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皮仰頭哀鳴著,左千堂則在一旁憂心地看著它,時而摸摸它的頭跟它說話。
邵奇勳端著簡單的套餐上樓來,看見這副景象無奈地歎了口氣。
「吃點東西吧!獸醫不也說了嗎?胖皮健康得很,用不著擔心。」他說。
不過邵奇勳的安慰顯然起不了什麼大作用,左千堂依舊為愛犬異常的表現而憂心仲仲。
「它以前不會這樣的。」他說。
「你指的是嗚嗚叫個不停嗎?」邵奇勳擱下餐盒靠了過來。
「喂,會不會是發情期到了?」他撫著下巴蹙眉問。話一說完就被兩道凌厲的目光掃得後退了兩大步。「千——千堂!胖皮它——它在瞪我。」
「誰要你亂說話。」左千堂跟著也白了他一眼。「胖皮是狗,不是貓。」
「是——是狗的話為何聽得懂人話?」邵奇勳一臉驚愕。
「胖皮是只通人性的狗。」左千堂說的輕描淡寫理所當然。
「雖然你這麼說,但聽得懂人話也太——」邵奇勳倏地閉上了嘴,因為胖皮正咧開了嘴對他嘶吼著。
邵奇勳心一驚,忍不住低喃道:
「咦?它以前不會這樣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左千堂擔憂的神情加入了不耐。「胖皮一定是病了。」
「可是三個獸醫都說它身體健康沒什麼毛病啊!」
「沒什麼毛病的狗會成天嗚嗚叫嗎?胖皮又不是狼。」左千堂氣惱拍桌。「那些可惡的蒙古獸醫。」
邵奇勳聽了很想笑,辛苦的忍住之後說道。
「難不成胖皮是外星人.嗚嗚叫是因為思鄉情切?」
結果這話引來四道幾可致命的殺人目光,邵奇勳忙揮著手說:
「別——別生氣,我是開玩笑,開玩笑的啦!」
「我可沒那心情聽你說笑。」左千堂白了他一眼後又低頭輕撫愛犬胖皮,「你究竟是怎麼了呢?小狗狗。」並且溫柔地低語。
見好友真的相當擔憂,邵奇勳收起了玩笑心。
「獸醫都說沒問題,你就放寬心吧。再這麼下去胖皮沒事,你可要生病了。」他勸說。
「胖皮不吃不喝的,怎麼可能沒事?我說那些獸醫肯定沒一個是有執照的。」左手裡頭也不抬地回答。
邵奇勳聞言一怔,繼而露出苦笑。
「你這麼說也太——」
「太什麼?胖皮明明就很反常,他們卻檢查不出是什麼毛病,這種人有什麼資格當獸醫?」
邵奇勳張著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最後只能歎息道:「一牽涉到胖皮你就變得毫無理智,這樣不好,千堂。」
左千堂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又低下頭撫摸胖皮。
唉!又惹他生氣了,他這朋友真的很難伺候。
「抱歉,千堂,我不該這麼說。」他道歉,伸手拍拍好友的肩。
「我們再觀察個一、兩天吧,如果胖皮還是這個樣子,我們就帶它去找更好的醫生。」
「乾脆帶它到美國求診算了。」左手堂低聲卻認真地說。邵奇勳一聽,差點沒呻吟出聲。
「這——總之你先吃點東西,找獸醫的事我們再討論。」他只能這麼說。
於是,當天晚上邵奇勳就被左手堂拉著嚴肅討論之前往美國尋找獸醫一事,直到凌晨兩點才得以回樓下睡覺。而他才剛剛梳洗完畢躺回床上,左千堂又乒乒乓乓地衝下樓來,把邵奇勳給嚇得摔下了床。
「又怎麼了?」他哭喪著臉問,還有些驚魂未定。
「胖皮它——胖皮它——」
看見好友臉色發青,邵奇勳身上的瞌睡蟲也全給嚇醒了。
「咦?胖皮怎麼了?該不會死——該不會是羽化成仙了吧?」
一隻拖鞋朝他飛來,直接命中邵奇勳尚稱高挺的鼻樑。
「胖皮不見了!」只著一隻拖鞋的左千堂啞聲嚷道。
*****
裴雙妞撐著疲累的雙腿爬上位於四樓的住處,邊爬還邊回頭看了跟在身後的女孩一眼。
「我說青青,你幹嘛非要到我這裡來睡呢?我這裡小的跟鳥窩似的,而且我累斃了,根本沒精神陪你閒聊。」她問,跟著就大大地打了個呵欠。
羅青青聞言則是絲毫不以為意地甜笑著回答:
「你天天都這麼說,也不知道讓你逃過幾回了。我是被指派的代表,今天非得聽你說個明白。」
裴雙妞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插入鑰匙孔,緩緩轉開了門把。
