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佩如訝異的大叫。
小玉急忙從茶水間奔進來,「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小玉作出無可奈何的模樣。
「連個隻字片語都沒有?」佩如不相信自己突然冒出一個無名的愛慕者。
「沒有。連送花的小弟都被交代不可以說,否則收不到尾款。」
佩如死命的回想,卻連一個可疑的人都找不出來。難道送錯人了?
「絕不會是送錯的,人家指名是要送給奧奇廣告的設計總監歐佩如。」小玉非常瞭解佩如的心思。
「是嗎?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來有誰可能這麼做。」
「該不會是孟迪凡吧!」小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正向設計部走來的孟迪凡。「說曹操,曹操就到。」
「佩如。」迪凡大老遠就叫住佩如。
「佩如?」小玉戲謔的小聲重複,「這麼親熱?」
「你別想歪了。」佩如看小玉那副模樣,就知道她誤會了,她一定以為自己和孟迪凡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
「嗨!這麼早過來,有事嗎?」只一眨眼工夫,迪凡已經站在她面前。
「我回去想了一晚你說的話,覺得很道理,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參與幕後製作,另外,我想要回你欠我的一頓飯。」
「歡迎你參加。中午請你吃飯,就當償還債務可以嗎?」
迪凡和藹的笑容感染到佩如,令她的話語不自覺的俏皮起來。
「沒想到你這麼爽快,真該跟你收點利息。」
「利息?你開地下錢莊啊!要利息就沒有,不過我可以為了你送的花,再請你吃頓晚餐。」佩如指了指二屋子的粉紅色玫瑰。
迪凡順著佩如的指引,看到她辦公室內至少二十打以上的玫瑰花束,有些尷尬的說:「我很希望自己有那麼浪漫,可惜這些花不是我送的。」
佩如羞愧得一時語結,原本以為那是迪凡表達愛意的花束,沒想到居然不是他……那會是誰?
「沒想到我若是要追求你,竟有那麼浪漫的勁敵。」
「佩如電話。」小玉打斷了他們之間若有意似無意的對話。
佩如請迪凡進入會議室後,接起電話,「喂,我是佩如。」
電話那頭一片死寂,只傳出急促的喘息聲。
「喂,喂,你再不說話,我就掛了。」早就一頭霧水的佩如,現在又接到這通怪異的電話、心中更是一把怒火猛往上竄。
「你別掛,是……是我。」洛城支支吾吾的說。
「你搞什麼鬼?打了電話又不出聲,嚇我一跳。」佩如語帶責備。
「我知道你喜歡粉紅色的玫瑰,所以我……」
佩如終於知道這浪漫的無名氏是誰了。「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幹嘛這麼大費周章?」
「今天中午一起吃飯,我有事告訴你?」洛城決定將自己所有的愛意傾倒給她。
「我中午跟客戶約好了。」佩如隱約感覺到洛城的用意,可是又直覺不可能,洛城的婚期已近,這小伙子該不會又臨時變卦了吧!
「不要找藉口,中午十二點,我在竹萱等你,不見不散。」洛城堅決得沒有轉圓餘地的掛了電話。
這是洛城第一次沒有商量餘地的邀約,話語又閃閃爍爍的,「真不明白他在搞什麼東西。」
依他們多年的交情,說不去是過分了一點,可是他約了迪凡在先,總不能赴一個人的約,把另一個放鴿子,偏偏這兩人她都不願意得罪。
賓果!她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上上之策,只要將兩個約在同一個餐廳不就得了。
佩如在小玉的催促下,急忙走進會議室,主持有關蔻絲汀這支廣告案的業務報告。
對迪凡的存在,她越來越接受,只是一接觸他深邃的眼眸,她整個人就像被一團烈火燃燒過一般。
不過迪凡的安靜沉默,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會議開完,作出了幾項決定,她必須重新拍攝這支六十秒的廣告。也就是說,她必須帶著迪凡到處去找景、挑選模特兒,一直到完成為止。
對於這個結果,她內心是憂喜參半,喜的是,有迪凡作陪的日子絕對不會寂寞,而她已經寂寞太久了;而憂的是,怕越瞭解迪凡,就會越不由自主的愛上他,那愛德華怎麼辦?
