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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美嬌娘 第八章 作者:舒晴
    「我一定會找機會離開!」

    為了江雨森的這句話,雷展德已經一個禮拜足不出戶了。為了能夠寸步不離地守住江雨森,他甚至將所有的公事全移到家中處理。

    他非常害怕江雨森說到做到。

    這一個禮拜以來,江雨森完全不理會他,他想盡各種辦法要讓她消氣,她卻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心死了。」

    這豈不是比生氣還糟糕?

    「孩子沒了,我難道就不難過嗎?」他試圖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情。

    「你難不難過我已經不在乎了。」

    她淡漠的回答令雷展德心中一涼。「雨森,我知道我誤會你了,不要因為這場誤會就毀了我們原有的幸福,好嗎?」他語音輕顫地懇求著。

    她搖搖頭。「你所謂的幸福只是個假象,你根本不信任我,沒有信任的根基,這樣的幸福原本就無法長久維持。」

    「我會改!」他焦急的保證。「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需要你,這個家也需要你。」

    她目光迷離地看著遠方。「我給過你機會,賠上了孩子的性命。」

    「不!別這樣!」雷展德不由自主地大喊,她飄忽不定的神情令他感到害怕。「我們還會有其它的孩子,我們會過得比以前更幸福。」

    江雨森疲倦地別開臉。「別說了,你讓我靜一靜吧!」

    「雨森——」

    「哥哥!」在一旁的雷海寧走了過來。「你還是讓雨森靜一靜吧!」她伸手牽起江雨森。「走吧,我們到庭園去走走。」

    雷展德默默地看著他們兩人離去,他知道江雨森需要時間讓心裡的傷口癒合,他現在決不能逼迫她。

    江雨森跟著雷海寧來到庭園。她知道海寧雖然將她自展德的身邊帶走,但是也免不了要替她的哥哥當說客。

    雷海寧沉默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終於開口:「雨森,雖然他是我哥哥,但我不會硬逼著你原諒他。如果你真的不愛他了,我會勸他放你自由,但是……你真的已經不愛他了嗎?」

    江雨森悠悠地歎了一聲。「是的,我還愛著他,就是因為我還愛著他,所以他才有傷害我的能力。」

    雷海寧艱澀地說道:「我哥哥不會再傷害你了,他已經受到教訓,孩子的事情他也很傷心,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眼淚——」

    「別再說了!」江雨森走到她經常駐足的那棵樹下,輕撫著樹幹,「我並不是因為孩子的事情才要離開他,那是個意外,不能全怪他。但不可否認的,他對我的不信任正是造成這個悲劇的主因。」

    「你是說——」

    「海寧!讓我靜一靜好嗎?」

    雷海寧歎了口氣,無奈的蹲在魚池旁。這下可好了,雨森不單是傷心,而且還死心了!她煩躁地攪亂池水,看著魚池裡的錦鯉驚慌失措地四下逃竄。二哥捅出這麼大的摟子來,叫她要如何讓他們倆言歸於好?

    她回頭看著江雨森,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幾乎跌入魚池裡。

    雨森的身體會發光?她用力的眨眨眼睛。沒錯!雨森的身體像是被一團銀白色的光芒包圍住,她——

    就在「妖怪」兩個字即將脫口而出時,一直大手驀地摀住她的嘴。

    「別叫!」雷展德深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哥哥!」雷海寧瞪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了?」

    雷展德點點頭。「在台東的時候。」

    雷海寧尖叫著:「你為什麼不早說?!」

    雷展德趕緊又摀住她的嘴。「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你一向傲人的冷靜哪裡去了?」該死!他的耳朵被震得隱隱生疼,「要是老李和李嫂聽到聲音跑過來就糟了!」

    他迅速的看看四周,幸好沒有人跑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江雨森已經恢復正常,一臉莫名其妙地走了過來。

    「沒什麼,海寧被一隻蜘蛛嚇了一跳,她什麼都不怕,就怕蜘蛛。」看到雷海寧仍然一臉驚恐,他「啪」地一聲,一掌打在她的後腦勺上。

    「幹什麼?」雷海寧怒瞪著兄長。

    「你也該恢復正常了吧?」雷展德以眼神警告她。

    「我去睡覺了!」她暗罵了一聲,十分不高興的轉身離開。

    「海寧怎麼了?」江雨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總覺得他們兄妹倆似乎在隱瞞什麼。

    「沒什麼,她只是最恨別人提起她的弱點。」

    「喔。」她輕輕地應了聲,垂下眼簾。「展德,我……想搬到客房去睡,好嗎?」

    「不行!」他沉下臉斷然拒絕,「我們是夫妻,沒有理由分房睡!」

    她退開了幾步,低聲說道:「我已經不想再維持這樣的關係了。」

    「你——」他氣憤地抓住她的手腕。「你怎能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江雨森只是默不作聲地低著頭。

