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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雲覆雨(上) 第六章 作者:閃靈
    余飛大驚,急喝:「閉氣!」手腕一抖,將夏雲初拉出數尺外,脫離那黃煙籠罩的範圍。

    再見夏雲初臉色,隱有苦笑,心中已猜到以他功力,應是來不及阻止那煙霧人體。

    他長歎一聲,轉身向堯綠川道:「什麼毒藥,你痛快點說吧!」

    堯綠川臉上得意之色升起,嘴角笑意隱約帶了淫邪:「你猜我身上……最愛帶什麼藥呢?」

    余飛冷著臉不答,只笑了一聲。

    「昨兒在比武奪藥大會上,我奪了那百轉千回丹固然高興,可後來我跟著林家的三公子,硬是這他交出林家最新秘製的這「七日極樂散」,卻才叫我心花怒放。」堯綠川嘻嘻地笑:「本來是專門對付你的,卻沒想你聰明,不敢弄破它。只苦了夏雲初這傻瓜。」

    「解藥——你要如何才肯交出來?」余飛冷然道。

    「沒有解藥……這七日極樂散一人體即刻融人血中,每夜午時發作,連發七日方才罷休。這七日內,須每夜有男子與之交合,方能解那穿腸腐骨,銷魂奪魄的苦楚。」堯綠川歎了口氣:「少了一日,也會淫毒攻心,血沸而亡。」

    夏雲初身子一晃,幾乎一口血嘔了上來。雖早料到這毒霧絕非善物,卻怎麼也想不到是如此古怪淫物。

    「余飛,我身上總共還有二十一枚這丸藥,若一起扔過去,你猜你全躲得開嗎……?」堯綠川悠然道,「只可惜我對你更感興趣,待會兒你與他一齊毒發,我保證親自為你解毒,做足七日就是。」

    「堯綠川,我還是只有這一顆「月霧霰」。你猜你避不避得開?」余飛微笑,明目耀光。

    灼目奪魄的銀光閃過。良久方散。

    堯綠川與那群黑衣人狼狽不堪地連連咳嗽,從漸暗的火光中閉目奔將出來。院中空無一人,余夏二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不用追了。」堯綠川冷冷道,臉上卻不見怒色。

    「這是哪裡?」夏雲初望著眼前那豁然開朗的一間石室,心中頗為訝然。

    皖中多丘陵,毫州也不例外,在郊外被余飛拉著左兜右轉儘是在山中狂奔,卻沒料進了這個小小山洞中來,裡面竟有如此天地。

    四周石壁足有丈餘的高度,齊整平滑,正中還有簡單的石桌石凳,色澤淺青,透著些淡黃天然紋理,顯然是人工所造。

    「莫多問了,我前些時無意中找到的。」余飛盯住了他的面色:「午夜……到了。你怎樣?」

    夏雲初扭開了臉,身體內早已開始有奇怪的感覺在脈息裡遊走,此刻,更是越來越難熬。

    「沒事——堯綠川所說,必是唬人。」想著堯綠川先前那些話,他心裡不知是羞是驚。

    心跳得厲害,口中忽然乾燥無比。手偶然碰到身側石壁,清涼之意競襯得他身上高溫如火。

    余飛長歎一聲:「雲弟……那七日極樂散我聽說過,的確如堯綠川所說。」盯著夏雲初癒發腓紅的雙頰,他不語了。

    慢慢靠上身後的一大片冰涼岩石,夏雲初的手指緊緊嫗人了石縫。

    頭腦中開始昏沉,體內衝擊著四肢五骸的怪異之感在片刻間重了數倍,微微閉上眼,他的牙咬緊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余飛看著他滿頭大汗,輕顫的身體坐到地上,臉色漸漸凝重。

    「余大哥……」夏雲初的嘴角有了淡淡血絲:「請你……」

    「怎樣?」余飛心中一跳,終於忍不住了嗎?