迪凡的笑話像沒有盡頭似的,一個接著一個,在他們相互戲謔、調侃間,時光不斷的流逝,感情卻一點一滴的累積。
一種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愛意逐漸在他心中氾濫,她的一顰一笑深印在他的靈魂深處,可是這一生他注定要與愛隔絕,能夠那麼自私地愛她,讓她陪著自己受苦嗎?
不,他寧願看她幸福快樂的活著,而不能愛她的痛苦,就讓自己獨自承受吧。
仲春的台北午後動不動就是一陣風雨,他們狼狽的淋了一身雨滴;為了躲雨,佩如依偎在迪凡的西裝外套下。
他們依約來到竹萱,在燭影朦朧中,只見洛城有別於以往的爽朗個性,一臉憂鬱的望著窗外不斷飄落的雨絲。
「洛城!」佩如的大叫聲吸引了眾人的注目,似乎都在責怪她破壞了原有的靜謐。「我來跟你介紹,這位是孟迪凡。」
佩如看著一身濕漉漉的迪凡,被雨淋濕的頭髮還在滴水,雨滴順著他飽滿的額頭,流至他粗黑的眉,經過他無瑕疵的大眼睛,又流到高挺的鼻樑,最後終於經過他豐潤的唇,掉落到結實的胸前。
多完美啊!佩如第一次將他英俊的容貌烙進心裡。
她被自己的心動震住,連忙回過神。
「他是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尤洛城。」
洛城聽到她的介紹詞,整顆心不自主的糾結在一塊,我們只是朋友嗎?只能做朋友嗎?
點過午餐之後,佩如急著想知道洛城所為何事。「到底為了什麼事無緣無故送我一堆花?」
多了一個外人,使他更加說不出口。「好朋友送送花,有何不可?」洛城說得勉強,連佩如都看得出來。
「有什麼事就說吧!」佩如誠懇的問,不想好朋友有難而自己卻坐視不管。「是不是跟淑嬡有關?」
「是的。」洛城決定豁出去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因為要結婚、正式的離開佩如而爆發,經過長時間的思考,他決定做個忠於自己的人。
「前天我跟她大吵一架,我們決定不結婚了。」洛城說得淡然,似乎沒有一點點的心痛。
「怎麼搞的?你們竟把結婚當兒戲。」佩如不解,做事一向深思熟慮的洛墟,到底為了什麼芝麻小事解除婚約?
她跟淑嬡有過幾面之緣,看淑媛的樣子,不像是個輕浮又無理取鬧的女人。
「前天她幫我整理東西,發現一個餅乾盒,裡面放了一些照片、短箴,和幾封我寫給自己的信;她看完之後,哭著問我一句話。」
佩如由洛城透著濃烈愛意的眼神中知道,他接下來說的一定和自己有關。
「她問我,如果嫁給了我,我能不能保證忘了你?」他停了一下,哀怨的看著佩如,「但我怎麼能……怎麼能忘了你?我已經愛了你那麼多年……」
「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當成朋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這樣害得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佩如眼眶中已蓄滿淚水,她不是不瞭解洛城對自己的一片深情,只是她的心已容不下另一個人。
「我不要做你的哥哥,不要做你的朋友,我愛你,我不要再隱藏自己的愛。」洛城激動的握著佩如的手。
知道自己被別人深愛著,是幸福的;可是一旦償還不了那份愛,卻是痛苦的。
長痛不如短痛;她不要洛城為她耗盡心神,要痛就徹底的痛一次,就算以後洛城埋怨她,她也不在乎。
她親呢的拉著迪凡的手臂,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我年底就要和他結婚了,我不可能愛你,你還是早點死心吧。」佩如故意表現輕佻的吻了迪凡。
迪凡當然明白佩如的苦心,所以也配合著她演出這幕戲,「謝謝你如此疼愛我的老婆,年底的喜酒你一定要來喝哦!」
洛城不相信深愛著愛德華的佩如居然這麼快就愛上了另一個人。
「我不相信,只要你一天不結婚,我就愛你一天;你一年不結婚,我就愛你一年;你一輩子不結婚,我就愛你一輩子,你沒有辦法阻擋我愛你的。」洛城站起身,含著淚衝出餐廳,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佩如內疚的看著門外,僅管早就沒有了洛城的影子,可是在滂沱大雨中,她彷彿仍聽見洛城在雨中一直喊著:「我愛你!」
