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邵麗致揪著心,欲哭無淚。
「聽說這幾天就是預產期了,等你生產時我會回去看你的,秘書告訴我是個男嬰,一舉就生下繼承人,相信已經足夠向老頭交代,他應該死也能瞑目了!」他依然說著讓人想拿刀追殺的話。
「你……唉,算了,強森叔——呃,我是說爸的病情越來越槽了,如果可以,請你多陪陪他。」
「他是我父親,這點不用你來提醒我,我自然會去看他,你只要順利為我生下繼承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事不用多過問!」
邵麗致凝眉。「我……知道了。」
就這樣,她掛上了電話。這是她結婚近一年以來,第一次接到他的電話,說的內容就是這般?她悵然的歎了一口氣。
她茫然得不知道該拿這段名不副實的婚姻怎麼辦?
這男人根本不愛她,不,她還沒有資格跟他談愛,他根本不要她!
自從十個月前備受屈辱的新婚之夜過後,這男人沒再出現,就連她懷孕也是她通知秘書轉告的,但僅止於此,這期間他沒有過一通電話、一句關心,壓根當她不存在,直到剛剛在得知她的產期以及小孩的性別後,他才打了這通電話來。
唉,事實上,她不怪他,硬是要一個天之驕子接受這段被逼迫的婚姻,本來就是強人所難。
而自己呢?結婚近一年了,她對他唯一認識的管道來自電視、書報,原本雨個陌生的人,在結過婚後還是陌生人,她怎能奢望兩個陌生人發展出怎樣的情分來?而現階段的她,光是為這意外即將要誕生的寶寶感到恐慌外,已無力再想著冷酷漠視她的丈夫了。
這陣子,她尤其感到身心俱疲,如果可以,她好想逃,逃離這個冷冷的華麗牢籠!但是為了報恩她什麼都不能做,如今又有寶寶,她更不可能擺脫得了這一切。
對於自己的前途,她真的感到茫然無措。她這麼年輕就已經在過著深閨怨婦的生活,終身只能守著一張毫無意義的結婚證書過活,真是悲哀!
一滴淚灑了下來,沾濕了衣襟。怎麼辦?怎麼辦呢?
她只能獨自在心裡不斷詢問著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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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沾濕了枕頭,想起過住,邵麗致窩在床上,身體縮成一團的悶聲痛哭。
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這個男人,他卻偏偏又要出現,甚至強硬的要介入她的生活,打亂她原本的生活秩序,讓她的心這麼的不平靜,為什麼?
她開始懊惱起這個男人來了,他一點都沒變,還是一樣強勢,一樣跋扈,一樣喜歡操控別人。
而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像是突然記起他們母子的存在一般,所有的舉動就像是要找回他當丈夫、當父親的權利!
他接近漢克斯,他經常注視著她,甚至搬到這個房子跟他們同住,種種舉動,讓她無所適從。如果他像從前一樣冷漠的對待她或者當她是陌生人,她都能接受,但是像現在這樣,留了一堆問號給她,就叫她慌了手腳了。
現在他堂而皇之住進來了,接下來她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就當他是漢克斯的爹地,還是就乾脆當作屋子裡住進了一名房客……
唉!真煩!
邵麗致失眠了近一夜,直到天快亮她才入睡,睡沒多久鬧鐘就響了,她疲累的爬起床,走到餐廳就見一大一小的男人,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在餐桌前用早餐了。
「媽咪,早!」漢克斯精神十足的打招呼。
「呃……早。」
看見艾蒙一雙正在閱讀報紙的眼徐徐抬起,淡色眼眸露出了興致的神情,毫不掩飾的上下掃視著她,她全身發毛的立即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穿著一件寬鬆的棉質睡衣,頭髮也只是隨便的紮了個馬尾,居家的模樣看起來有點邋遢,她尷尬得想衝回房間重新打理過儀容再出來,可是這時候再回去就有點太刻意了。
她紅著臉,硬著頭皮,故作自在的坐上餐桌椅,隨手拿起瑪莉剛為她烤好的吐司咬了一口,有點食不知味,又喝了一口咖啡。
「昨晚睡得不好嗎?「艾蒙放下報紙問,發覺清晨的她清新得就像一塊可口的草莓蛋糕,讓他幾乎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去。
他開始懷疑接下來的每天早晨,是不是都是他的考驗?這女人正在用另一種方式想讓他慾求不滿後自動求去,他不住衡量著,這種考驗他能忍耐到什麼程度?然後在忍不住之後,一口吞了她!
