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德,你們用不著著急回來吃晚餐,要痛痛快快地玩個夠。」
「我們不會錯過品嚐您手藝的機會的。」
「呵呵,你的嘴巴還是那麼甜,普通就是這樣被你騙到的吧?」
「再見,瑪利亞。」
「她在說什麼?」不停「喀嚓」薯片的狄德羅問。
「阿拉伯語,意思是『再見,親愛的』,她是埃及人。」簡回答。
「為啥不用英語或者意大利語?」
「埃及女人比較含蓄吧,畢竟有外人在旁邊。」
「普通是鐵定聽不懂,這我知道。費南德呢?」
「他當然聽得懂,所以他是執行這次任務最合適的人選。」簡輕彈了下淡紫色的指甲,「我和他搭檔過兩次,他是個很怪異的男人,難以琢磨,有時彬彬有禮、有時尖刻犀利,深沉穩重下掩飾的是骨子裡的孤僻和冷漠,普通又跟他是水火不相溶,嘿嘿,讓他們兩個人約會,真是絕妙的建議。」
「會很精彩,可惜我忘了在普通的身上動些手腳了。」
「那你要做好再次被她追殺的準備。」
「唔——這的確很恐怖。」狄德羅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脖子,他不害怕死,只是害怕破財。
在瑪利亞祝福的目光中,兩個人並肩而去,背影美好和諧,而轉到前面一看,費南德是斜眼戲謔地笑看著普通,後者毫不示弱地用眼神砍了他十萬八千刀。兩人「眉目傳情」地較著勁,硬是目不斜視、如膠似漆地穿過了三條小巷,兩道大街。
疾步快進,腹火中燒的普通微感有些口乾了,看見一台自動販售機,她大喜地跑過去,低頭在運動褲的口袋裡翻找了半天,愣是沒翻出半毛錢,她傻了眼。
一隻大手憑空出現,拿著一枚小小的硬幣,越過她投入到這「只認錢不認人」的玩意兒肚裡,在她怔怔的呆視下,「喀噠」一聲,吐出一罐冰涼的可口可樂。目光追隨著這罐飲料,普通再次不幸地看到那張害她口乾舌燥的元兇笑臉。
「要喝嗎?」費南德挑眉,無聲無息地用眼詢問,普通呆愣的神情,帶給他極大的快樂。
沒吭聲,普通以超音速的速度一把搶過飲料,拉開拉環「呼嚕嚕」一飲而盡。清涼濃厚的味道,酣暢淋漓的感覺。喝完了,她用右手背一抹嘴角,左手一拋,抬右腳一踢——罐子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準確地落入不遠的垃圾箱中。
得意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普通雙手叉腰狂笑著道:「哈哈,不喝的人才是白癡!」
「辟里啪啦……」四下一陣掌聲,是熱情的紐約人為普通的「妙點」喝彩!
這下更助長了普通的氣焰,她翹首仰天,自信十足地問:「怎麼樣,像我這樣的天才是不是絕無僅有的?」
「沒錯,像你這麼自戀的白癡實在是獨一無二。」打擊普通已演變成為費南德的一種本能反應。如願以償地見到她霍然睜大的眼睛後,他愉快地笑了。
「費南德!」這個惹人生厭、討厭至極的男人笑得太可恨了。更可怕的是她好像被諷刺習慣了,竟然不那麼生氣了。普通怨聲載道地抱怨,「我這是流年不利,還是撞到衰神了,倒了八輩子霉了我,居然和你搭幫。」
「我覺得這是我們的緣分。」費南德刻意放柔的語音裡儘是調侃的味道。
那肯定是孽緣!倘若能把他一腳踢到天狼星該多好!幻想著普通由怨轉喜、展露笑靨。
白癡又在做白日夢了!心中暗暗嘲弄著,費南德注視著普通,卻不知自己的眼中漸漸蘊藏起多少寵溺、多少柔情。
普通不想荒廢光陰,開口問:「喂,費南德,咱們幹點兒什麼?別跟無頭蒼蠅似的瞎轉悠。」
無頭蒼蠅?她可真會比喻,和她在一起想保持平靜的心態很難。費南德聳聳肩回答:「我是第一次來紐約,不過我聽說過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古根漢博物館、自然博物館都是些不錯的觀光景點。」
「切——那些地方有什麼好的,光能看不能拿,白白浪費鈔票。」
「那我們去百老匯看看有什麼好劇目?」費南德繼續提議。
「不去,」普通的頭猛地搖晃,「我會無聊睡著的。」
「那你說我們幹什麼?」應該一開始就讓她考慮這個問題,費南德自嘲地想。
普通的眼睛微瞇了起來,面部的表情在說:你早該問我了——「『紐約時報廣場』邊有一家法式餐廳,那裡的海鰻湯、奶汁海帶、茭白蝦凍、巴黎捲心菜、菠蘿萵筍味道棒極了;第五大道街角邊的墨西哥墨式沙律奇特無比,入口清爽,你要再配上墨式雞尾酒,更是爽斃了;還有,百老匯大街的印度飯館的咖喱角、印度薄脆、拋餅,也很有特色;再不然,我們可以嘗嘗日本料理,牛肉柳川風、漆匠蘿蔔、炸豬排、時蔬天婦羅,不過每回我都要吃兩人份的才能吃飽……」看到睜著藍眸,神情古怪,一語不發的費南德,她感到疑惑,難道自己介紹了這麼多家,他都不喜歡嗎?噢,對了!她恍然大悟道:「再不然,我們去吃第42街的意大利菜,雖然那裡風化不好,但意大利菜做得地道:磨坊主婦小龍蝦、田園沙拉、煙肉番茄貝殼面、什錦蔬菜螺絲粉,總有一樣你愛吃的。華人街我是不能帶你去了,那兒的老闆我都混熟了,不收我的錢也就算了,不收你的錢,我就不好意思了。」
呆愕,費南德的惟一感觸。已經將她圈定到一個特殊的範圍內了,結果還是他「低估」了她,「哈哈、哈哈……」他朗聲大笑。
莫名其妙的男人,他自己才是個傻瓜呢,她有說什麼搞笑的東西嗎?瞧他前仰後合的樣子,真是神經病!