    「雨森,別對我這麼殘忍。」雷展地輕輕地將她帶入懷裡。「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和我同睡一張床,我可以睡地板。」

    江雨森悠悠地歎了口氣,終究無法對他狠下心來。

    妥協的結果,雷展德還是睡在床上,氣溫已經越來越低,江雨森實在無法硬著心腸叫他睡地板。

    儘管江雨森將自己縮在床角,雷展德還是趁她熟睡之後,悄悄地挪動她的身體,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胸前。

    雷展德凝視著她沉睡的容顏。即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宇之間仍然凝著淡淡輕愁,彷彿在哀悼些什麼。

    他俯身親吻她的眉心,輕輕撫平她眉心憂鬱的淡紋。

    「我該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他的聲音低如蚊蚋,江雨森卻還是聽到了,她睜開黑白分明的大眼,平靜的凝視著他。

    雷展德靜靜的凝視著她,伸手輕撫她的小腹。

    江雨森沒有阻止他,她知道雷展德只是在哀悼他們所失去的孩子。

    雷展德輕輕掀開棉被,撥開她身上的衣服,低頭親吻她微微凹陷的小腹。一股溫熱的液體滑出他的眼眶,他不禁將臉埋入她的小腹。

    江雨森輕輕撫著他的頭髮,淚珠也溢出了眼眶。她知道自己無法狠下心離開這個男人,儘管一再受到傷害,她還是深深地愛著他。

    「別離開我!」他的聲音模糊不清地傳進她耳裡。「不要讓我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你。」

    她遲遲沒有回答,令他害怕得不敢抬起頭來,直到聽見她低低的啜泣聲。

    「雨森!」雷展德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請你原諒我吧!」

    她掙扎著搖搖頭。「我不應該留下來的,為什麼我就是沒辦法離開你?」她的淚已說明了她的屈服,這些日子以來的堅持,在見到他的眼淚之後,全都化為烏有。

    「因為你愛我。」他熾熱的眸光煥發著異彩,緊緊地盯住她的眼。

    江雨森雙眼迷濛地看著他。「是的,就是因為我愛你,你才會有能力傷害我。是我賦予你這樣的能力,我本來就不應該愛上你——」

    「不!別這樣說。」他聲音沙啞的阻止她。「是我的錯,我不該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責備你,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他忍不住哽咽。

    江雨森輕撫他的臉龐。「別說了,就當孩子與我們無緣吧!」

    ***

    「你想,是什麼因素讓雨森的身體發出光芒?」

    雷展德正興致勃勃的靠在門廊上,看著江雨森和小烈在庭園裡玩捉迷藏,雷海寧卻突然冒出這個問題,令他皺起了眉頭。

    「我不想知道!」

    「你這是在逃避!」雷海寧瞪著他。「這樣子根本無法解決問題!」

    「我知道。」雷展德歎了口氣。「但是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會發生這種異象,自然更不可能知道原因,再說……我也害怕事情的真相會導致她不得不離去。」

    雷海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深愛著她。」

    雷展德微微一笑,自嘲地說道:「我自己也沒想到——」

    「咦,那個人是誰?他什麼時候進來的?」雷海寧驚呼了一聲,兩眼愣愣地看著前方。

    雷展德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上次那個陌生人不知道何時已進到庭園裡。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已放倒了小烈,又扯掉雨森蒙住眼的手巾。