狩獵的眼神持續在她身上糾纏著。
「還好。」為了不想讓他看到她的黑眼圈,她頭壓得低低的,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侵略的目光。
「喔?可是我睡得不好。」他抿著嘴說。
邵麗致迅速抬頭看向他。「你的意思是……」睡不習慣終於要放棄,離開了?
她應該高興的,但一股小小的失望卻像個不起眼的小泡泡般啵啵冒起。
「意思是漢克斯的床太小了,我需要大一點的床。」他補充說。
「大一點的床?」
「媽咪的床夠大,爹地今晚可以跟媽咪睡。」漢克靳馬上說。
「什麼?這怎麼行?!」她立即變臉。
「為什麼不行?我聽老師說,夫妻本來就要睡一起的啊!」
「那是別人,我跟你爹地不一樣,不能睡在一起!」她腦袋要爆開了,這小傢伙一見到他爹地就完全倒戈,拚命將她往艾蒙身邊推,他難道忘了他得保護她,不能讓別人欺負嗎?就算是他的親爹地也不行,這個有了爹就忘了娘的小子!
「為什麼?」漢克斯不死心又問。
艾蒙摸摸兒子的頭。這個兒子真是太上道了,不愧是他的種!
「因為、因為媽咪習慣一個人睡!」她氣急敗壞的說。
「可是你也經常跑來跟我擠啊,說是怕黑想跟我一起唾。」漢克斯吐槽她。
「那、那是因為你是我兒子,我習慣抱著你睡嘛!」
「那你也可以抱爹地睡啊,他會保護你的。」
「你這小傢伙!」竟說不過一個小鬼,她氣得漲紅了臉。
「本來就是嘛!」
「你還說,媽咪真是白養你了!」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
「你們都別吵了,漢克斯,你也別為難媽咪了,爹地可以自己睡客房,今天要瑪莉將我的行李整理到客房去。」艾蒙說。雖然他真的很想跟那女人同床共枕,但他清楚的知道,時間還沒到,這女人還沒做好接受他的準備,他得再多花點時間讓她接受。
「我同意。瑪莉,就麻煩你將希爾頓先生的行李收拾好,客房也請打掃乾淨讓先生睡。」她馬上交代。他自己願意睡客房,真是讓她鬆了一口氣。
三個人吃完一頓吵吵鬧鬧的早餐後,艾蒙要司機先送漢克斯上學,接著再送她上班。
她雖是集團的員工,但因為作業獨立,所以辦公室設在離總公司約只有兩個街口的大樓裡,平常她都是自己開車上下班,但是今天他堅持要送她上班,坐上了他的車,兩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雖然前面有司機,還是讓她感到不自在。
他的目光越來越大膽熾熱了,好像隨時會穿透她的衣物,讓她裸裎相見,這種感覺真的很尷尬,這男人眼神這麼放肆,實在令她無法招架。
「四點我會先來接你,再一起去接漢克斯下課。」
「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天四點應該有一場演說,這個演說還是我安排的公關活動之一。」
「我會請秘書取消。」
「為什麼要取消?」
「我想去接你跟兒子下課。」
「……其實你不必刻意這麼做的,你來台灣是有工作的,不需——」
他盯著她吹彈可破的細頰。「我喜歡這麼做。」臉色有著淡淡的笑容。
這種笑容真好看,有著成功男人的獨特魅力,不可否認的,艾蒙是一個足以讓女人瘋狂的人物。
邵麗致的心怦怦的跳著。不行,她不能再盯著他看了,否則他一定會以為她是個沒見過男人的花癡。
「那、那就隨便你了!」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就怕他發現了她的臉有多紅。
「麗致。」
「嗯?」她撫著過熱的臉,頭還是伏得低低的。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昨晚沒睡好,所以心神比較混亂,才會有意亂情迷的感覺?