「喂,你發夠神經了沒有!到底去哪?」普通高聲喝問。
費南德又露出了讓普通看來很欠揍的笑容回答:「你請客的話,去哪兒都無所謂。」
空氣凍結,數秒的沉默後,普通感覺她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再和他多相處一秒鐘都是對她的嚴重摧殘,她粗聲咒罵:「該死的,你明明知道我兜裡半拉子都沒!」
朦朧的笑意籠罩在費南德的臉上,那種絕對可以稱作「得意」的表情讓普通覺得自己甚至有些可憐。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請你了?」
忍、忍、忍,再忍!忍字頭上一把刀,總有一天——普通再次溫習了一遍世界各國記錄在案的酷刑,咬下嘴唇,躊躇地說:「你不請算了。」
「得了,就用我微薄的薪水請你一頓好了,省得你在心裡偷罵我。」把她氣瘋了,今後就沒得玩了。
他怎麼知道她在心裡罵他,不管了,只要有人請客,普通就HAPPY了,回蹦一步,她揪著費南德的袖子道:「你說的,不行反悔。」
「你不相信我,我幹嗎還請你?」費南德作勢要甩開普通的手。
普通趕忙拉緊了說:「我相信,相信,費南德是個大好人。」
費南德斜眼睨著死拽著他袖子不放的普通,心說,沒想到單請她吃頓飯,她就「不記前嫌」了,他竟然連頓飯都不如!他口氣假裝微慍地說:「放手!撕壞了你可要賠我!」
「哇!」普通緊忙撒手,「你別訛我!」她現在聽到賠字就怕怕,再說類似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上次她就不小心「輕輕」地拽爛了「花孔雀」的一件褶皺霓裳,雖然他沒叫賠,但光他哀怨的眼神就夠她惡寒的了。
瞧她緊張的樣子,有趣!跟她在一起真的不開心都難,費南德又一次揚起唇角。瞅了瞅表,他說:「我們才吃完早餐,不如先找地方消化消化。」
「也對,不然吃不下就糟了。」普通略一思忖,展顏粲笑,打了個響指道,「我知道一個好去處。」
位於33和34街間的第五大道上的帝國大廈,是現今紐約最高的建築物,也是鳥瞰紐約的最佳地點。經過安檢,普通和費南德在第86樓換乘另一部電梯到達樓頂。
「4美金,381米的高度,你可以從東西南北各個角度眺望紐約,物美價廉,超值奉獻!」在涼而強勁的冷風吹拂下,普通的短髮恣意飛揚,她張開的雙臂,笑容可掬地望著費南德,像是在等待他的嘉獎。
「的確不錯,你可以去做廣告了。」費南德大方地說。
有點兒差強人意,但比起譏諷要悅耳得多。普通聳聳肩說:「走吧,趁著人少,咱們看個夠。其實我是喜歡爬樓梯上來的,那樣才有成就感。」
極目四望,仿若白雲在握,紐約市貌一覽無遺。登此高台,應是心曠神怡、榮辱皆忘,只是費南德眼望那嶙峋高樓,心中糾結已久的鬱悶反而愈發清晰。
「你不喜歡登高望遠嗎?」普通趴在欄杆上歪頭盯著那張因為灰暗而失去光彩的面容。
「你很喜歡嗎?」費南德也扶上欄杆反問。
「喜歡。只是不大喜歡這幅景象,像是兒童堆積起來的玩具城。」普通毫不客氣地批評著,接著面對晴空深吸一口氣說,「我喜歡眺望的是可以縱情馳騁的草原、一望無垠的沙漠、潮濕神秘的熱帶雨林,當然,還有大海,寬闊而無邊際……在那一刻,你什麼都忘了,忘記了思考、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我。」
沒有嘲弄她變成了浪漫主義詩人,費南德又問:「這是你所嚮往的?」
「『理想』、『現實』,有時真不明白該為自己是人類而自豪還是苦惱,咬文嚼字是其他物種一輩子都學不來的。」普通充滿生氣地笑了,「那是我的理想,偶爾為之還行。除了真正純粹在自然中誕生、成長的人,任何外來人都無法再溶入到自然中。我的好友說:這叫排他性。」
根本想不到,會從她嘴裡聽到如此「深奧」得賦有「知性感」的語句,費南德幽默地問:「你是自然保護協會的會員?」
