對她又親又抱的。
「她這叫棒打鴛鴦,對不對?』約翰徵詢容桂京的意見,看他的中文表達是否正確。
「嗯,」容桂京沉吟,「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你說得沒……喂,我才不承認他們是一對的呢!御天!」容桂京衝進去,也加入了討伐的行列。
「奇怪!」約翰撓撓頭,「兩個人談戀愛,要那麼多人起勁做什麼?」
沒人告訴他星寶學院的情況,笑眉也從來沒有跟他解釋過,太複雜了,講起來繁瑣,加上笑眉從來沒拿這傳統當回事,所以約翰自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