看著佩如失神的模樣,讓迪凡好心痛。
「這不是你的錯,你用不著自責。」
「是我的錯,我早知道他對我一往情深,卻自私的沒有拒絕他對我的愛護和照顧。我以為如果不說破,就能一輩子享受在他的關懷之下,是我害了他,是我。」佩如從沒想一丁點的私心,竟讓愛她的洛城陷入感情的泥沼,無法自拔。
「事情都演變成這樣,就別再想了,再多的自責也是於事無補,只要你繼續堅持你的立場,相信過不了多久,他應該會回到他老婆身邊。」
迪凡的話像有魔力般的對佩如的心催眠著,她聽話的點頭。
「剛剛真是委屈你了,要你和我一起聯手騙他。」
「說什麼?我很高興當你的假老公。」迪凡淺笑,現出兩頰可愛的小酒窩。
「我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你認識佩芝吧?」
「如果昨晚那驚鴻一瞥算認識的話,那我認識她。」其實迪凡對那小女孩沒有什麼印象,只記得她那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是那麼酷似佩如。
「她昨天提出個怪異的要求,表示希望能為你做事,不管任何職位,她都願意。我知道我這樣要求你過分了一點,可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所有我只好厚著臉皮來拜託你。」
「OK!沒問題,我剛好缺個行政助理,明天就請她過來上班吧。」迪凡公司當然沒有缺人,只是不忍拒絕心愛的佩如。
佩如的心稍感寬慰,但是洛城的事仍然像個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
黎明初曉,佩芝迫不及待的叫醒佩如,「姐,起床了!快點,我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遲到。」
佩如揉著酸澀的眼睛,昨晚她幾近無眠,捱到了天際微亮才沉沉睡去,而睡眠不足讓她感到頭痛欲裂,直到被妹妹半推拉的梳洗完畢,才略顯清醒些。
「佩如電話,洛城找你。」佩芝在浴室外喚著。
「告訴他,我不在。」佩如停止了盥洗的動作,緊張的說。
「尤哥,佩如不在。」
「我找過寶琳那,她也說佩如不在她那裡,那她到底跑去哪了?該不會……」洛城只好往壞的方向想,佩如一定是和孟迪凡出去了。難道他們要結婚的事是真的?
「他說什麼?」佩如趕快附在佩芝耳朵上問。
「掛了。真是的,也不說聲再見。」佩芝氣嘟嘟的把話筒掛上,然後又開口催促佩如,「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她急得差點跳腳。
佩如看看手錶,發現要是現在不趕緊出門,碰到塞車鐵定遲到,而她也不想讓迪凡一開始就對佩芝有不好的印象。
於是,她忍著疲累,帶佩芝前往蔻絲汀位在五股的工廠。
在車上,她再一次叮嚀少不更事的佩芝,「在外面做事不比在家裡,委屈受氣是難免的,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希望你堅持下去,不要輕言放棄。」
說完,佩芝還來不及做出不耐煩的表情,車子就已經停在蔻絲汀門前。她興奮得手舞足蹈,一心想著夢想離自己越來越近了,真是太棒了!
顯然細心的迪凡事先做了準備,佩芝一到公司,立刻被領進一間整理好的辦公室。
「若是有缺什麼東西再告訴我,我會請小妹拿過來。」韓如意面無表情的說。
沒有社會經驗的佩芝感覺不到絲毫怪異,倒是佩如瞧見韓如意的態度,就知道佩芝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哪。
不過,驕縱的佩芝是應該學著體會人間的冷暖。
驅車回台北的路上,佩如一方面絞盡腦汁,想要找出一個萬全之策,來解決她和洛城之間的事。
但任憑她敲破腦袋瓜子,硬是擠不出一個辦法。到底該怎麼做,兩人才能繼續做朋友,維持那份多年的情誼?