「你的辦公地點到了。」他側著頭看著她怪異的低頭動作,含笑的告知。
「到了嗎?」她猛然抬頭看向車窗外。喔,真的到了,剛才只顧著掩飾臉紅,不知不覺連到了都不知道!趕緊拎著包包,就要逃離這個令她坐立不安的空間。
忽然她移動的身體被人攔腰抱住了。
她愕然回頭。「艾蒙?」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有嗎?」她低著頭,檢視著拎在手上的包包,接著將注意力轉向他緊抱著她的鐵臂。
「吻別。」他掀起薄唇提醒她。
「吻別?!跟你?」她睜大眼,不相信他會提出這種要求。
「難道跟別人?!」艾蒙不高興的瞪著她。
邵麗致愕然。「我想以我們的關係不適合做這件事——唔——嗯嗯——」
他不由分說的已經主動索吻了,覆上她的唇堅定而跋扈,鎖著她的手臂宛如鋼鐵,在她圓睜大眼的同時,他已長驅直入的佔領了她的口,高技巧的吻技毫不保留的發揮,這個吻別非常火辣,幾乎要吞蝕了她。
她的腦袋還不知該如何是好,但身體的本能已經做出了回應,喉間竟然逸出了呻吟,身體也著火的緊縮著……
天啊!他竟然吻她!
她該推開他的,可是她的腦袋卻在五分鐘過後,才找回思考能力的推開他!
「你怎能這麼做?」她喘息著質問。
艾蒙舔了舔唇,依舊意猶未盡的盯著獵物。「我說過這是吻別,一種禮貌。」
「禮貌?禮貌的吻根本不是這樣……」的火辣!
「那是怎樣?我不反對你可以再對我示範一遍。」他表情促狹的建議。
「你!你欺負人!」這男人是故意佔她便宜的。
「我吻你不算欺負,別人吻你才算!」他收起捉弄的神情,嚴肅的說。
「你、你簡直莫名其妙!」邵麗致怒氣沖沖的跳下車,幾乎是小跑步的衝進大樓裡。
一縷散落的髮絲飄在她身後,他笑盯著。這女人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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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森叔叔——」
「還是改不了口叫爸?」病床上的老人神情委靡,病容憔悴,但是看到邵麗致還是流露出慈愛的表情。
「我……」
「唉,孩子,告訴我,我是不是做錯了?我害了你。」老人難過的說。
「別這麼說,我……我其實過得很好。」不忍心讓他在受病痛的時候還要為她擔心,她選擇撒謊。
「我只是病了,眼睛沒瞎,我知道那小子對待你的方式糟糕透了,是我錯估了那小子的叛逆心,我敢斷言他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強森叔叔……」她含著淚,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唉,都過了快兩年,漢克斯也一歲了,他還是依然故我,瞎了眼的看不見你的美好,孩子,我的自私讓你這兩年過得極為屈辱,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邵麗致哽咽得終於哭出聲了。「請你不要這麼說,要不是你,爸媽過世後的這十幾年來,我可能過得更悲慘,甚至不知流落到哪個育幼院去了,也不可能有機會受到這麼好的教育,過這麼安穩的生活。」
強森長歎,「我真的很自私,其實我會這麼做,純粹是希望為我優秀的兒子塑造一個完美的妻子,但是顯然艾蒙不懂得我的用心良苦,他錯過了你,等於錯過了世間最美好的女人了!」
「我沒有這麼好,如果有,他應該會發現,但他並沒有。」
「那是因為他根本就沒跟你相處過,我知道自從新婚之夜後,他就再也沒有回到你的住處了。」
邵麗致難堪不已。「是我不好,讓他不想回家——」
「夠了,你有多好我清楚得很,是那小子沒有福分!醫生告訴我,我再活不會超過兩個月了,我希望在死前為你做些事,我會要求艾蒙跟你離婚,讓你自由。」
「離婚?」
「對,明天我就會找他來談這件事,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放心好了!」
「……」她沒有應聲,因為她知道,其實就算他不幫她要求,艾蒙遲早也會對她提出,而強森叔叔的幫忙,只是提早促成這件事,讓她早一天由囚禁她的婚姻中解脫罷了。
可惜強森叔叔連這件事也來不及為她做,當晚就已病發辭世了!她傷心於唯一親人的過世,也清楚明瞭,強森叔叔一走,不久她的丈夫就應該會出現了,只要她耐心等,等他一開口,她會立刻無條件的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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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下來?」「紐&艾,NEW&I」的新任首腦,也是擁有目前全球最大商業版圖的男人,當著數百雙驚異的眼睛,直闖邵麗致的辦公室。
「你怎麼上來了?」她吃驚的看著他矗立在她辦公桌前。
「因為你不下來,所以我只好親自上來接人了。」
「可是……我不是說我不和你一起去了,你自己一個人去接漢克斯就行了。」她尷尬的看著所有探頭探腦的同事們好奇得要死的模樣。
「說好一起去的,漢克斯是我們的兒子,他會希望我們一起去接他下課的。」
「以前都是瑪莉去接他,他不會在乎我們沒去的——」太多小耳朵,她不得不壓低聲音說。
「我在乎!」
「那你去就好,漢克斯不會計較我沒去的。」她咬牙切齒道。天啊,他不能小聲一點嗎?