「拜託!你沒看見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她苦著臉說。
「不要緊,我會替你沖最濃最濃的茶,喝了保證提神。」
「我窮得飯都快沒得吃了,哪來的錢買茶葉?」裴雙妞皺著眉道。
「所以我自個兒帶來了啊!」羅青青拍拍身上的背包。「也有咖啡喔!你用不著擔心會睡著。」
「想睡卻又睡不著是很痛苦的,你別這麼殘忍行不行?我看這樣吧,今天就先睡覺,有什麼問題明天再談如何?」
「不行!」羅青青一聽直搖頭。「我被嚴重警告過,絕對不可以對你心軟。抱歉了,裴裴,我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裴雙妞被嚇得貼在牆上,張著嘴良久說不出半句話來。
「別怕,別怕,」羅青青過來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說的也是,就算是妖魔鬼怪也沒有你來的可怕。」裴雙妞長歎一聲,無可奈何地領著羅青青進了屋內,然後再回自己房裡。
在台北市,這麼小小的一間鴿子籠月租就要五千塊錢,有的只是一張床和一個塑料衣櫥,廚房和衛浴設備都得和別人共享。
「我說裴裴,我來你這兒也不是第一次了,怎麼好像每次來你這兒都更擁擠了一點?」羅青青一進門就皺著眉問。
裴雙妞則是連駁斥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早說過這裡小得很,是你自己非要來。」
「哎呀!我說說而已嘛,又不是真在抱怨。」
羅青青說著逕自往床上一坐,打碎了裴雙妞直撲上床的美夢。
「啊!這也是被迫的喔!」見裴雙妞一臉鐵青,羅青青不慌不忙解釋道:「我可不是這麼不懂禮貌的人,是學姐『指示』我一定要佔著你的床不放,她們說一讓你爬上床就糟糕了,就算是被大象踩過也吵不醒你。」
裴雙妞白了她一眼。
「被大象踩過會死的,誰還醒得過來?」
羅青青一聽也回了她一個白眼。
「死相!你明知道人家不是那個意思。」
「我才懶得管你是什麼意思呢!」裴雙妞歎了口氣。「真的不讓我睡嗎?我跟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不一樣,假日還得打工的耶!」
「我們這哪算得上什麼養尊處優?是你命太苦了啦!」
裴雙妞苦笑。
「你說話還真不客氣。」
「我這是誇你那學費和生活費全靠自己搞定,這年頭已經找不到這種人了。」
「也沒那麼了不起吧?」裴雙妞呵欠一個接著一個。
「當然了不起了。」羅青青義正辭嚴道:「你想想,裴裴,咱們可是運氣好,考上國立大學,要是不小心上了私立的,不去賣身哪來的學費啊?」
「賣身?」裴雙妞被嚇醒了一大半。「喂!喂!我再怎麼愛錢也不幹這種事的。」她忙搖著頭說。
「誰要你去賣了?」羅青青皺著眉看她。「你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對吧?看來泡茶的時間到了。」
「咦?真的要喝茶?我會睡不著的。」
「這就是我帶茶葉來的目的啊。還是你想喝咖啡?」
「我也不能喝咖啡。」裴雙妞呻吟道:「不喝行不行,我不想閉著眼睛神智卻超級清醒。」
羅青青聳聳肩。
「如果你能把事情交代清楚,喝不喝茶或咖啡都隨你。」她說。
「那天的事是吧?究竟有什麼好說的呢?」裴雙妞攤在牆角,揉了揉眼睛道:「我不是說了嗎?那個打賭我認輸了,你們這個星期的中餐費用都由我負責,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了。」羅青青嚷道,在裴雙妞的阻止下才降低了音量。「你那兩、三句話交代的是結果,而我們除了結果還要知道詳情,詳情你懂不懂?」
「詳情?我覺得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啊。」
「對、我、們、來、說、一、點、也、不、清、楚。」羅青青咬牙切齒說道。
「哈,哈,是這樣嗎?」裴雙妞乾笑著,心想自己今晚只怕是別想睡覺了。