    「請你……出去。」夏雲初輕輕道,神色卻冷得像冰。

    余飛怔住了。

    半晌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那唯一的解毒之法若你不肯用,我自不能強求。」轉身出了石室,在外面立著,心中又驚又急——這麼下去,可如何是好?

    夏雲初目送著他背影隱在曲折石壁後,終於慢慢躺在地上,牙關間密密細細的呻吟一聲聲脫韁而出。

    不想讓那人聽見這呻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模樣……僅此而已。

    是的,僅此而已。

    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襟,扯開一片貼上身下的岩石,解得了一時燥熱,卻解不了體內繽動的瘙癢與痛楚。

    喘息愈重,不自覺間,身上衣衫已被他自己撕破,嫩滑肌膚蹭上堅硬石壁,也已劃痕密佈。

    穿腸腐骨,銷魂奪魄……堯綠川的話竟然是真的。那麼……血沸而亡也是真的?

    腦海中已漸漸昏沉,只剩最後的一點意識在對抗,在堅拒。

    手不知何時……已伸向了自己身下,觸到那火熱堅挺的一剎,夏雲初心裡有那麼一刻微微清明,羞慚湧了上來,淹沒了他。

    忽然,身上是重重的碾壓。唇邊,是甘泉般甜美解渴的深吻。

    驚悸中有種無法自控的期待,卻在睜眼的瞬間顫抖了身子。身上那人,是余飛……

    「雲弟……讓我幫你。」余飛啞啞低低的聲音飄在空空石室問,漾在他耳側。

    「若你將來恨我用強,大哥任你處置就是。」余飛聲音幽幽:「我不要你死,我想看你以後……

    每日對著我笑……」

    衣衫盡除……肌膚全露。

    赤裸交纏的身軀在余飛一個輕拾下轉了戰場,冰冷的石桌上,夏雲初顫慄著。

    眼睛落在夏雲初上身密密的淺細疤痕上,余飛有一時忽然移不開眼。在心中長長歎息一聲,他俯下了身。

    同樣的火熱抵上了夏雲初身下幽密所在,讓那人霧氣朦朧的雙眼忽然睜大,驚慌猶豫盡現。

    「不……」所有身體上的抗拒早已消失於無形,剩下的只有這破碎的言語。

    「不怕……信我,大哥不會弄疼你。」

    那人眼中,足疼惜嗎?夏雲初模糊想著,終於在那人純熟的撫慰中釋放了壓抑良久的慾望。

    身體意志皆飄在雲端,被進入的一瞬竟也恍惚著忘了痛。

    記憶中撕裂般的痛楚沒有如約而至,卻在心裡重現。

    閉上了眼,卻又驚顫著急急睜開。無邊黑暗中,縱然少了劇痛絞腸,多了從未體嘗的極樂,卻仍像極了多日前那個夢魘之境。

    「為何……不閉眼?」無止境的抽動下,余飛臉上也有了汗,神色卻是他從沒見過的溫柔。

    「嗯……大哥……」夏雲初低低地叫,神情懵懂,像是微醺。「我……我想看著你。」

    望著夏雲初終於安然睡去,余飛默默看著他良久。

    要解這異毒,的確只有這一途……且一旦開始,不待到中毒人體溫漸涼,絕不能止。

    拿過身側散落衣杉,一半墊在夏雲初體下擋了那青石寒氣,一半披在他身上,自己只蓋了件中衣,以免不雅。

    想了想,又將夏雲初落在身側的右手握在自己手中,以免涼氣侵襲傷骨,方移近了夏雲初身側躺下。

    一夜間先是惡鬥,再是方才幾次三番翻雲覆雨,他身上竟也有些力盡,終於也沉沉倒頭。

    再醒之際,石室外已有微光透進。

    睜眼不見夏雲初,身邊空無一人。余飛忽覺心中狂跳——昨夜之事,是福是禍仍未可知。