「不行,我們一家還要共進晚餐。」
「你很忙,不必每天都非要一起吃飯的!」
「當然必要,既然我們已經同居了就必須——」
「啊,夠了,你先不要說話!」在他說出更多「家務事」之前,她趕緊將門給摔上。
邵麗致懊惱的瞪著他。這男人先前當眾說出他們的關係後,已經惹來整個集團的議論紛紛,這會他跑到她的辦公室跟她爭執接不接小孩的事,現在就連「同居」兩個字都大刺刺的說出口,她完了,這下「謠言」更要傳得滿天飛了!
這男人真過分!
艾蒙挑眉望著她。「為什麼要我住口?」
她深吸一口氣。「難道你不知道說這些話,會讓我在同事面前感到困窘嗎?」
他聳聳肩。「誰沒有家人,討論一些家事有什麼好困窘的?」
「你!你要我提醒你多少次?我不再是你的家人了!」她氣惱的說。
忽地瞅著她,雙瞳冷峻了起來。
她見了竟有點膽怯的撇過頭去。
這男人到底怎麼了?她就是不想再跟他多接觸,才請秘書轉告說她不跟他去接漢克斯了,她想能避他多遠就避他多遠,少接觸為妙。
「麗致!」
「艾蒙,其實——」她再也裝不出那種波瀾不興的面孔了,她想跟說清楚,希望他不要再困擾她了。
「對不起!」他倏然開口,打斷了她想說的話,大掌也跟著握住了她的手。
「呃?你說對不起?為、為什麼?」
「從前我對你們母子並不好,這點我感到很抱歉。」他直視她,低嗄的說。
邵麗致愣著。「你為什麼突然的……」
「因為我要找回妻小。」
「什麼?!」她腦中驀然出現一片空白。
「過去是我的偏頗,才將你拒於千里之外,但現在,我會想辦法彌補這項錯誤的。」
她眨著眼。「我……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她應該是誤解了他的意思,他的話應該跟她想的不一樣才對吧?
此刻,她的心臟強烈的狂跳著。
「我要你!」艾蒙目光轉為侵略,就如他的行事風格,精準地說出他想要的。
邵麗致錯愕得美眸圓睜。「你要我?」
「沒錯,我要你回到我的身邊!」
「你別開玩笑了!」她喘息的低頭,看著他依然緊握著她發顫的手,胸口一窒,用力的將手抽回。「兒子是我們共有的,你確實需要多瞭解他,至於我,真的不需要任何彌補!」
他想要她?他居然說出這種話?她慌亂的搖著頭。
艾蒙瞪著她。「請你給我一點時間跟機會。」他慎重的請求。
他不是開玩笑的?!
「你不可能會想要我的!」她六神無主。
「為什麼我不可能會想要你?你很有魅力——」
「不要說了!你老實告訴我,你……你是不是打算提早將漢克斯帶走?!」她忍不住心慌恐懼的問。
艾蒙微愕。原來她以為自己接近她,是想將漢克斯帶走?
攏著金色濃郁的眉。「我是會將漢克斯帶走沒錯,不過——」
「你不能這麼做,我們當初的協議是讓漢克斯跟著我直到他滿十歲,才回美國接受希爾頓繼承人的訓練,你不能提早將他帶走,你不能破壞協議!」
看得出她有多焦慮。「放心,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打算要將他由你身邊帶走,但他遲早得回到我身邊,而且是跟著母親一起回來!」他定定的望著她。
邵麗致又再度感到無法呼吸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你應該記得自己曾經那麼討厭過我……」
「我記得,也不得不承認我犯了嚴重的錯誤!」
「就算是錯誤,也錯了多年,你現在又何必——」
「這次的相聚表示我們的緣分還沒斷,我這個人不會讓錯誤發生第二次的。這次我會努力將你爭取回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再放棄的!」
她只是瞪著他,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