「您找別人吧,周公老兄,別等小妹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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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實在重得撐不住了,裴雙妞灌下一大杯黑漆漆的咖啡。
「想聽詳情是嗎?那麼我就從頭說了。」她打了個飽嗝後開始說:「話說那天為了白食幾頓午餐,我接受你們的挑釁,偽裝成窈窕淑女,上那家咖啡屋去勾引你們天天掛在嘴邊說的那個帥哥——」裴雙妞說到這兒忽然停了下來。「喂!青青,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羅青青點點頭。
「碰的一聲,那是什麼啊?」她說著轉頭看向窗外。
「你問我我也——」裴雙妞皺起眉。「該不會是小偷吧?」
「小——小偷?」羅青青以顫抖的聲音嚷道,隨即就被撲過來的裴雙妞搗住了嘴。
「你想被滅口嗎?」裴雙妞咬牙低聲問。
羅青青猛搖頭。
「那就小聲點。」
羅青青點點頭,裴雙妞這才鬆開她的嘴,依舊皺著眉推論著:
「我想應該不是小偷,誰看了都知道這屋裡住的絕不是什麼有錢人家」。
羅青青一聽鬆了口氣。
「拜託你別嚇人好不好?難得上你這裡來就碰上小偷,我該去簽六合彩還是買公益彩券啊?」
「我沒嚇你,這裡治安不是很好,聽說隔壁棟還有人丟了內衣呢!」
「咦?這麼說來是變態嘍?」羅青青打了個哆嗦,一把抱住裴雙妞,「你這裡其它的房客呢?找個男的叫他出去瞧瞧啦!」
「另外兩個房客是大一學妹,週末不瘋到三更半夜是不會回來的。」
羅青青聽了稍稍抬起頭。
「那怎麼辦?年輕貌美的不在,我們這兩個人老珠黃的——」
「閉嘴啦!」裴雙妞推開她。「我出去看看。」
「你?」羅青青拉住她。「還是不要吧?很危險的。」
「那就一起去,不弄清楚是什麼東西的話,待在屋裡也不放心不是嗎?」
「這倒也是。」羅青青說著又朝窗外瞄了一眼。
「那麼就先到廚房拿個防身工具再出去吧。」裴雙妞說。
「鍋子能防身嗎?」
「拿菜刀啦!」裴雙妞瞪了她一眼,拉著她出了房間朝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兩個女人手中拿著菜刀、炒菜鍋,另外還拿了鍋蓋和鍋鏟輔助,就這麼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開了大門,探頭朝陽台看了看。
「沒有人啊。」羅青青低語。
「而且這麼小的陽台也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裴雙妞也道。
「是不是你神經過敏出現幻聽了?」
「你不也聽見了嗎?」
裴雙妞在陽台追尋不著可疑人物,乾脆打開大門將樓梯間也徹底檢視了一番。
「什麼也沒有嘛!」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裴雙妞正想關上大門,眼睛一低,這才發現門邊有團毛茸茸的東西。
她張大了嘴,好半晌才發出尖叫,羅青青立刻捱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你別嚇我啊!裴裴。」
「有———有——」裴雙妞指著地上的東西語不成調。
「有什麼?你說清楚點嘛!」羅青青不耐,推開好友自個地探出頭去看。
這麼一看她也開始尖叫,叫的比裴雙妞還大聲,不過話倒是說的挺清楚——
「哪個沒公德心的傢伙把死貓丟在這裡?」
「剛才——」裴雙妞吞了吞口水。「我們回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的。」
「就是啊。」
「怎麼辦?要把它掃掉嗎?」
「廢話!就這麼擱著會發臭耶!」
「那——你來掃。」
「我?有沒有搞錯啊你?有讓客人掃死貓的道理嗎?」
「那——那就擱著別理它。」
羅青青對裴雙妞投以責難的一瞥。
「這可是你住的地方耶!有具屍體躺在門外你睡得著嗎?」