    江雨森看到眼前的陌生人,只覺心跳幾乎停止了。她驚慌失措地看著他,顫抖的問道:「你……為什麼又出現?」

    他直盯著江雨森,略微嚴厲地說道:「你還不肯恢復記憶嗎?」

    江雨森一怔。「你說什麼?」

    他沉聲喝道:「你忘記自己的任務了嗎?亞莉西亞!」

    他的話像一道閃電劃過她封閉的記憶,她喃喃地重複那個名字。「亞莉西亞!」沉暗的記憶似乎出現了一絲曙光。

    「雨森!」

    雷展德焦灼的聲音驚醒了她,她看到他急速地衝了過來,卻在三尺外衝撞上某種阻力而跌倒在地。

    「展德!」她搖搖晃晃地走向雷展德。

    那個陌生人一個跨步擋在她的面前,低喝了一聲:「亞莉西亞!快點醒過來!」他一掌擊中她的額頭。

    江雨森只覺得有一股極強大的力量湧入她的腦中,在裡面不停的翻騰,她痛苦地尖叫一聲,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雨森!」雷展德心痛地大叫。

    就在此時,阻擋他接近的那道力量突然消失,他立刻衝過去緊緊地抱住她,並且回頭朝著雷海寧大叫:「快去叫救護車!」

    「不必了。」陌生人阻止了雷海寧。「她馬上就好了。」

    「你——」雷展德用足以殺人的目光怒瞪著他。「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陌生人緩緩地回答:「你馬上就知道了。」

    像是在應驗他的話似的,江雨森已經慢慢地停止抽搐,她喘息著張開眼睛看著陌生人。「休斯!是你!」

    被喚為「休斯」的陌生人笑了笑。「你終於醒過來了,亞莉西亞。」

    「我……」她再度閉上眼睛。休斯灌入她體內的力量幾乎使她虛脫。

    「你好好地休息一下吧!」休斯走過來撫著她的頭髮,她隨即疲累地陷入昏睡。

    雷展德立刻一把推開休斯。「你別碰她!」他佔有性地抱起了江雨森,沉聲說道:「我不管你是誰,總之你別想帶走她!」

    休斯深深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我們必須好好地談一談——」

    「不必!」雷展德粗魯地打斷他。「你再不走,我就讓你爬著出去。」

    休斯靜靜地說道:「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滾!」雷展德放聲怒吼。

    休斯瞅著他,平靜地表示:「我會再回來的。」

    雷展德咬牙切齒地威脅道:「你敢再回來,我發誓,我一定會殺了你。」

    休斯微微一笑。「不要隨便發誓,有些事情並不能如你所願。」他的身體驀地發出柔和的白光,當光芒消失之後,他也失去了蹤影。

    ***

    江雨森緩緩地張開眼睛,發覺自己被雷展德緊緊地摟在懷裡,他靜靜地凝睇著她,剔黑的眼睛裡有著濃濃的憂慮。

    江雨森心頭一緊,調轉視線避開他的眼睛。她看著自窗簾的縫隙中透射進來的晨曦,這才發覺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

    雷展德沿著她線條優美的頸子吻上她的耳垂。「別走,別離開我。」

    她摟著他的脖子,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現在別說話。」她低頭堵住他的嘴唇。

    雷展德微微一怔,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頑皮的舌頭探入他的嘴內游索,雙手開始不安分地拉扯他的衣服。

    他倒抽了口氣。「雨森!你——」他從未見過她如此主動熱情的模樣,她甚至大膽的拉開他的衣襟,吻上他的前胸。

    「不要說話!」江雨森沿著他的前胸一路往下親吻到他結實的小腹,雙手不斷探索他精壯的身軀。

    雷展德終於忍不住低吼一聲,翻身壓住她,急切地撕開礙事的衣物,猛然衝進她的體內——

    「啊——」江雨森緊蹙著眉頭,似乎在忍受痛苦。

    雷展德心裡一驚,勉強定住自己的身體。「我弄痛你了嗎?」

    「還……還好。」她感覺怪異地扭了扭身子。

    雷展德忍不住呻吟一聲。「一會兒就不疼了。」他開始小心地抽動,伸手到兩人的交合處,長指熟練地撥弄她。

    她嬌喘了一聲,在他熟練的撫弄下,她的身子很快的燥熱起來,意亂情迷的配合著他的衝刺擺動嬌軀……

    當江雨森漸漸從高潮後的暈眩中恢復神志,便發現雷展德依然緊緊地抱著她,好似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雨森,」雷展德忽然開口,兩眼定定地鎖住她。「你答應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離開我。」

