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優雅的豐川由香輕輕執起樊舞陽的手,軟聲慰問。
樊舞陽溫婉地追出淡淡笑痕。
「沒有關係,謝謝夫人來看我。」她得體地、有禮地、守份地回答。
那點皮肉之痛真的算不了什麼,在成為元氏家族一份子的同時,且在元赫的安排下,他與袁昶霆、陸馳風、關存焰同時拜師於牟天門下。
牟天——出身以色列位於澤裡芬基地的軍校,是電腦專家。投資專家、鑒賞專家和武器製造專家。
更重要的是,他素來有「盜帥」的美名.他的「老虎俱樂部」是全曼哈頓最賺錢的雅痞場所。
牟天和元赫既是死黨也是天敵,交情好到沒你我會死,加上錯綜複雜的情愛糾葛使他們注定相連一輩子。
這也是為什麼向來不收弟子的牟天肯傳授技藝給他們四人的原因,這更是元赫一把年紀了還死皮賴臉的以跳樓威脅他們幫他偷寶石的原因。
試想,他們四人既是牟天的得意弟子,就等於有四個牟天的賣力,那麼這個任務不成功才怪哩。
在牟天手下受訓的那段日子才足以堪稱她一生最苦的時候,所以了,以後的任何苦痛對她來說都不算苦痛。
「聽馭征說,你在這裡沒有合法的身份。」豐川由香問。
樊舞陽輕掃了一旁的宮馭征一眼才幽幽地垂下眼瞼。
「是的。」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有少女味道的婦人。
雖然年過四十,但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嬌憨與甜蜜;就連凌獲珊那名真正的少女也該甘拜下風。
她是朵真正的溫室花朵,未生子之前被其父在掌中捧著寵愛,遇上宮慶威之後又成為他一生最愛的女人,連點為愛傷感的苦都沒吃過,人生一帆風順得不可思議。
「唉。」豐川由香憐惜地看著樊舞陽。「那麼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這是我的命。」她的語氣十分認命。
正如她預設的一般,豐川由香開始對她的身世感到堪憐,這正是她極有可能可以隨豐川由香回日本取得紅星之愛的機會。
「談過戀愛嗎?」豐川由香忽然笑咪咪地問。
樊舞陽錯愣地一頓。
這是什麼怪問題?
「沒有。」
這倒是她對他們唯一的坦白。
在十一歲之前,她是身世飄零的孤女。
被元赫收養之後,不管課業或工作能力,她好強的性格使她日以繼夜的努力,就為了不輸給袁昶霆他們三個男生。
目前她在元氏負責最重要的企劃統籌部門,日理萬機。
至於戀愛。是有幾名上流社會的世家子弟對她展開過追求,不過她都興趣缺缺,因為懷疑他們不過是看上她在元氏的權勢。
她對自己的外貌很有信心,不過認為與男人談情說愛是很浪費時間的一件事,身為棄嬰,她的疑心病很重,也很沒有安全感。
所以,那些熱情的男人在碰了幾次釘子之後,統統打退堂鼓了。
目前對她最熱烈的追求者,大就是那位名義上與她有姻親關係的凌獲仰,以及一名不怕死的船廠小開。
「這麼漂亮的美人兒沒談過戀愛,真是太可惜了。」
豐川由香若有所指地瞄了兒子一眼。
「媽,你說太多了。」宮馭征挑挑眉。「不是要去做SPA嗎?過了預約的時間不好吧。」
「對呵。」豐川由香如夢初醒,連忙提起皮包。
她畢生的最大興趣就是美容,潛意識裡,她是在和宮慶威那位中東妻子相比吧,長年待在沙漠的正房,是怎麼也比不過白皙嬌貴的她。
「舞兒,你好好養傷,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不要客氣。」
豐川由香親呢地吩咐完之後,隨行人員立即護送她離開。
臨出病房,宮馭征停下步履。
「元小姐,別怪家母問太多,她有為人作媒的怪嗜好。」
他太瞭解了,他母親的好意通常都是不由分說以及一時興起。
「我知道。」
她以一種幽幽然的音調低首回答,像株有自知之明的小草。
他聳起眉毛。「你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
她不會以為他嫌她配不上他吧?他只是不喜歡他母親的瞎起哄。
至於他對她,不可否認的,有某種程度上的好感。
