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杯。」
樊舞陽吩咐酒保,已經喝了好幾杯的她,理智依然清醒。
「樊小姐,你的酒量真好。」
一名英俊的男士對她大為讚賞,她是社交界的名人又擁有一張艷驚四座的面孔,想忽略她太難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謝謝。」」
這一個月來,她成了老虎俱樂部的常客。
幸而這裡是個真正的高級場所,偶有對她流露好感的追求者,但都不是下流之輩。
「看來家父的爛賭約真的害慘了你。」
凌獲仰拿著酒杯坐到她身邊,盯著她美麗落寞的側臉,替她扼腕。
自從舞陽常來這喝酒後,他也常跟著來。
他知道她跟他不來電,所以他不是想趁虛而入,只是單純的想陪陪她,這是一種道義上的感覺。
因為只有他最清楚她在這趟救愛任務裡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覺得自己有義務陪著她。
老天很不公平,不是嗎?
那三個大男人不約而同因救愛任務而覓得終身伴侶,唯有她形單影隻,還要抱著對宮馭征的歉疚過活,真是殘忍。
「你可以不必陪我。」
她很感激凌獲仰的好感,但是她真的只想自己靜靜的喝酒。
事到如今她能怎麼樣呢?
回頭去找宮馭征,飛回去見他,對他說明一切,請求他的原諒,然後一切就會有個圓滿結局了嗎?
她一點也不那麼認為,事情不會那麼樂觀的。
天下又不是沒有別的女人,宮馭征是什麼人物?他豈會原諒一名欺騙他的女子?
她耍得他團團轉,還答應跟他結婚,卻拿走紅星之愛就一走了之,這樣的行徑,怎麼想就怎麼可惡!
就算他不介意她騙他之事,難道他曾愛上不是元舞兒的樊舞陽嗎?
她一點把握都沒有,而她最怕的也就是這點。
「哈,水仙來了。」
凌獲仰高興的聲音揚起,歐陽水仙一身白色冬裝翩然推門而人,驚人美麗的她,俏臉上雖然還是帶著難以親近的傲然神情,但依然得到全場注目。
凌一坤與歐陽海棠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得到幸福的歐陽海棠對女兒們的管教明顯不再像過去那般嚴厲。
尤其愛上袁昶霆又不得開花結果的歐陽玫瑰從馬來西亞回來後,整個人就顯得十分憔悴,這簡直把歐陽海棠給嚇壞了。
自小教導女兒們要恨死男人的她從來沒想過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兒們也有愛情的渴求,玫瑰的落寞使她徹底省悟。
所以她開始鼓勵女兒們出去結交男朋友,這開通的作法雖然來得晚,不過希望可以彌補些什麼。
當然,凌獲仰是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他一下子多了四個如花似玉的繼妹,尤其是像水仙這樣標緻的美人兒,他當然要以「准大哥」的身份好好跟她親近親近嘍。
「你喜歡她?」
她知道凌獲仰的愛情向來很氾濫,不過她突然有點羨慕他。
這樣隨興多情也未嘗不好,不把感情專注的放在同一個人身上,就不會思念這麼深……
她轉動把玩著已空的酒杯,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當然喜歡她嘍!」凌獲仰誇張的擠眉弄眼。「除了你之外,水仙是這個城最美麗的東方女子,你們這些美麗的姻親呀,家父和舍妹為我帶來的福利實在太多了,我很感謝他們兩個。」
說完他立即起身,以翩翩貴公子的瀟灑形象朝歐陽水仙走過去。
「再來一杯。」樊舞陽再度吩咐酒保。
而另一邊,凌獲仰正在對歐陽水仙大獻慇勤。
水仙當然是不理會他,高傲的水仙花是自戀的,又怎麼會傻的去迷戀別人呢?