「反正你也沒打算讓我睡不是嗎?」裴雙妞嘀咕道。
「話不能這麼說啊!」羅青青嚷著,見好友依舊一副不關已事的模樣,只能又氣又惱地說道:「你去拿掃帚畚箕來,我來掃。」
「啊!這可是你自願的,日後可別四處宣揚——」
「廢話那麼多,快去拿東西來啦!別忘了順便拿個大一點的塑料袋啊。」
「要塑料袋作什麼?」裴雙妞打著呵欠問。
「當然是裝死貓了。」羅青青頹然歎氣。「我有夠倒霉的,家裡舒舒服服不待,跑來這裡替人處理這種東西。」
「好,好,我這就去拿,別抱怨嘛!處理屍體我是比較不在行——」
「什麼在行不在行,難道我是處理屍體的專家不成,」羅青青火冒三丈。
裴雙妞見狀忙閉上嘴巴,溜回房裡取來掃帚等工具。
羅青青取過掃帚,先是輕輕地戳了戳那團毛茸茸的東西,那團東西則是完全沒有反應。
「軟軟的,剛剛才死掉的嗎?」羅青青喃喃道。
裴雙妞則是躲在她身後問:「你覺得它的確實死亡時間是——」
羅青青回頭給了她一個白眼。
「我又不是法醫。」裴雙妞吐吐舌頭。
「隨便問問也不行。」她說。
「這麼閒的話就幫我把塑料袋打開。」
「咦?要我拿著嗎?」裴雙妞一臉嫌惡。「我討厭不會呼吸的有毛物體。」她從來就不喜歡那些毛茸茸的布偶。
「你以為我就喜歡掃死貓?」
這下子裴雙妞還能說什麼?只得乖乖拉開塑料袋站到前頭去。
「你——你可要看準一點,別把那東西往我身上人扔啊!」她撇開頭說,眼角餘光卻不經意地瞄了那具「貓屍」一眼。
咦?這毛色——好像有點面熟耶!
正當她這麼想著,羅青青也拿著掃帚畚箕去撥弄那具屍體,兩人都將全副的注意力放在那團毛茸茸的東西上,沒想到的是,這毛茸茸的、原本應該是屍體的物體卻動了,而且是像抽筋一樣劇烈地動了。
「啊!」兩個人又是一聲尖叫,各自拋下手中的東西抱住對方。「屍——屍變了!」羅青青頭埋在裴雙妞頸邊,不敢多看那既是屍首卻又會動的東西一眼。
裴雙妞這人就不同了,她膽子雖然也很小,好奇心卻偏偏很大,說穿了就是那種會搗著眼睛看貞子或七夜怪談錄像帶的人。
所以貓屍動的時候她也嚇壞了,不過一雙眼睛卻又捨不得閉上,就這麼邊嚷嚷邊死盯著那團東西看。
「青青,青青。」她邊看邊拍拍好友的背。
「別找我,」好友則是頭也不抬便說:「這種靈異事件我最不行了。」
「不是啦!我好像見過這隻狗那!」裴雙妞道。
「狗?」羅青青總算抬起了頭。「不是貓嗎?」她破著聲音喊。
「的確是隻狗,要不你瞧瞧。」
羅青青直搖頭。
「我不敢看,我不敢看。」
「為什麼不敢看?這醜東西還活著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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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稱為醜東西,祥桂也沒有心情計較了,不管之前他多麼有雄心壯志,此時此刻他簡直恨死了季節司神那老傢伙。辦什麼比賽?爭什麼「花將神」?誰有興趣就去爭、去搶啊,他才不稀罕呢!
就算是天將降大任於他,這考驗未免也太多、太狠了!打一開始就諸事不順,想去的地方去不成,沒化身為人反倒附身在一條狗身上,而且還是條長相奇怪、一點也稱不上可愛的狗。
最慘的是循線找到了繫上紅線的女主角,卻意外發現人家哪裡是什麼勇於追求所愛的新時代女性,咖啡屋那一幕不過是場無聊的賭局。
他看上的女孩那頭飄逸的長髮是假,千嬌百媚的笑容也是假,一身惹火的裝扮更是假,她在這扇門外聽了個大概,差點沒——不,根本就是昏了過去.沒吐血身亡算他幸運了。
祥桂欲哭無淚,只能歎息。他真的很灰心,對「花將神」這頭銜已不再信心滿滿。
唉!想他堂堂一位桂花神仙,何時曾受過這種打擊?明明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為何事到臨頭總會出錯?他在天界可是以理性謹慎著稱的耶!
現在情況亂成一團,地點也好、人物也罷,依規定都無法重頭再來。男主角雖然帥,女主角卻有點怪,而他成了一條狗,每回看見自個兒的長相都眼前發黑一片昏眩,這——這一切的一切教他情何以堪?