    她無言地別開頭,不想這麼快面對這個問題。

    雷展德固執地定住她的下巴,不容許她逃避。

    她輕歎了一聲,終於下定決心正視他的眼眸。「我不是江雨森。真正的江雨森已經死了,死在那場車禍之中。」

    雷展德平靜的回話:「我不管你是誰,總之你已經向我許下承諾,我不許你反悔。」

    她恍惚地看著雷展德。「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江雨森了,是嗎?」

    雷展德點點頭。「剛開始我以為你是在演戲,知道你不顧生命危險,從車輪下救了小烈,我才改變想法。江雨森並不疼愛小烈,不可能冒著危險去救他,還有,每當我親近你的時候,你總是那麼的羞怯,真正的江雨森從來不曾在這方面表現得如此害羞……最後,我親眼看見你的身體會發光——就是我們在涼亭觀星的那一晚。」

    「所以你那時候才會顯得如此失常,還要我一再保證決不離開你?」她忍不住微微苦笑。「你怎麼沒有被嚇到?你不怕我是什麼妖魔鬼怪嗎?」

    雷展德溫柔地說道:「就算你真的是妖魔鬼怪,我也一樣愛你。」

    她默默地瞅著他,心中萬分矛盾。雷展德的深情令她十分感動,她真的不願意讓他傷心,但是……

    她轉開頭,開始緩緩地訴說:「我不是地球人,而是來自宇宙中一個叫做黑眼星系的地方。」

    「我是為了尋找一位傳說中的戰士,才和幾位夥伴來到地球上,沒想到敵人也跟隨而來,意圖殺害那位戰士。幸好我們在對方找到那位戰士之前就發現了這件事,我奉命對抗敵人,卻中計受了重傷,敵人也乘機逃走。」

    「由於我們星族上的人民是以精神波——也就是你們所謂的靈魂形態寄居於人體之中,我們可以隨意轉換寄居的身體,也不會隨著肉體的衰老或死亡而結束生命。所以在深受重傷的情況下,為了避免敵人反過來追殺我,我決定換一個新的身體等待接應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轎車從懸崖上墜毀,我靠近一看,車裡有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孩子,女的頸骨折斷當場死亡,男的也快死了,只有小孩子還有可能存活,但是如果我不幫助他,這孩子很可能無法支持下去等待救援。」

    「於是我修復那個女人的致命傷,轉換入她的身體,並且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救助那個孩子,沒想到造成我的失憶。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雖然早知道她不是尋常的人,但是她所訴說的事情仍然令雷展德難以接受。他無力地仰臥在床上,心裡一片紊亂,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麼……方志凱是……」

    「他是我殺的。」她平靜的敘述著。「那天,當方志凱冷血的開槍傷了你,憤怒、悲傷和焦急的情緒讓我的力量突然恢復,他被我打落山崖,我則急著幫你療傷,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記憶在事後又被封住了。」看到他驚駭的神情,她心裡頓時感到無比的沉重。

    原來她還救過自己一命!雷展德定了定神,又問道:「那個人……你叫他休斯的那個男人,是你的夥伴嗎?」

    她點點頭,「是的。他是個思想者,是我們的管理人。」

    雷展德皺起眉頭。「思想者?」

    她淡淡的解釋著:「我們星族的人分為思想者與超能者兩種生命形態,思想者為心靈守護者,具有治癒心靈和肉體的能力,超能者為戰士,具有強大的攻擊力,可抵禦外力的侵略。一般而言,思想者負責管理超能者,有任何的糾紛都由思想者來協調。」

    「這麼說來,你是位戰士了?」他乾澀地說道。「我該怎麼稱呼你?」

    「隨你。」她坐起身來背對著他。「我的本名是亞莉西亞,如果你想繼續叫我江雨森的話也沒關係,畢竟這個軀體是屬於江雨森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他明顯的疏離感令她不知所措。

    「那麼,」雷展德冷冷的說道,「我該請問你要如何處置我?」

    她微微一顫,沉默了半晌,輕輕地朝著床沿挪動身體,豈料雙腳才一落地就馬上被扯回床上,一具沉重的身軀毫不憐惜的壓制著她。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雷展德鐵青著臉,兩眼冒火地怒瞪著她。「你是不是打算離棄這副軀殼,連帶地也忘記這一切?」

    她避開他的眼光,艱難地說道:「我……我有我的任務。」

    雷展德怒氣沖沖的吼道:「那我呢?我算什麼?你剛剛主動投懷送抱,是不是想趁離開前再好好享用我?」

    她霎時紅了眼。「你為什麼要說得如此不堪?」

    雷展德心中一陣不忍,放緩了語氣。「留下來吧!再說……」他的眸光突然煥出異彩。「說不定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江雨森垂下眼睛。「我沒有懷孕。」