跟昨天一樣,二十打的粉紅色玫瑰凌亂的擱置在辦公室內,這次不用猜也知道是洛城。
舊的玫瑰還沒有枯萎,新的又佔去了剩餘的大部分空間,整間辦公室十足像個花店。
這下就算她功在公司,還是難免被老董「關心」一下。
「佩如啊,辦公室的小姐都在跟我抱怨沒人送花給她們,這樣可是會影響工作效率的。」
「老董,我知道了,我馬上叫人把花移走,並叫他不要再送了。」
佩如一個上午都試圖聯絡上洛城,但直到迪凡依約出現在辦公室,她仍然找不到他。
「看你愁容滿面,就知道你還沒解決好洛城的事。」迪凡蹺著腿,熟稔的抽著煙。
「謝謝你的提醒。」她沒好氣的瞪他。
「不客氣。」迪凡對佩如不同於其他討好他的女人的態度,覺得非常有趣,並將兩人三不五時的鬥嘴也視為一種樂趣。「看你今天情緒那麼差,找景的事就改天吧!」
「不行,工作第一,今天一定要找到合適的景。」佩如對這點相當堅持。
「OK!那就從第一家健身院開始吧。」
說罷,兩人直偕走出奧奇。
如果說今天之前,迪凡只是單純的為佩如的美貌所炫惑;那麼經過今天一整天相處下來,他對佩如的工作態度更加地佩服。
對她努力工作的神情,他有股莫名的感動。折騰了一個下午,迪凡終於發出第一句話:「休息一下吧!」
他們此刻正站在忠孝東路的騎樓裡,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潮,沖淡了一些他的關杯。
「如果你覺得累了,我們可以休息一下。」佩如大有嫌他是個累贅的意思。
「不,我是說如果你累了,我們就停下來休息。」迪凡不想被當作拖油瓶,急著解釋。
「我很累,可是我不能休息。一旦過了七點,健身房的老闆都很忙,他們沒有時間可以跟我談,所以我要趁這一段空檔時間,拜訪完昨天預約的客戶。」她邊講邊加快腳步。
當佩如拜訪完所有的客戶,早已是華燈初上,她拖著疲累的身子,踏出最後一家健身房。
「想不到找了一百多家健身房?居然沒有一家合適的。肯借我們的,景不好;景好的,又都不肯借我們。真是的!」佩如猛搖頭歎息。
一下維持幽默的迪凡終於又冒出二句,「可以吃飯了嗎?」
「你請客。」兩人同時指向對方。
「為什麼要找請客?」佩如挑著眉責問。
「我做了你一天的保鏢,本來就該你請,」跟著佩如六、七個小時,雖然沉默的時間多過於開口說話,可是他絕沒有一丁點的不悅。
這一趟下來,他開始有些明白沒學歷、沒背景的佩如,是如何在廣告界出人頭地的,大概全憑藉著她過人的毅力和不怕苦的決心。
「那我拜託你別再跟來了,照這個情形來看,大概廣告做完了,獎金也請你吃飯吃完了。」佩如笑著說。
「你真是冰雪聰明,連我的小計謀都算得出來。」迪凡附和著,享受彼此智慧的激盪。
「不管你怎麼說,從今天起,我要享受做女人的特權。」佩如輕輕撥撥長髮,姿態極其嫵媚,看得迪凡都醉了。「我請客,你付帳。」
佩如很訝異自己可以在他面前承認自己是女人,該享有特權。這句話對一向自尊心很強,甚至近乎自卑的佩如來說,一直是個忌諱;但是在迪凡面前,她卻很自然的接受自己是個小女人的事實。
愛他的感覺越來越濃,痛苦也就越來越深,真的可以用愛來制伏這個花心蘿蔔嗎?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可以換得他真心的對待?
從他的眼神看不出絲毫認真的成份,看來他對自己並沒有任何愛意,自己又何苦為他傷神呢?