    三兩下穿好衣物衝出山洞,他停了腳步。

    山洞前草地上,夏雲初靜靜坐著,望住天邊一抹紅霞悠悠出神,清晨曙光乍露,照在他黑亮髮間,染了層淡淡金紅。

    聽到身後余飛腳步,他慢慢轉了頭,看向了他。

    夏雲初眸中,竟似沒有怨恨,也無羞慚。只是一片晶瑩剔透,映著臉上那層微紅光亮,清秀俊朗,不可方物。

    余飛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又在跳。

    「余大哥……我心裡覺得好歡喜。」他淡淡道:「我初醒時,只道自己會難受羞恥,可坐著靜想了許久,我卻知道我……其實覺得隱隱安樂。」

    怔怔不動,半晌又道:「不瞞大哥,雲初曾被那烏衣教中蕭紅嶼肆意凌辱過……」他頓了頓,嘴角的笑有些酸澀:「可昨日之事在我心中,卻和羞辱絕對無關。並非怕死,也非神智完全失控,是我……自己心甘情願。」

    余飛靜靜聽著,慢慢上前蹲下了身,眼光落在近前那隱隱散著光芒的臉,半晌不語。

    「雲弟,不用再說,我心中明白。」他低低道:「早前我就表示過心意,現在終於……我也覺得心中快樂欣喜。」

    「余大哥……你不懂。」夏雲初微微笑著,神色悠悠有些游離:「雲初這前二十年中未遇波折,這幾月來卻屢遭世人嫌惡,只有大哥一人肯陪我信我。就算沒有昨日之事,我……」

    他眼中有微光一閃:「我也永遠忘不了大哥啦……」

    余飛身子一顫,面上忽然有一絲僵硬,卻似酷暑枝頭微風,瞬間失了蹤跡。

    「雲弟,我昨夜那時所說,是真的。」他凝神看他:「我說我不要你死……」

    「你還說——想看著我每日對著你笑。」夏雲初微笑,臉上有剎那羞澀:「我記得,雖然腦中迷糊,卻還記得這句。」

    「以後你肯嗎?」余飛細細看著他的眼,「無論有什麼不可知的變故,你都肯在我身邊……對我每天一笑?」

    「我願意。」夏雲初的笑雲淡風清,語聲卻堅定。「只要大哥不嫌棄雲初,雲初雖從小不甚愛笑,卻願為大哥展眉。」

    余飛深深歎口氣,伸手將他緊緊擁人懷中,眼望天上初升朝陽,萬丈赤練紅霞光悠悠出神。可那明媚純淨陽光,似乎刺到了余飛的眼。

    「雲弟——記著你今日所說。」他低低道:「我只當你這就應允了我,再不准反悔。」

    「雲初不悔。」懷中的人道,轉臉看他。「大哥……你怎麼?」

    望著余飛神色,夏雲初一怔,方才一閃而過的,是憂傷還是痛楚?只是絕非開懷。

    「我只怕……怕人事無常多蹇,有時候便不見得事事盡如人意。」余飛忽然一笑:「我這般亂想,真像婦人似的多愁善感了。」

    「大哥……我明白你的心事。」夏雲初忽然道。

    余飛一驚。

    「世間原本就不容這般情感,大哥若猶豫遲疑也是正常。」他淡淡一笑:「我原先也只覺男子問情愛實是苟合,可我今日想了良久,卻始終不覺自己錯在何處。」

    停了停,他臉上現出股倔強之色,復道:「便如當日師門冤枉我殺人,我雖難過傷心,卻只道我問心無愧,終有一日能水落石出,還我清白。又有何書伯?」

    ☆☆☆

    余飛靜靜看他,心中波濤暗湧。這表面文弱的青年身上,今日竟又見另種風姿。

    他點點頭,神色傲然:「雲弟都不畏人言,我難道反倒伯了?哼……只求自己心安便可,哪管得了世間俗人悠悠之口?」言語之同,多了分俾倪天下之氣,卻沒了方才怔仲。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都有勇氣在週身暖暖一轉。