    「我們剛剛並沒有做防護措施。」

    她別開臉,輕輕地說道:「你沒有聽懂我的話,我的記憶已經恢復了,超能力自然也恢復了,我可以自由控制我的身體避免受孕……」

    凝重的沉默頓時籠罩室內,江雨森忐忑不安地看著窗簾,沒有勇氣回過頭面對他即將爆發出來的狂怒。

    「你不要我們的孩子!」他的聲音冷寒,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冰塊在玻璃杯中撞擊。

    「我……」她期期艾艾地解釋,「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現在不適宜懷孕。」

    「做愛倒是沒有妨礙是嗎?」雷展德殘酷地譏刺她,「你還真的盡情享用了我,我的表現你還滿意嗎?」

    江雨森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淌下。「你不要這樣說,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怪笑了一聲。「顯然你還相當享受,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來享用你了?」他野蠻地扳開她的大腿,故意羞辱她。

    「不!別這樣!啊——」猛然衝撞進她體內的壯碩男性令她痛叫起來,全身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雷展德看見她痛苦的表情,卻只是更加深入她,完全不顧及她是否適應他的侵入。他猛烈地衝撞她的身軀,粗暴地在她的身上發洩。

    江雨森拚命咬住下唇,默默承受他刻意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如果這樣子能夠讓他覺得好過些,她願意忍受。

    他發洩完之後,一聲不吭地進入浴室沖澡,好似想將她的氣味沖洗乾淨,江雨森不由得傷心地墜下眼淚。

    當他沖洗完再出來時,江雨森已經套上裕袍坐在床沿,並且幫他準備好一套衣物,他一言不發地取過來一一穿上。

    江雨森看著他,輕聲說道:「休斯來了,你或許會想和他談談。」

    他停下穿衣的動作,怒瞪著她。「我和他有什麼好談的?」

    「他可以幫助你。」她緩緩地站起身子,微蹙著眉頭,忍受雙腿間的酸痛。「和他談談你心裡會好過些。」

    看她拖著蹣跚的步伐走向浴室,雷展德的心裡湧上一陣罪惡感,他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際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

    「沒關係。」她輕撫他的臉頰。「你先出去吧,我需要洗個澡。」

    雷展德目送她進入浴室後,又發了一會兒呆才離開臥房。他一臉陰沉地走到客廳——休斯果然已經站在那裡。

    他神色不善地瞪著休斯。「你又來做什麼?」這個人不僅害他失去了他們的孩子,還要來帶走雨森。

    休斯舉起雙手,一臉無辜地說道:「不要把那麼多的罪狀加在我頭上。孩子的意外並不是我造成的,而亞莉西亞……她原本就是我們的夥伴,雖然她借用了江雨森的身體,並不表示她也必須做你的妻子。」

    「你——」雷展德愕然看著他。難道他可以讀出他人內心的想法?

    「沒錯,我可以讀出別人內心的想法。」休斯略帶著歉意說道,「這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我通常都會控制自己不這麼做,只是剛才你對我的敵意太過於強烈,因此我才會接收到你的思緒。」

    雷展德凝眉瞪他。「那你應該更加清楚我並不歡迎你。」

    「我知道。」休斯歎了口氣。「我很清楚你們的感情,並不是我執意要拆散你們,只是梗在你們之中有許多問題,你現在選擇忽略,並不表示你們之間的隔閡就會消失。」

    雷展德固執地說道:「我不在乎,我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那麼你有沒有考慮到,將她留在你的身邊是否委屈了她?」休斯毫不客氣地直陳事實。「她原本是遨遊在宇宙間的戰士,擁有一片遼闊的世界,如今卻為了你困守在這個落後原始的星球上。在這裡,她只能是你的附屬品,完全無法發揮她的所長。」

    雷展德艱澀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她!」

    休斯放緩語氣繼續說明:「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雖然嚴苛的戰士訓練讓亞莉西亞培養出堅強的個性,但是初次接觸愛情的她,在這方面卻相當脆弱敏感。再說,她是一個各方面能力都比你強的人,在父系社會中成長的你,真的有足夠的包容力來珍惜她嗎?就你之前的表現實在無法令我放心。」