「想什麼這麼出神?」
「沒什麼。對了,佩芝第一天的工作情形如何?」
「還好。」迪凡不想談讓如意氣得跳腳的佩芝,只希望她明天不要再打破杯子、印錯文件,或接錯電話,就感謝上帝了。
「我這個寶貝妹妹就交給你了,別看我的面子對她客氣,有你的嚴加管教才會讓她進步。」
迪凡只是笑而不語,對酷似佩如的佩芝,他是怎麼也凶不起來的。「你有沒有想過找尤洛城的未婚妻談談?」
「找黎淑嬡?找她談什麼?」佩如壓根兒沒想過這點。
「跟她說你對尤洛城的感情如同兄妹,請她耐心等待尤洛城回頭。」這樣的三角關係若只憑三言兩語就可以解決,就沒有那麼多的仇恨了,佩如暗想。
「試一下總比什麼都不試的好,除非你心中對洛城仍有一絲的愛戀,不然你就該設法做些補救工作。」
「我當然不愛洛城,我一直把他當成哥哥。」佩如非常清楚她對洛城的感覺,真的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
「那你就應該立刻和他畫清界線,讓他早點對你死了心。」
「難道一定要拋棄多年的友情,讓一切化為烏有,轉而彼此互相仇恨?我不想讓事情演變成這樣。」佩如真的很捨不得相交十多年的友情。
「看來你只有在兩者中選其一了。」
她一向以為自己的理智和清晰的思路自豪,卻偏偏一旦碰上感情問題,她就束手無策,一愁莫展。天啊!感情的事為何如此難解?自己愛的人,不愛自己;愛自己的人,自己卻又不愛。
「別憂心了,我喜歡看你笑的模樣,你笑的時候比較漂亮。」
佩如心頭一震,迪凡的神情那麼像愛德華,這句話那麼的熟悉,難道……不可能,是愛德華的話,他不可能不記得自己啊!
難道是愛德華在警告自己,不要忘了童年時的承諾——你今生要做我的新娘,不可以愛上別人。
是的,一定是愛德華,我不能愛上另一個人,嫁給愛德華是我多年的夢想和倚靠,我不能愛上另一個人……」
佩如拒絕了迪凡要送她回去的建議,她想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夜幕籠罩著整個大台北市,天空中連一顆星星都沒有,佩如不喜歡一片黑壓壓的,那讓人覺得未來沒有希望。連帶的,她的心情也是一片陰霾。
背叛愛德華的罪疚感再一次攫住她,控告她的不貞。
沒有設防的讓迪凡輕易撞進她的心,也讓她深深自責,為什麼明知道愛上孟迪凡是個錯誤,卻又情不自禁的陷入情網?
自己不是三歲小孩了,該有自然控制的能力,不該再越陷越深,以致無法自拔,就讓這段愛情無疾而終吧!
越接近門,門前佇立的影子就越熟悉,那竟是自己找了一天也不見蹤影的尤洛城。
「一整天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多久就擔心你多久,你到底去哪了?」佩如生氣的叫著。
洛城嘴角的胡碴,加上他憂愁的面容,使得他整個人更憔悴了。
佩如不忍的落下淚,「你別這樣好不好,你知道我看了有多心疼嗎?」
「你會為我擔心、為我落淚,那代表你仍然愛我。」他激動的抓著佩如的手,「是不是?告訴我,你要結婚是假的,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看來真的只能放棄多年的友情,不再跟他見面,才能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
「我要結婚是真的,我不愛你也是真的。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明瞭,我從頭到尾就沒有愛過你?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對待。」他甩掉洛城溫柔的手。
洛城不相信她居然對自己連一絲的愛意都沒有,他猛搖頭。
「聽我說,」她扶住洛城顫抖的雙肩,「你說過愛不是佔有,那麼讓我自由,不要讓我再為你流淚擔心,再為你深深自責。你和寶琳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那麼多年的感情,讓我們從頭再來過好不好?你仍舊是我最欣賞的哥哥,而我仍舊是你最疼愛的妹妹,我們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洛城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芒,他氣自己為什麼早沒發現自己深愛著佩如,以致傷害了無辜的淑媛,又讓心愛的佩如傷心。
可是他實在無法想像一天聽不見佩如的聲音,他會怎樣的心慌?得不到她的愛,竟是有生以來最大的痛苦。
他想起一個可以不讓佩如結婚的好方法。「你說過要等愛德華的,你還說過非他不嫁。如果你找到他,嫁給他,圓了你年少的夢,那麼我無怨亦無悔,這一生只好娶個我不愛的人。可是現在你說要嫁給那個有錢的公子哥,你不但背叛了愛德華,也背叛了我,說什麼我也不讓你嫁給他。」
洛城的指責就像拿把刀捅了她幾十下。「是不是我跟愛德華結婚,你就願意跟淑媛繼續前緣?」
用時間換取空間,那是洛城的權宜之計,他打聽孟迪凡在外界的名聲,知道他花名在外,而他不想佩如為了躲避他,草率的嫁給那樣一個花花大少。
「我跟淑媛的事你別管,但我保證絕不再打擾你。」
要找到愛德華談何容易?但那至少是目標,她決定重新再找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