    微風吹來,幾辦落花隨風飄來,悠然過身。

    夏雲初忽然起身拔劍,光芒如虹疾刺而出,正是那「漫天花雨」。

    將那幾辦殘花挑於劍尖,他臉上光彩無限:「大哥,我心裡真的好生歡喜……就連師門誤會,說不定也是上蒼垂憐,否則我又怎會下山遇見大哥?」

    余飛微笑著伸指夾起最後一片落花:「正是,這一切皆為命數。」

    「雲弟……我記得我都未曾對你說過我的身份來歷,你不想知道?」余飛道。

    「大哥想說嗎?我自然想聽。可若大哥不願提,也無妨。」夏雲初微笑。

    余飛沉默許久,方澀然道:「多年未曾對人說過,只道以後也絕不會提,可今日忽然想對你說。」

    夏雲初靜靜不語。

    「十八年前,我還只是個十歲的農家孩子。爹娘都是普通農人,家裡除我之外,尚有一個大姐一個二哥,日子雖清苦,倒也沒什麼不是之處。農家女兒嫁得早,我清楚記得我大姐那年方十六,再過十多日,便是出嫁到鄰村的大喜之日。」……說到這裡,余飛面上神色柔和,彷彿沉浸於幼時回想之景。

    「可便在一天晚上,家裡來了兩個身配刀劍的漢子,行色匆匆,說是要借宿一晚。我爹娘向來心地善良,自是慇勤招呼他們住下。第二天—早,我爹爹去房中喊了他們起床吃飯,娘還預備了幾樣清爽小菜,也是農家淳樸待客之道……那兩人匆忙用罷早飯,誰料卻忽然哈哈一笑,伸腿踢翻了桌上剩餘飯菜,喝道:「這飯菜如此難以下嚥,你們不好生伺候大爺,感情是活的不耐煩了?」說完一人拔劍在手,竟將我爹娘一一刺死了!」說到此處,語氣充滿怨毒憤恨,眼睛也微微紅了。

    夏雲初大驚:「他們……又為何如此?!」

    余飛並不回答,只顧自己接道:「我二哥開始嚇得呆立當場,醒過神來後如瘋了般,抄起板凳便安和那二人拚命——可他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又怎敵得過那兩個會武之人?幾下拚鬥,便已被一個人當胸一劍,頓時鮮血狂噴,眼見著活不成了。

    那殺了我二哥的漢子獰笑一聲,又舉劍向我刺來。便在這時,我大姐從房中衝了出來,哭喊道:

    「別殺我小弟!」那人一驚,手下劍遂慢了。回頭見我姐姐赤著雙足,模樣甚是俏麗,便拋了劍淫笑道:「好,小姑娘。只要你乖乖聽大爺的話,我不但不殺你,還保證不動你弟弟一根寒毛。」

    「我姐姐見他神色,什麼不懂?只衝我我叫了一聲:「小弟快逃!」咬牙便向身邊石磨撞去,頓時氣絕身亡……我當時才十歲,忽然見了這滿地鮮血與屍首,不知怎麼反忘了傷心害怕,搶了地上那人丟的劍,搖晃著想向其中一人剌去。那人哈哈狂笑,一腳踢中我手碗,另一人在旁邊也笑,劈手向我心口便刺。我只道我這下便能見看爹娘他們,只覺得倒好,就閉了眼睛……」

    夏雲初更是大驚,脫口而出:「他……他殺了你嗎?」忽然面上一紅,暗暗懊惱:這可糊塗得緊了,要是殺了,今日他還能站在此處?