    連那些他都知道了?雷展德有些尷尬,更有些惱火。「看起來在你的面前我們無法保留任何的秘密。」

    休斯搖搖頭。「我並未窺探你的隱私,我是在探索雨森的記憶時得知的。身為管理人,我必須知道她失去聯絡的原因,但是她看到我之後卻依然沒有恢復記憶,我只好探索她的記憶層,找出令她失去記憶的原因,以及在她失蹤的這段日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既然雨森一直沒有和你們聯絡,你是怎麼找上門來的?」

    「你們去台東遊玩的時候,我曾經接收到她的訊息。」休斯解釋著。「當初她為了救小烈而喪失記憶,其後又不斷地將僅存的治癒力輸送給小烈,導致身體遲遲無法復原,精神波也微弱得讓我無法搜尋到。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你又受了重傷,她為了救你,在尚未完全復原的情況下過度使用超能力,身體的狀況又退化了。我就是在她治療你的時候接收倒她的精神波,然而等我找到那裡時,你們已經離開了,我費了一番工夫才從你朋友口中問出你們的下落。」

    「朋友?你是指爾傑?」雷展德微微一怔。「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提起有人在打聽我們的下落?」

    「他不知道。」休斯神色自然地說道,「我在探知你們的下落之後,就將所有關於我的事情從他記憶裡抹去了。」

    「你們可以消除人的記憶?」雷展德突然有些恐懼。

    「是的。」休斯微微一笑。「之後,我在台東多留了一陣子,幫你們處理一些事情,所以警方纔那麼快就以意外事故結案。」

    雷展德愕然問道:「你是說方志凱那件事你也插了一手?」

    休斯點點頭。「插入方志凱腹部的那把槍是被雨森打進去的,而不是他掉落山崖的撞擊力使得那把槍插入他的腹部,命案現場或許看不出來,但是法醫驗屍時就瞞不過了。」

    雷展德想起方志凱死時的慘狀,臉色不覺發白。

    休斯見狀伸手在他的額角上一點,把那幕血腥的畫面自他的記憶裡除去。

    雷展德愣了一下。「天!你消除了我的記憶!」他氣急敗壞地喊著。

    「那段記憶令你感到十分不舒服,不是嗎?」休斯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消除一段會讓你做噩夢的記憶有什麼不好?」

    雷展德不耐煩地揮揮手。「總之不許你再動我的記憶,我不希望你為了帶走雨森而將她從我的記憶中抹去。」

    休斯問道:「即使日後你會因為思念她而感到痛苦?」

    「如果我真的無法留下她,那麼我也要保留和她有關的記憶,即使我會因為思念她而痛苦一生。」雷展德堅定地看著他。「不過,你休想我會這麼簡單就把她交給你,不管她是江雨森還是亞莉西亞,我都認定她這個妻子了。」

    休斯定定地看著他。「我相信你,日後她應該會很幸福。」

    雷展德屏住呼吸。「你是說你不會帶走她了?」

    休斯以抱歉的眼神看著他,搖了搖頭。「我必須提醒你,亞莉西亞是一名戰士,她有身為戰士應盡的責任與義務。在銀河系裡,一場無法避免的戰爭正在醞釀當中,身為戰士的她勢必要加入這場戰爭,誰知道這場戰爭何時會結束,誰又知道我們能不能夠活著回來。」他頓了頓,溫和地說下去,「她若願意,可以在戰爭結束之後回到你的身邊。」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帶走她!」雷展德咬牙切齒地說道,「誰知道你們的戰爭何時會結束,而我……我是個地球人,我的生命會隨著肉體的衰老而結束……」他頹喪地跌入沙發椅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不是他不願意等待雨森,只怕等雨森再回到地球上時,他已經老死了。

    休斯輕輕的安慰著他:「人生總是有許多無奈。」他按著雷展德的肩膀,為他輸入些能量。

    雷展德感覺到一股熱力充塞在他的胸膛,消融了先前的無力感。他訝異地看著休斯,「你對我做了什麼?」

    休斯目光和煦地笑了笑。「我只是為你輸入些能量,如果你一直這麼沮喪的話,你確實等不到她回到你的身邊。」

    雷展德微微一笑,接受了他的好意。「為什麼你第一次找到雨森時,沒有讓她恢復記憶?」

    休斯輕歎了一聲。「那時我探測到她已經懷有身孕,為了顧及她腹中的小生命,總不好讓她再去冒險,因此我想回去和同伴商議應該如何處置,並且暗中觀察她的狀況,沒想到後來就接到她流產的訊息。既然如此,我也沒有顧慮了,我身為她的管理人,就必須督促她盡義務。」