祥桂舉手拭淚,感覺到的卻是刺入眼睛的毛髮,令他厭惡地皺起眉來。
一隻狗能做些什麼?吃喝拉撒外加汪汪叫?
祥桂越想越覺得氣悶,想朝天盡情咆哮,卻只能發出無力的汪汪聲。
******
在裴雙妞的小房間裡,有個紙箱子裝著方纔還被視為是死貓的「東西」,一旁的兩個女人則是目不轉睛地直盯著那東西瞧。
「好奇怪啊!青青,這傢伙聽說是隻狗耶!」裴雙妞一開口就
說,羅青青聽了則頻頻點頭。
「的確奇怪,它不叫的話還真看不出來呢!」她回答,之後忽然抬起頭:「不過裴裴,你究竟聽誰說這傢伙是隻狗?」
「就是你們口中那個咖啡屋帥哥嘛!那天他腿上就睡著這麼一隻醜東西。」裴雙妞皺著眉把紙箱裡那醜東西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像,但他的狗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帥哥的狗?」羅青青聞言一臉懷疑。「帥哥會養這種東西?」
「人家是狗,你幹嘛喊它『這種東西』?」
「跟喊它『醜東西』的你比起來,我算客氣的了不是嗎?」
想想自己的確老喊這狗醜東西,裴雙妞清了清喉嚨,轉移了話題。
「那帥哥可疼這狗了,我可以說就是被這只丑——這隻狗東西給打敗的。」
「真的假的?」羅青青更加懷疑。
「我何必騙你?」
「那你再看清楚點,這隻狗究竟是不是那帥哥的?」
「這個嘛——」裴雙妞又朝箱子靠近了點。「很難確定。」她下了結論。
「也許只是長得像而已。」
羅青青說完,裴雙妞也點頭表示贊同。
「話說回來——」誰知羅青青還有下文。「養這種狗的人多嗎?為什麼我從來都沒看過?」
「也許鄉下比較多,就像台北市也難得看見牛啊馬啊一樣。」
「你這是什麼比喻?」羅青青白了她一眼,繼續發表她的論調。「瞧這狗長這樣子,拿它當寵物的說不定還真的不多。喂!裴裴,搞不好這真是那帥哥的狗呢!」
裴雙妞揮揮手。
「不可能,他的狗又怎麼會昏倒在我家門口?我不是說過了?他疼那狗像在疼兒子似的,我看一定是一天到晚抱著它摟著它,再不然也會綁條繩子牽著它,絕對不會讓它自個兒出門的。」
「是嗎?
「肯定是。」
「太可惜了。」羅青青歎氣。「好遺憾哪!」
她又歎氣,不經意地瞄了瞄那隻狗,總覺得它身上有什麼東西閃著銀白光,有些刺眼。
「啊!』她忽然一喊,伸手拉過箱子並把頭湊了過去。
「裴裴!裴裴!它戴著項圈那!」她低呼。
「項圈?」裴雙妞也把頭靠了過去。「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就在脖子上。」
「它渾身圓嘟嘟的,哪來的脖子?」
「哎呀!被脂肪和毛給擋住了啦!你眼睛睜大點,就在那裡,銀色的,細細的,看見沒?」
裴雙妞幾乎成了鬥雞眼,總算在它米色的毛髮中發現了那麼一點銀色。
「看見了,看見了。」
「看見了還不快把它取下來?」
「我啊?」裴雙妞指著自己的鼻尖。
「不是你難道是我?」羅青青說的理所當然。「用不著害怕,這種狗面惡心善,不會咬人的。」
裴雙妞一聽挑起了雙眉。
「你剛剛還說從沒見過這種狗呢!羅小姐。」她咬牙道,但仍依言伸手取下了狗兒頸上的項圈,扔給在一旁虎視耽耽的羅青青。「哪!給你。」
羅青青接過項圈後就睜大眼睛開始檢視,在銀色鏈子的中央有塊皮製橢圓形的名牌。
「啊!」
羅青青又尖叫了,正抽空打呵欠的裴雙妞則皺緊了眉。
「該不會真是那傢伙的狗吧?」她問。
羅青青點頭。
「真的就是啊!」她把項圈遞過去。「你瞧,這上頭不就刻著『千奇咖啡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