    聽出他驚懼,余飛心中一動,關心則亂的道理他怎會不知?近乎寵溺地對他微微一笑,接著道:

    「我正暗暗等死,忽聽耳邊「砰」地一聲,睜眼看時,那兩人不知怎的摔在牆角,正掙扎著要站起。我身邊卻多了個身著白袍的中年男子,模樣冷峭,冷冷望著那兩人道:「青桐派又行兇啦?這般欺凌弱小,也不嫌丟人現眼!」

    那兩人對視一眼,並不答話,雙雙搶上前來,兩柄劍分刺他左右。我那時還小,根本看不出那中年男子怎生一出手,兩柄劍便幾聲脆響,竟寸寸斷了!那兩人嚇得面色發白,居然立時跪倒在地,大呼饒命,一五一時地將事情原由說了出來……

    原來他二人急於趕路,是為了逃避仇家追殺,臨走時不過怕我家人洩露他們行蹤,便起了這殺人滅口之心。

    我在一邊聽的肝膽俱裂,見那白袍人舉起手來要向那二人擊去,連忙跪了在地上求那人別住手。

    那男子奇道:「你這小娃兒不哭不鬧,倒硬氣得很。你要自己動手嗎?好,我點了他們穴道你來!」

    我走去問了那二人姓名細細記在心間,轉身向那白袍人跪下恨恨道:「您現在這般幫我,我本不該再多求。可我想求恩人放了他們,等我將來長大學成本事,上天下地,自己去找了他們出來親手殺了!一家四口,殺父殺母,我不親手報仇,怎麼能行?」

    那人聽了,有些發楞,半響方道:「你這娃娃倒真與尋常孩子不同。好,我應了你!」遂將那二人放了。我見那白袍人仰天笑了幾聲要走,心中一動;「這人這般本事,我再去哪裡找這麼好的師父?」便拚命攔了他,求懇他收我為徒弟。那人禁不住我求懇,也道我倒是骨骼清奇,性子甚合他脾氣,就允了……」

    夏雲初聽到這裡,心中已瞭然,道:「於是大哥從此便拜了他為師,學了這一身驚世武功?」

    余飛停了停,道:「那倒不是,他雖教了我武功,卻道不喜收徒,所以我與他之間並無師徒名分……那人是我救命恩人,又教了我一身本事,終令我報了那血海深仇。我心裡……其實始終敬他萬分。」

    夏雲初道:「我明白,便如我敬愛我師父一般。」

    靜靜聆聽半天,此刻忽然心中難過:自己雖是孤兒,但自幼有師父師兄弟陪伴,倒也不曾受過這家破人亡、孤苦伶仃之苦。

    眼見余飛眉宇微擰,一抹微小皺紋現著冷僻生硬,不由抬手輕輕拂拭,似乎想撫平那細紋。

    「那後來,大哥怎麼報的仇?」他半晌問道。

    「哼!要說報仇,我十七八歲上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可我偏不急著下手,要那兩個仇家受夠東躲西藏、擔驚受伯,方才下了狠手。」余飛冷哼,眉間細紋皺得更深:「不僅如此,我還……」

    忽然停了語聲,淡淡道:「罷了,這些血腥之事,何必多說污你視聽?」

    夏雲初不語,隱隱猜到他手段必是狠辣,故此不願多說。

    細想這些日兩人共處,余飛雖對自己常嬉笑調侃,但有時卻仍掩不住眼角眉稍一股狠辣邪氣,想來對他人更是如此。與自己原先師門中師弟兄完全不同。

    可即使如此,又怎樣?兇惡也好,冷漠也罷,終究對自己一人,他是盡心呵護,柔情萬分。思及這點,終是不願再多想。

    兩人不語坐著,直到察覺腹中飢餓,方攜手起來在山中隨意獵了些野味,生火烤食。不多時,一隻野兔一隻山雞便已烤得皮焦香溢,放人口中嚼咽,更覺香美無比。

    想起多日前兩人在川西山中行動不便,只能以野果度日的情形,夏雲初不由微微一笑:此際兩人嫌隙盡消,更能攜手若此,天上人間,哪有更甘美之事?!