她笑了笑,拉起被子。「宮先生,我休息了,請替我帶上門。」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她虛弱的容顏令他最終點了頭。
「好,你休息。」
宮馭征離開後,病房恢復寂靜,樊舞陽掀被下床,拉開窗簾一角,外頭陽光充沛,整座海島都有種花香。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在門板外響起,沒多久,門被打開了。
「小血豹,看來你很得豐川由香的喜愛,不過嘛,好像同時也得到了宮馭征的青睞,這點倒是有點不妙。」他的聲調有點醋味。
樊舞陽回身,看到一臉笑意的凌獲仰,他身著悠閒的高爾夫球裝,瀟瀟灑灑的帶了束花來,悠閒的就像陪她在此地度假似的。
那傢伙彷彿沒有人性,一點也不把自己妹子的生死放在心上。
她撇撇唇。「我以為你回紐約去了。」
起碼也該去查查凌獲珊的下落或安慰快急瘋的元赫吧。
他邪笑著走近她,將她圈在兩臂之中。
「與其回去那紊亂的城市,不如陪你留在這裡,我體貼的想,或許你會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樊舞陽扯扯嘴角,笑。
「我唯一用得到你的地方,恐怕你也不肯。」
「說來聽聽。」他一副好商好量的口吻。
「色誘豐川由香,套她說出紅星之愛的藏處。」她戲謔地笑說。
「舞陽。」他困擾的看著她,認真的眼眸充滿感情。「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枉費他對她滿腔的熱情,她居然要他去對別的女子獻身?太叫人傷心了。
「沒有。」
她揚起一抹淺笑,彎身穿越他的雙臂,被子一掀,俐落的躺回去。
他垮下俊臉。「舞陽……」
她滑溜的像尾魚,他想在不知不覺中收攏手臂抱她偷香的計謀又落空了。
「不要叫我。」她輕鬆的打斷他。「你最好不要常常出現,若是元舞兒這個身份穿幫了,我和元赫,唯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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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舞陽走在潔淨的細白沙灘上,綿綿長長的沙灘像是沒有盡頭,雖然天色有點暗,那一大片湛藍海洋仍十分誘惑,只是怕水的她同時也不諳水性,否則真該跳下去狂游一番才不負此行。
她在島上唯一的那家醫院住了四天之後,得到醫生的首肯,搬回飯店養傷。
住在飯店最好的房間裡,一切費用由宮馭征支出,她樂得度假。
只是豐川由香四天前探望過她之後,一直沒再出現。
根據牟天提供的資料,豐川由香喜歡溫婉乖馴的女孩。
如果她能順利的博得豐川由香的喜歡,在度假結束後將她帶回日本,那麼她才有進一步奪寶的空間,否則一切計劃與心機都是空談。
豐川由香為什麼沒再來探望她?
她救了宮慶威一命,他們對她的感謝毋庸置疑,宮馭征對她很關心,然而豐川由香卻像消失了一般……
「元小姐!」
宮馭征與兩名手下從椰林處走來,高大挺拔的他出色瀟灑,那種傲然於天地間的天之驕子氣息是袁昶霆他們學不來的。
是家世形成他銳不可擋的卓絕偉岸吧。
英挺的濃眉,倔傲的嘴角,渾身的剛毅……
他是名好看得叫人怦然心動的男子。
他走近她,在沙灘上留下一排腳印。
「護士說你堅持自己到海灘來散步。」
他皺起濃眉肛著連薄罩衫都沒披一件的她。
海島雖然四季如夏,但向晚落日時分仍是微涼的,她大傷未癒,這樣大不愛惜自己了。
她拉回審視他的目光,柔柔的笑了笑。「我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出來透透氣。」
出院之後,宮馭征堅持為她聘請一位護士照料她的傷勢,但卻使得她不自在極了,也阻礙了她的行動。
他不以為然的蹙著眉心。「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他回頭對手下吩咐了幾句,遣退他們,與她一同散步。
他收攏闊步配合著她秀氣的步伐。「出來怎麼不穿件外套?現在是風正涼的時候。」