「撲哧!」普通笑了,樂呵呵地道,「什麼嘛,我才不是呢。」
「被關在籠子裡供人欣賞的不再是草原的獵豹;無法振翅翱翔不再是蒼天的雄鷹。什麼叫『保護』?剝奪了原有的樂土,再給予小小的恩惠,就想以拯救者自居,人聰明得總是有點兒過了頭。人的創造力和破壞力總成正比,就好比原本聳立在那裡的第一高樓……」
費南德隨即望去——那裡應該是紐約曾經引以為傲的「雙子塔」。作為一個旁觀者,費南德的心潮微微起伏,惋惜地感歎:「紐約人的悲哀,也是人性的悲哀。」
「這算什麼,比起被戰火硝煙瀰漫的那些國家,比起終日在炮火洗禮中彷徨麻木的人們,這又算什麼?」正立著身板,普通的黑眸炯炯有神,「我不相信鬼神報應之說,但我相信殺人者,人恆殺之。」
「如果你的親人被人傷害,甚至……殺害。你會怎麼做?」費南德的神情突然變得格外嚴肅冷漠。
莞爾一笑,普通輕快地回答:「折磨他!而且要一點一點來,先把他的牙拔光,手腳筋挑斷,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鞭打他,往傷口撒上油鹽醬醋,最後花九九八十一天把他的肉一塊一塊地削掉——喂,你幹嗎冒冷汗?武俠小說都這麼寫,我這只不過是初級手段……」
「行了!」費南德僵著臉,給她比了個終止的手勢,他在考慮今後自己再逗她的時候是不是該小心點了,千萬不要真把她氣瘋了。
終於反將他一軍,普通大感揚眉吐氣,她歡躍地說:「老實說,沒經歷過的事情,我想像不出來。我表哥讓車子撞過,不過是他違章駕駛在先,不佔理兒。如果是親人朋友被殺害,那太嚴重了,我想我一定會很恨殺害他們的人,甚至想殺了他們,但是那樣死去的人也活不過來了。中國有句名言叫『以鼻還鼻,以嘴還嘴』(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吳智慧手持如意金箍棒決心打死這個侮辱中國文學的文盲),所以該干的還是要干的,做錯事了就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
好比從烏鴉的嘴裡聽到百靈鳥叫,真懷疑眼前這個出口成句的人是不是那個「白癡」普通。她的話令他感觸頗深,然而——最後的那句「以鼻還鼻,以嘴還嘴」怎麼理解都像是在描寫情侶接吻。
無巧不成書,普通恰好在此時想到一則趣聞,她仰首笑意盈盈地看著費南德道:「再告訴你一件有意思的事,在帝國大廈頂上有一種奇特的現象,每當天氣變化時,由於雲層靜電含量增大,人與人身體接觸,就會產生觸電的感覺,據說還附帶有『啪』的一聲放電的聲響,所以有不少的情侶,特別挑了日子,來這兒深深一吻,以便享受那種被『電』的滋味,被稱為『ShocdingKisses』。有機會你可以和女朋友來此試試。」
「是嗎……」
看著那一張一翕的嬌艷紅唇,費南德彷彿被什麼蠱惑了心神,操縱了身體,著了魔般偎近普通面前,低下頭去……
當興致勃勃地講述著趣聞的普通瞟到費南德色澤加深的幽藍眼眸時,她的大腦運作已然變得遲緩;當那溫熱的氣息頂著涼風撲面襲來時,她的呼吸幾乎停止;當另一張唇覆蓋上她的唇瓣時,她的世界一片五彩斑斕……
「噢!」費南德的一聲痛叫,為兩人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劃上完美的句號。
在以「佛山無影腳」重踹費南德左小腿後,普通後退兩步,扭頭往地上啐了口痰,粗暴地用手背搓擦著嘴,臉燙得可以烤饃片了。心臟的跳動賽過最猛烈的鼓點,陣陣的心悸讓她甚至忘記了追究費南德的「罪過」。
較之普通的過敏反應,費南德對自己脫軌的舉動更感驚訝和心虛,他竟突然對這個沒有誘惑力的女人產生了微妙的感情,還做出了唐突的舉動,叫他一時間也懵了,但懵了之餘還不忘為普通擦嘴的動作生氣——他的吻有那麼糟嗎?