樊舞陽轉動旋轉高腳椅,像看戲一般地看著凌獲仰和歐陽水仙。
她啜了口酒,點起一根煙。
夜已深沉,俱樂部裡雖然人聲沸騰,可是她的心卻覺得孤寂無比,曾經被宮馭征溫暖的部份又掏空了。
今年的紐約冬天特別的冷,真的、真的特別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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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天要主持三個會議,其中最重要的加勒比海度假島嶼的開發案安排在上午十點開始,合資的矽谷財團與岱爾集團屆時都會派高層參加。另外,晚上七點要為來自新加坡的光明集團高總裁設洗塵宴,元先生請您替他接待高總裁,他要陪夫人產檢。」
康鼎奇有條不紊地報告著。
他是樊舞陽的秘書,年方二十八的他年少有為、擁有哈佛大學的管理學位,做事一向精明冷靜,是樊舞陽自擔任要務後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知道了。」
她站在辦公桌後隨手翻動著會議資料。
她修長窈窕的身段在百葉窗上投下一個美好的剪影,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令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康鼎奇看著她,輕聲問:「要替您準備宴服嗎?」
近來他的頂頭上司常心不在焉,他好幾次撞見她對著滿桌待處理的資料發呆,出神的境界與她過去對工作的狂熱判若兩人。
這種現象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似乎,彷彿從一個多月之前,她從東京出差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幸好她還不曾離譜的耽誤過工作,他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談到工作,美麗的雙瞳會發出獵狩光芒的樊舞陽,現在時常出現落寞神情的她,跟以前比實在差太多了。
「晚宴服?」樊舞陽抬頭看了康鼎奇一眼。
康鼎奇無奈的在心裡歎了口氣。
「晚上您要替元先生接待來自新加坡的光明集團高總裁。」
「哦。」樊舞陽明白的點點頭,看看自己利落的套裝,再抬眼直視她的得力秘書。「我穿這樣很不像樣嗎?」
「是不合宜。」康鼎奇再度感到無奈。「席設星光法國餐廳。」
「好吧,那就替我準備一套晚宴服。」她沒有異議,掃了一眼時鐘,開始動手整理桌面凌亂的資料。「該開會了吧?」
等待的同時,康鼎奇看著她匯整文件的玉手。
白皙的右手中指戴著一隻奪目的紅寶石戒指,那是他今生見過最美麗的寶石。
他記得,那只紅寶石戒指從一個多月前她從日本回來後就出現在她手指上。
他經常看見她瞪著寶石緊蹙眉心,就像那顆寶石有多麼困擾她似的,幾次見她瞪完寶石拿起電話又放下,一副十分掙扎的模樣。
到底她在煩些什麼呢?
這不是身為下屬的他該管轄的範圍。
他只希望她可以快點恢復正常,要不然整個總企劃中心現在一片死氣沉沉,戰鬥力減弱許多,再這麼下去,舞陽這個總執行長的位子恐怕就要換人坐了。
「走吧。」
樊舞陽對康鼎奇審視她的憂心目光視若無睹,拿起整理好的公文夾率先走出辦公室。
從她的背影看來,剪裁利落大方的套裝,黑緞般的長髮清爽地束起,怎麼看都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白領麗人。
她踩著漂亮的淑女高跟鞋走進寬敞的會議室,原本在交談中的與會人士立即鴉雀無聲。
「元小姐。」
負責記錄的另一位女秘書恭敬地把會議流程呈上。
樊舞陽尋常的走到自己的主席座位前,驀然間,有道灼熱的逼人目光讓她下意識的掃了全場一圈。
一名高大俊挺的東方男子坐在其中,強烈的震驚罩上她所有的感官,她身子一僵,幾乎搖搖欲墜。
那名年輕男子看到她如此反應,從容的逸出一抹笑來。
他噙著一抹泰若自然的笑容,但是那抹笑容很怪異,彷彿有種要透視她的意味,那樣大膽、無情,帶著譏誚的嘲弄。
四目交投,視線越過所有人在空中交會。
樊舞陽恍速電擊般,震撼地立於原地,一顆心火速跳動。
「我來介紹。」公關經理笑盈盈地開口,誤以為這對年輕的俊男美女一見鍾情,正在進射愛的火花。
「這位是我們公司的總執行長,樊舞陽小姐;而這位呢,是即將併購矽谷財團的日本第一集團——豐州集團現任的副社長,宮馭征先生。」
宮馭征緩緩起身,嘴角依然噙著笑意,他伸手至她面前,用迫人的目光迎視她。
「你好,樊小姐,幸會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玩世不恭,凌厲的眼光牢牢的鎖住她,那股旺怒烈恨卻是不容忽視的。
她無法靜下心來,與他再相見才知思念那麼深、那麼濃。
她深深吸了口氣,試圖平息心中紊亂的情緒。
她知道,該來的躲不掉,是自己要給他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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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會議室靜得沒有半點聲響,會議已經結束後,所有人在樊舞陽的示意下全部離開。
「你把會議主持的很好。」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讚美她。
不過,這當然是反話,事實上,他心痛極了。
事情怎麼會這樣?他的小舞兒居然是紐約商場上聞名的小血豹?
當他請的私家偵探交給他那份完整的報告時,他震驚至極,一整天都翻了無胃口,不敢相信事實的真相。
那日早晨,體貼的不打擾她的睡眠,他逕自出發前往沖繩島開會。
誰知道結束會議卻得知她失蹤的消息,他憂心如焚,差點把整個東京都翻過來。
地毯式的搜索之下,仍然一無所獲。
她沒有像前一次那樣自己回來,她完全失蹤,沒帶走半件他送給她的衣物飾品,唯獨帶走了以紅星之愛鑲成的寶石戒指。
就因為這樣,他非找到她不可。
如果她留下戒指,那麼或許可以解釋為她不想嫁給他,可是她將戒指帶走,他相信她心中仍是對他有情。
於是他繼續瘋狂的找她,找了半個月,思念與焦急讓他迅速消瘦。
他無法處理公司的事,也無法碰千騰幫的幫務,逼得他外公只好出來主持大局。
婚禮的籌備暫時擱置,新房的裝潢也停工,一切就像在與時間抗衡般,一分一秒地消逝,她還是沒有出現。
他不要就這麼認輸!