    悔恨再度湧上雷展德的心頭。「如果我沒有誤會雨森,害她流產的話,她就能夠繼續留在我的身邊了。」

    「也不盡然。」休斯說道。「我們頂多等她生下孩子之後就必須來帶走她,再說,她的責任心也不容許她自私的留下來,就算你硬將她留在你的身邊,她也不會快樂。」

    雷展德無奈地點點頭。「你今天是來帶她走的嗎?」

    休斯沉吟了一會兒。「不,她必須在這裡多留一陣子。」

    雷展德稍微鬆了一口氣。

    「休斯!」江雨森一臉錯愕地站在客廳入口。「我怎能再留下來?」

    休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底有著一抹嚴厲的責備。「你失去了身為一位戰士應有的警覺性。」

    江雨森愣了一下,眼瞳逐漸凝結出深深的恐懼。「你是說……」

    休斯微一頷首。「跟我來!」他率先走出客廳。

    雷展德看到江雨森伸手矯健的跟隨著休斯,不禁愕然。看起來她曾經提起的治癒能力確有其事。

    休斯帶著他們來到庭園,朝著魚池的方向前進,江雨森突然加快步伐從休斯的身邊掠過,搶先奔到魚池前,一臉凝重的注視著魚池。

    雷展德走近一看,不禁也愣住了。

    一隻隻錦鯉像是死了一般,動也不動地沉在池底,排列出一個類似眼睛的圖案!

    魚死了之後不是應該翻白肚漂浮在水面上嗎?但是這些魚若沒有死,又怎會乖乖地排成這樣的圖案?

    江雨森蹲下來,伸手探入魚池裡撈起一尾錦鯉,反覆檢查它的狀況。

    錦鯉是死了,卻全身硬得像石頭。

    「看來是昨夜發生的事。」休斯靜靜地說道,「敵人已經向你下戰書了。」

    雷展德不悅地皺起眉頭。「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錦鯉全被凍成冰塊了。」江雨森把死魚丟回魚池中。「是敵人對我下的戰書,表示他們不但知道我們的身份,也隨時會來攻擊我們。」

    雷展德沉聲問道:「所以呢?」

    江雨森神情嚴肅地看著他。「我在這裡停留了過長的時間,讓敵人誤以為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雷家。」她幽暗的黑瞳染上深深的憂慮與自責。「因為我的失職,讓你們全家人的生命陷入危險。」

    她竟然說「你們全家人」!雷展德氣悶地瞪著她。難道她已經將自己歸類為外人了嗎?

    休斯靜靜的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暫時不能走了。」她憂心忡忡地看著雷展德。「我必須留下來保護他們。」她轉向休斯問道:「另一方面的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放心吧。」休斯看了雷展德一眼。「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一點,要同時保護這麼多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雷展德見他們兩人有所隱瞞的模樣,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他冷冷地說道:「不勞費心了!我可以保護我的家人。」

    「展德!你——」江雨森心中一陣氣苦,幾乎說不出話來。

    休斯定定地看著他。「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你和你的家人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

    「我是不知道!」雷展德冷笑了一聲。「你們根本也不想讓我知道。」

    「我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江雨森解釋著。「只是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安全。」

    「我看你們是怕我會洩漏出你們的秘密吧?」雷展德氣憤地瞪著江雨森。「難道連你也信不過我?」

    「不是我信不過你,只是你無法抵抗一個具有讀心術能力的敵人,再說這原本就是屬於我們的戰爭,又怎能將你們捲進去?」她有些哀傷地說著。

    「你已經將我們捲入了!」雷展德按捺不住地大吼,「從你成為江雨森的那天起,你就已經介入我們的生活,現在你卻要和我們劃清界限!我們難道不算是一家人嗎?」

    江雨森試著和他講理。「展德,請你聽我說——」

    「不!你聽我說!」雷展德截斷她的話。「讓我幫助你,我不要眼睜睜看著你冒險,卻只能夠袖手旁觀。」

    江雨森搖搖頭。「你不明白——」

    原本默不作聲的休斯忽然開口:「或許他真的可以幫忙。」

    江雨森愣了一下。「你是說……」

    休斯點點頭。「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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