她先是抬起明眸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眼瞼悄聲長歎。
「怎麼了?」他不由得慢下步伐。
她的歎息像是長長的未境遺憾。
她幽幽地說:「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我,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關心對我來說好像是個夢,太不真實了。」
她的話讓他胸口一陣熱。
他身邊圍繞的都是富家千金,優握環境養成她們驕縱的個性,他與其中幾個千金約會過,沒有人會因為他一言半語的關心而感動。
她們得到的關注都太多了,多到把旁人的關心都視為理所當然!一點都不珍惜。
然而那麼普通的一句話,卻讓元舞兒感觸這麼深,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像是有魔力似的,她的落寞讓他伸出手,搭在她細小的香肩,輕輕拍撫。
「別想這麼多,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同,換個角度想,像你這麼好的女孩,老天一定會給你一樣最完美的東西來彌補你過去的遺憾。」
他盡可能的安慰她,雖然他知道說這些太空泛。
她並沒有逃開他不帶任何慾念的輕摟,只是輕揚起羽睫。「你說的……是真的嗎?」
他凝視著她一瞬也不瞬的澄澈眼睛,美麗的小臉蛋散發著動人光芒。
她真是叫他心動!他竟有吻她的衝動。
不行,她太怯弱了,他這麼做會嚇跑她。
要是他喜歡她,他應該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否則自卑感好像頗深的她恐怕會以為他仗勢欺負她。
「當然是真的。」他堅定的告訴她。
因為他就是那個老天,他要當她的上帝,替她築夢圓夢。
一次的槍擊意外,搭起他們的情緣,他……說感謝他的父親也不對,不過他還真是亂感謝的。
「但願如此!」
她的小臉十分虔誠,彷彿把他奉若神抵,認為他說的話真會實現似的。
「下雨了,你的傷口不能沾到水。」
天空開始飄起細雨,他立即脫下西裝外套為她遮雨。
她有點惶恐的推拒。「我的傷不要緊,你還是把外套穿回吧。」
「一點小雨不算什麼。」
他堅持用外套替她遮雨,她用感激的神情接受他的好意,只是細雨越下越大,似乎有擴大的跡象。
「我們快回去吧。要不然我們兩個都會變成落湯雞。」
他一路護送她回房間,站在門口與她短暫交談。
「先沖個熱水澡,我叫飯店準備晚餐,我陪你一起吃。」
她沒有說不的機會,就被他輕巧的推進房裡。
他心情輕鬆的走回自己房間,想到待會可以再見到她,他竟有種亢奮的感覺。
「少主,你可回來了。」
他的房門口有一名年輕男子等著,原本一臉的無聊,見到他之後就變得十分雀躍。
看著忠心手下北野正太,宮馭征挑挑眉。「有什麼事嗎?」
他刷卡入房,北野正太連忙跟進去。
北野正太笑著說:「後天就要回去了,大伙說晚上要到飯店的鋼琴酒吧去喝兩杯,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在編制上,他隸屬千騰幫,但實為宮馭征的貼身保嫖,擁有高學歷的他,同時也是豐川集團副總經理。
「不去了,你們玩得高興點。」
他平時喜歡與手下喝幾杯,但今天不行。
想到他以衣為元舞兒遮雨時,她靠緊著他時傳來的淡淡馨香,他就不自禁泛起笑意。
「少主,你在想什麼?」北野正太懷疑的盯著主子,那種溫柔的神情太陌生了。
宮馭征回過神來,愉快的拿起衣物進浴室。
「沒什麼。」
雖然滿腹疑惑,但北野正太還是在嘩啦嘩啦的水流聲傳來之際,識趣的離開主子的房間。
宮馭征很快的洗完澡之後。走到佳人房間,護士替他開了門。
「宮先生。」
他隨意點了頭,看見餐桌上的料理已經準備好了,回身對護士吩咐,「你可以走了,明天再來照顧元小姐。」
「是的。」
護士離開之後,他打開電視節目製造一點聲響,以免她出浴後面對兩人的獨處感到緊張。
浴室門刷地開了。
她披著未干的長髮走出來,光裸的小巧腳板細緻美麗,露在棉裙外的白皙小腿無比誘人。
沐浴後的她穿著一件簡單的棉罩衫,長髮披肩,楚楚動人!