    不知不覺,晚間又到。時至午時,那淫毒果然又如期發作。

    但此時余飛哪會再隱忍,早在夏雲初剛現症兆時便已欺身近前,迫不及待將兩人衣衫盡除。

    夏雲初雖仍羞不可抑,卻已不像昨夜般矛盾驚怕,二人數番雲雨,直至夏雲初體內無邊苦楚漸漸減退,體溫漸涼,方才相擁而眠。

    此後連著五日,二人均安心在這山間安度,日間攜手同游,晚間盡享床第之歡。

    那余飛本就是雲雨高手,此時刻意求歡,更是種種花樣手段盡出,加上那淫毒本就令人心神失控,每每令夏雲初整整半夜輾轉不眠,常是驚叫力盡,昏倒方休。

    眼見只剩一日,七日之期便到。這日下午,余飛出了石室,對夏雲初道:「你一人在這好生歇著,等我去附近獵些食物來。」

    夏雲初臉上一紅,吶吶應了。

    原來余飛叫他歇著,卻非話出無因。

    昨夜兩人又是天明方睡,余飛歇息一個上午已復神采弈弈,可他卻仍雙腿酸軟,腰下無力。從數月前被蕭紅嶼一番酷刑折磨後,身體表面雖已恢復如初,卻隱隱留了病根,已不似以前身強體健。這幾日夜夜無盡雲雨,饒是常人也難免吃力,更何況他每晚還要受那淫毒發作時難熬的苦楚?

    目送余飛遠去,他一人回到石室中躺下,靜待身上疲勞漸消。

    石室中陰寒頗重,一會兒便覺得身下涼意襲人,右手關節更是隱約作起痛來。想到這幾日餘飛知道他手上舊患怕寒,每每非要堅持將他右手揣人懷中暖著才肯入睡,心中一暖,只覺那種又是甜蜜又是酸楚的感覺是平生未遇。

    這右手一痛,卻不自覺想起蕭紅嶼來。可不知怎的,競似不如以前般恨人心骨了——心中隱約覺得若非那人將自己右手手指根根折斷,留下這纏綿舊傷,今日又怎會有餘飛這般溫和呵護?

    他原本就非睚皆必報的性子,此際初識美好情愛滋味,更覺以往苦難雖是不堪回首,卻也無須再時時縈懷。

    伸手摸出腰畔竹笛,放在嘴邊吹了一會,卻始終不離那曲《漢宮秋》。

    可等到近傍晚,石室中光線漸暗,仍不見余飛回轉。夏雲初不由心中稍稍不安,他出去往往都是片刻就回,此次耽誤了這許久,卻是少有。

    起身將松明點上,山洞中頓時明亮。可火光映著偌大石室中只他一人,卻更顯孤獨。

    這般心神不寧又枯坐了一陣,始終不見余飛回來,他心裡愈發忐忑,忽然想起堯綠川日前糾纏,怎肯輕易罷休?這些日難保不帶了人在這城內城外明查暗搜,再者……蕭紅嶼若也趕到了呢?

    正胡思亂想著,只聽山洞外忽然一陣腳步輕響,細細凝聽,竟有十數人之多,到了石室外,卻忽然齊刷刷停了。

    夏雲初心中狂跳,這些人明明便是直奔此處,又會是什麼人?

    「夏雲初,出來吧!」一個清亮聲音悠然響起,聽在他耳中卻如炸雷,正是他心中隱約預感的堯綠川!

    既已找到此處,再躲藏已無意義。

    夏雲初深吸了口氣,拔劍在手,大步出了石室。

    山洞外,一片火光通明。數十個黑衣人靜立無聲,手中火把映得四周有如白晝。

    為首那人嘴角噙笑,優雅翩翩的神態看在夏雲初眼中卻有如魔鬼,正是幾日不見的堯綠川。而他身邊,正赫然立著一人,雙臂被兩人反剪在背後,身上衣衫隱有血污,竟是余飛!

    堯綠川盯著夏雲初微變面色,伸手撫上余飛面龐輕輕一摸,神態輕浮,咯咯一笑:「身中那七日淫毒已六日,仍好端端好活著。想是他以身相許,方幫你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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