他不能接受她就這麼憑空消失於他的生命之中,他狠狠的發誓,就算她死了,他也要找到她的屍首!
於是他發出高額的懸賞,超高的獎金讓那些微信社擠破頭替他找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終於找到她了,也讓自己陷人更痛苦的境地。
原來世界上根本沒有元舞兒這個人,元舞兒是樊舞陽假扮的,她的目的只是為了要得到他母親擁有的紅星之愛。
他震驚震怒,復而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讓他又愛又恨的她。
於是,他決定有計劃的併購紐約矽谷財團。
他先是派人和元氏集團談合作事宜,然後千里迢迢來這一趟。
這麼大費周章的設計一切,就是要聽聽她怎麼說。
幾經折騰,他終於見到她了。
然而在初見的那一剎那,他就發現了一個事實。
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恨她,有的只是深切的渴望和思念,不管她是元舞兒或者樊舞陽,他只想把她帶進懷中,狠狠的吻她!
樊舞陽看著他,很明白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可以解釋。」她清了清喉嚨。
「解釋什麼?事情不是很簡單嗎?」他抬起下顎,半瞇起異眸。「一個任務!你要的就是一顆寶石,和感情無關,如此而已!」
她的心一緊。
「不是的……」
她無法接受他的說法。
一開始,她並沒有想到會和他產生感情,也沒有想過要利用他的感情來獲取紅星之愛。
她的目標是豐川由香,一直是豐川由香,她扮演溫婉的元舞兒也是因為豐川由香喜歡溫馴乖巧的女孩,絕不是為了要投他所好。
可是事情發生了,他的溫存、他的體貼、他的魅力讓她心動了。
她——同樣也愛上了他,這是她可以控制的嗎?
他冷酷的指責對她並不公平哪。
「那麼是如何?」他節節逼近她。「難道你要否認你假扮元舞兒的事實?還是要否認你沒有帶走紅星之愛?」
他的指責讓她頓覺軟弱。「這個戒指還給你,我想……我們以後沒必要見面了。」
她摘下戒指,送還到他面前。
他擰著眉心,猙獰的瞪著她。
「該死!」
他終於把她拉進懷,嘴唇就瘋狂的蓋在她的唇上,狂暴的吻她,恨不得壓碎她。
他的吻喚起他們之間過去所有的甜蜜,她不由自主的攀住他的頸子,沉淪在他的熱吻之中。
思念像風,輕輕拂過她的心頭,原來她這麼想念他的吻、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一切……
因為察覺到門口站著一名不清自來的不速之客,他放開了她。
「豐川集團即將和元氏集團密切合作,你躲不開我的!我們一定會再見面!」
他宣戰地說完,大踏步離去。
樊舞陽苦惱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撫上微腫的紅唇.四周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真是精采。」陸馳風瀟灑的踱進會議室,毫不介意剛剛宮某人把他當隱形人。
「你來做什麼?」樊舞陽的語氣轉為冷淡。
陸馳風戲謔地揚起嘴角微笑。
「我聽說你和一名來自東京的俊男關在會議室裡非常的久,所以特地來關心你,怕你遭受辦公室性騷擾。」
她白他一眼。「真是謝謝你了。」
她當然知道陸馳風是來看好戲的,但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沒精力與他鬥嘴抬摃。
「他很帥。」陸馳風突然沒頭沒尾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樊舞陽看了陸馳風一眼,這點不必他說,她也知道。
「其實元氏有我們三個大男人坐鎮就足夠了。」陸馳風突然很自大地說道。「而且說真的,你待在這裡也沒什麼作用。」
樊舞陽挑起眉毛。他在說什麼?
她自認自己對元氏的貢獻一定比愛玩的陸馳風還多,比脾氣暴躁的袁昶霆細心,比面對大量工作就經常會感到不耐煩的關存焰多十倍耐心。
而現在他居然大言不慚的說她在元氏沒有作用?
太不像話了!
「沒錯,就算你嫁到日本去,我們也可以把你的工作搞定。」
一個不同的聲音出現,一張俊挺陽剛的面孔,是不知何時也走到會議室門口來的袁昶霆。
「再說除了我們三個之外,能與你匹配的男人就只有那個姓宮的,你不好好把握的話,恐怕就要變成老處女了。」
關存焰的聲音加入他們,形成三劍客的畫面。
樊舞陽抬眼看著他們。
驚訝與愣然之後,她的眼眶竟然慢慢的濕了。
雖然剛剛才從宮征那遭到莫大挫折,但現在她的心房滿滿的,暖洋洋的。
原來,這三個平時看似漫不經心的大男人,也會這麼可愛,就算將來她嫁到北極去,也不會忘記一起成長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