「怎麼了?」她不安的拉拉自己的衣服。「是不是我……我穿的太隨便了?」
「不,不是,你這樣很好看。」他連忙說道,簡直無法移開視線。
她笑了笑,眼眸探向餐桌處。「好豐富的材料,這是——」
「涮牛肉鍋。」
他接口,走過去替她拉開椅子,卻發現自己的動作非常笨拙。
從來沒有替女人拉過座椅,非參加不可的應酬,他都帶著正太同行,所以扮演紳士通常都是正太的工作。
「謝謝。」
她輕盈的身子滑進椅中,一陣髮香飄到他鼻間,他要定定神才能克制地回到對面坐下。
好不容易轉移視線,他們又同時央到一片薄肉要人鍋。
她連忙鬆開筷子。「哦,你用!」美麗的臉蛋瞬間紅了。
他笑了,搖搖頭,想止住笑意又忍不住。
他臉上的笑意令她又垂下睫毛。「老實說,我從來沒有跟男人一起吃過飯,所以我……很緊張,有點手足無措。」
一時之間,有種男性的虛榮在他體內擴大。
她居然連跟男人同桌吃飯都沒有過,她比他想像中更加清純無暇。
「舞兒,我不是在取笑你,真的,我一點取笑你的意思都沒有。」他認真的看著她,決定對她坦白,「其實,我跟你一樣緊張。」
她瞪大眼睛。「真的?」
「當然是真的。」
因為這樣彼此坦白,之後相處就不會那麼拘束了。
他非常健談,而她則是個好的傾聽者,對他的話題總是充滿興趣及崇拜的眸光,讓他說得起勁。
兩個小時之後,一鍋涮牛肉他們吃得見底,當然大部份都是他吃掉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胃口怎麼會那麼好,活像個天賦異稟的大胃王,她則吃得很少,食量像只小貓,更是令人憐愛。
「好好休息。」
道晚安前,她送他到門口,他叮囑她。
其實他多想給她一個蜻蜓點水式的晚安吻,不過他總算是成功的將這份衝動壓抑下來。
來日方長,他告訴自己,並且微笑起來。
OO
「怎麼回事?」
宮馭征責問一旁手足無措的護士小姐,他專程來約佳人吃午餐.卻發現她竟抱病在床。
「不關我的事,元小姐昨夜發燒,一直到我今天早上進來才發現。」護士的說明有些許撇清的味道。
「為什麼不通知我?」他的語氣還是十分責備。
「呃——您——您——」護士張口結舌地說:「您沒有這樣要求啊。」
他撤撇唇,算是接受這個理由:「以後元小姐有什麼問題,馬上通知我。」
「是的。」護士吞了口口水,自認倒霉的站在一邊。
「出去吧,我來照顧她就行了。」
這個看起來笨手笨腳的護士鐵定不會照顧人,難怪舞兒幾次要他將護士辭退,想來是發現這個護士不好。
「舞兒……」
他輕輕叫喚她的名字,而她當然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盯著她嫣紅的臉頰和虛弱的氣息,他不禁深深自責起來。
醫生早就叮囑過,傷口還沒完全復原以前,最好以清淡食物為主,病人切記要忌口。
而他,昨晚偏偏拉著她一起燙呼呼的吃涮牛肉火鍋,還自以為體貼的猛叫她多喝幾碗很有營養的湯汁,搞得她半夜發高燒。
他真是粗心哪。
不放心,又打電話命北野正太將島上最好的醫生請到飯店裡來。
「只是發燒,並無大礙。」
醫生非常仔細的檢查過後,下了結論。
宮馭征盯著床上那張虛弱的小臉,皺著眉頭對老醫生再度命令。
「你再檢查一次。」
北野正太又好氣又好笑地插嘴,「少主,醫生都已經說了,元小姐只是發燒,我想應該燒退了就會沒事。」
「正是這樣、正是這樣。」老醫生忙不迭附和。
他是島上最有權威的名醫,被延請出診的費用高得驚人,不料病人卻如此小兒科,令他感覺有點受辱。
「知道了,你們出去吧。」宮馭征總算死心。
北野正太鬆了口氣,領著同樣如釋重負的老醫生走出去,不意主子的聲音隨後傳來。
「正太,把醫生留在飯店裡休息,替他另開一個房間休息,元小姐醒後才准他離開。」
北野正太無奈的垮下病,看到老醫生也是一臉的不情願。
他的心裡不禁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他們少主是中了什麼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