藍與黑的瞳孔足足互盯了九秒。
愛情實在是個難解之謎。再出色的化學家也分析不出愛情在人體裡屬於何種化學反應,它常常使得人們變得不再像是自己。
在凝視中,首先示弱的倒是有理的普通,渾身不自在的她臉上的紅潮蔓延至耳根後。當羞赧淹過頭頂轉化為惱怒時,她粗暴地掄起拳頭——費南德佇立著一動不動,仍舊神情泰然自若地注視著她。
見到他那若無其事的模樣,普通舉起的拳頭又不甘地重重落下,憤然道:「這算什麼?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
「是我不對。」雖這麼回答,但費南德的語氣裡沒有分毫的愧疚。他想通了,清楚這不是玩笑,是情不自禁的情感驅使他這麼做,在他的理智來不及阻止他的時候。至於導致情不自禁的原因,簡單明瞭——他喜歡上了她。而她只把這當成他惡劣的玩笑吧!第一次喜歡上個女人,就選了這麼特別的,他的愛好未免古怪了些。
這夠不夠得上性騷擾的罪名?能不能索取些精神損失費?千萬不能讓認識她的人知道她毫無反抗力地被人偷佔了便宜,太丟人了!這可是天才的她,空前絕後、刻骨銘「肺」的奇「齒」大辱!本能厭惡動腦的普通卻又腦不由己地胡思亂想起來,想了一圈,獨忘了去思考他為什麼吻她?
「下不為例!下次,我會扁死你的!我說到做到!要試就去找你女朋友試。」普通舉起拳頭沖費南德揮動著以示警告。
她的白癡腦子就認為他是為了嘗試那見鬼的「Shocding
Kisses」嗎?希望她這麼想,又該死地痛恨她這麼想,費南德澀然地挑釁說:「你不就是我的女朋友嗎?」
「你腦殼沒壞掉吧?」普通狐疑地瞅著他。
「沒什麼,我太入戲了,抱歉。」恢復自制力的費南德又恢復了他淡漠的神態。
聽了他的話,普通感覺到自己的心情有些窒悶,不高興,又不明白為什麼,態度客氣的費南德簡直像是一個陌生人,他不愧是典型的雙子座男人。
兩人一路無聲地來到第42大街。
選擇了較近的意大利餐廳,點了磨坊主婦小龍蝦、田園沙拉、煙肉番茄貝殼面、什錦蔬菜螺絲粉等等普通愛吃的菜(說實話要找出她不愛吃的較為困難)。
當第一道菜端上來時,普通小臉上的陰雲霎時一掃而空。
她的笑容就像故鄉那不勒斯海港夏日裡最燦爛的陽光。凝視著那笑容的費南德的眼瞳,也彷彿沐浴於陽光下的地中海海水般湛藍、溫柔。但很快那溫柔被驚歎替代。
在不需要偽裝的情況下,普通風捲殘雲似的向美餐發起進攻,先品嚐一小口白葡萄酒,吃了一些田園沙拉,露出滿意的表情後,又喝了一口紅酒,接著配合默契的刀叉撲向煙肉番茄貝殼面,在大口咀嚼吞嚥的同時,臉上的表情是無比的幸福。
對食物沒有特別喜好的費南德光是看她吃,就覺得食慾大增。
「嗚——你要是吃不完,撥給我。」見費南德半天才動一動叉子,普通好心地提議。
費南德無可奈何地說:「不夠吃的話可以再點。」
普通挺實在地點點頭爽快地回答:「我不會客氣的。」
呃,她還真坦白!
酒足飯飽。普通的心情特好,看著費南德的目光也友善多了。
「其實你人除了頭髮變態點,嘴巴惡毒點,脾氣古怪點,心眼小一點,基本上也蠻好的。」
她連誇讚人的方式都是那麼「白癡」!費南德忍住翻白眼的慾望冷不防地問:「倘若我沒請你吃這頓飯,你會如此『讚美』我嗎?」
「切,當然不可能,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普通邊答邊利索地將最後一塊蛋塔送入口中,一臉滿足。
費南德聳了下眉頭,她的「坦白」在他意料之中。
秉承浪費就是可恥的普通喝乾最後一口紅酒,擦擦嘴,利落地說:「好了。」
「不想再來些別的?」費南德出於禮貌地問。
「等你下回請客了再說。」
縱使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進化為直立行走,也別期待她學會含蓄和矜持——費南德的想法。